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摽有梅》,男女及時也。召南之國,被文王之化,男女得以及時也。○摽,婢小反,徐符表反。梅,木名也,《韓詩》作“楳”,《說文》“楳亦梅字”。“男女及時也”,本或作“得以及時”者,從下而誤。被,皮寄反。
[疏]“《摽有梅》三章,章四句”至“及時”。○正義曰:作《摽有梅》詩者,言男女及時也。召南之國,被文王之化,故男女皆得以及時。謂紂時俗衰政亂,男女喪其配耦,嫁娶多不以時。今被文王之化,故男女皆得以及時。俗本“男女”下有“得以”二字者,誤也。毛以卒章云三十之男、二十之女為蕃育法,二章為男年二十八九、女年十八九,首章謂男年二十六七、女年十六七,以梅落喻男女年衰,則未落宜據男年二十五、女年十五矣,則毛以上二章陳年盛正昏之時,卒章蕃育法雖在期盡,亦是及時。《東門之楊》傳云“不逮秋冬”,則毛意以秋冬皆得成昏。孫卿曰:“霜降逆女,冰泮殺止。”霜降,九月也。冰泮,正月也。孫卿,毛氏之師,明毛亦然,以九月至正月皆可為昏也。又《家語》曰:“霜降而婦功成,而嫁娶者行焉。冰泮農業起,昏禮殺於此。”又云:“冬合男女,春班爵位。”《邶詩》曰:“士如歸妻,迨冰未泮。”是其事也。其《周禮》言仲春,《夏小正》言二月者,皆為期盡蕃育之法。《禮記》云“二十曰弱冠”,又曰“冠,成人之道”,成人乃可為人父矣。《喪服》傳曰“十九至十六為長殤”,禮子不殤父,明男二十為初娶之端。又《禮記》曰“女子十五許嫁而笄”,以十五為成人,許嫁不為殤,明女十五為初昏之端矣。王肅述毛曰:“前賢有言,丈夫二十不敢不有室,女子十五不敢不事人。”譙周亦云:“是故男自二十以及三十,女自十五以至二十,皆得以嫁娶。先是則速,后是則晚矣。凡人嫁娶,或以賢淑,或以方類,豈但年數而已。”此皆取說於毛氏矣。然則男自二十以至二十九,女自十五以至十九,皆為盛年,其昏,自季秋至於孟春,惟其所用,不限其月。若男三十、女二十為期盡蕃育,雖仲春猶可行,即此卒章是也。又男女之昏,為賢淑與方類,但男年二十以后,女年十五以后,隨任所當,嘉好則成,不必要以十五六女配二十一二男也。雖二十女配二十之男,三十之男配十五之女,亦可也。傳言三十之男,二十之女,據其并期盡者,依《周禮》文為正。鄭據《周禮》仲春為昏是其正。此序云“男女得以及時”,言及者,汲汲之辭,故三章皆為蕃育之法,非仲春也。上二章陳及夏行嫁,卒章言夏晚大衰,不復得嫁,待明年仲春,亦是及時也。以梅實喻時之盛衰,不以喻年。若梅實未落,十分皆在,喻時未有衰,即仲春之月是也。此經所不陳。既以仲春之月為正,去之彌遠則時益衰,近則衰少,衰少則梅落少,衰多則似梅落多,時不可為昏則似梅落盡。首章“其實七兮”,謂在樹者七,梅落仍少,以喻衰猶少,謂孟夏也。以去春近,仍為善時,故下句言“迨其吉兮”,欲及其善時也。二章言“其實三兮”,謂在者唯三,梅落益多,謂仲夏也。過此則不復可嫁,故云“迨其今兮”。今,急辭,恐其過此,故急也。又卒章“頃筐塈之”,謂梅十分皆落,梅實既盡,喻去春光遠,善亦盡矣,謂季夏也。不可復昏,待至明年仲春,故下句云“迨其謂之”。箋云“女年二十而無嫁端,則有勤望之憂,明年仲春,不待以禮會之。時禮雖不備,相奔不禁”。由季夏時盡,故至明年也。季春亦非正時,箋不以首章當之者,以四月五月與春接連,猶可以嫁,三月則可以嫁明矣。六月則為晚。此篇三章,宜一章興一月,故以首章為初夏,二章為向晚,此得以及時,宜舉末以言之,故不以為季春也。所以於五月得為昏,至六月則不可者,以四月五月去春未一時,故可強嫁,故季夏,去春遠矣,故不得為昏。知待至明年春者,《周禮·媒氏》“仲春之月,奔者不禁”,故知明年得行也。鄭以仲春為昏月,故《行露》、《野有蔓草》皆引《周禮》“仲春之月,令會男女之無夫家者”。又《夏小正》“二月,綏多女士”,下云“有女懷春”,故以仲春為昏月也。此首章箋云女年二十,則依《周禮》、《書傳》、《穀梁》、《禮記》皆言男三十而娶,女二十而嫁,故不從毛傳。且女子十五,正言許嫁,不言即嫁也。《越語》曰:“女子十七不嫁,丈夫二十不娶,父母有罪。”越王謂欲報吳之故,特下此令。又若女年皆十五而嫁,越王欲速為昏,何由乃下十七之期乎?又諸經傳所以皆云三十、二十,都不言正嫁娶之年,而皆為期盡也。孫卿《家語》未可據信,故據《周禮》三十之男,二十之女,昏用仲春也。案《異義》“人君年幾而娶?今《大戴禮》說男子三十而娶,女子二十而嫁,天子巳下及庶人同禮;又《左傳》說人君十五生子,禮,三十而娶,庶人禮也。謹案:舜生三十不娶,謂之鰥;《禮·文王世子》曰“文王十五生武王,武王有兄伯邑考”,故知人君早昏,所以重繼嗣。鄭玄不駁,明知天子諸侯十二而冠,冠而生子。大夫以下,明從庶人法也。《行露》之篇,女以多露拒男,此四月、五月而云猶可嫁者,《鄭志》答張逸云:“《行露》以正言也,《標有梅》以蕃育人民。”然則《行露》為不從男,故以禮拒之;此為有故,不及正時許之,所以蕃育人民故也。《綢繆》首章“三星在天”,箋云:“三月之末,四月之中。”二章“三星在隅”,箋云:“四月之末,五月之中。”卒章“三星在戶”,箋云:“五月之末,六月之中。”與此三章之喻大同。彼云“不得其時”,此云“及時”者,此文王之化,有故不得以仲春者,許之,所以蕃育人民。彼正時不行,故為違禮。事同意異,故美刺有殊。
摽有梅,其實七兮。興也。摽,落也。盛極則隋落者,梅也。尚在樹者七。箋云:興者,梅實尚馀七未落,喻始衰也。謂女二十,春盛而不嫁,至夏則衰。○隋,迨果反,又徒火反。求我庶士,迨其吉兮。吉,善也。箋云:我,我當嫁者。庶,眾。迨,及也。求女之當嫁者之眾士,宜及其善時。善時謂年二十,雖夏未大衰。○迨音待,《韓詩》云:“顧也。”
[疏]“摽有”至“吉兮”。○毛以為隋落者是有梅,此梅雖落,其實十分之中,尚在樹者七,其三始落,是梅始衰,興女年十六七,亦女年始衰,求女之當嫁者之眾士,宜及其此善時以為昏。比十五為衰,對十八九故為善,此同興男女年,舉女年則男年可知矣。○鄭以梅落興時衰為異,言閜落者是有梅,此梅雖落,其實十分之中尚七未落。已三分落矣,而在者眾,以興漸衰者善時。此時雖衰,其十分之中尚七分未衰,唯三分衰耳,而善者猶多,謂孟夏之月初承春后,仍為善時,求我當嫁者之眾士,宜及孟夏善時以承昏事。○箋“梅實”至“始衰”。○正義曰:箋知不以梅記時者,以序云“男女得以及時”,而經有三章,宜一章喻一月。若為記時,則梅已有落,不久則盡,“其實七兮”與“頃筐塈之”正同一月,非本歷陳及時之意,故為喻也。○箋“我,我當嫁者”。○正義曰:言此者,以女被文王之化,貞信之教興,必不自呼其夫,令及時之取己。鄭恐有女自我之嫌,故辨之,言我者,詩人我,此女之當嫁者,亦非女自我。
摽有梅,其實三兮。在者三也。箋云:此夏鄉晚,梅之隋落差多,在者馀三耳。○鄉,本亦作“鄉”,又作“向”,同,許亮反。差,初賣反。求我庶士,迨其今兮。今,急辭也。
摽有梅,頃筐塈之。塈,取也。箋云:頃筐取之,謂夏已晚,頃筐取之於地。○頃音傾。塈,許器反。求我庶士,迨其謂之。不待備禮也。三十之男,二十之女,禮未備則不待禮會而行之者,所以蕃育民人也。△箋云:謂勤也。女年二十而無嫁端,則有勤望之憂。不待禮會而行之者,謂明年仲春,不待以禮會之也。時禮雖不備,相奔不禁。○蕃音煩。禁,居鴆反,一音金。
[疏]“摽有”至“謂之”。○毛以為隋落者是有梅,此梅落盡,故以頃筐取之,以興女年二十,顏色甚衰,而用蕃育之禮以取之,求我當嫁者之眾士,宜及其此時而謂之以成昏。謂者,以言謂女而取之,不待備禮。○鄭以隋落者是梅,此梅落盡,故頃筐取之於地,以興漸衰者善時,此善時已盡,故待至明年仲春,以時已過,不可復昏故也。求我當嫁者之眾士,宜及明年仲春,女勤望之時,謂女年二十而不嫁,至明年仲春則有勤望之憂,宜及此時取之。○傳“不待”至“民人”。○正義曰:傳先言不待備禮者,解“謂之”之意。所以得謂之而成昏者,由不待備禮故也。又解不待備禮之意,言三十之男,二十之女,禮雖未備,年期既滿,則不待禮會而行之,所以藩育民人也。謂多得成昏,令其有子,所以蕃息生育人民,使之眾多。○箋“不待”至“不禁”。○正義曰:傳意三十之男,二十之女,其年仲春即不待禮會而行之。故鄭易之,言“不待禮會而行之”,謂明年仲春,如不待禮會之也。又稱不待禮者,禮雖不備,相奔不禁,即《周禮》“仲春之月,令會男女於是時也,相奔者不禁”,是也。
《摽有梅》三章,章四句。
《小星》,惠及下也。夫人無妒忌之行,惠及賤妾,進御於君,知其命有貴賤,能盡其心矣。以色曰妒,以行曰忌。命謂禮命貴賤。○行,下孟反,注同。盡,津忍反,后放此。
[疏]“《小星》二章,章五句”至“其心矣”。○正義曰:作《小星》詩者,言夫人以恩惠及其下賤妾也。由夫人無妒忌之行,能以恩惠及賤妾,令得進御於君,故賤妾亦自知其禮命與夫人貴賤不同,能盡其心以事夫人焉。言夫人惠及賤妾,使進御於君,經二章上二句是也。眾妾自知卑賤,故抱衾而往御,不當夕,下三句是也。既荷恩惠,故能盡心述夫人惠下之美,於經無所當也。此賤妾對夫人而言,則總指眾妾媵與侄娣皆為賤妾也。《曲禮下》云“公侯有妾”,謂在九女之外,若內司服、女御。注以衣服進者,彼暫時之事,不得次序進御,明不在此賤妾之中。○箋“命謂禮命貴賤”。○正義曰:命謂貴賤者,夫人禮命貴,與君同,故稱曰小君。眾妾則賤,故《喪服》注云:“貴者視卿,賤者視大夫也。”妾之貴者,夫人侄娣也,即《喪服》所謂“貴臣賤妾”也。《左氏》皆言以夫人之侄娣為繼室,明其貴也。何休云:“夫人無子,立右媵之子。右媵無子,立左媵之子。”以二媵為貴,與禮不合,故《韓奕》箋獨言娣,舉其貴者,是侄娣貴於媵之義。
嘒彼小星,三五在東。嘒,微貌。小星,眾無名者。三,心。五,噣。四時更見。箋云:眾無名之星,隨心、噣在天,猶諸妾隨夫人以次序進御於君也。心在東方,三月時也。噣在東方,正月時也。如是終歲列宿更見。○嘒,呼惠反。噣,張救反,又都豆反,《爾雅》云:“噣謂之柳。”更音庚,下同。見,賢遍反,下同。宿音秀。肅肅宵征,夙夜在公。寔命不同!肅肅,疾貌。宵,夜。征,行。寔,是也。命不得同於列位也。箋云:夙,早也。謂諸妾肅肅然夜行,或早或夜,在於君所,以次序進御者,是其禮命之數不同也。凡妾御於君,不當夕。○寔,時職反,《韓詩》作“實”,云“有也”。
[疏]“嘒彼”至“不同”。○正義曰:言嘒然微者,彼小星。此星雖微,亦隨三星之心、五星之噣以次列在天,見於東方,以興禮雖卑者,是彼賤妾雖卑,亦隨夫人以次序進御於君所,由夫人不妒忌,惠及故也。眾妾自知己賤,不敢同於夫人,故肅肅然夜行,或早或夜,在於君所。夜來早往,或夜往而早來,不敢當夕,是禮命之數不得同於夫人故也。○傳“嘒彼”至“更見”。○正義曰:此言小星,故為微貌。《云漢》傳曰“嘒,星貌”者,以宣王仰視,不止小星,故直言星貌,兼大星皆在也。嘒之為貌,不甚大明,比於日月為小,故大星小星皆得為小貌。知三為星者,下章云“維參與昴”,昴不五星,則五非下章之昴也。五既非昴,則三亦非參,列宿之大,房、心、參伐,三既非參,而心亦三星,故知三謂心也。《綢繆》傳曰“三星,參也”者,以其剌昏姻不得其時,舉正時以刺之。冬日之昏,在天在戶,唯參為然,故知非心也。三星在罶皆為心,心實三星,而傳不明說,蓋從此為心,以其心稱三為正,故此稱三以對參也。箋則三皆為心,以其心實三星,而列宿之尊,故《元命苞》曰“心為天王”,《公羊》又云“心為大辰”,故言三星。此及《綢繆》、《苕之華》皆云心也。知五是噣者,《元命苞》云“柳五星”,《釋天》云“咮謂之柳”,《天文志》曰“柳謂鳥喙”,則喙者,柳星也。以其為鳥星之口,故謂之喙。心,東方之宿;柳,南方之宿,著明者,故以比夫人也。言四時更見者,見連言在東,恐其俱時在東,故云四時之中更迭見之。○箋“眾無”至“更見”。○正義曰:經言“在東”,箋云“在天”者,在東據初見之方,此不取所見之方為義,直取星之在天,似婦人之進於夫,故變言在天。《綢繆》言“三星在天”,傳曰“見於東方”者,彼取記候,須所在之方為義,故變言在東。經取其韻,注說其義,故皆反其經也。又心在東方,三月時;喙在東方,正月時,是不同時見也。二者同在春見,但異月耳。云四時者,如是終歲列宿更見,因明二十八宿更迭而見,不止於心、喙也。○傳“命不得同於列位”。○正義曰:雖同事於君,夫人貴而妾賤,禮命之數不得同於行列等位。○箋“諸妾”至“當夕”。○正義曰:《書傳》曰:“古者,后夫人將侍君,前息燭,后舉燭,至於房中,釋朝服,襲燕服,然后入御於君。雞鳴,大師奏《雞鳴》於階下,然后夫人鳴佩玉於房中,告去。”由此言之,夫人往來舒而有儀,諸妾則肅肅然夜而疾行,是其異也。言或早或夜在於君所者,謂諸妾夜晚始往,及早來也,亦異於夫人也。或以為早謂夜初,妾有貴賤,往有早晚。知不然者,以其詩言“夙夜”者,皆記昏為夜,晨初為早,未有以初昏為夙者。又序云“知其命有貴賤”,與此“寔命不同”一也。明此亦不同於夫人,非妾中自不同也。言“凡妾御於君,不當夕”者,解所以夜晚乃往之意。由妾御於君,不當夕故也。《內則》云:“妻不在,妾御莫敢當夕。”注云:“避女君之御日。”與此不同者,彼妻不在,妾不往御,此自往御之時,不敢當夕而往。文取於彼,義隨所證,亦斷章之義也。
嘒彼小星,維參與昴。參,伐也。昴,留也。箋云:此言眾無名之星,亦隨伐、留在天。○參,所林反,星名也,一名伐。昴音卯,徐又音茅,一名留。二星皆西方宿也。留如字,又音柳,下同。
[疏]傳“參,伐。昴,留”。○正義曰:《天文志》云:“參,白虎宿。三星直。下有三星,旒曰伐。其外四星,左右肩股也。”則參實三星,故《綢繆》傳曰:“三星,參也。”以伐與參連體,參為列宿,統名之,若同一宿然。但伐亦為大星,與參互見,皆得相統,故《周禮》“熊旂六旒以象伐”,注云:“伐屬白虎宿,與參連體,而六星言六旒,以象伐。”明伐得統參也。是以《演孔圖》云“參以斬伐”,《公羊傳》曰“伐為大辰”,皆互舉相見之文也,故言“參,伐也”,見同體之義。《元命苞》元“昴六星,昴之為言留,言物成就系留”,是也。彼昴留為一,則參伐明亦為一也。
肅肅宵征,抱衾與裯。寔命不猶!衾,被也。裯,襌被也。猶,若也。箋云:裯,床帳也。諸妾夜行,抱衾與床帳,待進御之,次序不若,亦言尊卑異也。○衾,起金反。裯,直留反,徐云:“鄭音直俱反。”帳,張仗反。
[疏]傳“衾,被。裯,襌被”。○正義曰:《葛生》曰“錦衾爛兮”,是衾為臥物,故知為被也。今名曰被,古者曰衾,《論語》謂之寢衣也。以衾既是被,裯亦宜為臥物,故為襌被也。○箋“裯,床帳”。○正義曰:鄭以衾既為被,不宜復云襌被也。漢世名帳為裯,蓋因於古,故以為床帳。《鄭志》張逸問:“此箋不知何以易傳?又諸妾抱帳,進御於君,有常寢,何其碎?”答曰:“今人名帳為裯,雖古無名被為裯。諸妾何必人抱一帳?施者因之,如今漢抱帳也。”是鄭之改傳之意,云“施者因之”。《內則》注云:“諸侯取九女,侄娣兩兩而御,則三日也。次兩媵,則四日也。次夫人專夜,則五日也。”是五日之中,一夜夫人,四夜媵妾。夫人御后之夜,則次御者抱衾而往。其后三夜,御者因之,不復抱也。四夜既滿,其來者又抱之而還,以后夜夫人所專,不須帳也。所施帳者,為二人共侍於君,有須在帳者。妾往必二人俱往,不然不須帳,故天子九嬪以下,九人一夜,明九人更迭而往來矣。其御,望前先卑,望后先尊,宜二媵下侄娣畢,次二媵,次夫人。下侄娣次夫人。望后乃反之。則望前最賤,妾抱帳往,貴者抱之還。望后,貴者抱之往,賤者抱之還。帳為諸妾而有,異於夫人也。
《小星》二章,章五句。
《江有汜》,美媵也。勤而無怨,嫡能悔過也。文王之時,江沱之閒,有嫡不以其媵備數,媵遇勞而無怨,嫡亦自悔也。勤者,以已宜媵而不得,心望之。○汜音祀,江水名。媵音孕,又繩證反。古者諸侯娶夫人,則同姓二國媵之。嫡,都狄反,正夫人也,下同。沱,徒何反,江水之別也,篇內同。
[疏]“《江有汜》三章,章五句”至“自悔”。○正義曰:作《江有汜》詩者,言美媵也。美其勤而不怨,謂宜為媵而不得行,心雖勤勞而不怨於嫡,故嫡亦能自悔過,謂悔其不與俱行也。當文王之時,江、沱之間,有嫡不以其媵備妾御之數,媵遇憂思之勞而無所怨,而嫡有所思,亦能自悔過也。此本為美媵之不怨,因言嫡之能自悔,故美媵而后兼嫡也。嫡謂妻也。媵謂妾也。謂之媵者,以其從嫡,以送為名,故《士昏禮》注云:“媵,送也。”古者女嫁必侄娣從,謂之媵也。《士昏禮》云:“雖無娣,媵先。”言若或無娣,猶先侄媵,是士有娣,娣但不必備耳。《喪大記》“大夫撫侄娣”,是大夫有侄娣矣。《公羊傳》曰:“諸侯一取九女,二國媵之。”所從皆名媵,獨言二國者,異國主為媵,故特名之。其實,雖夫人侄娣亦為媵也。此言嫡媵,不指其諸侯大夫及士庶,雖文得兼施,若夫人,宜與《小星》同言夫人。此直云“有嫡”,似大夫以下,但無文以明之。媵之行否,所由嫡者,嫡尊專妒,抑之而不得行,后思之而悔也。勤、勞一也,勤者,心企望之,望之而不得,所以成勞,故云“遇勞”也。不以其媵備數,經三章次二句是也。嫡亦自悔,皆卒句是也。首章一句,為下而設。遇勞不怨,經無所當,稱美媵之本心耳。
江有汜,興也。決復入為汜。箋云:興者,喻江水大,汜水小,然而并流,似嫡媵宜俱行。○決,古穴反,又音穴。復,扶福反。并,白猛反,又步頂反。之子歸,不我以。不我以,其后也悔。嫡能自悔也。箋云:之子,是子也。是子,謂嫡也。婦人謂嫁曰歸。以猶與也。
[疏]“江有”至“也悔”。○正義曰:江水大,似嫡;汜水小,似媵。言江之有汜,得并流,以興嫡之有媵,宜俱行。言是子嫡妻往歸之時,不共我以俱行,由不以我俱去,故其后也悔。○傳“決復入為汜”。正義曰:《釋水》文也。此毛解汜之狀,其興與鄭同,知毛不以興夫人初過而后悔者,以后悔之文下章自見,故不解。
江有渚,渚,小洲也,水岐成渚。箋云:江水流而渚留,是嫡與己異心,使已獨留不行。○渚,諸呂反,《韓詩》云:“一溢一否曰渚。”“渚,小洲也”,本或無此注。“水岐”如字,何音其宜反,又音祗。之子歸,不我與。不我與,其后也處。處,止也。箋云:嫡悔過自止。
江有沱,沱,江之別者。箋云:岷山道江,東別為沱。○岷,本又作“頠”,武巾反,山名,在蜀。道,徒報反,本亦作“導”,下篇注同。之子歸,不我過。不我過,其嘯也歌。箋云:嘯,蹙口而出聲。嫡有所思而為之,既覺自悔而歌。歌者,言其悔過,以自解說也。○過音戈,下文同。嘯,蕭叫反,沈蕭妙反。蹙,子六反,本亦作“蹴”。解,革買反,又閑買反。說,始拙反,又音悅。
《江有汜》三章,章五句。
《野有死麕》,惡無禮也。天下大亂,強暴相陵,遂成淫風。被文王之化,雖當亂世,猶惡無禮也。無禮者,為不由媒妁,雁幣不至,劫脅以成昏,謂紂之世。○麕,本亦作“麏”,又作“麇”,俱倫反。麏,獸名也。《草木疏》云:“麏,獐也,青州人謂之麏。”惡,烏路反,下同。被,皮寄反。劫脅,上居業反,下許業反。
[疏]“《野有死麕》三章,二章章四句,一章三句”至“惡無禮”。○正義曰:作《野有死麕》詩者,言“惡無禮”,謂當紂之世,天下大亂,強暴相陵,遂成淫風之俗。被文王之化,雖當亂世,其貞女猶惡其無禮。經三章皆惡無禮之辭也。○箋“無禮”至“紂之世”。○正義曰:經言“吉士誘之”,女思媒氏導之,故知不由媒妁也。思其麕肉為禮,故知雁幣不至也。欲令舒而脫脫兮,故知劫脅以成昏也。箋反經為說,而先媒后幣,與經倒者,便文,見昏禮先媒。經主惡無禮,故先思所持之物也。或有俗本以“天下大亂”以下同為鄭注者,誤。定本、《集注》皆不然。
野有死麕,白茅包之。郊外曰野。包,裹也。兇荒則殺禮,猶有以將之。野有死麕,群田之獲而分其肉。白茅,取絜清也。箋云:亂世之民貧,而強暴之男多行無禮,故貞女之情,欲令人以白茅裹束野中田者所分麕肉為禮而來。○包,逋茅反。裹音果。殺,所戒反,徐所例反。清如字,沈音凈。令,力呈反。有女懷春,吉士誘之。懷,思也。春,不暇待秋也。誘,道也。箋云:有貞女思仲春以禮與男會,吉士使媒人道成之。疾時無禮而言然。○誘音酉。
[疏]“野有”至“誘之”。○毛以為皆惡無禮之辭也。言兇荒則殺禮,猶須禮以將之,故貞女欲男於野田中有死麕之肉,以白茅裹之為禮而來也。既欲其禮,又欲其及時,故有貞女思開春以禮與男會,不欲過時也。又欲令此吉士,先使媒人導成之,不欲無媒妁而自行也。○鄭唯“懷春”為異,言思仲春正昏之時,以禮與男會也。馀與毛同。言“春”,據成昏之時。“吉士誘之”,乃於納采之先,在春前矣。但以昏時為重,故先言“懷春”也。此詩所陳,皆是女之所欲,計有女懷春之文,應最在上。但昏禮主於交接,春是合昏之時,故以女懷配春為句,見春是所思之主。其實裹束麕肉亦是女之所思,故箋云貞女之情,欲令以白茅裹束死麕肉為禮而來,是也。○傳“兇荒”至“絜清”。○正義曰:解以死麕之意。昏禮五禮用雁,唯納徵用幣,無麕鹿之肉。言死麕者,兇荒則殺禮,謂減殺其禮,不如豐年也。禮雖殺,猶須有物以將行之,故欲得用麕肉也。此由世亂民貧,故思以麕肉當雁幣也。故《有狐序》曰“古者兇荒,則殺禮多昏”。《司徒》“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,十曰多昏”,鄭司農云“多昏,不備禮而昏,娶者多”,是也。傳文解野中所以有死麕者,由群聚於田獵之中,獲而分得其肉。《繢人》注云“齊人謂麕為獐”,則麕是獐也。必以白茅包之者,由取其絜清也。《易》曰:“藉用白茅,無咎。”傳曰“爾貢包茅不入,王祭不供,無以縮酒,以供祭祀”,明其絜清。○傳“春,不暇待秋”。正義曰:傳以秋冬為正昏,此云春者,此女年二十,期已盡,不暇待秋也。此思春,思開春,欲其以禮來。若仲春,則不待禮會而行之,無為思麕肉矣。此女惡其無禮,恐其過晚,故舉春而言。其實往歲之秋冬,亦可以為昏矣。《釋詁》云:“誘,進也。”《曲禮》注“進客謂導之”,明進、導一也,故以誘為導也。。○箋“有貞”至“言然”。正義曰:箋以仲春為昏時,故知貞女思仲春之月以禮與男會也。言吉士誘之者,女欲令吉士使媒人導達成昏禮也。疾時無媒,故言然也。言“懷春”,自思及時與男會也。言“誘之”,自吉士遣媒也,非謂仲春之月始思遣媒。何者?女十五許嫁,已遣媒以納采,二十仲春始親迎,故知非仲春月始思媒也。吉士者,善士也,述女稱男之意,故以善士言之。“士如歸妻”,“求我庶士”,皆非女所稱,故不言吉。《卷阿》云“用吉士”,謂朝廷之士有善德,故稱吉士也。
林有樸樕,野有死鹿。白茅純束,樸樕,小木也。野有死鹿,廣物也。純束,猶包之也。箋云:樸樕之中及野有死鹿,皆可以白茅包裹束以為禮,廣可用之物,非獨麕也。純讀如屯。○樸,蒲木反,又音仆。樕音速。純,徒本反,沈云:“鄭徒尊反。”屯,舊徒本反,沈徒尊反,云:“屯,聚也。”有女如玉。德如玉也。箋云:如玉者,取其堅而絜白。
[疏]“林有”至“如玉”。○正義曰:言兇荒殺禮,非直麕肉可用,貞女又欲男子於林中有樸樕小木之處,及野之中有群田所分死鹿之肉,以白茅純束而裹之,以為禮而來也。由有貞女,堅而絜白,德如玉然,故惡此無禮,欲有以將之。○傳“樸樕,小木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木》云:“樸樕,心。”某氏曰:“樸樕,斛樕也,有心能濕,江河間以作柱。”孫炎曰:“樸樕一名心。”是樸樕為木名也。言小木者,以林有此木,故言小木也。“林有樸樕”,謂林中有樸樕之木也,故箋云“樸樕之中及野有死鹿”,不言林者,則林與樸樕為一也。知不別者,以樸樕,木名,若一木,不得有死鹿;若木眾,即是林矣,不得林與樸樕并言也。且下云有死鹿,言有,足得蒙林,林下之有,不為鹿施,明是林中有樸樕之處也。樸樕與林不別,《正月》箋云:“林中大木之處。”此小木得為林者,謂林中有此小木,非小木獨為林也。此宜云“林中小木之處”。○箋“純讀如屯”。○正義曰:“純讀為屯”者,以純非束之義,讀為屯,取肉而裹束之,故傳云“純束,猶包之”。○箋“如玉”至“絜白”。○正義曰:此皆比白玉,故言堅而絜白。《弁師》云“五采玉”,則非一色。獨以白玉比之者,比其堅而絜白,不可汙以無禮。《小戎》箋云“玉有五德”,不云堅而絜白者,以男子百行,不可止貞絜故也。
舒而脫脫兮!舒,徐也。脫脫,舒遲也。箋云:貞女欲吉士以禮來,脫脫然舒也。又疾時無禮,強暴之男相劫脅。○脫,敕外反,注同。無感我帨兮,感,動也。帨,佩巾也。箋云:奔走失節,動其佩飾。○感如字,又胡坎反。帨,始銳反,沈始悅反。無使尨也吠!尨,狗也。非禮相陵則狗吠。○尨,美邦反。吠,符廢反。
[疏]“舒而”至“也吠”。○正義曰:此貞女思以禮來,惡其劫脅。言吉士當以禮而來,其威儀舒遲而脫脫兮,無動我之佩巾兮,又無令狗也吠。但以禮來,我則從之。疾時劫脅成昏,不得安舒,奔走失節,動其佩巾,其使尨也吠,己所以惡之,是謂惡無禮也。○傳“脫脫,舒遲”。○正義曰:脫脫,舒鷃之貌。不言貌者,略之。《采蘩》傳曰“僮僮,竦敬。祁祁,舒遲”,亦略而不言貌。定本“脫脫,舒貌”,有貌字,與俗本異。○傳“帨,佩巾”。○正義曰:《內則》云子事父母,婦事舅姑,皆云“左佩紛帨”。注云:“帨,拭物之巾。”又曰“女子設帨於門右”。然則帨者是巾,為拭物,名之曰帨紛,其自佩之,故曰佩巾。○傳“尨狗”至“狗吠”。○正義曰:“尨,狗”,《釋畜》文。李巡曰:“尨一名狗。”非禮相陵,主不迎客,則有狗吠。此女原其禮來,不用驚狗,故《鄭志》答張逸云“正行昏禮,不得有狗吠”,是也。
《野有死麕》三章,二章四句,一章三句。
《何彼襛矣》,美王姬也。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,車服不系其夫,下王后一等,猶執婦道,以成肅雝之德也。下王后一等,謂車乘厭翟,勒面繢裛,服則褕翟。○襛,如容反,《韓詩》作“茙”。茙音戎,《說文》云:“衣厚貌。”王姬音基。王姬,武王女。姬,周姓也。杜預云:“王姬以上為尊。”“雖王姬”,一本作“雖則王姬”。車音居,他皆放此。《釋名》云:“古者曰車聲如居,所以居人也。”今曰車音尺奢反,云舍也,韋昭曰:“古皆音尺奢反,從漢以來,始有居音。”系,本或作“繼”。下王,遐嫁反,注同。厭,於葉反。翟,庭歷反。厭翟,王后五路之第二者也。翟,雉也,次其羽相迫,故曰厭也。繪,本又作“繢”,戶妹反,畫文也。纟忽,作孔反。褕翟音遙翟,或作狄,王后六服之第二也。
[疏]“《何彼襛矣》三章,章四句”至“之德”。正義曰:作《何彼襛矣》詩者,美王姬也。以其雖則王姬,天子之女,亦下嫁於諸侯。其所乘之車,所衣之服,皆不系其夫為尊卑,下王后一等而已。其尊如是,猶能執持婦道,以成肅敬雍和之德,不以已尊而慢人。此王姬之美,即經云“曷不肅雍,王姬之車”是也。定本“雖王姬”無“則”字。此詩主美肅雍之德,因言顏色之美。以善道相求之事,敘者本其作意,略不言耳。王姬者,王女而姬姓。《春秋》“筑王姬之館于外”,杜預云“不稱字,以王為尊”是也。言“雖則王姬亦下嫁於諸侯”者,以諸侯之女嫁於諸侯,是其常令,雖則王姬之尊,亦下嫁於諸侯,亦謂諸侯主也。然上無二王,王姬必當嫁於諸侯,言“雖則”者,欲美其能執婦道,故言“雖則”,為屈尊之辭。言下嫁於諸侯,雖嫁於王者之后,亦是也。《禮記》注云:“周女因魯嫁卒服之,如內女,天子為之無服。嫁於王者之后,乃服之。”則王姬嫁於王者之后,似非下嫁。言王姬必下嫁者,必二王之后,通天三統,自行正朔,有與天子敵義。其實列土諸侯,不得純敵天子,亦為下嫁也。因姑姊妹女子有恩,二王后有敵義,故服之,非實敵也。若二王之后嫁女於諸侯,爵雖尊,非下嫁也,故魯之孝惠娶於商,及宋人來媵,皆無異於諸侯也。然得行禮樂,唯祭為然也。此王姬體王之尊,故下王后一等,不系夫之尊卑。唯二王后之夫人,得與王后同,亦降一等,不系於夫也。此時齊侯子未為諸侯,若為諸侯,其夫人車服自當下王后一等,要本王姬車服不為系於夫也。天子尊無二上,故其女可下王后一等。若諸侯之女下嫁,則各從夫之爵,不得下其母一等也。何休云:“天子嫁女於諸侯,備侄娣,如諸侯禮義。不可以天子之尊,絕人繼嗣之路。”皇甫謐云:“武王五男二女,元女妻胡公,王姬宜為媵,今何得適齊侯之子?何休事無所出,未可據信也。或以尊,故命同族為媵。”○箋“下王后”至“褕翟”。○正義曰:王后五路,重翟為上,厭翟次之。六服,袆衣為上,褕翟次之。今言下王后一等,故知車乘厭翟,服則褕翟也。《巾車職》云:“王后之五路:重翟,钖面朱裛;厭翟,勒面繢裛;安車,彫面鹥裛;皆有容蓋。”注云:“重翟,重翟雉之羽也。厭翟,次其羽使相迫也。勒面,謂以如玉龍勒之韋為當面飾也。雕者,畫之,不龍其韋。安車,坐乘車,凡婦人車皆坐乘。鄭司農云:钖馬,面钖也。鹥裛者,青黑色,以繒為之,裛著馬勒,直兩耳與兩鑣。容謂幨車,山東謂之裳幃,或曰潼容,玄謂朱裛、繢裛。其施之如鹥裛,車衡輨亦宜有焉。繢,畫文也。蓋,如今小車蓋也。皆有容有蓋,則重翟、厭翟謂蔽也。重翟,后從王祭祀所乘。厭翟,后從王賓饗諸侯所乘。安車無蔽,后朝見於王所乘,謂去飾也。《詩·國風·碩人》曰‘翟蔽以朝’,謂諸侯夫人始來,乘翟蔽之車,以朝見於君,以盛之也。此翟蔽,蓋厭翟也。然則王后始來乘重翟矣。”《巾車》又云:“翟車,貝面組裛,有握;輦車,組輓,有翣,羽蓋。”注云“翟車以出桑,輦車宮中所乘”。此王后五等車所用也。其諸侯之夫人始嫁及常乘之車則無文,說者各為其見。崔靈恩以為,二王之后夫人各乘本國先王之上車,魯之夫人乘重翟。知者,以魯夫人服袆衣,與王后同,故知車亦同也。其同姓異姓侯伯夫人皆乘厭翟,子男夫人乘翟車,所用助祭、饗賓、朝見各依差次。其初嫁之時,侯伯以下夫人所乘車皆上攝一等,知者,以士妻乘墨車,上攝大夫之車故也。崔又一解云:“諸侯夫人初嫁不得上攝,以其逼王后故也。卿大夫之妻得上攝一等。”案鄭注《巾車》引《詩》“翟茀以朝”,謂厭翟也。衛是侯爵,故厭翟。崔氏后解與鄭注同。既不上攝,鄭注《巾車》云:“乘翟茀之車以盛之者,以乘祭祀之車,故言盛也。”二劉以五等諸侯夫人初嫁皆乘厭翟,與鄭不合。其三公之妻與子男同。其孤妻夏篆,卿妻夏縵,大夫墨車,士乘棧車,初嫁皆上攝一等。其始嫁之衣,皆以祭服加以纁袡,約《士昏禮》“女次純衣纁袡”故也。其諸侯夫人用自祭之服,卿大夫之妻用助祭之服。此序以經有王姬之車,故因言車服謂嫁時之車服耳。若其在國,則系於其夫,各從其爵也。
何彼襛矣?唐棣之華。興也。襛猶戎戎也。唐棣,栘也。箋云:何乎彼戎戎者乃栘之華。興者,喻王姬顏色之美盛。○棣,徒帝反,《字林》大內反。華如字。栘音移,一音是兮反,郭璞云:“今白栘也,似白楊,江東呼夫栘。”曷不肅雍?王姬之車。肅,敬。雍,和。箋云:曷,何。之,往也。何不敬和乎,王姬往乘車也。言其嫁時,始乘車則已敬和。○車,協韻尺奢反,又音居。或云古讀華為敷,與居為韻。后放此。
[疏]“何彼”至“之車”。○正義曰:何乎彼戎戎者,乃唐棣之華,以興王姬之顏色,亦如此華然。王姬非直顏色之美,又能執持婦道,何事不敬和乎!王姬往乘車時,則已敬和矣。以其尊而適卑,恐有傲慢,今初乘車時已能敬和,則每事皆敬和矣。○礎矮襛猶戎戎”。○正義曰:以戎戎者華形貌,故重言之,猶《柏舟》以汎為汎汎之義。言戎戎者,毛以華狀物色,言之不必有文。○傳“唐棣,栘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木》文。舍人曰:“唐棣一名栘。”郭璞曰:“今白栘也,似白楊,江東呼夫栘。”○箋“何不”至“敬和”。○正義曰:詩美王姬肅雍,非云何事不敬和乎?言事事皆敬和。王姬始乘車則已敬和,后至齊侯之家自然敬和,故《樂記》云:“肅肅,敬也。雍雍,和也。”夫敬與和,何事不行也?
何彼襛矣?華如桃李。平王之孫,齊侯之子。平,正也。武王女,文王孫,適齊侯之子。箋云:“華如桃李”者,興王姬與齊侯之子顏色俱盛。正王者,德能正天下之王。
[疏]“何彼”至“之子”。○正義曰:言何乎彼戎戎者,其華之色如桃李華也,以興王姬顏色之盛與齊侯之子。誰能有此顏色者,是平王之孫與齊侯之子耳。上章言唐棣之華,此章不言木名,直言華如桃李,則唐棣之華如桃李之華也。以王姬顏色如齊侯之子顏色,故舉二木也。箋云“華如桃李者,興王姬與齊侯之子顏色俱盛”,是以華比華,然后為興。○傳“平,正也”。箋“正王者,德能正天下之王”。○正義曰:此文王也。文者,謚之正名也,稱之則隨德不一,故以德能正天下則稱平王。《鄭志》張逸問:“箋云德能正天下之王,然則不必要文王也。”答曰:“德能平正天下則稱為平,故以號文王焉。”又《大誥》注“受命曰寧王,承平曰平王”,故《君奭》云“割申勸寧王之德”,是文王也。又《洛誥》云“平來毖殷,乃命寧”,即云“予以秬鬯二卣,曰明禋。文王骍牛一,武王骍牛一”。則“乃命寧”,兼文武矣,故注云“周公謂文王為寧王”。成王亦謂武王為寧王,此一名二人兼之。武王亦受命,故亦稱寧王。理亦得稱平王,但無文耳。
其釣維何?維絲伊緡。齊侯之子,平王之孫。伊,維。緡,綸也。箋云:釣者以此有求於彼。何以為之乎?以絲之為綸,則是善釣也。以言王姬與齊侯之子以善道相求。○緡,亡貧反。綸音倫,繩也。
[疏]“其釣”至“之孫”。○正義曰:其釣魚之法維何以為乎?維以絲為繩,則是善釣。以興其娶妻之法,亦何以為之乎?維以禮為之,則是善娶。釣者以此有求於彼,執絲綸以求魚;娶者以己有求於人,用善道而相呼。誰能以善道相求呼者?乃齊侯之子求平王之孫。上章主美王姬適齊侯之子,故先言平王之孫。此章主說齊侯之子以善道求王姬,故先言齊侯之子。○傳“緡,綸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言》文。孫炎曰:“皆繩名也。”故《采綠》箋云:“綸、釣,繳。”《抑》又云“言緡之絲”,傳曰“緡,被”者,以荏染柔木,宜被之以弦,故云“緡,被”,謂被絲為弦也。綸,《禮記》云“王言如絲,其出如綸”,謂嗇夫所佩,與此別。
《何彼襛矣》三章,章四句。
《騶虞》,《鵲巢》之應也。《鵲巢》之化行,人倫既正,朝廷既治,天下純被文王之化,則庶類蕃殖,蒐田以時,仁如騶虞,則王道成也。應者,應德自遠而至。○騶,側留反,《周書·王會》、《草木疏》并同。又云:“尾長於身,不履生草。”《尚書大傳》云“尾倍於身”。應,應對之應,注皆同。朝,直遙反。治,直吏反。被,皮寄反。蕃音煩,多也。蒐,所留反,春獵為蒐,田獵也。杜預云:“蒐索擇取不孕者也。”《穀梁傳》云:“四時之田,春曰田,夏曰苗,秋曰蒐,冬曰狩。”
[疏]“《騶虞》二章,章三句”至“道成”。○正義曰:以《騶虞》處末者,見《鵲巢》之應也。言《鵲巢》之化行,則人倫夫婦既已得正,朝廷既治,天下純被文王之化,則庶類皆蕃息而殖長,故國君蒐田以時,其仁恩之心,不忍盡殺,如騶虞然,則王道成矣。《鵲巢》之化,謂國君之化行於天下也。人倫既正,謂夫人均一,不失其職是也。朝廷既治,謂以禮自防,聽訟決事是也。天下純被文王之化,謂《羔羊》以下也。此處《騶虞》於末,以為《鵲巢》之應,以故歷序《鵲巢》以下,然后言《騶虞》當篇之義,由文王之化被於天下也,故得庶類蕃殖,即豝豵是也。國君蒐田以時,即章首一句是也。“仁如騶虞”,下二句是也。言“王道成”者,以此篇處末,故總之言天下純被文王之化,庶類又蒙其澤,仁心能如騶虞,則王化之道成矣。所謂《周南》、《召南》,王化之基也。○箋“應者”至“而至”。正義曰:敘解德為應之意,故箋解應者,應國君之德,若自遠而至,然非實至也。
彼茁者葭,茁,出也。葭,蘆也。箋云:記蘆始出者,著春田之早晚。○茁,側劣、側刷二反。葭音加。蘆音盧,草也。著,張慮反,后不音者放此。壹發五豝。豕牝曰豝。虞人翼五豝,以待公之發。箋云:君射一發而翼五豬者,戰禽獸之命。必戰之者,仁心之至。○發如字,徐音廢。豝,百加反。牝,頻忍反,徐扶死反。射,食亦反。于嗟乎騶虞!騶虞,義獸也。白虎黑文,不食生物,有至信之德則應之。箋云:于嗟者,美之也。
[疏]“彼茁”至“騶虞”。○正義曰:言彼茁茁然出而始生者,葭草也。國君於此草生之時出田獵,壹發矢而射五豝。獸五豝唯壹發者,不忍盡殺。仁心如是,故于嗟乎嘆之,嘆國君仁心如騶虞。騶虞,義獸,不食生物,有仁心,國君亦有仁心,故比之。○傳“茁,出。葭,蘆”。○正義曰:謂草生茁茁然出,故云“茁茁”也,非訓為“出”。“葭,蘆”,《釋草》文。李巡曰:“葦初生。”○傳“豕牝”至“之發”。○正義曰:“豕牝曰豝”,《釋獸》文。又解君射一發而翼五豝者,由虞人翼驅五豝,以待公之發矢故也。《多士》云“敢翼殷命”,注云:“翼,驅也。”則此翼亦為驅也。知有驅之者,《吉日》云“漆沮之從,天子之所”,傳曰:“驅禽而至天子之所。”又曰“悉率左右,以燕天子”,”,傳曰:“驅禽之左右,以安待天子之射。”又《易》曰:“王用三驅,失前禽也。”故知田獵有使人驅禽之義。知虞人驅之者,以田獵則虞人之事,故《山虞》云:“若大田獵,則萊山田之野。”《澤虞》云:“若大田獵,則萊澤野。”天子田獵使虞人,則諸侯亦然,故《駟驖》箋云“奉是時牡者,謂虞人。”《田仆》云:“設驅逆之車。”則仆人設車,虞人乘之以驅禽也。言驅逆,則驅之逆之皆為驅也。○箋“君射”至“之至”。正義曰:解云君止一發,必翼五豝者,戰禽獸之命。必云戰之者,不忍盡殺,令五豝止一發,中則殺一而已,亦不盡殺之,猶如戰然,故云“戰禽獸之命”也。而必云戰之者,仁心之至,不忍盡殺故也。○傳“騶虞”至“應之”。○正義曰:白虎,西方毛蟲,故云義獸。《鄭志》張逸問:“傳曰‘白虎黑文’,又《禮記》曰‘樂官備’,何謂?”答曰:“白虎黑文,《周史·王會》云備者,取其一發五豝,言多賢也。”《射義》注及《答志》皆喻得賢多,引《詩》斷章也。言不食生物者,解其仁心,故序云“仁如騶虞”。云“有至信之德則應之”者,騶虞之為瑞應,至信之德也。陸機云:“騶虞,白虎黑文,尾長於驅,不食生物,不履生草,應信而至者也。”
彼茁者蓬,蓬,草名也。○蓬,蒲東反。壹發五豵。一歲曰豵。箋云:豕生三曰豵。○豵,子公反,徐又在容反,字又作“豵”,同。
于嗟乎騶虞!
[疏]傳“一歲曰豵”。○正義曰:傳以《七月》云“言私其豵,獻豜於公”,《大司馬》云“大獸公之,小獸私之”,豜言私,明其小,故彼亦云“一歲曰豵”。獻豜於公,明其大,故彼與《還》傳皆云“三歲曰豜”。《代檀》傳曰“三歲曰特”,蓋異獸別名。故三歲者有二名也。《大司馬職》注云:“一歲為豵,二歲為豝,三歲為特,四歲為肩,五歲為慎。”其說與毛或異或同,不知所據。○箋“豕生三曰豵”。○正義曰:箋以豵者豕生之數,非大小之名,故《釋獸》云:“豕生三豵、二師、一特。”郭璞曰:“豬生子常多,故別其少者。”《鄭志》張逸問:“豕生三曰豵,不知母豕也?豚也?”答曰:“豚也。過三以往,猶謂之豵,以自三以上更無名也。”故知過三亦為豵。一解雖生數之名,大小皆得名之。“言私其豵”,謂小時,此國君蒐田所射,未必小也。《釋獸》麕、鹿皆云“絕有力者,{鹿開}”,則“有懸特”謂豕生一名,獻豜從兩。肩為{鹿開},{鹿開},鹿也,絕有力者,非三歲矣。肩、{鹿開},字雖異,音實同也。
《騶虞》二章,章三句。
召南之國十四篇,四十章,百七十七句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