晉范甯集解,唐楊士勛疏。其《傳》則士勛《疏》稱,穀梁子名俶,字元始,一名赤。受《經》於子夏,為《經》作《傳》則當為穀梁子所自作。徐彥《公羊傳疏》又稱,公羊高五世相授,至胡母生乃著竹帛,題其親師,故曰《公羊傳》。《穀梁》亦是著竹帛者題其親師,故曰《穀梁傳》。則當為傳其學者所作。案《公羊傳》“定公即位”一條引“子沈子曰”,何休《解詁》以為後師(按此注在《隱公十一年》所引子沈子條下)。此《傳》“定公即位”一條,亦稱“沈子曰”。公羊、穀梁既同師子夏,不應及見後師。又“初獻六羽”一條,稱“穀梁子曰”。《傳》既穀梁自作,不應自引己說。且此條又引“尸子曰”,尸佼為商鞅之師,鞅既誅,佼逃於蜀。其人亦在穀梁後,不應預為引據。疑徐彥之言為得其實,但誰著於竹帛,則不可考耳。《漢書·藝文志》載《公羊》、《穀梁》二家《經》十一卷,《傳》亦各十一卷。則《經》、《傳》初亦別編。范甯《集解》,乃并《經》注之,疑即甯之所合。《定公元年》“春王三月”一條,發《傳》於“春王”二字之下,以“三月”別屬下文,頗疑其割裂。然考劉向《說苑》,稱文王似元年,武王似春王,周公似正月。向受穀梁《春秋》,知《穀梁經》文以“春王”二字別為一節,故向有此讀。至“公觀魚于棠”一條、“葬桓王”一條、“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”一條、“曹伯廬卒于師”一條、“天王殺其弟佞夫”一條,皆冠以“《傳》曰”字。惟“桓王”一條與《左傳》合,馀皆不知所引何《傳》。疑甯以《傳》附《經》之時,每條皆冠以“《傳》曰”字,如鄭玄、王弼之《易》有“彖曰”、“象曰”之例,後傳寫者刪之。此五條,其削除未盡者也。甯《注》本十二卷,以兼載門生故吏子弟之說,各列其名,故曰《集解》。《晉書》本傳稱甯此書為世所重,既而徐邈復為之注,世亦稱之。今考書中乃多引邈《注》,未詳其故。又《自序》有“商略名例”之句,《疏》稱甯別有《略例》百馀條,此本不載。然《注》中時有“傳例曰”字。或士勛割裂其文,散入《注》、《疏》中歟?士勛始末不可考。孔穎達《左傳正義序》,稱與故四門博士楊士勛參定,則亦貞觀中人。其書不及穎達書之賅洽。然諸儒言《左傳》者多,言《公》、《穀》者少,既乏憑藉之資。又《左傳》成於眾手,此書出於一人,復鮮佐助之力。詳略殊觀,固其宜也。其《疏》“長狄眉見於軾”一條,連綴於“身橫九畝”句下,與《注》相離。蓋邢昺刊正之時,又多失其原第,亦不盡士勛之舊矣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