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常武》,召穆公美宣王也。有常德以立武事,因以為戒然。戒者,“王舒保作,匪紹匪游,徐方繹騷”。○繹音亦。騷,素刀反,徐音蕭。
[疏]“《常武》六章,章八句”至“為戒然”。○正義曰:《常武》詩者,召穆公所作,以美宣王也。經無“常武”之字,故又解之云:美其有常德之故,以立此武功征伐之事,故名為《常武》。非直美之,又因以為戒,戒之使常然。定本、《集注》皆有“然”字。經六章,三章上五句以上,言命遣將帥,修戒兵戎,無所暴掠,民得就業,此事可常以為法,是有常德也。三句以下,言征伐徐國,使之來庭,克翦放命,服王威武,此事武功成立,是立武事也。其因以為戒,則如箋之所言“就常德之中,戒使常行之也”。宣王末年德衰,此云“有常德”者,是謂常時所行之德,可以為常,非言宣王終始有常,故因以為戒,戒王使之有常也。此章王肅述毛以為王不親行。王基述鄭為此章王自親行。王既親行,仍須命元帥以統領六軍,故《左傳》鄢陵之戰,楚王雖自親行,仍命子反將中軍,是也。○箋“戒者”至“釋騷”。○正義曰:“三事就緒”以上,命將帥之辭。“震驚徐方”以下,是往伐徐國之事。唯“赫赫業業”五句,說王之軍行,云舒緩而無懈怠,自然前敵恐動。是用兵之道,不假暴疾。雖美其實事,亦戒使常然,故以此言當之。
赫赫明明,王命卿士,南仲大祖,大師皇父:“整我六師,以修我戎。赫赫然盛也。明明然察也。王命南仲於大祖,皇甫為大師。箋云:南仲,文王時武臣也。顯著乎,昭察乎,宣王之命卿士為大將也。乃用其以南仲為大祖者,今大師皇父是也。使之整齊六軍之眾,治其兵甲之事。命將必本其祖者,因有世功,於是尤顯。大師者,公兼官也。○赫,火百反,字又作“爀”。大祖,音泰,下及注“大師”、“大祖”皆同。將,子匠反。第一章注同。
既敬既戒,惠此南國。”箋云:敬之言警也。警戒六軍之眾,以惠淮浦之旁國。謂敕以無暴掠為之害也。每軍各有將,中軍之將尊也。○警音景。掠音亮。
[疏]“赫赫”至“南國”。○毛以為,今有赫赫然顯盛,明明然昭察者,宣王也。所以為盛察者,以王今命卿士南仲者於王太祖之廟,使之為元帥親兵。又命為太師之公者皇父,使之監撫軍眾。既使此二人為將為監,乃告之云:當整齊我六軍之眾,以治我甲兵之事,令師嚴器備。既已嚴備,當恭敬臨之。既已恭敬,又當戒懼而處之,施仁愛之心於此南方淮浦之傍國,勿得暴掠為民之害。此是王之顯察也。鄭以南仲為皇父遠祖,止命皇父一人而已。言王命卿士以南仲為大祖者,太師三公皇父也。此人為將,以整齊六師。又以敬為警,言既已警肅之,既已戒敕之。以此為異。馀同。○傳“赫赫”至“太師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訓》云:“赫赫,迅也。”孫炎曰:“赫赫,顯著之迅。”郭璞曰:“盛疾之貌。”是赫赫為盛之意也。“明明,察”,《釋訓》文。舍人曰:“明明,言其明甚。”孫炎曰:“明明,性理之察也。”言王命南仲於太祖,謂於太祖之廟命南仲也。皇父為太師,謂命此皇父為太師。毛蓋見其文煩,故以為二人。“南仲”、“卿士”,文在“太祖”之上,是先為卿士,今命以為大將。“太師皇父”在“太祖”之下,則於太祖之廟始命以為太師。其實皆在太祖之廟并命之,故太祖之文處其中也。南仲為卿士,未知於六官何卿也。皇父新為太師,未知於舊何官也。正以二文不同,知皇父新命之耳。下章“王謂尹氏,命程伯休父”,則此二人亦當尹氏命之矣。此言太祖,下言尹氏,互相足也。大師,三公之官,則是尊於卿士。先言王命南仲者,以南仲為上將,皇父為監。以皇父不親兵,故特言命南仲。王肅云:“皇父以三公而撫軍也。殊南仲,於王命親兵也。”○箋“南仲”至“兼官”。○正義曰:箋以王命卿士以為大將,止當命一人為元帥,不應并命二人,故以為止命皇父而已。以《出車》之篇言之,知南仲,文王時武臣,是今所命者皇父之太祖,故本言之。命皇父為將,必遠本其祖者,因其有積世之功,尤欲使之彰顯故也。上言王命卿士,則皇父為卿士矣。太師,三公之名。復言“太師皇父”一人,是公兼官,謂三公而兼卿士之官。必易傳者,孫毓云:“宣王之大將復字南仲,傳無聞焉。且古之命將,皆於禰廟,未有於后稷太祖之廟者。又經言‘南仲太祖’,明以南仲為太祖,非命於太祖之文也。昔陳勝舉兵,稱項燕,命將本祖,古今有之。箋義為長。”陳勝舉兵者,《史記》、《漢書》皆有其事。《十月之交》皇父擅恣,若為厲王則在此之先,若為幽王則在此之后,皆相接連,與此皇父得為一人。或皇氏父字,傳世稱之,亦未可知也。○箋“敬之”至“尊也”。○正義曰:箋以戒為戒敕,則敬非戒類,不宜相配而言,故知敬之言警,承上六師之下,故云“警戒六軍之士眾”,軍之所行,多苦暴掠,故知施惠南國,是使無暴掠為之害也。又以天子六軍,軍各有將,今獨命皇父,使整六師,惠南國,不命馀將,故解之,“雖每軍各有將,中軍之將尊”,故特命之,使總攝諸軍也。《左傳》稱晉作諸軍,常以中軍之將為元帥,元帥是其尊也。諸侯三軍,分為左右,可得有中軍焉。天子六軍,而得有中軍者,亦當分之為三,中與左右各二軍也。《春秋》桓五年,“蔡人、衛人、陳人從王伐鄭”。《左傳》曰:“王為中軍,虢公林父將右軍,周公黑肩將左軍。”是天子之軍分為左右之事也。鄭轉敬言警,而毛不為傳,則毛不變敬字,當以敬為恭敬,戒為戒懼。使此二將恭敬以臨之,戒懼而處之,不得與鄭同也。
王謂尹氏,命程伯休父:“左右陳行,戒我師旅。率彼淮浦,省此徐土。尹氏掌命卿士,程伯休父始命為大司馬。浦,涯也。箋云:尹氏,天子世大夫也。率,循也。王使大夫尹氏策命程伯休父於軍將行治兵之時,使其士眾左右陳列而敕戒之,使循彼淮浦之旁,省視徐國之土地叛逆者。軍禮,司馬掌其誓戒。○陳如字,徐直覲反。行,戶剛反,列也。浦音普,涯也,《說文》云:“水濱也。”
不留不處,三事就緒。”誅其君,吊其民,為之立三有事之臣。箋云:緒,業也。王又使軍將豫告淮浦徐土之民云:不久處於是也,女三農之事皆就其業。為其驚怖,先以言安之。○為之,于偽反。下“為其”同。將,子匠反。下同。
[疏]“王謂”至“就緒”。○毛以為,上命將元帥,此命司馬。王謂其內史大夫尹氏,汝當為策書,命此程國之伯字休父者,謂命之為大司馬之卿也。即言所命之意,今軍出之時,使此司馬令其士眾左右陳力而為行,稱王之命,戒敕我六軍之師旅,往循行淮之浦厓,省視此徐之國土,有叛逆者從而討之。又當預告徐上之人,我兵之來也,不久留,不停處,直誅爾叛逆之君,為汝立三有事之臣,使就其事業。當即還師,勿驚怖也。○鄭唯“三事就緒”謂“三農之事皆就業”為異。馀同。○傳“尹氏”至“浦厓”。○正義曰:以王謂之而使命人,故知尹氏掌命卿士,即內史也。其職曰:“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策命之。”是也。特云命之,知往前未為此官,始命之也。知為大司馬者,以《大司馬職》云:“若大師則掌其戒令。”此言“戒我師旅”,是司馬之事。又《楚語》云:“重黎氏世敘天地。其在周,程伯休父其后也。當宣王失其官守,而為司馬氏。”韋昭云:“程國,伯爵。休父,名也。失官,謂失天地之官,而以諸侯為大司馬也。”案:父宜是字,而昭以為名,未能審之。孫炎曰:“厓,水邊也。”《說文》云:“浦,水濱也。”則浦、厓一物,故云浦也。○箋“尹氏”至“誓戒”。○正義曰:此時尹氏當是尹吉甫也。下至春秋之世,天子大夫每有尹氏見於經傅,以此知天子世大夫也。吉甫,卿士也,而云大夫者,以吉甫身為卿士,其繼世者不必常得為卿,而大夫是其總號。且命臣者,內史之事,《周禮》內史中大夫,故以大夫言之。吉甫卿士而掌命臣者,蓋為卿而兼內史也。云于軍將行治兵之時者,軍禮“出曰治兵”,此行治兵之禮然后乃出,故行禮之時,敕戒師旅也。禮,軍行,司馬掌其誓戒者,即其職所云“大師掌其戒令”,是也。此經云“徐土”,下云“徐方”、“徐國”,其義一也,言其居在一方而有國土耳。此徐當謂徐州之地,未必即是春秋之世徐子之國。何則?春秋之世,徐國甚小,宣王之時,非能背叛而使王親征之。六軍并出,則是強敵者也,明非春秋徐國,但不知於時之君何姓名耳。○傳“誅其”至“之臣”。○正義曰:告之以“不留不處”,是安慰民情之辭,故解其意,“誅其君,吊其民”。由吊愍其民,故不久留處而擾亂之。立三有事之臣,與《十月之交》“擇三有事”文同。彼傳云:“三有事者,國之三卿。”即此亦為之立三卿也。止言立卿,不言立君,舉其立臣,明亦為之立君。或擇此君之宗賢者而立之,或別封他人,無文可以明之。就緒者,王肅云:“就其事業。”亦當謂民得就業。○箋“緒”至“安之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詁》云:“業,緒也。”反覆相訓,故緒為業。連上命將之事,而王實未行,故知又使軍將豫告之也。以誅君吊民,使之就業。民之就業,唯農事耳,故知三事謂三農之事。太宰九職,“一曰三農,生九穀”。注云:“三農,原隰及平地。”則三農謂此也。《十月之交》云:“擇三有事。”是有事者三而擇立之。《雨無正》云:“三事大夫。”文連大夫,故得以為公卿。至於此者,言民就農事,不宜以為三卿,故易傳也。
赫赫業業,有嚴天子。王舒保作,匪紹匪游。徐方繹騷,赫赫然盛也。業業然動也。嚴然而威。舒,徐也。保,安也。匪紹匪游,不敢繼以敖游也。繹,陳。騷,動也。箋云:作,行也。紹,緩也。繹當作驛。王之軍行,其貌赫赫業業然,有尊嚴於天子之威,謂聞見者莫不憚之。王舒安,謂軍行三十里,亦非解緩也,亦非敖游也。徐國傳遽之驛見之,知王兵必克,馳走以相恐動。○嚴,毛魚檢反,鄭如字。紹如字,繼也,徐云:“鄭尺遙反。”繹音亦,鄭作“驛”,音同,謂傳驛也。騷如字,徐音蕭。“舒,序也”,一本作“舒,徐也”。憚,徒旦反。解音懈。傳,張戀反。恐,丘勇反。下同。
震驚徐方,如雷如霆,徐方震驚。箋云:震,動也。驛馳走相恐懼,以驚動徐國,如雷霆之恐怖人然,徐國則驚動而將服罪。○霆音庭。
[疏]“赫赫”至“震驚”。○毛以為,上言戒敕將帥,此言王軍往行。言赫赫然而盛,業業然而動,有儼然威武而為天子之容者,此宣王之軍也。以此而往征伐徐國之君,乃舒徐而安行,不為急疾。言其依於軍法,日行三十里耳。雖於禮舒行,又非敢繼之以敖游,言其不始而安行,末以敖游繼之,謂終常敬戒,不惰慢也。故徐土之方,斥候之使見其如此,乃陳說王之此威,往告以恐動之。其動驚此徐方之國,如雷之發聲,如霆之奮擊,以恐怖人然。故使徐方之國聞之,則皆動驚而將服罪。此事可常以為法,故美王能行之。○鄭以為,王之軍行,其儀貌赫赫然,有尊嚴於天子之威。王既其貌如此,出則舒而安行,亦非解緩,亦非敖游。由此徐方之國傳遽之驛見之,知王兵必克,馳走以相恐動。馀同。○傳“赫赫”至“騷動”。○正義曰:赫赫,盛貌。業業,動狀。軍行而又見其狀,故以業業為動也。儼然而有威,謂其軍儼然有可畏之貌。“舒,徐也”。定本云“舒序”,非也。《釋詁》云:“紹,繼也。”以紹、游共為一句,皆是不敢為之,故云“不敢繼以敖游”。以凡人之心,莫不初勤后惰,況今以安舒為始,或當以敖游繼之。而宣王能終始如一,故美其不敢繼以敖游。“繹,陳”,“騷,動”,皆《釋詁》文。○箋“作行”至“恐動”。○正義曰:此說軍已動發,故以為行。“匪紹匪游”,各自言匪每者一義,不得言繼以敖游也,故讀之為紹,訓之為緩。言“繹騷”,則騷由此驛,故知繹當作傳驛之驛。言有嚴天子為他人所尊嚴,故易傳言有嚴天子之威,謂聞見者莫不憚之。王舒安行,嫌其解緩,故云“亦非敖游也”。《左傳》稱“兵交,使在其間”。王將伐徐,必使候,故云徐國傳遽之驛見之,知王兵必克,歸以報其國,馳走以相恐動。
王奮厥武,如震如怒。進厥虎臣,闞如虓虎。鋪敦淮濆,仍執丑虜。虎之自怒虓然。濆,涯。仍,就。虜,服也。箋云:進,前也。敦當作屯。丑,眾也。王奮揚其威武,而震雷其聲,而勃怒其色。前其虎臣之將闞然如虎之怒,陳屯其兵於淮水大防之上以臨敵,就執其眾之降服者也。○“如震如怒”,一本此兩“如”字皆作“而”。闞,呼減反,徐火斬反,又火敢反,一音啖。虓,火交反,虎怒貌。鋪,普吳反,徐音孚,陳也,《韓詩》作“敷”,云:“大也。”敦,王申毛如字,厚也,《韓詩》云“迫”,鄭作“屯”,徒門反。淮濆,符云反,鄭“大防也”。仍如字,本或作“扔”,音同。勃,步忽反。降,戶江反。
截彼淮浦,王師之所。截,治也。箋云:治淮之旁國有罪者,就王師而斷之。○截,才結反。斷,端亂反。
[疏]“王奮”至“之所”。○毛以為,既到淮浦,臨陣將戰,王乃奮揚其威武,其狀如天之震雷,其聲如人之勃怒其色。言嚴威之可懼也。即進而前,其虎臣之將闞然如虓怒之虎,令布陳敦厚之陣於淮水濆厓之上,就而執其眾所降服之虜。既敗其根本,又窮其枝葉,因復使人治彼淮浦之傍有罪之國,皆執而送之,來就王師之所而聽誓言,盡得其支黨也。○鄭唯以敦為屯為異。馀同。○傳“虎之”至“虜服”。○正義曰:此論武將之威,言如虓虎,故知虎之自怒虓然。《釋丘》云:“墳,大防。”李巡曰:“墳謂厓岸,狀如墳墓。”是墳為厓也。《釋詁》云:“仍,因也。”因是就之義也。虜者,囚系之名,為人虜獲,是屈服也。○箋“進前”至“服者”。○正義曰:以其臨陣當進而前之,故以進為前也。敦訓為厚,於義不協,故破之為屯。毛無破字之理,必以為厚,宜為布陳敦厚之陣也。“丑,眾”,《釋詁》文。言虎臣之將者,以虎臣稱臣,為王所特進,非廣言士卒,故知是將也。就執其降服者,此篇上下不言其戰,則是見敵即服,故就執之。
王旅啴啴,如飛如翰,如江如漢,如山之苞,如川之流,啴啴然盛也。疾如飛,摯如翰。苞,本也。箋云:啴啴,閒暇有馀力之貌。其行疾,自發舉如鳥之飛也。翰,其中豪俊也。江漢以喻盛大也。山本以喻不可驚動也。川流以喻不可御也。○啴,吐丹反。摯音至。閒音閑。
綿綿翼翼,不測不克,濯征徐國。綿綿,靚也。翼翼,敬也。濯,大也。箋云:王兵安靚且皆敬,其勢不可測度,不可攻勝。既服淮浦矣,今又以大征徐國,言必勝也。○綿如字,《韓詩》作“民民”,同。度,待洛反。
[疏]“王旅”至“徐國”。○正義曰:上既克定淮浦之國,此又進而伐徐,言王之師旅雖經淮夷,其師之盛啴啴然,間暇而有馀力也。其行動之疾也,如鳥之飛。其赴敵之速也,如摯之翰。其軍之眾多也,如江之廣,如漢之大也。其固守則不可驚動,如山之基本。其往戰則不可御止,如川之流逝。其行之時,綿綿然安靜,不行暴掠,翼翼然恭敬,各司其事。其形勢不可測度,不可克勝。以此嚴威武力,將大往而征此徐國,言其盛不可當,往必克敵也。○傳“啴啴”至“苞本”。○正義曰:啴啴,間暇之貌。由軍盛所以啴啴然,故云盛也。疾如飛,如鳥飛也。摯如翰者,摯,擊也,翰是飛之疾者。言其擊物尤疾,如鳥之疾飛者。“翰飛戾天”,飛、翰為一,此別言“如”,故為二事也。○箋“啴啴”至“可御”。○正義曰:此皆以傳大略,故申述之。鳥飛已是迅疾,翰又疾於飛,故云“翰,其中豪俊”者。若鷹顫之類摯擊眾鳥者也,故傳以為“摯如翰”,謂其擊戰之時也。江、漢以比盛大,即“漢之廣矣”,“江之永矣”,軍師之眾,其廣長似之也。兵法有動有靜,靜則不可驚動,故以山喻,動則不可御止,故以川喻。如川之流,取流為喻。“如江如漢”,不取其流,取其盛大耳。○傳“綿綿”至“濯大”。○正義曰:綿綿,舒緩之意,故為靜也。《釋訓》云:“翼翼,恭也。”故為敬。“濯,大”,《釋詁》文。○箋“王兵”至“必勝”。○正義曰:以上文說其勇猛,而勇猛失於殘害,故言安靜且敬以解之。兵法應敵出奇,故美其不可測度,不可攻勝,正謂他人不能勝己也。上已言“截彼淮浦”,此言“濯征徐國”,是既服淮浦之國,今又伐徐也。此篇與上篇事別,非召穆平淮夷之事,然則淮浦之國非淮夷也,未知何國。以強弱相懸,而云大征,故知言必勝也。
王猶允塞,徐方既來。猶,謀也。箋云:猶,尚。允,信也。王重兵,兵雖臨之,尚守信自實滿,兵未陳而徐國已來告服,所謂“善戰者不陳”。○陳,直刃反。下同。徐方既同,天子之功。四方既平,徐方來庭。來王庭也。
徐方不回,王曰還歸。箋云:回,猶違也。還歸,振旅也。
[疏]“王猶”至“還歸”。○毛以為,王師既盛如此,又王之謀慮信而誠實,用兵有常,伐得其罪,故兵未陣而徐方既已自來告服其罪,因此歸功於王。徐方來,與他國同服於王者,是天子之功使之然也。又四方既已平定,徐方又來在王庭,便是天下宴安,不須用武。徐方先嘗叛者,已不敢違命,則無復有事。王乃告之曰:可以還歸矣。是武事既立,故述而美之。○鄭唯以“猶”為“尚”為異。○傳“猶,謀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詁》文。○箋“猶尚”至“不陳”。○正義曰:箋以徐方畏威,望軍而服,不由計謀所致,故易傳以猶為尚,兵法,臨敵設權,王尚守信自實,所以為美也。不言對戰執虜,故知兵未陣,徐國已來告服。“善戰者不陳”,莊八年《穀梁傳》文。○傳“來王庭”。○正義曰:言來王庭,謂既降服,后朝京師而至王庭,不必在王軍之庭也。
《常武》六章,章八句。
《瞻卬》,凡伯刺幽王大壞也。凡伯,天子大夫也。《春秋》魯隱公七年,“冬,天王使凡伯來騁”。○卬音仰。此及《召旻》二篇,幽王之《變大雅》也。
[疏]“《瞻卬》七章,上二章與卒章章十句,次三章盡六章章八句”至“大壞”。○正義曰:幽王承父宣王中興之后,以行惡政之故,而令周道廢壞,故刺之也。經七章,所陳皆刺大壞之事。○箋“凡伯”至“來聘”。○正義曰:凡國,伯爵。禮,侯伯之入王朝則為卿,故《板》箋以凡伯為卿士。此言大夫者,大夫,卿之總稱也。所引《春秋》者,隱七年經也。引之者,證天子之臣有凡伯也。凡國伯爵,稱世稱之,不謂與此必為一人矣。
瞻卬昊天,則不我惠。孔填不寧,降此大厲。昊天,斥王也。填,久。厲,惡也。箋云:惠,愛也。仰視幽王為政,則不愛我下民甚久矣。天下不安,王乃下此大惡以敗亂之。○昊,戶老反。填音塵。下篇同。
邦靡有定,士民其瘵。蟊賊蟊疾,靡有夷屆。罪罟不收,靡有夷瘳。瘵,病。夷,常也。罪罟,設罪以為罟。瘳,愈也。箋云:屆,極也。天下騷擾,邦國無有安定者。士卒與民皆勞病,其為殘酷痛病於民,如蟊賊之害禾稼然,為之無常,亦無止息時。施刑罪以羅網天下而不收斂,為之亦無常,無止息時,此目王所下大惡。○瘵,側界反,《字林》側例反。蛑,本又作“蟊”,音牟。屆音界。罟音古。瘳,敕留反。卒,尊忽反。
[疏]“瞻卬”至“夷瘳”。○正義曰:言己瞻望而仰視此昊天,王者之為政,曾不於我百姓而施恩愛也。若愛百姓,當以善政安之。今甚久矣,天下不安。言不安以來已久也。王又乃下此大惡之政,以敗亂之。又說所下大惡之狀。王為虐政,天下騷擾,邦國無有定安者,士卒與民其盡勞病矣。其殘酷於民,如蟊賊之蟲病害於禾稼然。為此殘酷,無有常,又無有已止時也。其殺害於民,則施刑罪以網羅天下,一徑施行,不復收斂,為此殺害,無有常,又無瘳愈時也。言王降大惡如此,故下民所以不安。○傳“昊天”至“填久”。○正義曰:以“則不我惠”,謂王不愛民,故知昊天斥王。卒章昊天與“無不克鞏”文連,固於天位是王之事,故知卒章昊天亦斥王也。作者既假昊天以斥王,其言天事則單言天耳。天何以刺?“天之降網”,實論天事,嫌亦斥王,故不言昊,以異其文。《釋詁》云:“塵,久也。”古書填與塵同,故以為久。○箋“惠愛”至“亂之”。○正義曰:“惠,愛”,《釋詁》文也。言幽王為政,不惠愛我下民,正謂降此大厲,即是不愛之驗。先言不愛為目,乃覆說不愛之狀。甚久矣,天下不安來久。《鄭語》稱幽王九年,王室始騷。此言不安已久,蓋九年已后也。王下此惡以敗亂之,言其不安之意也。○傳“瘵病”至“瘳愈”。○正義曰:“瘵,病。夷,常”,《釋詁》文。彼“夷”作“彝”,音義同。罟非罪名,而云“罪罟”,故知設罪以為罟,謂多立科條,使人易犯,若設網以待鳥獸,是以謂之罟。云瘳謂病愈,愈亦止也。○箋“屆極”至“大惡”。○正義曰:“屆,極”,《釋言》文。極者,窮盡之義,故又轉為已。已,止也。邦國是畿外之辭,故云天下騷擾,謂王以虐政擾動之也。以士民連文,故云士卒與民。士卒即從軍者也。言為殘酷與施刑罪者,殘酷謂加害於民,施刑謂布陳科禁,雖害民是一,所從言之異,故重設其文也。蟊賊者,害禾稼之蟲。“蟊疾”,是害禾稼之狀。言王之害民,如蟲之害稼,故比之也。箋以蟊賊是損害之實,故以殘酷痛疾言之。罪罟是張設之言,故以施刑罪言之。不收者,以田設網罟,有收斂之期,王施刑禁,則不復收斂,故責其不收也。言目王所下大惡者,謂條目王惡。定本作“目”,俗本為“自”,誤也。
人有土田,女反有之。人有民人,女覆奪之。箋云:此言王削黜諸侯及卿大夫無罪者。覆猶反也。○覆,芳服反,服也。注及下同。此宜無罪,女反收之。彼宜有罪,女覆說之。收,拘收也。說,赦也。○說音稅。注同。一音他活反。
哲夫成城,哲婦傾城。哲,知也。箋云:哲謂多謀慮也。城,猶國也。丈夫,陽也。陽動故多謀慮則成國。婦人,陰也。陰靜故多謀慮乃亂國。○知音智,王申毛如字。喆音哲,本亦作“哲”。
[疏]“人有”至“傾城”。○正義曰:上八句言王之為惡皆由婦人,下二句謂婦人之言不可聽用。若謂智多謀慮之丈夫,則興成人之城國;若為智多謀慮之婦人,則傾敗人之城國。婦言是用,國必滅亡。王何故用婦人之言,為此大惡,故疾之也。○傳“哲,知”。○箋“哲謂”至“亂國”。○正義曰:“哲,智”,《釋言》文。智者役心以謀慮,故云哲謂多謀慮也。國之所在,必筑城居之,作者以城表國。箋以其有城居之嫌,故云城猶國也。箋以“丈夫,陽。陽動故多謀慮則成國。婦人,陰。陰靜故多謀慮則亂國”。由陰陽不等,動靜事異,故俱多謀慮而成傾有殊也。若然,謀慮茍當,則婦人亦成國,任、姒是也。謀慮理乖,雖丈夫亦傾城,宰嚭、無極是也。然則成敗在於是非得失,不由動靜。而云陰陽不同者,於時褒姒用事,干預朝政,其意言褒姒有智,唯欲身求代后,子圖奪宗,非有益國之謀,勸王不使聽用,非言婦人有智皆將亂邦也。
懿厥哲婦,為梟為鴟。箋云:懿,有所痛傷之聲也。厥,其也。其,幽王也。梟鴟,惡聲之鳥,喻褒姒之言無善。○懿,於其反。注同。沈又如字。梟,古堯反。姒音似。
婦有長舌,維厲之階。亂匪降自天,生自婦人。匪教匪誨,時維婦寺。寺,近也。箋云:長舌喻多言語。是王降大厲之階,階所由上下也。今王之有此亂政,非從天而下,但從婦人出耳。又非有人教王為亂。語王為惡者,是惟近愛婦人,用其言故也。○寺,徐音侍,亦如字。近,附近之近。下“近愛”、“近川”同。上,時掌反。語,魚據反。
[疏]箋“懿有”至“無善”。○正義曰:懿與噫,字雖異,音義同。《金縢》云:“噫!公命我勿敢言。”與此同也。噫者,心有不平而為聲,故云有所痛傷之聲。痛傷褒姒亂國政也。“厥,其”,《釋言》文。此刺幽王,而褒姒是其婦,故知“其,幽王”也。○傳“寺,近”。○正義曰:寺即侍也。侍御者,必近其傍,故以寺為近。○箋“長舌”至“言故”。○正義曰:以舌動而為言,故謂多言為長舌。《論語》云“駟不及舌”,亦謂言為舌也。
鞫人忮忒,譖始竟背。豈曰不極,伊胡為慝?忮,害。忒,變也。箋云:鞫,窮也。譖,不信也。竟,猶終也。胡,何。慝,惡也。婦人之長舌者多謀慮,好窮屈人之語,忮害轉化,其言無常,始於不信,終於背違。人豈謂其是不得中乎?反云維我言何用為惡不信也?○鞫,居六反。忮,之豉反。忒,他得反。譖本又作“僣”,子念反。背音佩。注同。慝,他得反。好,呼報反。
如賈三倍,君子是識。婦無公事,休其蠶織。休,息也。婦人無與外政,雖王后猶以蠶織為事。“古者天子為藉千畝,冕而朱纮,躬秉耒。諸侯為藉百畝,冕而青纮,躬秉耒。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,敬之至也。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,近川而為之,筑宮仞有三尺,棘墻而外閉之。及大昕之朝,君皮弁素積,卜三官之夫人、世婦之吉者,使入蠶于蠶室,奉種浴于川,桑于公桑,風戾以食之。歲既單矣,世婦卒蠶,奉繭以示于君,遂獻繭于夫人。夫人曰:此所以為君服。與遂副袆而受之,少牢以禮之。及良日,后夫人繅,三盆手,遂布于三宮夫人世婦之吉者,使繅,遂朱綠之,玄黃之,以為黼黻文章。服既成矣,君服之以祀先王先公,敬之至也。”箋云:識,知也。賈物面有三倍之利者,小人所宜知也。君子反知之,非其宜也。今婦人休其蠶桑織纴之職,而與朝廷之事,其為非宜亦猶是也。孔子曰:“君子喻於義,小人喻於利。”○賈音古。注同。《爾雅》云:“市也。”倍,蒲罪反。無與,音預。纮,獲耕反。耒,力對反。昕音欣。奉,芳勇反。下同。種,章勇反。戾,力計反,燥也。食音嗣。單音丹。繭,古顯反。君服與,音馀。袆音輝。副,首飾。袆是袆衣。少,詩照反。繅,素刀反,本亦作“縿”,同。盆,蒲門反。纴,女金反。而與,音預。朝,直遙反。下“朝廷”同。
[疏]“鞫人”至“蠶織”。○正義曰:上言長舌之惡,更說為惡之狀。此婦人之長舌多謀慮者,乃好窮屈人之言語,出言則為人患害,且又變化無常,所言以不信為始,終竟於后背而違之。豈肯自曰:我之此言不中正乎?反云:維我此言,何用為惡?惡而不知其非,故為可痛傷也。既云出言不善,又責其干亂朝政,如商賈之求利三倍,乃君子之人於是識知之,非其宜也。汝今婦人之不宜與朝廷公事,而休止養蠶織纴,干預男子之政,亦非宜也。○傳“忮,害。忒,變”。○正義曰:忮者,以心忮格前人,為之患害,故以忮為害也。《釋言》云:“爽,忒也。”孫炎曰:“忒,變雜不一。”是忒為變之義也。○箋“鞫窮”至“不信”。○正義曰:“鞫,窮”,《釋言》文。讒譖者,皆不信之言,故以譖為不信也。竟者,卒盡之義,故云竟猶終也。“胡,何。慝,惡”,皆詩之通訓。佞人似智,奸人亂德,皆自以為善。此刺褒姒自以為賢。“豈謂是不得中乎?反云維我言何用為惡不信”,自謂所行皆得中,疾時人謂之惡。不自嫌其不信,所以至亡而不改也。○傳“休息”至“之至”。○正義曰:“休,息”,《釋詁》文。傳解婦人無與外事,雖王后之貴,猶以蠶織為事,故引《禮記》以證之。自“古者天子”以下,皆《祭義》文也。謂之藉田者,《天官·甸師》注云:“藉之言借也。王一耕之,而使庶人蕓芓終之。”《月令》注云:“借民力所治之田也。”天子千畝,諸侯百畝,以事神有多少,因而為之等差也。冕者,祭服之冠。纮謂冕之下而仰屬者。止言服冕,而冕有等級,未知服何冕也。夫人受繭服副袆,則人君耕藉或亦用祭服,蓋天子以袞冕也。諸侯自祭其廟,用玄冕,耕藉之服不過用玄冕也。其纮,天子以朱,諸侯以青者,以朱,南方,太陽之色,故天子用之;青,東方,少陽之色,故諸候用之,所以下天子。天子藉田在南郊,諸侯藉田在東郊,亦此意也。躬秉耒耜,謂親耕之。《月令》孟春,“天子親載耒耜,躬耕帝藉”,是其事也。此文兼有天子諸侯,故云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,總舉諸神以為言也。《祭義》作“先古”,注云:“先古,先祖。”定本作“先公”,涉下先公而誤耳。既言人君親耕,又言王后親蠶,見祭祀之禮,必夫婦致敬也。蠶室必近川者,《夏官·馬質》注引《蠶書》云:“蠶為龍精。”然則以龍是水物,故近川為之,取其氣勢也。筑宮,謂筑蠶宮之院墻也。七尺曰仞。言仞有三尺,則蠶宮之墻高一丈矣。《尚書夏傳》文與此略同,云“筑官有三尺”者,其文誤也。故彼注云:“‘官’當為‘宮’。雉長三丈,高一丈。度長以長,度高以高,則蠶宮高一丈。”《禮志》曰仞有三尺。七尺曰仞,彼文直云“宮有三尺”,“宮”下當脫“仞”字也。雉者,城墻之度,故鄭計雉之數以推之。又引《禮記》以證之,復言七尺曰仞,是仞有三尺,乃充一雉之度,明其宮不得高丈三矣。彼注或云“蠶宮高一丈三尺”者,衍“三尺”二字也。棘墻,謂墻上布棘,以禁人之逾越,不以御寇,故外閉之。大昕之朝者,彼注云:“季春朔日之朝也。知者,以既卜之下即言養蠶之事。季春始蠶,故知是季春也。昕者,朝旦之名。言大昕,明是朔日之朝也。”皮弁素積者,《士冠禮》注云:“皮弁者,白鹿皮為冠,象上古也。積,猶辟也。以素為裳,辟蹙其腰中。皮弁之衣,用布十五升,其色象焉。”是也。卜三宮之夫人世婦之吉者,謂天子則卜三夫人,諸侯則卜世婦也。《月令》注“留養蠶者,所卜夫人與世婦”。是天子之夫人親蠶事也。《周禮》王后六宮,言三宮者,亦據諸侯言之也,故彼注云:“諸侯夫人三宮,半王后也。”言三宮,據諸侯夫人有三宮。言三宮之夫人,亦容天子。三夫人,人各居一宮也。以文兼天子諸侯,故雜互陳之。奉種浴於川,文承大昕之下,則以三月浴之矣。《天官·內宰》云:“仲春,詔后率外內命婦始蠶于北郊。”《馬質》注云:“月直大火則浴其種。”以仲春浴之者,蓋二月浴之,至將生又浴之,故不同也。風戾以食之者,彼注云:“葉及早涼脆,采之風戾之,使露氣燥,乃可食蠶。蠶性惡濕也。”歲既單矣,單,盡,故彼注云:“歲單,謂三月月盡之后也。言歲者,蠶,歲之大功,事畢於此也。”世婦卒蠶,獻繭於夫人,據諸侯為說。若天子,則夫人卒蠶,獻於后。《夏傳》注云:“此諸侯之禮。天子則獻繭於后。”是也。於君言示,於夫人言獻,以繭是夫人之事,主獻夫人,故夫人受之。夫人而云副袆者,彼注云:“副袆,王后之服。而云夫人,記者容二王之后與?以記意或然,故言。”與為疑之辭,雖王后受繭,其服尊,不過亦副袆也。少牢以禮之者,設少牢之饌,以禮遇世婦也。彼注云:“禮之者,禮奉繭之世婦也。”繅三盆手者,彼注云:“三盆手者,三纟奄也。幾繅,每纟奄大總而手振之以出緒也。”《夏傳》注云:“手猶親也,言后夫人親以手總之也。”言君服之以祀先王先公,敬之至也。以文兼天子諸侯,故先王先公互言之。○箋“識知”至“於利”。○正義曰:利之多少,其數無常。必以三倍為言者,以三是三才之數,數之小成,故舉以言焉。
天何以刺?何神不富?舍爾介狄,維予胥忌。剌,責。富,福。狄,遠。忌,怨也。箋云:介,甲也。王之為政,既無過惡,天何以責王見變異乎?神何以不福王而有災害也?王不念此而改修德,乃舍女被甲夷狄來侵犯中國者,反與我相怨。謂其疾怨群臣叛違也。○舍音捨。注同。介音界。狄,毛他歷反,鄭如字,謂夷狄。見,賢遍反。被,皮寄反。
不吊不祥,威儀不類。人之云亡,邦國殄瘁。類,善。殄,盡。瘁,病也。箋云:吊,至也。王之為政,德不至於天矣,不能致徵祥於神矣,威儀又不善於朝廷矣。賢人皆言奔亡,則天下邦國將盡困病。○吊如字,又音的。瘁,似醉反。
[疏]“天何”至“殄瘁”。○鄭唯以介狄別解。馀皆同。○傳“刺責”至“忌怨”。○正義曰:刺譏者,皆責之辭,故刺為責也。言“何神不富”,則富是神之所加,故以富為福也。毛讀狄為逖,故為遠也,則介當訓為大,不得與箋同也。忌者,相憎怨之言,故以忌為怨也。王肅云:“舍爾大道遠慮,反與我賢者怨乎?”○箋“介甲”至“叛違”。○正義曰:以辭有與奪,意為彼此,言“維予胥忌”,是不當怨而怨,則“舍爾介狄”者,是當怨而舍之也。且幽王荒淫惑亂,將至滅亡,兵在其頸,尚不知悟,安能復知大道遠慮?又大道遠慮非幽王之所有,何云舍汝乎?何以者,問之辭,故云王之政無過惡,天何以責王也?既問天之刺責,又問神不福助,亞前為勢,故何在神上。天者,群臣之精,言天則神可知。去天以外而別言神,則謂人鬼地祗山川社稷之類也。天之所責,唯有妖變而已,故云見變異,若日食、星殞、山崩、川竭之屬也。神所不福,則是己有禍罰,故云有災害,謂水旱、蟲螟、霜雹、疫癘之等也。於時已有此等事,故責王不改修德教也。不應舍而舍,則是已來犯王,故知被甲夷狄來侵犯中國者,臣若阿諛順旨,必不為王所怨,故知反與我相怨,謂其疾怨群臣叛違也。以正直不肯從邪,故為王所怨。○傳“類,善。殄,盡。瘁,病”。○正義曰:皆《釋詁》文。○箋“吊至”至“困病”。○正義曰:“吊,至”,《釋詁》文。此經與上義相配成天,刺神不福,皆由政惡所致。以王之為政,德不至於天,故天以刺之。不能致徵祥於神,故神不福之。威儀有不善於朝廷,故相與怨忌。
天之降罔,維其優矣。人之云亡,心之憂矣。優,渥也。箋云:優,寬也。天下羅罔以取有罪亦甚寬,謂但以災異譴告之,不指加罰於其身。疾王為惡之甚,賢者奔亡,則人心無不憂。○渥,於角反。譴,棄戰反。
天之降罔,維其幾矣。人之云亡,心之悲矣。幾,危也。箋云:幾,近也。言災異譴告離人身近,愚者不能覺。○離,力智反。
[疏]“天之”至“悲矣”。毛以為,上既言天刺責王,賢人將去,此又言其可憂之狀。天之所下此災異之羅網,維其僥渥而多矣。賢人之言皆云已欲亡去。我天下之人其心為之憂愁矣。又丁寧言之,天之所下災異之羅網,維其危險而甚矣,賢人之言皆云欲亡去,我天下之人其心為之悲哀矣。○鄭唯以優為寬、幾為近為異。馀同。○傳“優,渥”。○正義曰:以優為優饒之義,故為渥也。《信南山》云:“既優既渥。”是優渥為豐多之意也。○箋“優寬”至“不憂”。○正義曰:以“天之降罔”,是羅網寬廣優饒者,寬容之義,故易傳以優為寬。天下羅網,以取有罪,正謂欲取王也。不指害其身,而微加譴告,是其寬也。。○傳“幾,危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詁》文。上言優者,謂自天降而多也。此言幾者,謂至人身而危。二者相接成也。○箋“幾,近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詁》文。上寬者,謂微加譴告,告而不改,則禍及其身,故離人近。二者亦相接成,但以忠臣諫君,宜稱禍近為切,故易傳也。
觱沸檻泉,維其深矣。心之憂矣,寧自今矣?不自我先,不自我后。箋云:檻泉正出,涌出也。觱沸,其貌。涌泉之源,所由者深,喻己憂所從來久也。惡政不先己,不后己,怪何故正當之。○觱音必。沸音弗。觱沸,泉出貌。檻,胡覽反,徐音下斬反。藐藐昊天,無不克鞏。藐藐,大貌。鞏固也。箋云:藐藐,美也。王者有美德藐藐然,無不能自堅固於其位者,微箴之也。○藐,亡角反。鞏,九勇反。箴,之林反。
無忝皇祖,式救爾后。箋云:式,用也。后,謂子孫也。
[疏]“觱沸”至“爾后”。○正義曰:言觱沸然而涌出者,檻泉也。此泉濆涌而出,言其所從來維其深遠矣。喻天下之人心之憂悲,亦所由來久遠,寧從今日矣!我之所憂,憂此惡政。怨恨何故不從我之先,何故不從我之后,而正當我之身也?既言王政之惡,故以箴王。言人君有美大之德藐藐然,可以比於昊天,則無不能堅固於其位者。是守位者必由美德也。王當美德固之,無使辱汝君祖之先王,用此美德,以救汝后世之子孫,使之保守王位,無喪邦國也。○箋“檻泉正出,涌出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水》文也。李巡曰:“水泉從下上出曰涌泉。”○傳“藐藐”至“鞏固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詁》云:“藐藐,美也。”言大貌者,為美大之貌也。“鞏,固”,《釋詁》文。○箋“王者”至“箴之”。○正義曰:下云“無忝皇祖”,則知能固者,謂能固其王位也。不直言無德則不能固,而云有美德者無不能固,反言以見意,而文不指斥,是微箴之也。
《瞻卬》七章,三章章十句,四章章八句。
《召旻》,凡伯刺幽王大壞也。旻,閔也,閔天下無如召公之臣也。旻,病也。○召旻,上時照反,下密巾反。下同。
[疏]“《召旻》七章,上四章章五句,下三章章七句”至“之臣”。○正義曰:《召旻》詩者,周卿士凡國之伯所作,以刺幽王大壞也。又解名篇之義,是閔傷當時天下無如文、武之世召康公之臣。以時無賢臣,深可痛傷,故以《召旻》名篇。其敘大壞之意,經七章皆大壞之事也。首章曰“旻天疾威”,卒章云“有如召公”,雖有召旻之字,而其文不次,作者錯綜以名篇,故《敘》特解經之旻天,自由天之閔下,以旻為天名,此《敘》轉為閔,箋訓為病,則與旻天之義其意小乖,是借名以見意,作者指言旻天,為此故也。先王佐命之臣,能開辟土地者蓋多矣,而獨言召公者,作者意所欲言,無他義也。
旻天疾威,天篤降喪。瘨我饑饉,民卒流亡。箋云:天,斥王也。疾,猶急也。瘨,病也。病乎幽王之為政也,急行暴虐之法,厚下喪亂之教,謂重賦稅也。病中國以饑饉,令民盡流移。○瘨,都田反,沈又音殄,又音田。令,力呈反。一本作“令故民”。
我居圉卒荒。圉,垂也。箋云:荒,虛也。國中至邊竟以此故盡空虛。○圉,魚呂反。竟音境,本亦作“境”。
[疏]“旻天”至“卒荒”。○正義曰:言比旻天之王者,其為政教乃急疾而行此威虐之法。比天之王者,又厚下與民喪亂之教,而病害我國中以饑饉,令國中之民盡流移而散亡。以此故令我所居中國至於四境邊陲,民皆逃散而盡空虛,是王暴虐所致之。○箋“天斥”至“流移”。○正義曰:箋以此詩刺王大壞,而承以饑饉流亡,明是王使之然。於文勢非言上天,故以天為斥王,旻天亦斥王也,故箋即言“幽王之為政,急行暴虐之法,厚下喪亂之教”。以幽王文總二事,是經之二天皆斥王也。《小旻》云:“旻天疾威。”文與此同。彼箋云:“旻天之德,疾王者以刑罰威恐萬民。”則以天為上天,疾為疾惡。而此不然者,以此下云“天降罪罟”,承以“蟊賊內訌”。內訌是人自潰亂,非上天降之。文與下相類,故知疾威、降喪亦是王自行之,非天疾王,非天降之也。《小旻》之文連“敷於下土”,布政下土是王之所為,明天以是故疾惡於王。觀文而說,故與此異。《蕩》之“疾威”,與此不同,義亦然也。急行暴虐之法,厚下喪亂之教,所以為異者,以二句相連,疾與篤為類,則威為酷刑罰,喪為亂亡賦稅則。急者行之必速之辭,厚者為之加重之稱,則二者俱急而且重也。但以言疾則為行之理已著,言篤直是厚而近為行之理未彰,故又言降以見之。因此,故下單言“天降”以配而成句也,其實天與旻天俱斥王耳。箋又總解暴虐、喪亂之事,正謂重賦斂,病中國以饑饉,令盡流移也。○傳“圉,垂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詁》文。○箋“荒虛”至“空虛”。○正義曰:“荒,虛”,《釋詁》文。某氏曰:“《周禮》云:野荒民散則削之。”唯某氏之本有荒字耳,其諸家《爾雅》則無之。要《周禮》野荒必是虛之義也。居謂城中所居之處,圉謂邊境,以此故盡空虛以謂虐政故也。
天降罪罟,蟊賊內訌。訌,潰也。箋云:訌,爭訟相陷入之言也。王施刑罪,以羅罔天下眾為殘酷之人,雖外以害人,又自內爭相讒惡。○訌,戶工反,徐云:“鄭音工。”爭,爭斗之爭。下同,惡。烏路反。
昏椓靡共,潰潰回遹,實靖夷我邦。椓,夭椓也。潰潰,亂也。靖,謀。夷,平也。箋云:昏椓皆奄人也。昏,其官名也。椓,椓毀陰者也。王遠賢者,而近任刑奄之人,無肯共其職事者,皆潰潰然維邪是行,皆謀夷滅王之國。○椓,丁角反。共音恭。注皆同。潰,戶對反。遹音聿,一音述。奄如字,本又作“閹”。遠,于萬反。近,附近之近。邪,似嗟反。
[疏]“天降”至“我邦”。○正義曰:上言王以暴亂病民,此又言所病之事。今比天之王者,下此刑罰羅網之法於天下,諂佞之臣又助為此刑罰殘酷。其害於人,如蟊賊之害禾稼然,又內自潰亂梠陷以罪人也。又王所親任,是刑馀之人,此昏奄椓毀之小人,無供其職事者,皆潰潰然昏亂,其行邪僻,實謀滅我王之邦國,王何故信任之?○傳“訌,潰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言》文。○箋“訌爭”至“讒惡”。○正義曰:傳訌潰之義,以訌字從言,故知訌者是爭訟相陷入之言。由爭訟相陷,故至潰敗,故《爾雅》以訌為潰。訌言內,則蟊賊為外,故云眾為殘酷之人,雖外以害人,又內相讒惡。言惡人所在為害,又自不相親也。“天降罪罟”,是王所下之。知“蟊賊內訌”,是臣之眾殘酷之人為之者,以訌是相惡之言,若亦王所下之,不得言其相惡,故知臣之佞者,助王以殘酷害人,又內自相讒惡也。○傳“椓夭”至“夷平”。○正義曰:傳意亦以椓為去陰,但以《正月》云“天夭是椓”,夭謂夭殺。椓謂椓破,夭椓文連,故并舉其類以曉人。潰潰,昏亂之意,故為亂也。“靖,謀”,《釋詁》文。“夷、平,易也”,俱訓為易,是夷得為平,言平殄而滅之。○傳“昏椓”至“王之國”。○正義曰:解名此人為昏椓之意,故云“皆奄人也”。《天官·閽人》注云:“閽人司昏晨以啟閉者。”是“昏,其官名也”。“椓,椓毀陰者”,為犯淫罪而刑之也。《書傳》曰:“男女不以禮交者,其刑宮。”《秋官·司刑》注云:“宮者,丈夫則割其勢,女子閉於宮中。”此椓毀其陰,即割勢是也。謂之奄者,《天官·酒人》注云:“奄,精氣閉藏者。”引《月令》“其器閎以奄”,是由割去其勢,精氣閉藏,故謂之奄人也。若然,《秋官·掌戮》云:“墨者使守門。”《閽人》之注引《掌戮》之文,則閽人乃是墨者,非奄人矣。而此箋以昏為奄者,案《周禮·序官》閽人上有內小臣,下有寺人。內小臣之與寺人,皆是奄人為之,閽人與之為類,官居其閒,則亦奄人也。《閽人》云:“王宮每門四人。囿游亦如之。”注云:“囿,禁院也。游,離宮也。”然則王宮之與囿游,所守門者,其官皆曰閽人,是閽之用人,非獨奄也。《掌戮》“墨者使守門,宮者使守內,刖者使守囿”。則墨、刖皆亦為閽,非獨宮刑者矣。但內門則用奄以守之,其外門則用墨耳。《閽人職》曰:“掌守王宮之中門之禁。”注云:“中門於外、內為中。天子五門,雉門為中門。”是雉門以內用奄,庫門以外用墨,其囿則用刖也。官與寺人為類,主以奄者為名。《月令》:“仲冬,命奄尹審門閭,謹房室。”是門房之守,皆奄為之,故知閽是奄人之官名也。奄者防守門閣,親近人主。凡庸之君,闇於善惡,以其少小慣習,朝夕給使,顧訪無猜憚之心,恩狎有可悅之色。且其人久處宮掖,頗曉舊章,常近床第,探知主意。或乃色和貌厚,挾術懷奸;或乃捷對敏才,飾巧亂實。於是邪正并行,情貌相越,遂能迷罔視聽,因惑愚主,謂其智足匡時,忠能輔國,信而使之,親而任之,國之滅亡,多由此作。故詩人責王遠賢者而近刑奄之人也。原其本心,不欲滅國,但所謀不當,滅國之道也,故謂之謀滅王國也。
皋皋訿訿,曾不知其玷。皋皋,頑不知道也。訿訿,窳不供事也。箋云:玷,缺也。王政已大壞,小人在位,曾不知大道之缺。○皋音羔,《爾雅》云:“刺素食也。”訿音紫,《爾雅》云:“莫供職也。”玷,丁簟反。窳音庾。裴骃云:“病也。”《說文》云:“懶也。”一本又作“眾”。
兢兢業業,孔填不寧,我位孔貶。貶,隊也。箋云:兢兢,戒也。業業,危也。天下之人,戒懼危怖甚久矣,其不安也,我王之位,又甚隊矣。言見侵侮,政教不行。后犬戎伐之,而周與諸侯無異。○業如字,一音五答反。貶,彼檢反。隊,直類反,又作“墜”。
[疏]“皋皋”至“孔貶”。○正義曰:上言小人為謀,將滅王國。此言其致滅之狀。小人在位,皋皋然志識頑鈍而不知治道,訿訿然在公窳惰而不供職事。心頑力惰,自以為宜。王政已壞,曾不知其大道之玷缺也。臣既如此,害及天下,故今時之人皆兢兢而戒懼,業業然而危怖甚久矣。天下不安,言不安已久矣。民既不安,其我王之位又甚貶退,言其卑微與諸侯無異也。○傳“皋皋”至“供事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訓》云:“皋皋、琄琄,刺素食也。”舍人曰:“皋皋,不治之貌。”某氏曰:“無德而空食祿也。”無德不治而空食祿,是頑不知其道也。《釋訓》又云:“翕翕、訿訿,莫供職也。”是訿訿為窳不供其職也。《說文》云:“窳,懶也。”草木皆自豎立,唯瓜瓠之屬臥而不起,似若懶人常臥室,故字從宀,音眠。
如彼歲旱,草不潰茂,如彼棲苴。潰,遂也。苴,水中浮草也。箋云:“潰茂”之“潰”當作“匯”。匯,茂貌。王無恩惠於天下,天下之人如旱歲之草,皆枯槁無潤澤,如樹上之棲苴。○潰,毛戶對反,鄭作“匯”音謂。棲音西,謂棲息也。苴,鋤如反。槁,口老反。
我相此邦,無不潰止。箋云:潰,亂也。無不亂者,言皆亂也。《春秋傳》曰:“國亂曰潰,邑亂曰叛。”○相,息亮反。
[疏]“如彼”至“潰止”。○毛以為,言王無恩於民,致使下民如彼歲之大旱,其草不得申遂而盛茂,致使此草如彼水上棲止逐流之浮苴也。旱歲之草,如水上之苴,言其枯槁無潤。下民不得王恩,亦如是也。民不見德,禍亂將起,詩人閔之,言我視此王之邦國無有不亂,止言其必將亂也。后犬戎殺王,是此言之信。○鄭唯以潰為匯、棲苴謂樹上為異。馀同。○傳“潰遂”至“浮草”。○正義曰:草之生,當遂其生長之性。今言“草不潰茂”,故以潰為遂。苴是草之枯槁逐水流者,故云:“苴,水中之浮草。”如是,則棲為浮義,謂棲息於水上也。○箋“潰茂”至“棲苴”。○正義曰:潰茂連文,以潰為遂,於義不安,故易傳言“潰當作匯”。如《易·泰卦》“拔茅以匯”之字,匯是茂盛之貌也。箋不直言“潰當作匯”,而云“潰茂”之“潰”當作“匯”者,以下有“無不潰止”,嫌亦為匯,故連茂言之。又以棲者,居在木上之名,謂水上為棲,理亦不愜,故以為如樹上之棲苴。苴是草木之枯槁者,故在樹未落及已落為水漂皆稱苴也,此經再云“如”者,言民如旱草,草又如苴,見其枯槁之極,喻王無恩之甚也。○箋“春秋”至“曰叛”。○正義曰:僖四年《公羊傳》文也。引之者,證邦潰為國亂之意也。
維昔之富不如時。往者富仁賢,今也富讒佞。箋云:富,福也。時,今時也。維今之疚不如茲。今則病賢也。箋云:茲,此也。此者,此古昔明王。○疚音救,病也,字或作“{宀久}”。彼疏斯粺,胡不自替?職兄斯引。彼宜食疏,今反食精粺。替,廢。況,茲也。引,長也。箋云:疏,粗也,謂糲米也。職,主也。彼賢者祿薄食粗,而此昏椓之黨反食精粺。女小人耳,何不自廢退,使賢者得進?乃茲復主長此為亂之事乎?責之也。米之率:糲十,粺九,鑿八,侍御七。○粺,皮賣反。兄音況。下同。糲,蘭末反,沈音賴,又音厲。復,扶又反。下回。長如字,又張丈反。率,字又作“卛”,音類,又音律,又所律反。鑿,子洛反,又音昨。《字林》云:“糲米一斛舂為八斗。”音子沃反。
[疏]“維昔”至“斯引”。○毛以為,邦國之亂,由遠賢者而任小人,故舉明王之政以并之。言維昔明王之所富者,不如今之時。言昔時富賢人,今時富讒佞也。又言今時所以異於昔者,維今世之所病者,不如此明王,言明王富賢人,今世則病賢人,是其異於昔也。由病其賢者,故小人得進,故又責之。言彼宜食疏,今乃反食精粺之小人,由汝當路以病賢者。何不早自廢退,使賢者得進,乃復主為滋益此亂之事使更長也?言小人用事,益使亂長,故責之。○鄭唯“彼疏斯粺”為異。馀同。○傳“彼宜”至“引長”。○正義曰:以小人為彼,故云彼宜食疏,今食精粺。言其富小人也。“替,廢”,《釋言》文。《爾雅》之訓況為賜也。賜小人之物,使之益多,故以況為滋,滋又為益。“引,長”,《釋詁》文。○箋“疏粗”至“御七”。○正義曰:以疏封粺,則粗於粺也。粗於粺者,唯糲米耳,故知謂糲米也。“職,主”,《釋詁》文。以疏粺文稱彼此,則有相形之勢。上文責王病賢者富小人,則此亦相對,不得為一人,故易傳以賢者食粗,昏椓之黨食精也。“職況斯引”,職訓之為主。茲,此。引,長。言主為益此,使亂之長,故便而倒之云:“乃茲復主長此為亂之事,責之也。”言“米之率:糲十,粺九,鑿八,侍御七”者,其術在《九章》粟米之法。彼云:“粟率五十,糲米三十,粺二十七,鑿二十四,御二十一。”言粟五升,為糲米三升。以下則米漸細,故數益少。四種之米,皆以三約之,得此數也。言此,明糲粗於粺,故為疏也。
池之竭矣,不云自頻?頻,厓也。箋云:頻,當作“濱”。厓,猶外也。自,由也。池水之溢,由外灌焉。今池竭,人不言由外無益者與?言由之也。喻王猶池也,政之亂,由外無賢臣益之。○頻,舊云毛如字,鄭作“濱”,音賓,俱云厓也。案張揖《字詁》云:“瀕,今濱。”則瀕是古濱字者。與音馀。泉之竭矣,不云自中?泉水從中以益者也。箋云:泉者,中水生則益深,水不生則竭。喻王猶泉也,政之亂,又由內無賢妃益之。
溥斯害矣,職兄斯弘,不烖我躬。箋云:溥,猶徧也。今時徧有此內外之害矣,乃茲復主大此為亂之事,是不烖王之身乎?責王也。烖謂見誅伐。○溥音普。烖音災。徧音遍。下同。
[疏]“池之”至“我躬”。○正義曰:既言小人在朝,又傷王無輔助。言人見池水之竭盡矣,豈不言云由其外之濱厓無水以益之故也?以喻人見王政之喪亂矣,豈不言曰由其外之群臣無賢以佐之故也?人見泉水之枯竭矣,豈不言由其內之地中無水以生之故也?以喻人見王政危亂矣,豈不言曰由其內之妃后無德以助之故也?今王內無賢后,外無賢臣,溥徧有此內外無賢之害矣,而任政小人乃復主益此亂,使之更大亂漸益大,豈得不災害我身乎?言其必將害之。○箋“頻當”至“益之”。○正義曰:以水厓之濱,其字不應作頻,故破之也。傳作頻者,蓋以古多假借,或通用故也。池者,穿地引水。《家語》曰:“池水之大,魚鱉生焉,萑葦長焉,誰知其非泉也?”是池由自外引水而為之,故云“池水之益,由外灌焉”。上章刺王遠賢,故知以池竭喻外無賢臣益之也。既以池竭外無益以喻外無賢臣,故知下經以泉竭內無益以喻無賢妃也。
昔先王受命,有如召公,日辟國百里;今也日蹙國百里,辟,開。蹙,促也。箋云:先王受命,謂文王、武王時也。召公,召康公也。言“有如”者,時賢臣多,非獨召公也。今,今幽王臣。○辟音辟。蹙,子六反。
於乎哀哉!維今之人,不尚有舊?箋云:哀哉,哀其不高尚賢者,尊任有舊德之臣,將以喪亡其國。○喪,息浪反。
[疏]“昔先王”至“有舊”。○正義曰:言日辟、日蹙,甚言之耳。不得一日之間,便有百里之校。於“蹙國”之上不言無賢臣者,以“不尚有舊”事見於下,故空其文,以下句互而知之。
《召旻》七章,四章章五句,三章章七句。
《蕩之什》十一篇,九十二章,七百六十九句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