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說趙元帥被傷手腕,回至天庭奏曰:「臣某承命巡視山海之中,泰山果倒於海,東海果係填塞,殺人放火,事事皆真。臣率天兵征討,八仙仍復逞強,殺傷臣手,追迫龍王。伏望再派強將剿除,以肅天威。」是時龍王一面往如來借兵,一面又有告急表至。玉帝大怒,即命關、溫二將,統領天兵二十餘萬,漫空布野,往龍華會來擒捉八仙。又令馬、趙二將,統兵二十餘萬助陣。途中關元帥謂溫元帥曰:「此行雖當助力,亦須問明是非,若龍王不得罪於八仙,彼八仙又安能逞此強乎?況此事又非小可,八仙交結亦多。吾看此番必有人來和解。昨趙元帥過於剛暴,所以敗與他人。今吾與汝去,當臨時觀變,先禮後兵可也。」溫元帥曰:「此言正合吾意。」兵至龍華,列成陣勢。溫、關出馬,令人通報,請八仙答話。鐵拐曰:「此關、溫先禮後兵之意,然其軍容強盛,不可輕敵,我往老君處求救,汝等可戰則戰,可守則守,須度量行之。」眾曰:「然。」鐵拐駕雲去了。
鍾離與果老曰:「汝與國舅、仙姑同理軍務,采和、湘子輔助大聖救援,吾與洞賓與關、溫對陣。」吩咐已畢,乃出馬陣前,躬身與溫、關施禮。溫、關亦躬身答禮畢。關元帥從容言曰:「昨何抗拒天兵?」鍾曰:「非敢抗拒天兵,因趙元帥剛猛不容分理,所以未及承旨耳。」關曰:「然則汝何故推山塞海?」鍾曰:「因過海赴會,龍王無故強奪玉板,且擒仙友藍采和,拘囚幽室,某等再三往取不還。更恃四海之兵,以此凌弱。某等含屈無伸,以致如此。」言猶未絕,忽喊聲震天,乃馬、趙二將從後殺到。溫、關、鍾、呂四人對陣,全然不動。馬、趙侵掠八仙後陣至急,忽八仙陣中突出一員大將,手執鐵棒,勢猛過人,英雄無敵,眾視之乃齊天大聖也。更不打話,直取馬、趙二將。馬、趙迎敵,鬥至數合,大聖手起,一棒打下,二十萬天兵沒其一半。眾皆失色。馬、趙欲退,大聖又起一棒,馬、趙挺刀齊隔,二刀皆折。
正在危急,忽見老君、如來皆到,大叫:「敵將休鬥,待我講和。」大聖方才住手。老君、如來忙至陣前,勸開二陣。喚八仙、龍王向前問故。忽見一人駕雲到來,眾視之,乃是觀音見二處戰爭,來此看理。老君、如來二人以手招觀音相見曰:「大士正來得好,不然亦將遣人相迎,以和解一事。」觀音曰:「何事?」老君曰:「八仙與龍王之爭!欲大士同為之分解耳。」觀音曰:「此事不敢如命。」老君、如來曰:「何故?」觀音笑曰:「洞賓那生最是輕薄。我向在洛陽造橋,彼常多方調戲。」老君、如來大笑曰:「今有我二老在,卻不妨事也。」三人坐定,龍王、八仙各來陳說其理。如來終是大果,聽了只念「阿彌陀佛」;老君終是老世,聽了只說「也罷也罷」,全無是非可否。八仙與龍王又在爭論不息。觀音十分心焦,只得向前謂老君、如來曰:「此事如何分剖?」二人曰:「全憑大士主張。」觀音曰:「以弟之愚見,處此不難。但玉帝既怒,必須先見玉帝,然後處之。」二人曰:「大士之言有理。」三人乃同見玉帝曰:「特來講和八仙、龍王之爭。」玉帝曰:「八仙十分無狀,既推山塞海,放火殺人,又傷吾大將,其罪難逃。」三人曰:「八仙固是有罪,然其初起於龍王,無故奪其渡海玉板,又且囚困采和,兩個忿爭,以致如此。及其問罪兵至,以未有辨奏之故,非敢抗拒天兵也。」玉帝曰:「既然如此,惟三位之命是聽。」
二人齊出,再至陣前,觀音謂八仙、龍王曰:「天下無久爭而不和之理,若必力爭,兩必有傷,自古如此。吾等見過玉帝,特為汝和解,須當皆聽吾言。」龍王、八仙曰:「大士處得其平,無有不聽。」觀音問:「玉板何在?」龍王曰:「燒海之時,又被八仙奪去。」觀音令八仙取玉板至。八片之中,選其至美無暇二片,付與龍王,以償二子之命。且慰之曰:「汝子為此而死,今已死之,不可復生矣,惟將二物償汝,留之宮中如見二子也。」龍王涕泣哽嚥稱謝。且稟曰:「此事從命矣,但龍宮被塞,何處安身?」大士默然,請之於老君、如來。二人曰:「前事處之當極,此事還要大士主張。」觀音曰:「此亦不難。」乃向前將手指一伸,便入海中一挑,把那泰山挑起,放在原處,海中殿宇景物如故。眾皆悅服稱賀。老君、如來曰:「今日若非大士至此,吾二老全無主張矣。」於是二人領八仙、龍王至帝庭謝罪。帝曰:「事如何處?」老君、如來曰:「大士將玉板二片以償龍王二子之命,復整理山海如故,眾皆悅服矣。」玉帝關雲一望,見泰山益高,東洋益深。乃大笑曰:「人言觀音神通廣大,至今果然。」乃召八仙、龍王曰:「汝等無故擾亂乾坤,本當重罪;但看在老道、老佛分上,並皆從寬,龍王罰俸一年,八仙謫降一等,俱限一年滿足復常。」八仙、龍王謝罪,帝即命四將班師。老君三人辭別玉帝而出。龍王、八仙在外拜謝。三人乃一齊辭別,駕雲各往本處而去。自此天淵迥別,天下太平。
詩曰:
八仙蹤跡居島蓬,會罷蟠桃過海東。
大士不為扶山海,龍王安得就深宮。
自後八仙屢屢出現人間,但凡人肉眼多不識得者。彼亦必待有緣者而方渡也。又將諸仙近事以及神通列述於後。
國朝時,忽有道士賣木圈於市,其圈連環,並無刀斧痕跡,人皆奇之。有一書生悟曰:「神仙多戲術,今二圈連環,似一呂字,意老是呂洞賓也。」出拜之求渡。道士曰:「何故如此?」書生曰:「悟圈中之意,知師為呂祖也。」道士曰:「後面之人叫我賣耳。」書生回頭,不見道士。
長安一人家,造醬一大缸,有毒蛇淹死其中,主人不知。忽有老者騎驢而過,直入其家,打破醬缸而去,主人出視之,有毒蛇一條在內。大驚,奔往謝之,其老騎驢緩緩而行,主人力追不及。人以為張果老也。
南中有爛腳丐者,臥於橋上,終日呼人替其摩摩腳。三日呼,無其人知。忽大笑,騰雲而去,人以為李鐵拐也。然其摩摩腳者,諭言能為之摩者,即渡之也,但無人識。
廣中新造一寺,本寺僧建一石碑,欲書鍾、王之名家字。一日寺僧出,令徒守之。忽一道士至其寺,就筆欲寫其碑。小徒不從,奪去其碑。道士即以筆染水寫詩一首,其字流動如珠,今存焉。詩中有「自別岳陽曾到此」之句,蓋純陽所為也。
山東魯王好道,殿前有一大槐,已死數年,王深惜之,不忍伐砍。一日齋僧,一道士後至,坐其樹下。內臣持齋與之。道士從手上束以一黑丸含其口,內臣惡之。道士將樹鑽一孔,納丸其中,書以「呂」字於地而去。次日其樹復生,枝葉皆茂盛如故。
又三日,魯王設醮,有一尼懷胎求食,而魯王笑與之食。俄而腹癰欲產,魯王命居一室,忽產一子,王命育之。其夜,子母皆不見,僅留二「口」字於壁上。
此皆近聞,錄之終篇,其餘仿此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