●卷十九·子張第十九

《論語註疏》——魏 何晏注,宋 邢昺疏

[疏]○正義曰:此篇記士行、交情、仁人、勉學,或接聞夫子之語,或辨揚圣師之德,以其皆弟子所言,故善次諸篇之後。

子張曰:“士見危致命,孔曰:“致命,不愛其身。”見得思義,祭思敬,喪思哀,其可已矣。”

[疏]“子張曰:士見危致命,見得思義,祭思敬,喪思哀,其可已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士行也。士者,有德之稱,自卿大夫已下皆是。致命,謂不愛其身。子張言,為士者,見君有危難,不愛其身,致命以救之;見得利祿,思義然後取;有祭事,思盡其敬;有喪事,當盡其哀,有此行者,其可以為士已矣。

子張曰:“執德不弘,信道不篤,焉能為有?焉能為亡?”孔曰:“言無所輕重。”

[疏]“子張曰:執德不弘,信道不篤,焉能為有?焉能為亡?”

○正義曰:此章言人行之不備者。弘,大也。篤,厚也。亡,無也。言人執守其德,不能弘大,雖信善道,不能篤厚,人之若此,雖存於世,何能為有而重?雖沒於世,何能為無而輕?言於世無所輕重也。

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。孔曰:“問與人交接之道。”子張曰:“子夏云何?”對曰:“子夏曰:‘可者與之,其不可者拒之。’”子張曰:“異乎吾所聞。君子尊賢而容眾,嘉善而矜不能。我之大賢與,於人何所不容?我之不賢與,人將拒我,如之何其拒人也?”包曰:“友交當如子夏,泛交當如子張。”

[疏]“子夏”至“人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與人結交之道。“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”者,門人,謂弟子。“問交”,問與人交接之道。“子張曰:子夏云何”者,子張反問子夏之門人,汝師嘗說結交之道云何乎?“對曰:子夏曰:可者與之,不可者拒之”者,子夏弟子對子張述子夏之言也。子夏言:結交之道,若彼人賢,可與交者,即與之交;若彼人不賢,不可與之交者,則拒之而不交。“子張曰:異乎吾所聞”者,言已之所聞結交之道與子夏所說異也。“君子尊賢而容眾,嘉善而矜不能”者,此所聞之異者也。言君子之人,見彼賢則尊重之,雖眾多亦容納之。人有善行者則嘉美之,不能者則哀矜之。“我之大賢與,於人何所不容?我之不賢與,人將拒我,如之何其拒人也”者,既陳其所聞,又論其不可拒人之事。誠如子夏所說,可者與之,不可者拒之。設若我之大賢,則所在見容也。我若不賢,則人將拒我,不與己交,又何暇拒他人乎?然二子所言,各是其見論交之道,不可相非。友交當如子夏,泛交當如子張。

子夏曰:“雖小道,必有可觀者焉,小道,謂異端。致遠恐泥,包曰:“泥難不通。”是以君子不為也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雖小道,必有可觀者焉;致遠恐泥,是以君子不為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勉人學為大道正典也。小道謂異端之說,百家語也。雖曰小道,亦必有小理可觀覽者焉,然致遠經久,則恐泥難不通,是以君子不學也。

子夏曰:“日知其所亡,孔曰:“日知其所未聞。”月無忘其所能,可謂好學也已矣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日知其所亡,月無忘其所能,可謂好學也已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勸學也。亡,無也。舊無聞者當學之,使日知其所未聞。舊已能者當溫尋之,使月無忘也。能如此者,可以謂之好學。

子夏曰:“博學而篤志,孔曰:“廣學而厚識之。”切問而近思,切問者,切問於己所學未悟之事。近思者,思己所未能及之事。泛問所未學,遠思所未達,則於所習者不精,所思者不解。仁在其中矣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博學而篤志,切問而近思,仁在其中矣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好學近於仁也。博,廣也。篤,厚也。志,識也。言廣學而厚識之,使不忘。切問者,親切問於己所學未悟之事,不泛濫問之也。近思者,思己所未能及之事,不遠思也。若泛問所未學,遠思所未達,則於所習者不精,所思者不解。仁者之性純篤,今學者既能篤志近思,故曰仁在其中矣。

子夏曰:“百工居肆以成其事,君子學以致其道。”包曰:“言百工處其肆則事成,猶君子學以致其道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百工居肆以成其事,君子學以致其道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亦勉人學,舉百工以為喻也。審曲面勢以飭五材,以辨民器,謂之百工。五材各有工,言百,眾言之也。肆,謂官府造作之處也。致,至也。言百工處其肆,則能成其事,猶君子勤於學,則能至於道也。

子夏曰:“小人之過也必文。”孔曰:“文飾其過,不言情實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小人之過也必文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小人不能改過也。言小人之有過也,必文飾其過,強為辭理,不言情實也。

子夏曰:“君子有三變:望之儼然,即之也溫,聽其言也厲。”鄭曰:“厲,嚴正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君子有三變:望之儼然,即之也溫,聽其言也厲。”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君子之德也。望之、即之及聽其言也,有此三者,變易常人之事也。厲,嚴正也。常人,遠望之則多懈惰,即近之則顏色猛厲,聽其言則多佞邪。唯君子則不然,人遠望之則正其衣冠,尊其瞻視,常儼然也;就近之則顏色溫和,及聽其言辭,則嚴正而無佞邪也。

子夏曰:“君子信而後勞其民,未信則以為厲己也。王曰:“厲,猶病也。”信而後諫,未信則以為謗己也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君子信而後勞其民,未信則以為厲己也。信而後諫,未信則以為謗己也。”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君子使下事上之法也。厲,猶病也。言君子若在上位,當先示信於民,然後勞役其民,則民忘其苦也。若未嘗施信而便勞役之,則民以為從欲崇侈、妄加困病於己也。若為人臣,當先盡忠於君,待君信己,而後可諫君之失。若君未信己,而便稱君過失以諫諍之,則君以為謗讟於己也。

子夏曰:“大德不逾閑,孔曰:“閑,猶法也。”小德出入可也。”孔曰:“小德不能不逾法,故曰出入可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大德不逾閑,小德出入可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人之德有小大,而行亦不同也。閑,猶法也。大德之人,謂上賢也,所行皆不越法則也。小有德者,謂次賢之人,不能不逾法。有時逾法而出,旋能入守其法,不責其備,故曰可也。

子游曰:“子夏之門人小子,當灑掃應對進退,則可矣,抑末也。本之則無,如之何?”包曰:“言子夏弟子,但當對賓客修威儀禮節之事則可。然此但是人之末事耳,不可無其本,故云本之則無,如之何?”子夏聞之,曰:“噫!孔曰:“噫,心不平之聲。”言游過矣!君子之道,孰先傳焉?孰後倦焉?包曰:“言先傳業者必先厭倦,故我門人先教以小事,後將教以大道。”譬諸草木,區以別矣。馬曰:“言大道與小道殊異。譬如草木,異類區別,言學當以次。”君子之道,焉可誣也?馬曰:“君子之道,焉可使誣言我門人但能灑掃而已。”有始有卒者,其唯圣人乎!”孔曰:“終始如一,唯圣人耳。”

[疏]“子游”至“人乎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人學業有先後之法也。“子游曰:子夏之門人小子,當灑掃應對進退,則可矣,抑未也。本之則無,如之何”者,子游,言偃也。門人小子,謂弟子也。應,當也。抑,語辭也。本,謂先王之道。言偃有時評論子夏之弟子,但當對賓客修威儀禮節之事則可。然此但是人之末事耳,不可無其本。今子夏弟子於其本先王之道則無有,不可奈何,故云如之何也。“子夏聞之,曰:噫”者,噫,心不平之聲。子夏既聞子游之言,中心不平之,故曰噫!“言游過矣”者,謂言偃所說為過失也。“君子之道,孰先傳焉?孰後倦焉”者,言君子教人之道,先傳業者必先厭倦,誰有先傳而後倦者乎?子夏言,我之意,恐門人聞大道而厭倦,故先教以小事,後將教以大道也。“譬諸草木,區以別矣”者,諸,之也。言大道與小道殊異,譬之草木,異類區別,言學當以次也。“君子之道,焉可誣也”者,言君子之道,當知學業以次,安可便誣罔言我門人但能灑掃而已。“有始有卒者,其唯圣人乎”者,卒,猶終也。言人之學道,靡不有初,鮮克有終,能終始如一,不厭倦者,其唯圣人耳。

子夏曰:“仕而優則學,馬曰:“行有馀力,則以學文。”學而優則仕。”

[疏]“子夏曰:仕而優則學,學而優則仕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勸學也。言人之仕官行己職而優間有馀力,則以學先王之遺文也。若學而德業優長者則當仕進,以行君臣之義也。

子游曰:“喪致乎哀而止。”孔曰:“毀不滅性。”

[疏]“子游曰:喪致乎哀而止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言居喪之禮也。言人有父母之喪,當致極哀戚,不得過毀以至滅性,滅性則非孝。

○注“毀不滅性”。

○正義曰:此《孝經》文也。注云:“不食三日,哀毀過情,滅性而死,皆虧孝道,故圣人制禮施教,不令至於隕滅。”

子游曰:“吾友張也為難能也,包曰:“言子張容儀之難及。”然而未仁。”

[疏]“子游曰:吾友張也為難能也,然而未仁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子張材德也。子游言吾同志之友子張,其容儀為難能及也,然而其德未仁。

曾子曰:“堂堂乎張也,難與并為仁矣。”鄭曰:“言子張容儀盛,而於仁道薄也。”

[疏]“曾子曰:“堂堂乎張也,難與并為仁矣。”

○正義曰:此章亦論子張材德也。堂堂,容儀盛貌。曾子言子張容儀堂堂然盛,於仁道則薄,故難與并為仁矣。

曾子曰:“吾聞諸夫子:人未有自致者也,必也親喪乎!”馬曰:“言人雖未能自致盡於他事,至於親喪,必自致盡。”

[疏]“曾子曰:吾聞諸夫子:人未有自致者也,必也親喪乎!”

○正義曰:此章論人致誠之事也。諸,之也。曾子言:“我聞之夫子言,人雖未能自致盡其誠於他事,至於親喪,必自致盡也。”

曾子曰:“吾聞諸夫子:孟莊子之孝也,其他可能也;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,是難能也。”馬曰:“孟莊子,魯大夫仲孫連也。謂在諒陰之中,父臣及父政雖有不善者,不忍改也。”

[疏]“曾子曰:吾聞諸夫子:孟莊子之孝也,其他可能也;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,是難能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魯大夫仲孫連之孝行也。言其他哭泣之哀,齊斬之情,饘粥之食,他人可能及之也。其在諒陰之中,父臣及父政雖有不善者,不忍改之也,是他人難能也。

孟氏使陽膚為士師,包曰:“陽膚,曾子弟子。士師,典獄之官。”問於曾子。曾子曰:“上失其道,民散久矣。如得其情,則哀矜而勿喜!”馬曰:“民之離散為輕漂犯法,乃上之所為,非民之過,當哀矜之,勿自喜能得其情。”

[疏]“孟氏”至“勿喜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論典獄之法也。“孟氏使陽膚為士師”者,陽膚,曾子弟子。士師,典獄之官。“問於曾子”者,問其師求典獄之法也。曾子曰:“上失其道,民散久矣。如得其情,則哀矜而勿喜”者,言上失為君之道,民人離散,為輕易漂掠,犯於刑法亦已久矣,乃上之失政所為,非民之過。女若求得其情,當哀矜之勿自喜也。

子貢曰:“紂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惡居下流,天下之惡皆歸焉。”孔曰:“紂為不善,以喪天下,後世憎甚之,皆以天下之惡歸之於紂。”

[疏]“子貢曰:紂之不善,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惡居下流,天下之惡皆歸焉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戒人為惡也。紂名辛,字受德,商末世之王也。為惡不道,周武王所殺。《謚法》:“殘義損善曰紂。”言商紂雖為不善,以喪天下,亦不如此之甚也,乃後人憎甚之耳。下流者,謂為惡行而處人下,若地形卑下,則眾流所歸。人之為惡處下,眾惡所歸,是以君子常為善,不為惡,惡居下流故也。紂為惡行,居下流,則人皆以天下之惡歸之於紂也。

子貢曰:“君子之過也,如日月之食焉:過也,人皆見之;更也,人皆仰之。”孔曰:“更,改也。”

[疏]“子貢曰:君子之過也,如日月之食焉;過也,人皆見之;更也,人皆仰之。”正義曰:此章論君子之過,似日月之食也。更,改也。言君子茍有過也,則為眾所知,如日月正當食時,則萬物皆觀也。及其改過之時,則人皆復仰其德,如日月明生之後,則萬物亦皆仰其明。

衛公孫朝馬曰:“公孫朝,衛大夫。”問於子貢曰:“仲尼焉學?”子貢曰:“文、武之道,未墜於地,在人。賢者識其大者,不賢者識其小者,莫不有文、武之道焉。夫子焉不學?孔曰:“文武之道,未墜落於地,賢與不賢各有所識。夫子無所不從學。”而亦何常師之有?”孔曰:“無所不從學,故無常師。”

[疏]“衛公”至“之有”。正義曰:此章論仲尼之德也。“衛公孫朝”者,衛大夫也。“問於子貢曰:仲尼焉學”者,問子貢:仲尼何所從學,而得成此圣也?意謂孔子生知,無師所從學也。“子貢曰:文、武之道,未墜於地,在人。賢者識其大者,不賢者識其小者,莫不有文、武之道焉。夫子焉不學”者,焉,猶安也。言文、武之道,未墜落於地,行之在人。賢與不賢,各有所識。夫子皆從而學,安得不學乎?“而亦何常師之有”者,言夫子無所不從學,故無常師。

叔孫武叔語大夫於朝馬曰:“魯大夫叔孫州仇。武,謚。”曰:“子貢賢於仲尼。”子服景伯以告子貢。子貢曰:“譬之宮墻,賜之墻也及肩,窺見室家之好。夫子之墻數仞,不得其門而入,不見宗廟之美,百官之富。得其門者或寡矣。包曰:“七尺曰仞。”夫子之云,不亦宜乎!”包曰:“夫子,謂武叔。”

[疏]“叔孫”至“宜乎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亦明仲尼之聽也。“叔孫武叔語大夫於朝曰:子貢賢於仲尼”者,叔孫武叔,魯大夫。有時告語諸大夫於朝中曰:“子貢賢才過於仲尼。”“子服景伯以告子貢”者,景伯亦魯大夫,子服何也。以武叔之言告之子貢也。“子貢曰:譬之宮墻,賜之墻也及肩,窺見室家之好。夫子之墻數仞,不得其門而入,不見宗廟之美,百官之富”者,子貢聞武叔之言已賢於仲尼,此由君子之道不可小知,故致武叔有此言。乃為之舉喻曰:譬如人居之宮,四圍各有墻,墻卑則可窺見其在內之美,猶小人之道可以小知也;墻高則不可見在內之美,猶君子之道不可小知也。今賜之墻也才及人肩,則人窺見墻內室家之美好。夫子之墻,高乃數仞。七尺曰仞。若人不得其門而入,則不見宗廟之美備,百官之富盛也。“得其門者或寡矣”者,言夫圣閾非凡可及,故得其門而入者或少矣。“夫子之云,不亦宜乎”者,夫子,謂武叔。以此論之,即武叔云子貢賢於仲尼,亦其宜也,不足怪焉。

○注“馬曰:魯大夫叔孫州仇。武,謚”。

○正義曰:案《世本》,州仇,父子叔牙此六世孫叔孫不敢子也。《春秋》定十年“秋,叔孫州仇、仲孫何忌帥師圍郈”。《左傳》曰:“武叔懿子圍郈。”是知叔孫武叔即州仇也。《謚法》云:“剛強直理曰武。”

叔孫武叔毀仲尼。子貢曰:“無以為也!仲尼不可毀也。他人之賢者,丘陵也,猶可逾也;仲尼,日月也,無得而逾焉。人雖欲自絕,其何傷於日月乎?多見其不知量也。”言人雖自絕棄於日月,其何能傷之乎?適足自見其不知量也。

[疏]“叔孫”至“量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亦明仲尼也。“叔孫武叔毀仲尼”者,訾毀孔子之德也。“子貢曰:無以為也!仲尼不可毀也”者,言無用為此毀訾,夫仲尼之德不可毀也。“他人之賢者,丘陵也,猶可逾也;仲尼,日月也,無得而逾焉”者,子貢又為設譬也。言他人之賢,譬如丘陵,雖曰廣顯,猶可逾越;至於仲尼之賢,則如日月之至高,人不可得而逾也。“人雖欲自絕,其何傷於日月乎”者,言人雖欲毀訾夫日月,特自絕棄,於日月其何能傷之乎?故人雖欲毀仲尼,亦不能傷仲尼也,多見其不知量也。多,猶適也。言非不能毀仲尼,又適足自見其不知量也。

○注“言人”至“量也”。

○正義曰:云“適足自見其不知量也”者,據此注意,似訓“多”為“適”。所以“多”得為“適”者,古人多、祇同音。“多見其不知量”,猶襄二十九年《左傳》云:“多見疏也”,服虔本作“祗見疏”,解云:“祇,適也。”晉宋杜本皆作“多”。張衡《西京賦》云:“炙炮夥,清酤多,皇恩溥,洪德施。”施與多為韻。此類眾矣,故以“多”為“適”也。

陳子禽謂子貢曰:“子為恭也,仲尼豈賢於子乎?”子貢曰:“君子一言以為知,一言以為不知,言不可不慎也。夫子之不可及也,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。夫子之得邦家者,孔曰:“謂為諸侯若卿大夫。”所謂立之斯立,道之斯行,綏之斯來,動之斯和。其生也榮,其死也哀,如之何其可及也?”孔曰:“綏,安也。言孔子為政,其立教則無不立,道之則莫不興行,安之則遠者來至,動之則莫不和睦,故能生則榮顯,死則哀痛。”

[疏]“陳子”至“及也”。

○正義曰:此章亦明仲尼之德也。“陳子禽謂子貢曰:子為恭也,仲尼豈賢於子乎”者,此子禽必作陳亢,當是同其姓字耳。見其子貢每事稱譽其師,故謂子貢云:當是子為恭孫故也,其實仲尼才德豈賢於子乎?“子貢曰:君子一言以為知,一言以為不知,言不可不慎也”者,子貢聞子禽之言,以此言拒而非之也。言君子出一言是,則入以為有知;出一言非,則人以為不知。知與不知,既由一言,則其言不可不慎也。今乃云仲尼豈賢於子乎?則是女不慎其言,是為不知也。“夫子之不可及也,如天之不可階而升也”者,又為設譬,言夫子之德不可及也。他人之賢,猶他物之高者,可設階梯而升上之。至於仲尼之德,猶天之高,不可以階梯而升上之。“夫子之得邦家者,所謂立之斯立,道之斯行,綏之斯來,動之斯和。其生也榮,其死也哀,如之何其可及也”者,又為廣言仲尼為政之德也。得邦,謂為諸侯。得家,謂為卿大夫。綏,安也。言孔子為政,其立教則無不立,道之則莫不興行,安之則遠者來至,動之則民莫不和睦,故能生則榮顯,死則哀痛,故如之何其可及也!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