志第二十九・輿服上

《後漢書》——範曄

玉輅 乘輿 金根 安車 立車 耕車 戎車 獵車 軿車 青蓋車 綠車 皁蓋車 夫人安車 大駕 法駕 小駕 輕車 大使車 小使車 載車 導從車 車馬飾

書曰:「明試以功,孔安國曰:「效試其居國爲政,以差其功。」車服以庸。」孔安國曰:「賜以車服,以旌其德,用所任也。」又一通:「諸侯四朝,各使陳進治化之言,明試其言,以要其功。功成則錫車服,以表顯其能用。」言昔者聖人興天下之大利,除天下之大害,躬親其事,身履其勤,憂之勞之,不避寒暑,使天下之民物,各得安其性命,無夭昬暴陵之災。是以天下之民,敬而愛之,若親父母;則而養之,若仰日月。夫愛之者欲其長乆,小憚力役,相與起作宮室,上棟下宇,以雍覆之,欲其長乆也;敬之者欲其尊嚴,不憚勞煩,相與起作輿輪旌旗章表,以尊嚴之。斯愛之至,敬之極也。苟心愛敬,雖報之至,情由未盡。或殺身以爲之,盡其情也;弈世以祀之,明其功也。是以流光與天地比長。後世聖人,知恤民之憂思深大者,必饗其樂;勤仁毓物使不夭折者,必受其福。故爲之制禮以節之,使夫上仁繼天統物,不伐其功,民物安逸,若道自然,莫知所謝。老子曰:「聖人不仁,以百姓爲芻狗。」此之謂也。

夫禮服之興也,所以報功章德,尊仁尚賢。故禮尊尊貴貴,不得相踰,所以爲禮也。非其人不得服其服,所以順禮也。順則上下有序,德薄者退,德盛者縟。故聖人處乎天子之位,服玉藻邃延,日月升龍,山車金根飾,黃屋左纛,所以副其德,章其功也。賢仁佐聖,封國受民,黼黻文繡,降龍路車,所以顯其仁,光其能也。及其季末,聖人不得其位,賢者隱伏,是以天子微弱,諸侯脅矣。於此相貴以等,相讟以貨,相賂以利,天下之禮亂矣。至周夷王下堂而迎諸侯,此天子失禮,微弱之始也。自是諸侯宮縣樂食,祭以白牡,擊玉磬,朱干設鍚,冕而儛大武。鄭玄注禮記曰:「此皆天子之禮也。宮縣,四面縣也。干,盾也。鍚,傅其背如龜也。武,萬舞也。白牡,大路,殷天子之禮也。白牡,殷牲。」大夫臺門旅樹反坫,繡黼丹朱中衣,鏤簋朱紘,此大夫之僭諸侯禮也。鄭玄曰:「此皆諸侯之禮也。旅,道也。屏謂之樹,樹所以蔽行道。管氏樹塞門,塞猶蔽也。禮,天子外屏,諸侯內屏,大夫以簾,士以帷。反坫,反爵之坫也,蓋在樽南。兩君相見,主君旣獻,於此反爵焉。繡黼丹朱以爲中衣領緣也。繡讀爲綃。綃,繒名也。詩云:『素衣朱綃。』又曰:『素衣朱襮。』襮,黼領也。鏤簋謂刻而飾之也。大夫刻之爲龜耳,諸侯飾以象,天子飾以玉。朱紘,天子冕之紘也。諸侯青組,大夫士當緇組,紘纁邊。」詩刺「彼己之子,不稱其服」,傷其敗化。易譏「負且乘,致寇至」,言小人乘君子器,盜思奪之矣。自是禮制大亂,兵革並作;上下無法,諸侯陪臣,山楶藻梲。降及戰國,奢僭益熾,削滅禮籍,蓋惡有害己之語。競修竒麗之服,飾其輿馬,文罽玉纓,象鑣金鞌,以相夸上。爭錐刀之利,殺人若刈草然,其宗祀亦旋夷滅。榮利在己,雖死不悔。及秦并天下,攬其輿服,上選以供御,其次以錫百官。漢興,文學旣缺,時亦草創,承秦之制,後稍改定,參稽六經,近於雅正。孔子曰:「其或繼周者,行夏之正,乘殷之輅,服周之冕,樂則韶舞。」故撰輿服著之于篇,以觀古今損益之義云。

上古聖人,見轉蓬始知爲輪。輪行可載,因物知生,復爲之輿。輿輪相乘,流運罔極,任重致遠,天下獲其利。後世聖人觀於天,視斗周旋,魁方杓曲,春秋緯曰:「瑤光第一至第四爲魁,第五至第七爲杓,合爲斗。」以攜龍、角爲帝車,於是迺曲其輈,乘牛駕馬,登險赴難,周覽八極。故易震乘乾,謂之大壯,言器莫能有上之者也。孝經援神契曰:「斗曲杓橈,象成車。房爲龍馬,華蓋覆鉤。天理入魁,神不獨居,故驂駕陪乘,以道踟躕。」宋均注曰:「房星旣體蒼龍,又象駕駟馬,故兼言之也。覆鉤,旣覆且鉤曲似蓋也。天理入魁,又似御陪乘。」自是以來,世加其飾。至奚仲爲夏車正,建其斿旐,尊卑上下,各有等級。世本云:「奚仲始作車。」古史考曰:「黃帝作車,引重致遠,其後少昊時駕牛,禹時奚仲駕馬。」臣昭案:服牛乘馬,以利天下,其所起遠矣,豈奚仲爲始?世本之誤,史考所說是也。周室大備,官有六職,百工與居一焉。周禮曰:「審曲面勢,以飭五材,以辨民器,謂之百工。」一器而羣工致巧者,車最多,是故具物以時,六材皆良。鄭玄曰:「取幹以冬,取角以秋,絲漆以夏,筋膠未聞。」自此至弧旌枉矢,皆出周禮,「鄭玄曰」即是周禮注。輿方法地,蓋圓象天;三十輻以象日月;鄭玄曰:「輪象日月者,以其運行也。日月三十日而合宿。」蓋弓二十八以象列星;龍旂九斿,七仞齊軫,鄭玄曰:「軫謂車後橫木。」以象大火;鄭玄曰:「交龍爲旂,諸侯之所建也。大火,蒼龍宿之心,其屬有尾,尾九星。」鳥旟七斿,五仞齊較,鄭玄曰:「較者,車高檻木也。」以象鶉火;鄭玄曰:「鳥隼爲旟,州里之所建。鶉火,朱鳥宿之柳,其屬有七星。」熊旗六斿,五仞齊肩,以象參、伐;鄭玄曰:「熊虎爲旗,師都之所建。伐屬白虎宿,與參連體而六星。」龜旐四斿,四仞齊首,以象營室;鄭玄曰:「龜蛇爲旐,縣鄙之所建。營室,玄武宿,與東壁連體而四星。」弧旌枉矢,以象弧也:鄭玄曰:「覲禮曰『侯氏載龍旂弧韣』,則旌旗之屬皆有弧也。弧以張縿之幅,有衣謂之韣,又爲設矢,象弧星有矢也。妖星有枉矢者,蛇行有尾,因此云枉矢,蓋畫之。」玄注禮含文嘉曰:「蓋旗有九名:日月爲常,交龍爲旂,通帛爲旃,雜帛爲物,熊虎爲旗,鳥隼爲旟,龜蛇爲旐,全羽爲旞,析羽爲旌」盧植注禮記曰:「有鈴曰旂。」干寶注周禮曰:「枉矢象妖星,非其義也。枉蓋應爲枉直,謂枉矢於弧。」此諸侯以下之所建者也。白虎通曰:「居車中,不內顧也。仰即觀天,俯即察地,前聞和鸞之聲,旁見四方之運,此車敎之道。論語曰:『升車必正立,執綏,車中不內顧。』所以有和鸞以正威儀,節行舒疾也。鸞者在衡,和者在軾,馬動則鸞鳴,鸞鳴則和應。其聲鳴曰和敬。舒則不鳴,疾則失音,明得其和也。故詩云『和鸞雍雍,萬福攸同』。魯訓曰:『和,設軾者也。鸞,設衡者也。』」許慎曰「詩云八鸞鎗鎗」,則一馬二鸞也。又曰「輶車鸞鑣」,知非衡也。毛詩傳曰:「在軾曰和,在鑣曰鸞。」杜預注左傳亦云「鸞在鑣,和在衡」。傅玄乘輿馬賦注曰:「鸞在馬勒鑣。」寶周禮注曰:「和鸞皆以金爲鈴。」史記曰:「前有錯衡,所以養目也。步中武象,驟中韶濩,所以養耳也。龍旂九斿,所以養信也。寢兕持虎,蛟韅彌龍,所以養威也。故大路之馬,必信至敎順然後乘之,所以養安也。」

天子五路,周禮王之五路,一曰玉路,二曰金路,三曰象路,四曰革路,五曰木路。釋名曰:「天子所乘曰路,路亦軍事也,謂之路,言行路也。」以玉爲飾,古文尚書曰:「大路在賔陛面,綴路在阼陛面。」孔安國曰:「大路,玉;綴路,金也。」服虔曰:「大路,總名也,如今駕駟高車矣。尊卑俱乘之,其采飾有差。」鄭玄曰:「王在焉曰路,以玉飾諸末也。」傅玄乘輿馬賦注曰:「玉路,重較也。」韻集曰:「軛前橫木曰輅。」鍚樊纓十有再就,鄭玄曰:「鍚面當盧刻金爲之,所謂鏤鍚也。樊讀如鞶帶之鞶,謂今馬大帶也。」鄭衆曰:「纓謂當胸。士喪禮曰:『馬纓三就,以削革爲之。』三就,三重三匝也。」鄭玄曰:「纓,今馬鞅。玉路之樊及纓,皆以五采罽飾之。十二就,就,成也。」杜預曰:「纓在馬膺前,如索帬。」乘輿馬賦注曰:「繁纓飾以旄尾,金塗十二重。」建太常,十有二斿,九仞曳地,鄭衆曰:「太常九旗之畫日月者。」鄭玄曰:「七尺爲仞,天子之旗高六丈三尺。」日月升龍,象天明也。崔駰東巡頌曰:「登天靈之威路,駕太一之象車。」夷王以下,周室衰弱,諸侯大路。秦并天下,閱三代之禮,或曰殷瑞山車,金根之色。殷人以爲大路,於是始皇作金根之車。殷曰桑根,秦改曰金根。乘輿馬賦注曰:「金根,以金爲飾。」漢承秦制,御爲乘輿,所謂孔子乘殷之路者也。

乘輿、金根、安車、立車,蔡邕曰:「五安五立。」徐廣曰:「立乘曰高車,坐乘曰安車。」輪皆朱班重牙,周禮曰:「牙也者,以爲固抱也。」鄭衆曰:「牙謂輪輮也,世閒或謂之輞。」貳轂兩轄,蔡邕曰:「轂外復有一轂抱轄,其外乃復設轄,抱銅置其中。」東京賦曰:「重輪貳轄,疏轂飛軨。」金薄繆龍,爲輿倚較,〔徐廣曰:「繆,交錯之形也。較在箱上。」說文曰:「𣝛文畫蕃。」蕃,箱也。通俗文曰:「車箱爲較。」文虎伏軾,魏都賦注曰:「軾,車橫覆膝,人所馮止者也。」龍首銜軛,左右吉陽筩,鸞雀立衡,徐廣曰:「置金鳥於衡上。」𣝛文畫輈,羽蓋華蚤,徐廣曰:「翠羽蓋黃裏,所謂黃屋車也。金華施橑末,有二十八枚,即蓋弓也。」東京賦曰:「樹翠羽之高蓋。」薛綜曰:「樹翠羽爲蓋,如雲龍矣。金作華形,莖皆低曲。」建大旂,十有二斿,畫日月升龍,駕六馬,東京賦曰:「六玄虯之奕奕。」象鑣鏤鍚,金鋄方釳,插翟尾,獨斷曰:「金鋄者,馬冠也。高廣各五寸,上如玉華形,在馬髦前。方釳,鐵也。廣數寸,在馬鋄後。後有三孔,插翟尾其中。」薛綜曰:「釳中央低,兩頭高,如山形,而貫中翟尾結著之。」顏延之幼誥曰:「釳,乘輿馬頭上防釳,角所以防罔羅,釳以翟尾鐵翮象之也。」徐廣曰:「金爲馬文髦。」朱兼樊纓,赤罽易茸,金就十有二,左纛以氂牛尾爲之,在左騑馬軛上,大如斗,徐廣曰:「馬在中曰服,在外曰騑。」騑亦名驂。蔡邕曰:「在最後左騑馬頭上。」是爲德車。五時車,安、立亦皆如之,各如方色,馬亦如之。白馬者,朱其髦尾爲朱鬣云。所御駕六,餘皆駕四,後從爲副車。古文尚書曰:「予臨兆民,懍乎若朽索之馭六馬。」逸禮王度記曰:「天子駕六馬,諸侯駕四,大夫三,士二,庶人一。」周禮四馬爲乘。毛詩天子至大夫同駕四,士駕二。易京氏、春秋公羊說皆云天子駕六。許慎以爲天子駕六,諸侯及卿駕四,大夫駕三,士駕二,庶人駕一。史記曰,秦始皇以水數制乘六馬。鄭玄以爲天子四馬,周禮乘馬有四圉,各養一馬也。諸侯亦四馬,顧命,時諸侯皆獻乘黃朱,乘亦四馬也。今帝者駕六,此自漢制,與古異耳。蔡邕表志曰:「以文義不著之故,俗人多失其名。五時副車曰五帝車,鸞旗曰雞翹,耕根曰三蓋,其比非一也。」

耕車,其飾皆如之。有三蓋。一曰芝車,置𨏟耒耜之箙,上親耕所乘也。新論桓譚謂揚雄曰:「君之爲黃門郎,居殿中,數見輿輦,玉蚤、華芝及鳳皇、三蓋之屬,皆玄黃五色,飾以金玉、翠羽、珠絡、錦繡、茵席者也。」東京賦曰:「立戈迆戛,農輿路木。」薛綜曰:「戈,句孑戟。戛,長矛。置車上者邪柱之。迆,邪也。是謂戈路。農輿三蓋,所謂耕根車也。東耕于藉,乘馬無飾,故稱木也。」賀循曰:「漢儀,親耕青衣幘。」東京賦說親耕,亦云「鸞路蒼龍。」賀循曰:「車必有鸞,而春獨鸞路者,鸞鳳類而色青,故以名春路也。」賦又曰:「介御閒以剡耜。」薛綜曰:「耜,耒金也。廣五寸,著耒耜而載之。天子車參乘,帝在左,御在中,介處右,以耒置御之右。」

戎車,其飾皆如之。蕃以矛麾金鼓羽析幢翳,𨏟冑甲弩之箙。漢制度曰:「戎,立車,以征伐。」周官「其矢箙」。通俗文曰:「箭箙謂之步义。」干寶亦曰:「今謂之步义。」鄭玄注旣夕曰:「服,車箱也。」顏延之幼誥云:「弩,矢也。」

獵車,其飾皆如之。重輞縵輪,繆龍繞之。一曰闟猪車,親校獵乘之。魏文帝改曰闟虎車。

太皇太后、皇太后法駕,皆御金根,重翟羽蓋者也。加交絡帳裳。徐廣曰:「青交絡,青帷裳。」非法駕,則乘紫罽軿車,字林曰:「軿車有衣蔽,無後轅者謂之輜也。」釋名:「軿,屏也。四屏蔽,婦人乘牛車也。有邸曰輜,無邸曰軿。」傅子曰:「周曰輜車,即輦也。」雲𣝛文畫輈,黃金塗五末、徐廣曰:「未詳。疑謂前一轅及衡端轂頭也。」蓋蚤。左右騑,駕三馬。

長公主赤罽軿車。

大貴人、貴人、公主、王妃、封君油畫軿車。大貴人加節畫輈。皆右騑而已。

皇太子、皇子皆安車,朱班輪,青蓋,金華蚤,黑𣝛文,畫轓文輈,金塗五末。皇子爲王,錫以乘之,故曰王青蓋車。徐廣曰:「旂旗九旒,畫降龍。」魏武帝令問東平王:「有金路何意?爲是特賜非?」侍中鄭稱對曰:「天子五路,金以封同姓,諸侯得乘金路,與天子同。此自得有,非特賜也。」

皇孫,綠車以從。皆左右騑,駕三。獨斷曰:「綠車名曰皇孫車,天子有孫乘之。」公、列侯安車,朱班輪,倚鹿較,伏熊軾,皁繒蓋,黑轓,右騑。車有轓者謂之軒。

中二千石、二千石皆皁蓋,朱兩轓。其千石、六百石,朱左轓。轓長六尺,下屈廣八寸,上業廣尺二寸,九文,十二初,後謙一寸,若月初生,示不敢自滿也。案本傳,舊典,傳車驂駕乘赤帷裳,唯郭賀爲荊州,敕去襜帷。謝承書曰:「孔恂字巨卿,新淦人。州別駕從事車前舊有屏星,如刺史車曲翳儀式。是時刺史行部,發去日晏,刺史怒,欲去別駕車屏星。恂諫曰:『明使君傳車自發晚,而欲徹去屏星,毀國舊儀,此不可行。別駕可去,屏星不可省。』即投傳去。刺史追辭謝請,不肯還,於是遂不去屏星。」說文曰:「車當謂之屏星。」景帝中元五年,始詔六百石以上施車轓,得銅五末,軛有吉陽筩。中二千石以上右騑,三百石以上皁布蓋,千石以上皁繒覆蓋,二百石以下白布蓋,皆有四維杠衣。賈人不得乘馬車。除吏赤畫杠,其餘皆青云。古今注曰:「武帝天漢四年,令諸侯王大國朱輪,特虎居前,左兕右麋。小國朱輪畫,特熊居前,寢麋居左右,卿車者也。」

公、列侯、中二千石、二千石夫人,會朝若蠶,各乘其夫之安車,右騑,加交絡帷裳,皆皁。非公會,不得乘朝車,得乘漆布輜軿車,銅五末。

乘輿大駕,公卿奉引,太僕御,大將軍參乘。屬車八十一乘,薛綜曰:「屬之言相連屬也,皆在後,爲三行。」備千乘萬騎。西都行祠天郊,甘泉備之。官有其注,名曰甘泉鹵簿。蔡邕表志曰:「國家舊章,而幽僻藏蔽,莫之得見。」東都唯大行乃大駕。大駕,太僕校駕;法駕,黃門令校駕。

乘輿法駕,公卿不在鹵簿中。河南尹、執金吾、雒陽令奉引,奉車郎御,侍中參乘。屬車三十六乘。前驅有九斿雲罕,徐廣曰:「斿車有九乘。」前史不記形也。武王剋紂,百夫荷罕旗以先驅。東京賦曰:「雲罕九斿。」薛綜曰:「旌旗名。」鳳皇闟戟,薛綜曰:「闟之言函也,取四戟函車邊。」皮軒鸞旗,應劭漢官鹵簿圖曰:「乘輿大駕,則御鳳皇車,以金根爲列。」皆大夫載。胡廣曰:「皮軒,以虎皮爲軒。」郭璞曰:「皮軒革車」,或曰即曲禮「前有士師,則載虎皮。」鸞旗者,編羽旄,列繫幢旁。胡廣曰:「建蓋在中。」民或謂之雞翹,非也。胡廣曰:「鸞旗,以銅作鸞鳥車衡上。」與本志不同。後有金鉦黃鉞,說文曰:「鉞,大斧也。」司馬法曰:「夏執玄鉞,殷執白鉞,周杖黃鉞。」黃門鼓車。

古者諸侯貳車九乘。秦滅九國,兼其車服,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,法駕半之。屬車皆皁蓋赤裏,朱轓,戈矛弩箙,尚書、御史所載。薛綜曰:「侍御史載之。」最後一車懸豹尾,豹尾以前比省中。小學漢官篇曰:「豹尾過後,罷屯解圍。」胡廣曰:「施於道路,豹尾之內爲省中,故須過後,屯圍乃得解,皆所以戒不虞也。淮南子曰『軍正執豹皮,所以制正其衆』,禮記『前載虎皮』,亦此之義類。」

行祠天郊以法駕,祠地、明堂省什三,祠宗廟尤省,謂之小駕。每出,太僕奉駕上鹵簿,中常侍、小黃門副;尚書主者,郎令史副;侍御史,蘭臺令史副。皆執注,以督整車騎,謂之護駕。春秋上陵,尤省於小駕,直事尚書一人從,其餘令以下皆先行後罷。

輕車,古之戰車也。洞朱輪輿,不巾不蓋,建矛戟幢麾,𨏟輒弩服。徐廣曰:「置弩於軾上,駕兩馬也。」藏在武庫。大駕、法駕出,射聲校尉、司馬吏士載,以次屬車,在鹵簿中。諸車有矛戟,其飾幡斿旗幟皆五采,制度從周禮。吳孫兵法云:「有巾有蓋,謂之武剛車。」武剛車者,爲先驅。又爲屬車輕車,爲後殿焉。

大使車,立乘,駕駟,赤帷。持節者,重導從:賊曹車、斧車、督車、功曹車皆兩;大車,伍伯璅弩十二人;辟車四人;周禮滌狼氏干寶注曰:「今卒辟車之屬。」從車四乘。無節,單導從,減半。

小使車,不立乘,有騑,赤屏泥油,重絳帷。導無斧車。近小使車,蘭輿赤轂,白蓋赤帷。從騶騎四十人。此謂追捕考案,有所勑取者之所乘也。諸使車皆朱班輪,四輻,赤衡軛。其送葬,白堊已下,洒車而後還。公、卿、中二千石、二千石,郊廟、明堂、祠陵,法出,皆大車,立乘,駕駟。他出,乘安車。

大行載車,其飾如金根車,加施組連璧交絡四角,金龍首銜璧,垂五采,析羽流蘇前後,雲氣畫帷裳,𣝛文畫曲轓,長懸車等。太僕御,駕六布施馬。布施馬者,淳白駱馬也,以黑藥灼其身爲虎文。旣下,馬斥賣,車藏城北祕宮,皆不得入城門。當用,太僕考工乃內飾治,禮吉凶不相干也。

公卿以下至縣三百石長導從,置門下五吏、賊曹、督盜賊功曹,皆帶劔,三車導;主簿、主記,兩車爲從。縣令以上,加導斧車。公乘安車,則前後并馬立乘。長安、雒陽令及王國都縣加前後兵車,亭長,纂要,雒陽亭長,車前吹管。設右騑,駕兩。璅弩車前伍伯,公八人,中二千石、二千石、六百石皆四人,自四百石以下至二百石皆二人。黃綬,武官伍伯,文官辟車。鈴下、侍閤、門蘭、部署、街里走卒,皆有程品,多少隨所典領。

驛馬三十里一置,臣昭案:東晉猶有郵驛共置,承受傍郡縣文書。有郵有驛,行傳以相付。縣置屋二區。有承驛吏,皆條所受書,每月言上州郡。風俗通曰:「今吏郵書掾、府督郵,職掌此。」卒皆赤幘絳韝云。

古者軍出,師旅皆從;秦省其卒,取其師旅之名焉。公以下至二千石,騎吏四人,千石以下至三百石,縣長二人,皆帶劔,持棨戟爲前列,揵弓韣九鞬。通俗文曰:「弓韔謂之鞬。」諸侯王法駕,官屬傅相以下,皆備鹵簿,似京都官騎,張弓帶鞬,遮迾出入稱促。列侯,家丞、庶子導從。若會耕祠,主縣假給辟車鮮明卒,備其威儀。導從事畢,皆罷所假。

諸車之文:乘輿,倚龍伏虎,𣝛文畫輈,龍首鸞衡,重牙班輪,升龍飛軨。薛綜曰:「飛軨,以緹油廣八寸,長注地,畫左蒼龍右白虎,繫軸頭。二千石亦然,但無畫耳。」盧植禮記注曰:「軨,轄頭靼也。」楚辭云「倚結軨兮太息」,王逸注曰「重較也」。李尤小車銘曰:「軨之嗛虛,疏達開通。」案二家之言,不如綜注所記。皇太子、諸侯王,倚虎伏鹿,𣝛文畫輈轓,吉陽筩,朱班輪,鹿文飛軨,旂旗九斿降龍。公、列侯,倚鹿伏熊,黑轓,朱班輪,鹿文飛軨,九斿降龍。卿,朱兩轓,五斿降龍。二千石以下各從科品。諸轓車以上,軛皆有吉陽筩。

諸馬之文:案乘輿,金鋄方釳,插翟象鑣,爾雅注曰:「鑣,馬勒旁鐵也。」此用象牙。龍畫緫,沫升龍,赤扇汗,詩云:「朱幩鑣鑣。」毛傳曰:「人君以朱纏鑣扇汗,且以爲鑣飾。」青兩翅,鷰尾。駙馬,左右赤珥流蘇,飛鳥節,赤膺兼。皇太子或亦如之。王、公、列侯,鏤鍚文髦,朱鑣朱鹿,朱文,絳扇汗,青翅鷰尾。卿以下有騑者,緹扇汗,青翅尾,當盧文髦,上下皆通。中二千石以上及使者,乃有騑駕云。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