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祖永樂元年春二月,遣使齎璽書往諭韃靼可汗鬼力赤,賜金綺四,並敕太師右丞相馬兒哈咱、太傅右丞相也孫臺、太保樞密知院阿魯臺等以遣使往來意,各賜文綺二。未幾,犯遼東塞。
十月,寇永平。是時鬼力赤非元種,其臣不肯下。已而鬼力赤與阿魯臺擊瓦刺馬哈木,戰大敗。馬哈木、阿魯臺皆遣人入貢。閏十一月,阿魯臺寇灰溝村、黃甫川。
三年春正月,阿魯臺部落掃胡兒來歸,且告鬼力赤聞兀良哈內附,遂相猜防,數遣人伺塞下。令謹備之。
四年春三月,以書諭鬼力赤汗,不報。時諸部不服鬼力赤,阿魯臺執而殺之,遂迎立蒙古族本雅失里,以阿魯臺為大師,始與中國不通。瓦刺馬哈木特與阿魯臺勢不相一,遂各相讎殺。
六年春三月,遣鴻臚寺丞劉帖木兒不花以織金文綺,持璽書,諭本雅失里,不報。都督僉事吳允誠子答蘭、柴秉誠子別立哥請出塞自效,從之。允誠初名把都帖木兒,秉誠初名倫都兒灰,皆降人也。
七年夏四月,遣都督指揮金塔卜歹、給事中郭驥以綵幣齎書諭本雅失里,並賜阿魯臺、馬兒哈咱、脫火赤、哈失帖木兒等綵幣,竟殺驥。
五月,封瓦刺馬哈木時為順寧王。
秋七月,以淇國公丘福為大將軍,武城侯王聰為左副將軍,同安侯火真為右副將軍,靖安侯王忠、安平侯李遠為左右參將,帥師北征。陛辭,上密授以方略,且戒之曰:「毋失機,毋輕犯,毋為所紿。一舉未捷,俟再舉,爾等慎之。」
八月,丘福出塞,率千餘騎先至臚朐河,南遇游兵與戰,敗之。福遂乘勝渡河,又獲間我者尚書一人,福飲之酒,問:「本雅失里今安在?」尚書詐言:「本雅失里聞王師來,北遁,去此未遠,可三十里。」福大喜曰:「當疾馳擒之。」時諸軍未集,諸將皆恐,李遠曰:「將軍輕信諜者,孤軍深入,進必不利,莫若結營自固,以待我軍畢至。」王聰亦力言不可。福不聽,先馳馬揮士卒行,諸將不得已,與之俱行,大眾掩至,圍之,李遠、王聰率五百騎突陣,聰戰死,丘福及火真、王忠、李遠並被執死,全軍皆沒。事聞,上大怒,以書諭皇太子曰:「比遣丘福北征,以其久在兵間,必能任事,何意福違棄朕言,孤軍輕進,安平侯等泣諫不從,遂皆陷沒。若不早舉殄滅之,邊患未巳,今選將練兵,來春朕決意親征。」
冬十月,詔戶部尚書夏原吉議北徵糧運。上曰:「近工部所造武剛車,足可輸運,然道遠人力為難。朕欲以所運糧,沿途築城貯之,量留兵守,以候大軍之發。」於是原吉議用武剛車三萬輛,約運糧二十萬石,踵大軍行。每十日程築一城,斟酌貯糧,以候軍還。上然之。
八年春正月,以皇長孫留守北京,命夏原吉兼掌行在六部及都察院事輔之。
丁未,車駕發北京親征,學士胡廣、庶子楊榮、諭德金幼孜從。
三月,出塞,次凌霄峰,登絕頂,望漠北,萬里蕭條,顧廣等曰:「元盛時,此皆民居也。」至清水原,其地水鹹苦,不可飲,人馬皆渴。明日,營西北二里,有泉湧出,甚甘冽,軍中賴以不困。上取親嘗之,賜名神應泉。
四月,次長清塞,地極北,夜望北斗已在南矣。師次闊濼海,其水周圍千餘,斡難、臚朐,凡七河水注其中。
五月丁卯朔,入臚朐河,哨馬略黃峽,遇寇騎,得箭一矢、馬四匹而還。
甲戌,指揮款臺略玉華峰,擒一騎譯之,始知寇在兀古兒札河,大兵遂渡飲馬河。
乙亥,以清遠侯王友駐兵河上,留金幼孜營中。上以輕騎前進,人齎二十日糧,以方賓、胡廣隨。
戊寅,至兀古兒札河,本雅失里先遁,夜倍道追之。
己卯,至乾難河,元太祖始興之地也。本雅失里率眾拒戰,上麾前鋒迎擊,一鼓敗之,本雅失里棄輜重,以七騎渡河遁去。
六月,班師至飛雲壑,阿魯臺復來戰,上率精騎衝陣,大呼奮擊,阿魯臺墮馬復上,我師乘之,追奔百餘里,斬其名王以下百數十人,阿魯臺攜家屬遠遁。時熱甚乏水,軍士饑渴,遂收兵還營。己酉,車駕發廣漠,時殘騎尚出沒尾我,上命伏兵河曲,佯以數人載輜重誘之,上按精兵千餘最後發。寇望見大兵渡河,貪所載物,競趨而至,伏發,倉皇走,上率兵扼之,奔渡河,馬陷入泥淖,生擒數十人,遂無敢窺我後。師次擒胡山,上令勒銘曰:「瀚海為鐔,天山為鍔,一掃胡塵,永清沙漠。」次清流泉,又勒銘曰:「於鑠六師,禁暴止侮。山高水清,永彰我武。」會軍士乏食,上令以所儲供御糧炒散給之,下令軍中糧炒多者許借貸,還京倍酬其直,軍中賴之。上在師中,每日暮猶未食,中官具進膳,上曰:「軍士未食,朕何忍先飽!」
七月,還次開平,宴勞將士。上曰:「朕自出塞,久素食,非乏肉也。念士卒艱食,朕食肉豈能甘味,故寧已之。」車駕還至北京。
九年冬十二月,阿魯臺遣使來納款,且請得部署女直、吐蕃諸部。上以問左右,多請許之,黃淮獨不可,曰:「此屬分則易制,合則難圖矣!」上顧左右曰:「黃淮如立高岡,無遠不見。諸人處平地,所見惟目前耳!」乃不許阿魯臺之請。
十年秋九月,瓦刺順寧王馬哈木特滅本雅失里,立其族答里巴,馬哈木特實專政。
十一年秋七月,上巡北京,敕阿魯臺無以丘福事懷慮,比之漢呼韓邪、唐阿史那社爾,賜金錦諭意。先是,阿魯臺為瓦刺攻敗,窮蹙,以其妻孥部落奔竄而南,保息塞外。於是遣使奉表稱臣,貢駝馬。上言馬哈木特滅本雅失里之罪,請討之。上曰:「阿魯臺勢窮來歸,非其本心。然天地覆育,豈有所擇。納其貢使,封為和寧王,賜金帛,仍居漠北。」瓦刺馬哈木特怨阿魯臺朝貢不至。
十二年春二月,詔親征瓦刺,以安遠侯柳升、武安侯鄭亨將中軍,寧陽侯陳懋、豐城侯李彬領左右哨,成山侯王通、都督譚清領左右掖,都督劉江、朱榮為前鋒。
三月,車駕發北京,皇太孫從,上謂侍臣曰:「朕長孫聰明英睿,勇智過人。今肅清沙漠,使躬歷行陣,見將士勞苦,征伐不易又。」謂胡廣、楊榮、金幼孜曰:「每日營中閒暇,爾等即以經史於長孫前講說,文事武備,不可偏廢。」
夏四月,駐蹕興和,大閱,五軍盡出塞。
五月,師次楊林城。上閱武之暇,皇太孫侍,語及創業守成之難。
六月三日甲辰,師至撒里怯兒之地,前鋒劉江遇敵三峽口,擊走之。上度其必大至,嚴陣以待。
乙巳,獲諜,知馬哈木特距此百里,兼程赴之。
戊申,發蒼厓峽,次蘭忽失溫。答里巴、馬哈木、太平、孛羅掃境以三萬人來戰,頓山巔不敢發。上遣鐵騎挑之,敵奮而下,安遠侯升以神機礮斃其騎數百,上率鐵騎乘之,遂敗卻。武安侯亨追擊,中流矢退;寧陽侯懋、成山侯通率兵薄其右掖,不動;豐城侯彬、都督青攻其左,敵殊死戰,都指揮滿都死。上遙見,率鐵騎馳擊,呼聲動天地,馬哈木特不能支,大軍乘之,遂大潰走。追至土刺河,生擒數十人,馬哈木特乘夜北遁。時瓦刺雖大創去,然殺傷亦略相當。夜二鼓,上還帳中,遂下令班師。壬子,師出三峽口,餘眾復聚山上,數百人據海子,諸軍以火銃擊之遁去。還至飲馬河,阿魯臺遣頭目鎖住等來朝,言阿魯臺有疾,不能至。上遣使賜之米百石、驢百匹、羊百牽,別賜其部屬米五千石,慰撫甚厚。是役也,內侍李謙恃勇,引皇太孫於九龍口臨戰,幾危,上大驚,急追回大營,謙懼罪,自經死。師次黑山峪,頒詔天下。己亥,駐蹕沙河,皇太子遣兵部尚書金忠等迎表至。
八月,上還北京。
十三年冬十月,瓦刺馬哈木特遣使貢馬謝罪。瓦刺使者言馬哈木特慮阿魯臺與中國和好,將為已害,擬率眾至乾難河北,俟冬襲阿魯臺。敕鎮守寧夏寧陽侯陳懋防邊,大同、開平、遼東皆如之。
十四年春三月,阿魯臺遣使奏戰敗瓦刺,獻所俘人馬,特使宴勞綵幣。
秋九月,瓦刺順寧王馬哈木、賢義王太平、使臣觀音奴不花來朝,辭還。賜鈔為道里費,遣使齎璽書同往,諭以順逆福禍之道,賜綵幣。
十五年秋八月,瓦刺順寧王馬哈木死,以其子脫歡襲順寧王。
十九年冬十月,阿魯臺叛,數寇邊。初,阿魯臺為瓦刺所攻,窮蹙南竄。久之,生聚蕃富,遂桀驁。每朝使至,輒嫚侮或拘留苦之。時時部落出沒塞下,為寇。上嘗諭其使還語阿魯臺,竟不悛。至是,大舉圍興和,都指揮王祥戰死,上遂議親征。
十二月,上命大臣集議,戶部尚書夏原吉等共議,宜且休養兵民,嚴敕邊將備禦,未奏。會上召兵部尚書方賓,賓言:「今糧儲不足,未可興師。」遂召原吉問邊儲多寡,對曰:「僅給將士備禦之用,不足以給大軍。」且言:「頻年師出無功,戎馬資儲,十喪八九。災眚間作,內外俱疲。況聖躬少安,尚須調護,勿煩六師。」上不懌,令原吉往視開平糧儲。既而刑部尚書吳中入對,與方賓同,上益怒。賓懼,自縊。命錦衣官取原吉還,至則方啟廒理儲,錦衣促之,原吉曰:「姑俟畢此,不然,恐有侵盜。死吾安之,不以累公。」及至,上問親征得失,具對如初。上令同中繫於掖庭獄。時禮部尚書呂震數乘間言賓與中、原吉皆憸邪誣罔,上信之,命戮賓屍。將殺原吉,召楊榮問原吉平昔所為,榮力言其無他,怒稍釋,置不問。
二十年春二月,命英國公張輔等議北征饋運,輔等議分前後運,前運隨大軍行,後運繼之。前運總督官三人,隆平侯張信、尚書李慶、侍郎李昶。車運騾運各分官領之,領車運者二十六人,泰寧侯陳愉、都御史王彰等,領驢運者二十五人,鎮遠侯顧興祖、尚書趙羾等。後運總督官二人,保定侯孟謨、遂安伯陳英等。各率騎兵千人,步兵五千人護行。凡前後運用驢三十四萬,車一十七萬七千五百七十三輛,挽車民夫二十三萬五千一百四十六人。運糧凡三十七萬石,並出塞分貯。
三月丁丑,親征阿魯臺。
戊寅,車駕發北京。
辛巳,師次雞鳴山。阿魯臺聞上親征,遂夜遁。諸將請追之,上曰:「彼非有他計,譬諸狼貪,一得所欲,急走,追之徒勞。少俟草青馬肥,道開平,踰應昌,出其不意,直抵窟穴,破之未晚。」
四月辛丑,師次龍門,戍卒言阿魯臺倉卒遁去,遺馬二千餘匹於洗馬嶺。敕宣府指揮王禮盡收入城。
五月辛酉,師次獨石,端午,賜隨徵文武群臣宴。
乙丑,師度偏嶺,命將士獵於道旁山下。
丁卯,大閱諸將。
戊辰,觀士卒射,有一卒三發皆中,賜牛羊銀鈔。上親制《平戎曲》,俾將士歌之。
辛未,師發隰寧西涼亭。西涼亭者,故元往來巡遊之所。上望其頹垣遺址,樹木鬱然,謂侍臣曰:「元氏創此,將遺子孫為不朽之圖,豈計有今日?《書》云:『常厥德,保厥位,厥德靡常,九有以亡。』況一亭乎!」因下令禁軍士斬伐樹木。
癸酉,次閔安,下令軍中樵牧不得出長圍外。時營陣大營居中,營外分駐五軍,建左右哨掖以總之。步卒居內,騎卒居外,神機營在騎卒之外,神機營外有長圍週二十里。
癸未,師發威鹵鎮,次行州,命戶部以山西、河南、山東所運糧六萬餘石儲於山海。
六月癸巳,師次威遠川,開平來報阿魯臺進攻萬全,諸將請分兵還擊之,上曰:「此詐也。彼方慮吾搗巢,故為牽制之術。」疾驅之,果遁去。
七月己未,師次煞胡原,前鋒都督朱榮等獲阿魯臺部屬,送御營,備言阿魯臺聞大軍發,所部日憂懼,有散去者,其母及妻皆罵曰:「大明皇帝何負爾,而必欲為逆?阿魯臺盡棄其馬駝牛羊輜重於闊灣海,與其家屬北走矣。」上曰:「獸窮則走,然或挾詭謀,示弱誤我,不可不備。」前哨繼獲其部曲,亦言悉眾夜遁,乃召都督朱榮、吳成等還,發兵盡收所棄牛羊駝馬,焚其輜重,命旋師。簡精兵還擊兀良哈,大破之。詢降騎言屈裂兒河東北深谷,有賊千餘人,令寧陽侯懋以騎兵五千追之。懋率精騎伏隘中,以羸兵輜重誘之。方接戰,發伏,大潰走,斬獲過半。
八月,以班師,遣書諭皇太子,頒詔天下。
九月,上入居庸關,次龍虎臺,饗隨征將校,京師文武大臣迎見,上乘法駕入京城。
二十一年夏四月,瓦刺脫歡攻阿魯臺,敗之。
秋七月,諜報阿魯臺將犯邊,上曰:「去秋親征,彼意吾不能復出,當亟馳塞外待之。」命安遠侯柳升、遂安伯陳英將中軍,武安侯鄭亨、成國公朱勇、英國公張輔、成山侯王通將左右軍,寧陽侯陳懋將前鋒,從征阿魯臺。
八月壬子,宴大營五軍諸將,因大閱。
癸丑,發京師,命大學士楊榮兼軍中機務。
丙寅,發宣府,次沙嶺,賜諸將內廄馬。
戊辰,次萬全。
九月,師次沙城,知院阿失帖木兒、古納臺等率其妻子來降,言:「今夏阿魯臺為瓦刺所敗,部屬潰散無所屬。今聞大軍復出,必疾走遠避,豈復萌南向之意。」上命賜之酒,俱授正千戶。
冬十月,師次上莊堡,先鋒陳懋知寇在飲馬河北,為瓦刺所敗,追至宿嵬山口,遇韃靼王子乜先土乾率妻子部屬來歸。懋引入見,上喜,謂群臣曰:「遠人來歸,宜有以旌異之。」乃封為忠勇王,賜姓名金忠,以其甥把罕臺為都督,其部屬察卜等七人皆為都指揮,賜冠帶織金襲衣。上曰:「昔唐突厥頡利入朝,太宗言胡、越一家,有矜大自得之意,朕所不取。唯天下之人,皆遂其生,邊境無患,兵甲不用,斯朕志也。」遣書諭皇太子,以乜先土乾納款之故遂下詔班師,發萬全。
十一月,次懷來。
甲申,還京師。
二十二年春正月,阿魯臺寇大同。初,忠勇王金忠來歸,屢言:「阿魯臺弒主殘民,數為邊患,請討之,願為前鋒自效。」上曰:「卿意甚善,但師出須有名,文帝嘗言漢過不先,姑待之。」至是,大同守將奏阿魯臺侵塞,遂大閱,議北征。命安遠侯柳升將中軍,遂安伯陳英副之;英國公張輔領左掖,成國公朱勇副之;成山侯王通領右掖,興安伯徐亨副之;武安伯鄭亨領左哨,保定侯孟瑛副之;陽武侯薛祿領右哨,新寧伯譚忠副之;寧陽侯陳懋、忠勇王金忠為前鋒,從征阿魯臺。
夏四月戊申,詔命皇太子監國,發京師,大學士楊榮、金幼孜從。庚午,師次隰寧,忠勇王金忠所部指揮同知把裡禿等獲諜者,言:「阿魯臺去秋聞朝廷出兵,挾其屬遁。及冬,大雪丈餘,人畜多死,部曲離散。比聞大軍且至,復遁往答蘭納木兒河,趨荒漠以避。」遂命諸將速進。以獲諜功,升把裡禿為都指揮僉事。
五月己卯,次開平,遣中官伯力哥齎敕往諭阿魯臺部落曰:「王師之來,止罪阿魯臺一人,頭目以下輸誠來朝者,優與恩賚。」命柳升率軍士拾道中遺骸,為叢塚瘞之,上親為文祭焉。
六月戊午,進次玉沙泉,上以答蘭納木兒河已近,令諸將各嚴兵以俟。
己未,命陳懋、金忠率師前進,戒之曰:「兩軍相當,彼投戈下馬者皆良民,勿殺。如其來敵,先以神機銃攻之,長弓勁弩繼其後。遇阿魯臺亦生擒以來。」
庚申,懋等遣人奏言:「臣等已到答蘭納木兒河,彌望惟荒塵野草,車轍馬跡亦多漫滅,其遁已久。」上遣張輔、王通等分兵山谷大索。仍命陳懋、金忠前行覘賊,車駕進駐河上以俟。張輔等相繼引兵還奏:「臣等分索山谷,周圍三百餘里,一人一騎之跡無睹者。」
癸亥,陳懋、金忠亦還奏:「引兵抵白邙山無所遇,以糧盡故還。」張輔奏:「願假臣一月糧,率騎深入,罪人必得。」上曰:「今出塞已久,人馬俱勞,北地早寒,一日有風雪之變,歸途尚遠,不可不慮。卿等且休矣,朕更思之。」
甲子,召輔等諭旋師。時軍士乏食,楊榮請供御之嬴盡給之,令軍中有餘者貸不足,入塞官倍償之,眾賴以濟。上悅。秋七月庚辰,清水源道旁有石崖數十丈,命大學士楊榮、金幼孜刻石紀功,曰:「使萬世後知朕親征過此也。」
丁亥,次翠微岡,上御幄殿,凴几而坐,大學士楊榮、金幼孜侍。上顧內侍海壽問曰:「計程何日至北京?」對曰:「其八月中矣。」上頷之。既而諭楊榮曰:「東宮涉歷年久,政務已熟。還京後,軍國事悉付之。朕惟優游暮年,享安和之福。」
戊子,上次雙流濼,遣禮部尚書呂震齎書諭皇太子,並詔告天下。
己丑,次蒼崖,上不豫,下令大營五軍將士嚴部伍,謹哨瞭。
庚寅,次榆木川,上大漸,召英國公張輔受遺命,傳立皇太子。
辛卯,上崩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