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豹,故魏諸公子也。師古曰:「六國時魏也。」其兄魏咎,故魏時封爲甯陵君,秦滅魏,文穎曰:「魏,大梁也。」爲庶人。陳勝之王也,咎往從之。勝使魏人周市徇魏地,師古曰:「徇,略也,音辭峻反。」魏地已下,欲立周市爲魏王。市曰:「天下昏亂,忠臣乃見。師古曰:「言當昏亂之時,忠臣乃得顯其節義也。老子道經曰『國家昏亂有忠臣』。」今天下共畔秦,其誼必立魏王後迺可。」齊、趙使車各五十乘,立市爲王。市不受,迎魏咎於陳,五反,師古曰:「反謂回還也。」陳王迺遣立咎爲魏王。
章邯已破陳王,進兵擊魏王於臨濟。魏王使周市請救齊、楚。齊、楚遣項它、田巴將兵,隨市救魏。師古曰:「楚遣項它,齊遣田巴。」章邯遂擊破殺周市等軍,圍臨濟。咎爲其民約降。師古曰:「與章邯爲誓而約降。」約降定,咎自殺。師古曰:「但欲全其人,而身自不降。」
魏豹亡走楚。楚懷王予豹數千人,復徇魏地。項羽己破秦兵,降章邯,豹下魏二十餘城,立爲魏王。師古曰:「項羽立之。」豹引精兵從項羽入關。羽封諸侯,欲有梁地,師古曰:「羽欲自取梁地。」迺徙豹於河東,都平陽,爲西魏王。
漢王還定三秦,渡臨晉,豹以國屬焉,遂從擊楚於彭城。漢王敗,還至滎陽,豹請視親病,師古曰:「親謂母也。」至國,則絕河津畔漢。漢王謂酈生曰:「緩頰往說之。」酈生往,豹謝曰:「人生一世間,如白駒過隙。師古曰:「言其速疾也。白駒謂日景也。隙,壁際也。」今漢王嫚侮人,罵詈諸侯羣臣如奴耳,非有上下禮節,吾不忍復見也。」漢王遣韓信擊豹,遂虜之,傳豹詣滎陽,以其地爲河東、太原、上黨郡。漢王令豹守滎陽。楚圍之急,周苛曰:「反國之王,難與共守。」遂殺豹。師古曰:「反國,言其甞叛也。」
田儋,狄人也,師古曰:「狄,縣名也,地理志屬千乘。」故齊王田氏之族也。師古曰:「亦六國時齊也。」儋從弟榮,榮弟橫,皆豪桀,宗彊,能得人。陳涉使周市略地,北至狄,狄城守。儋陽爲縛其奴,從少年之廷,欲謁殺奴。服虔曰:「古殺奴婢,皆當告官,儋欲殺令,故詐縛奴以謁也。」師古曰:「陽縛其奴,爲殺奴之狀。廷,縣廷之中也,音定。今流俗書本爲字作偽,非也。陽即偽耳,不當重言之。」見狄令,因擊殺令,而召豪吏子弟曰:「諸侯皆反秦自立,齊,古之建國,儋,田氏,當王。」遂自立爲齊王,發兵擊周市。市軍還去,儋因率兵東略定齊地。
秦將章邯圍魏王咎於臨濟,急。魏王請救於齊,儋將兵救魏。章邯夜銜枚擊,大破齊、楚軍,殺儋於臨濟下。儋從弟榮收儋餘兵東走東阿。
齊人聞儋死,乃立故齊王建之弟田假爲王,田角爲相,田間爲將,以距諸侯。
榮之走東阿,章邯追圍之。項梁聞榮急,迺引兵擊破章邯東阿下。章邯走而西,項梁因追之。而榮怒齊之立假,迺引兵歸,擊逐假。假亡走楚。相角亡走趙。角弟間前救趙,因不敢歸。榮迺立儋子市爲王,榮相之,橫爲將,平齊地。
項梁旣追章邯,章邯兵益盛,項梁使使趣齊兵共擊章邯。師古曰:「趣讀曰促。」榮曰:「楚殺田假,趙殺角、間,迺出兵。」楚懷王曰:「田假與國之王,窮而歸我,殺之不誼。」趙亦不殺田角、田閒以市於齊。齊王曰:「蝮蠚手則斬手,蠚足則斬足。應劭曰:「蝮一名虺。蠚,螫也。螫人手足則割去其肉,不然則死。」師古曰:「爾雅及說文皆以爲蝮即虺也,博三寸,首大如擘,而郭璞云各自一種蛇。其蝮蛇,細頸大頭焦尾,色如綬文,文間有毛,似豬鬣,鼻上有針,大者長七八尺,一名反鼻,非虺之類也。以今俗名證之,郭說得矣。虺若土色,所在有之,俗呼土虺。其蝮唯出南方。蝮音芳六反。蠚音火各反。螫音式亦反。虺音許偉反。擘者,人手大指也,音步歷反。」何者?爲害於身也。田假、田角、田閒於楚、趙,非手足戚,文穎曰:「言將亡身,非手足憂也。」臣瓚曰:「田假於楚,非手足之親也。」師古曰:「瓚說是也。」何故不殺?且秦復得志於天下,則齮齕首用事者墳墓矣。」如淳曰:「齮,側齧也。齕,齩也。」師古曰:「首用事,謂起兵而立號者也。齮音螘。齕音紇。齩音五絞反。」楚、趙不聽齊,齊亦怒,終不肯出兵。章邯果敗殺項梁,師古曰:「擊敗而殺之。」破楚兵。楚兵東走,而章邯渡河圍趙於鉅鹿。項羽由此怨榮。
羽旣存趙,降章邯,西滅秦,立諸侯王,迺徙齊王市更王膠東,治即墨。師古曰:「治謂都之也,音丈吏反。下皆類此。」齊將田都從共救趙,因入關,故立都爲齊王,治臨菑。故齊王建孫田安,項羽方度河救趙,安下濟北數城,引兵降項羽,羽立安爲濟北王,治博陽。榮以負項梁,不肯助楚攻秦,故不得王。趙將陳餘亦失職,不得王。二人俱怨項羽。
榮使人將兵助陳餘,令反趙地,而榮亦發兵以距擊田都,都亡走楚。榮留齊王市毋之膠東。市左右曰:「項王強暴,王不就國,必危。」市懼,迺亡就國。榮怒,追擊殺市於即墨,還攻殺濟北王安,自立爲王,盡并三齊之地。師古曰:「三齊,齊及濟北、膠東。」
項王聞之,大怒,乃北伐齊。榮發兵距之城陽。榮兵敗,走平原,平原民殺榮。項羽遂燒夷齊城郭,師古曰:「夷,平也。」所過盡屠破。齊人相聚畔之。榮弟橫收齊散兵,得數萬人,反擊項羽於城陽。而漢王帥諸侯敗楚,入彭城。項羽聞之,乃釋齊師古曰:「釋,解也。」而歸擊漢於彭城,因連與漢戰,相距滎陽。以故橫復收齊城邑,立榮子廣爲王,而橫相之,政事無巨細皆斷於橫。
定齊三年,聞漢將韓信引兵且東擊齊,齊使華毋傷、田解師古曰:「二人也。華音戶化反。」軍歷下以距漢。張晏曰:「濟南歷山之下。」會漢使酈食其往說王廣及相橫,與連和。橫然之,迺罷歷下守備,縱酒,師古曰:「縱,放也。放意而飲酒。」且遣使與漢平。師古曰:「方欲遣使。」韓信迺度平原,襲破齊歷下軍,因入臨菑。王廣、相橫以酈生爲賣己而亨之。師古曰:「謂其與韓信合謀。」廣東走高密,橫走博,蘇林曰:「泰山博縣。」守相田光走城陽,師古曰:「守相者,言爲相而專主居守之事。」將軍田旣軍於膠東。楚使龍且救齊,師古曰:「且音子閭反。」齊王與合軍高密。漢將韓信、曹參破殺龍且,虜齊王廣。漢將灌嬰追得守相光,至博。而橫聞王死,自立爲王,還擊嬰,嬰敗橫軍於贏下。晉灼曰:「泰山贏縣也。」師古曰:「音弋成反。」橫亡走梁,歸彭越。越時居梁地,中立,且爲漢,且爲楚。師古曰:「言在楚、漢之間,居中自立而兩助之也。中音竹仲反。」韓信已殺龍且,因進兵破殺田旣於膠東,灌嬰破殺齊將田吸於千乘,師古曰:「吸音許及反。」遂平齊地。
漢滅項籍,漢王立爲皇帝,彭越爲梁王。橫懼誅,而與其徒屬五百餘人入海,居隝中。韋昭曰:「海中山曰隝。」師古曰:「音丁老反。」高帝聞之,以橫兄弟本定齊,齊人賢者多附焉,今在海中不收,後恐有亂,迺使使赦橫罪而召之。橫謝曰:「臣亨陛下之使酈食其,今聞其弟商爲漢將而賢,臣恐懼,不敢奉詔,請爲庶人,守海隝中。」使還報,高帝迺詔衞尉酈商曰:「齊王橫即至,人馬從者敢動搖者致族夷!」師古曰:「族夷,言平除其族。」迺復使使持節具告以詔意,曰:「橫來,大者王,小者乃侯耳;師古曰:「大者謂橫身,小者其徒屬。」不來,且發兵加誅。」橫迺與其客二人乘傳詣雒陽。師古曰:「傳音張戀反。」
至尸鄉廄置,應劭曰:「尸鄉在偃師城西。」臣瓚曰:「案廄置謂置馬以傳驛者。」橫謝使者曰:「人臣見天子,當洗沐。」止留。謂其客曰:「橫始與漢王俱南面稱孤,師古曰:「王者自稱曰孤,蓋爲謙也。老子德經曰貴以賤爲本,高以下爲基,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。」今漢王爲天子,而橫迺爲亡虜,北面事之,其媿固已甚矣。又吾亨人之兄,與其弟併肩而事主,師古曰:「併音步鼎反。」縱彼畏天子之詔,不敢動搖,我獨不媿於心乎?且陛下所以欲見我,不過欲壹見我面貌耳。陛下在雒陽,今斬吾頭,馳三十里閒,形容尚未能敗,猶可知也。」遂自剄,令客奉其頭,從使者馳奏之高帝。高帝曰:「嗟乎,有以!起布衣,兄弟三人更王,師古曰:「更音工衡反。」豈非賢哉!」爲之流涕,而拜其二客爲都尉,發卒二千,以王者禮葬橫。
旣葬,二客穿其冢旁,皆自剄從之。高帝聞而大驚,以橫之客皆賢者,吾聞其餘尚五百人在海中,使使召至,聞橫死,亦皆自殺。於是乃知田橫兄弟能得士也。
韓王信,故韓襄王孽孫也,張晏曰:「孺子爲孽。」師古曰:「孽謂庶耳。張說非也。」長八尺五寸。項梁立楚懷王,燕、齊、趙、魏皆已前王,唯韓無有後,故立韓公子橫陽君成爲韓王,欲以撫定韓地。項梁死定陶,成犇懷王。師古曰:「犇,古奔字。」沛公引兵擊陽城,使張良以韓司徒徇韓地,得信,以爲韓將,將其兵從入武關。
沛公爲漢王,信從入漢中,乃說漢王曰:「項王王諸將,王獨居此,遷也。士卒皆山東人,竦而望歸,及其蠭東鄉,可以爭天下。」鄭氏曰:「及軍中將士氣鋒也。」師古曰:「高紀及韓彭英盧傳皆稱斯說是楚王韓信之辭,而此傳復云韓王信之語,豈史家謬錯乎?將二人所勸大指實同也?竦謂引領舉足也。蠭與鋒同。鄉讀曰嚮。」漢王還定三秦,乃許王信,先拜爲韓太尉,將兵略韓地。
項籍之封諸王皆就國,韓王成以不從無功,不遣之國,更封爲穰侯,文穎曰:「穰,南陽縣也。」臣瓚曰:「穰縣屬江夏。」師古曰:「文說是也。」後又殺之。聞漢遣信略韓地,乃令故籍游吳時令鄭昌爲韓王孟康曰:「項籍在吳時,昌爲吳縣令。」距漢。漢二年,信略定韓地十餘城。漢王至河南,信急擊韓王昌,昌降漢。乃立信爲韓王,常將韓兵從。漢王使信與周苛等守滎陽,楚拔之,信降楚。已得亡歸漢,師古曰:「降楚之後復得歸漢。」漢復以爲韓王,竟從擊破項籍。五年春,與信剖符,王穎川。師古曰:「剖,分也。爲合符而分之。」
六年春,上以爲信壯武,北近鞏、雒,師古曰:「鞏即今鞏縣。」南迫宛、葉,師古曰:「南陽之二縣也。宛音於元反。葉音式涉反。」東有淮陽,皆天下勁兵處也,乃更以太原郡爲韓國,徙信以備胡,都晉陽。信上書曰:「國被邊,李竒曰:「被音被馬之被。」師古曰:「被猶帶也。」匈奴數入,晉陽去塞遠,請治馬邑。」上許之。秋,匈奴冒頓大入圍信,信數使使胡求和解。漢發兵救之,疑信數間使,有二心。師古曰:「間,私也。」上賜信書責讓之曰:「專死不勇,專生不任,李竒曰:「言爲將軍,齎必死之意不得爲勇,齎必生之心不任軍事。傳曰『期死非勇也,必生非任也』。」寇攻馬邑,君王力不足以堅守乎?安危存亡之地,此二者朕所以責於君王。」師古曰:「言雖處危亡之地,執忠履信,可以安存,責其有二心。」信得書,恐誅,因與匈奴約共攻漢,以馬邑降胡,擊太原。
七年冬,上自往擊破信軍銅鞮,師古曰:「上黨之縣也。鞮音丁奚反。」斬其將王喜。信亡走匈奴,與其將白土人曼丘臣、王黃張晏曰:「白土,縣名也,屬上郡。」立趙苗裔趙利爲王,師古曰:「六國時趙後。」復收信散兵,而與信及冒頓謀攻漢。匈奴使左右賢王將萬餘騎與王黃等屯廣武以南,至晉陽,師古曰:「廣武亦太原之縣。」與漢兵戰,漢兵大破之,追至于離石,復破之。師古曰:「離石,西河之縣。」匈奴復聚兵樓煩西北。漢令車騎擊匈奴,常敗走,漢乘勝追北。聞冒頓居代谷,上居晉陽,使人視冒頓,還報曰「可擊」。上遂至平城,上白登。服虔曰:「臺名,去平城七里。」如淳曰:「平城旁之高地,若丘陵也。」師古曰:「在平城東山上,去平城十餘里,今其處猶存。服說非也。」匈奴騎圍上,上乃使人厚遺閼氏。師古曰:「閼氏,匈奴單于之妻也。閼音於連反。氏音支。」閼氏說冒頓曰:「今得漢地,猶不能居,且兩主不相戹。」居七日,胡騎稍稍引去。天霧,漢使人往來,胡不覺。護軍中尉陳平言上曰:「胡者全兵,李竒曰:「言唯弓矛無雜仗也。」請令彊弩傅兩矢外鄉,師古曰:「傅讀曰附。每一弩而加兩矢外鄉者,以禦敵也。鄉讀曰嚮。」徐行出圍。」入平城,漢救兵亦至。胡騎遂解去,漢亦罷兵歸。信爲匈奴將兵往來擊邊,令王黃等說誤陳豨。
十一年春,信復與胡騎入居參合。師古曰:「代郡之縣。」漢使柴將軍擊之,鄧展曰:「柴竒也。」應劭曰:「柴武也。」晉灼曰:「竒,武之子。」師古曰:「應說是也。」遺信書曰:「陛下寬仁,諸侯雖有叛亡,而後歸,輒復故位號,不誅也。師古曰:「復音扶目反。」大王所知。今王以敗亡走胡,非有大罪,急自歸。」信報曰:「陛下擢僕閭巷,南面稱孤,此僕之幸也。滎陽之事,僕不能死,囚於項籍,此一罪也。寇攻馬邑,僕不能堅守,以城降之,此二罪也。今爲反寇,將兵與將軍爭一旦之命,此三罪也。夫種、蠡無一罪,身死亡;文穎曰:「大夫種、范蠡也。」師古曰:「二人皆越王句踐之臣也。大夫種位爲大夫,名種也,有功於越,而句踐逼令自死。范蠡即陶朱公也,浮海而逃之齊,又居陶,自號朱公,竟以壽終。信引之以自喻者,蓋言種不去則見殺,蠡逃亡則獲免。蠡音禮。」僕有三罪,而欲求活,此伍子胥所以僨於吳世也。蘇林曰:「僨音奮。」孟康曰:「僨猶斃也。言子胥得罪於夫差而不知去,所以斃於世也。」師古曰:「僨謂僵仆而倒也,音方問反。」今僕亡匿山谷間,旦暮乞貣蠻夷,師古曰:「貣音吐得反。」僕之思歸,如痿人不忘起,盲者不忘視,師古曰:「痿,風痹病也,音人佳反。」勢不可耳。」遂戰。柴將軍屠參合,斬信。
信之入匈奴,與太子俱,及至頹當城,生子,因名曰頹當。韓太子亦生子嬰。至孝文時,頹當及嬰率其衆降。漢封頹當爲弓高侯,晉灼曰:「功臣表屬營陵。」嬰爲襄城侯。晉灼曰:「功臣表屬魏郡。」吳楚反時,弓高侯功冠諸將。傳子至孫,孫無子,國絕。嬰孫以不敬失侯。穨當孽孫嫣,鄭氏曰:「音鄢陵之鄢。」師古曰:「鄭音是也,音偃。」貴幸,名顯當世。嫣弟說,師古曰:「說讀曰悅。」以校尉擊匈奴,封龍頟侯。師古曰:「字或作雒。」後坐酎金失侯,復以待詔爲橫海將軍,擊破東越,封按道侯。師古曰:「史記年表并衞青傳載韓說初封龍雒侯,後爲按道侯,皆與此傳同。而漢書功臣侯表乃云龍頟侯名譊,按道侯名說,列爲二人,與此不同,疑表誤。」太初中,爲游擊將軍屯五原外列城,還爲光祿勳,掘蠱太子宮,爲太子所殺。師古曰:「掘音其勿反。」子興嗣,坐巫蠱誅。上曰:「游擊將軍死事,無論坐者。」服虔曰:「時無故見殺,而無爲之論坐伏辜者也。」臣瓚曰:「按說無故見殺,而子復爲巫蠱見誅,皆爲怨枉,故上曰毋有應論坐者也。」師古曰:「二說皆非。言韓說以掘蠱爲太子所殺,死於國事,忠誠可閔。今興雖以巫蠱見誅,其昆弟宗族應從坐者,可勿論之,所以追寵說也。」乃復封興弟增爲龍頟侯。增少爲郎,諸曹侍中光祿大夫,昭帝時至前將軍,與大將軍霍光定策立宣帝,益封千戶。本始二年,五將征匈奴,增將三萬騎出雲中,斬首百餘級,至期而還。神爵元年,代張安世爲大司馬車騎將軍,領尚書事。增世貴,幼爲忠臣,事三主,重於朝廷。爲人寬和自守,以溫顏遜辭承上接下,無所失意,保身固寵,不能有所建明。五鳳二年薨,謚曰安侯。子寶嗣,亡子,國除。成帝時,繼功臣後,封增兄子岑爲龍頟侯。薨,子持弓嗣。王莽敗,乃絕。
贊曰:周室旣壞,至春秋末,諸侯秏盡,師古曰:「秏,減也,言漸少而盡也,音呼到反。」而炎黃唐虞之苗裔尚猶頗有存者。師古曰:「謂神農、黃帝、堯、舜之後。」秦滅六國,而上古遺烈埽地盡矣。師古曰:「烈,業也。」楚漢之際,豪桀相王,唯魏豹、韓信、田儋兄弟爲舊國之後,然皆及身而絕。橫之志節,賔客慕義,猶不能自立,豈非天虖!韓氏自弓高後貴顯,蓋周烈近與!晉灼曰:「韓先與周同姓,其後苗裔事晉,封於韓原,姓韓氏,韓厥其後也,故曰周烈。」臣瓚曰:「案武王之子,方於三代,世爲最近也。」師古曰:「左氏傳云『邘、晉、應、韓,武之穆也』。據如此贊所云,則韓萬先祖,武王之裔。而杜預等以爲出自曲沃成師,未詳其說。與讀曰歟。」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