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宰之職,掌建邦之宮刑,以治王宮之政令,凡宮之糾禁。杜子春云:“宮,皆當為官。”玄謂宮刑,在王宮中者之刑。建,明布告之。糾猶割也,察也,若今御史中丞。○宮刑,鄭如字,干同。杜作官。
[疏]注“杜子”至“中丞”
○釋曰:后鄭以宮刑宮中之刑,不從子春官刑者,見《秋官·司寇》已云“四曰官刑”,此小宰不往貳之,則不須重掌。又見下文觀治象“乃退,以宮刑憲禁于王宮”,故知宮刑明矣。云“建,明布告之”者,上冢宰尊,所云“建六典”之等,為建立之義;小宰卑,云“建”者,則明布告,使知而已。云“糾猶割也,察也”者,既言糾,謂糾舉其非。事已發者,依法斷割之;事未發者,審察之。云“若今御史中丞”者,應劭:云“秩千石,朝會獨坐,副貳御史大夫,內掌蘭臺圖籍,外督剌史,糾察百寮”,故舉漢法況之。
掌邦之六典、八法、八則之貳,以逆邦國、都鄙、官府之治。逆,迎受之。鄭司農云:“貳,副也。”○治,直吏反,下及注皆同。
[疏]“掌邦”至“之治”
○釋曰:大宰本以六典治邦國,今還以六典逆邦國之治,逆,謂迎受句考之也。大宰本以八法治朝廷官府,今還以八法句考官府之治。大宰本以八則治都鄙,今還以八則句考都鄙之治。皆句考使知功過所在也。
執邦之九貢、九賦、九式之貳,以均財節邦用。
[疏]“執邦”至“邦用”
○釋曰:此三者,并大宰所掌者,以其冢宰制國用,九貢、九賦斂財賄,九式用之事之大者,故小宰副貳之。然大宰有九職,小宰不貳之者,以其九職云“任萬民”,《小宰》若云貳,謂任使亦貳之,故不言。其實九職任之,使之出貢,用之,則小宰亦貳之,九貢中兼之矣。以其九職亦有九貢故也。“以均財節邦用”者,以九式并舊有法式多,少不得增減,故云均節也。
以官府之六敘正群吏:一曰以敘正其位,二曰以敘進其治,三曰以敘作其事,四曰以敘制其食,五曰以敘受其會,六曰以敘聽其情。敘,秩次也,謂先尊后卑也。治,功狀也。食,祿之多少。情,爭訟之辭。○爭,爭斗之爭。
[疏]“以官府”至“其情”
○釋曰:凡言“敘”者,皆是次敘。先尊后卑,各依秩次,則群吏得正,故云正群吏也。○“一曰以敘正其位”者,謂若卿、大夫、士朝位尊卑次列。○“二曰以敘進其治”者,謂卿、大夫、士有治職功狀文書進于上,亦先尊后卑也。○“三曰以敘作其事”者,謂有所執掌起事,亦先尊后卑也。○“四曰以敘制其食”者,謂制祿依爵命授之,亦先尊后卑也。○“五曰以敘受其會”者,謂歲終進會計文書,受之,亦先尊后卑也。○“六曰以敘聽其情”者,情,謂情實。則獄訟之情,受聽斷之時,亦先尊后卑也。
○注“敘秩次也”
○釋曰:云“秩次”者,謂尊卑之常,各有次敘也。
以官府之六屬舉邦治:一曰天官,其屬六十,掌邦治,大事則從其長,小事則專達;二曰地官,其屬六十,掌邦教,大事則從其長,小事則專達;三曰春官,其屬六十,掌邦禮,大事則從其長,小事則專達;四曰夏官,其屬六十,掌邦政,大事則從其長,小事則專達;五曰秋官,其屬六十,掌邦刑,大事則從其長,小事則專達;六曰冬官,其屬六十,掌邦事,大事則從其長,小事則專達。大事從其長,若庖人、內外饔與膳夫共王之食。小事專達,若宮人、掌舍各為一官。六官之屬三百六十,象天地四時日月星辰之度數,天道備焉。前此者,成王作《周官》,其志有述天授位之義,故周公設官分職以法之。○達,干云:“達,決也。”
[疏]“以官府”至“專達”
○釋曰:“六屬舉邦治”者,謂官盛任使,立長官,必當以屬官佐之,邦治得舉,是以六官各有其屬六十,故云官府之六屬舉邦治也。“一曰天官”,謂大宰之官。“其屬六十”,謂宮正至夏采,皆掌治職,故云掌治也。云“大事則從其長”者,謂若《膳夫》鄭注云“膳夫,食官之長也”。則下庖人、內外饔、亨人,有事皆來諮白膳夫,故云“大事從其長”也。“小事則專達”者,謂若宮人掌舍,無大事,無長官可諮,自專行事。以下五官皆此類也。
○注“大事”至“法之”
○釋曰:云“大事從其長,若庖人、內外饔與膳夫共王之食”者,此并共王食,是大事,故庖人已下諮膳夫長官也。云“小事專達”者,若宮人、掌舍,直掌王之行,設梐枑之等,二官并是小事,又不立長官,當官行事,故云各為一官,是專達也。鄭直舉天官之內其事顯者,各言其一,馀官若大府,鄭云“治藏之長”,地官司巿,鄭云“巿官之長”;春官大司樂,鄭云“樂官之長”;夏官司甲,鄭云“兵戈盾官之長”。如此之類,其事甚多,不可具陳也。小事則專達,天官甚眾,亦不可具言也。云“六官之屬三百六十,象天地四時日月星辰之度數”者,依《周髀》、《七曜》,皆云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,舉全數,亦得云三百六十也。言地則與天配合四時,言周天亦是地之數。十二月亦是周天之數。日,日行一度;月,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。日月所行,亦在周天之數。星辰,謂二十八宿十二次,亦在周天數內,皆不離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耳。天地四時日月星辰之度數,所從言之異耳。故《尚書·洪范》云:“五紀,一曰歲,二曰月,三曰日,四曰星辰”,皆別言之。下以歷數總結之,亦是類也。云“天道備焉”者,以此三百六十官,是天道備矣。云“前此者,成王作《周官》,其志有述天授位之義”者,鄭依《書傳》云“周公攝政,三年踐奄”,與滅淮夷同時。又按:成王《周官》“成王既黜殷命,滅淮夷,還歸在豐,作《周官》。”則成王作《周官》,在周公攝政三年時,周公制禮在攝政六年時,故云前此者,謂成王前於此時作《周官》,其志,謂成王志意,有述天授位之義,即彼《周官》云“唐虞稽古,建官惟百,夏商倍之。今予小子,訓迪厥官,以立太師、太傅、太保,茲惟三公,論道經邦,燮理陰陽”。下又云立三孤及天地四時之官,是其志有述天地三百六十官位之義。故周公設官分職法之也。此鄭義,不見《古文尚書》,故為此解。若孔據《古文尚書》,《多士》已下,并是周公致政后成王之書。周公攝政時,淮夷、奄與管蔡同作亂,成王即政后又叛,成王親征之,故云滅淮夷。還歸在豐,作《周官》用人之法,則彼《周官》在此《周禮》后,與鄭義異也。
以官府之六職辨邦治:一曰治職,以平邦國,以均萬民,以節財用;二曰教職,以安邦國,以寧萬民,以懷賓客;三曰禮職,以和邦國,以諧萬民,以事鬼神;四曰政職,以服邦國,以正萬民,以聚百物;五曰刑職,以詰邦國,以糾萬民,以除盜賊;六曰事職,以富邦國,以養萬民,以生百物。懷亦安也。賓客來,共其委積,所以安之。聚百物者,司馬主九畿,職方制其貢,各以其所有。○委,於偽反。下“赒委”同,積,子賜反。
[疏]“以官”至“百物”
○釋曰:云“以官府六職辨邦治”者,六官者各有職,若天官治職,地官教職,其職不同,邦事得有分辨,故云以辨邦治也。○“一曰治職”者,謂以平為義也。云“以節財用”者,亦以制國用故也。○“二曰教職,以安邦國,以寧萬民”者,安邦國與教典同,彼云“擾萬民”,此云“寧萬民”,不同者,上擾為馴,馴則寧,義無異也。云“懷賓客”者,以有委積,故賓客懷安也。○“三曰禮職,以和邦國,以諧萬民”者,此與上禮典同也。云“以事鬼神”者,以其主祭祀,當職之事也。○“四曰政職,以服邦國,以正萬民”者,上政典云“平邦國,均萬民”,不同者,服由平定使之然,則服亦平也,均與正,義亦一也。云“以聚百物”者,鄭云“司馬主九畿,職方制其貢”,貢即百物也。○“五曰刑職,以詰邦國,以糾萬民”,此與上刑典文同。云“除盜賊”者,有寇則罪之,盜賊得除,故云除盜賊也。○“六曰事職,以富邦國,以養萬民”者,上事典“以生萬民”,生則養也,與上同。此六職不云官府百官,與六典不同者,以六職皆當職行事,義不及遠,故與六典文異也。
○注“懷亦”至“所有”
○釋曰:教典共其委積者,大司徒下有遺人,掌十里有廬,廬有飲食之等,故云“共委積”也。云“司馬主九畿”,并引《職方》者,司馬直主九畿,無貢物之事,故引其屬職方也。
以官府之六聯合邦治:一曰祭祀之聯事,二曰賓客之聯事,三曰喪荒之聯事,四曰軍旅之聯事,五曰田役之聯事,六曰斂弛之聯事。凡小事皆有聯。鄭司農云:“大祭祀,大宰贊玉幣,司徒奉牛牲,宗伯視滌濯、蒞玉鬯、省牲鑊、奉玉齍,司馬羞魚牲、奉馬牲,司寇奉明水火;大喪,大宰贊贈玉、含玉,司徒帥六鄉之眾庶屬其六引,宗伯為上相,司馬平士大夫,司寇前王,此所謂官聯。”杜子春弛讀為施。玄謂荒政弛力役,及國中貴者、賢者、服公事者、老者、疾者皆舍,不以力役之事。奉牲者,其司空奉豕與?○弛,戶氏反,劉本作施,音弛,杜作施。蒞,音利,又音類。鬯,敕亮反。鑊,戶郭反。齍,音資。鄉,音香。屬其,音燭。纼,徐音胤,劉音引,本或作引。相,息亮反。豕與,音馀。
[疏]“以官府”至“有聯”
○釋曰:云“以官府之六聯合邦治”者,謂官府之中有六事,皆聯事通職,然后國治得會合,故云合邦治也。○一曰祭祀之聯事,三曰喪荒之聯事,此二者,鄭注具,以其二者顯著,故特言之。○“二曰賓客之聯事”者,鄭雖不言,案《大宰》“大朝覲、會同,贊玉幣玉獻”,《大司徒》令“野脩道委積”,《大宗伯》“朝覲、會同,則為上相”,《大司寇》云“凡朝覲、會同,前王”,唯《大司馬》不見有事,《司空》又亡。○“四曰軍旅之聯事”者,以六軍軍將皆命卿,田役亦然,且《大司徒》云“大軍旅、大田役,以旗致萬民”《大司馬》云“大師,建大常,比軍眾”,“中春教振旅之事”。○“六曰斂弛之聯事”者,并大宰任九職、九貢、九賦,司徒制貢,小司徒令貢賦,若通數小官,則多矣。云“凡小事皆有聯”者,謂《司關》云“掌國貨之節,以聯門巿”之類是也。
○注“鄭司”至“豕與”
○釋曰:司農雖解祭祀及大喪二事,皆不言司空,司空亡故也。大祭祀,唯大宰尊,不奉牲,宗伯不言奉雞,司馬直言奉馬,不兼言奉羊,司寇不言奉犬,皆略不言可知。“杜子春弛讀為施”者,若依施,施是施惠,事不必連斂,為弛則,則於事廣矣。故后鄭不從之。“玄謂荒政弛力役”者,此經“二曰喪荒”,荒謂年穀不熟。《大司徒》有荒政十二,其中“四曰弛力”。弛力役謂《廩人》歲不能人二釜,則令移民就穀,是時弛力役也。《鄉大夫》云“國中貴者”,謂有官爵者;“賢者”,謂有德行者;“服公事者”,謂若庶人在官者;“老”,謂國中六十者;“疾者”,謂癈疾不堪役者;皆舍,不以力役之事也。云“奉牲者,其司空奉豕與”者,《司空》雖亡,案《五行傳》云“聽之不聰,時則有豕禍,豕屬北方”,又《說卦》云“坎為豕”,是豕屬水,故知司空奉豕。無正文,故云“與”,以疑之也。
以官府之八成經邦治:一曰聽政役以比居,二曰聽師田以簡稽,三曰聽閭里以版圖,四曰聽稱責以傅別,五曰聽祿位以禮命,六曰聽取予以書契,七曰聽賣買以質劑,八曰聽出入以要會。鄭司農云:“政謂軍政也。役謂發兵起徒役也。比居謂伍藉也。比地為伍,因內政寄軍令,以伍藉發軍起役者,平而無遺脫也。簡稽士卒、兵器、薄書。簡猶閱也。稽猶計也,合也。合計其士之卒伍,閱其兵器,為之要薄也。故《遂人職》曰‘稽其人民,簡其兵器’。《國語》曰‘黃池之會,吳陳其兵,皆官師擁鐸拱稽’。版,戶藉。圖,地圖也。聽人訟地者,以版圖決之。《司書職》曰‘邦中之版,土地之圖’。稱責,謂貸予。傅別,謂券書也。聽訟責者,以券書決之。傅,傅著約束於文書。別,別為兩,兩家各得一也。禮命,謂九賜也。書契,符書也。質劑,謂巿中平賈,今時月平是也。要會,謂計最之薄書,月計曰要,歲計曰會,故《宰夫職》曰‘歲終,則令群吏正歲會;月終,則令正月要’。”傅別,故書作“傅辨”,鄭大夫讀為“符別”,杜子春讀為“傅別”。玄謂政謂賦也。凡其字或作政,或作正,或作征,以多言之宜從征,如《孟子》“交征利”云。傅別,謂為大手書於一札,中字別之。書契,謂出予受入之凡要。凡薄書之最目,獄訟之要辭,皆曰契。《春秋傳》曰“王叔氏不能舉其契”。質劑,謂兩書一札,同而別之,長曰質,短曰劑。傳別質劑,皆今之券書也,事異,異其名耳。禮命,禮之九命之差等。○政役,鄭音征,司農如字。比,毗志反,注同。傅,音附,注同。別,彼列反,注同。要會,古外反。凡“要會”、“會計”之字皆放此。卒,子忽反,下同。閱,音悅。貸,他代反。著,直略反。賈,音嫁。月平,劉音病。
[疏]“以官”至“要會”
○釋曰:以官府之中有八事,皆是舊法成事品式,依時而行之,將此八者,經紀國之治政,故云“經邦治”也。○“一曰聽政役以比居”者,八事皆聽者,舊事爭訟當斷之也。政謂賦稅,役謂使役,民有爭賦稅使役,則以地比居者共聽之。○“二曰聽師田以簡稽”者,稽,計也。簡,閱也。謂師出征伐及田獵,恐有違法,則當閱其兵器與人,并筭足否。○“三曰聽閭里以版圖”者,在六鄉則二十五家為閭,在六遂則二十五家為里。閭里之中有爭訟,則以戶籍之版、土地之圖聽決之。○“四曰聽稱責以傅別”者,稱責,謂舉責生子,彼此俱為稱意,故為稱責,於官於民,俱是稱也。爭此責者,則以傅別券書決之。○“五曰聽祿位以禮命”者,謂聽時以禮命之其人策書之本,有人爭祿之多少,位之前后,則以禮命文書聽之也。○“六曰聽取予以書契”者,此謂於官直貸不出子者,故云取予。若爭此取予者,則以書契券書聽之。○“七曰聽賣買以質劑”者,質劑謂券書。有人爭巿事者,則以質劑聽之。○“八曰聽出入以要會”者,歲計曰會,月計曰要。此出入者,正是官內自用物。有人爭此官物者,則以要會薄書聽之。
○注“鄭司”至“差等”
○釋曰:政,軍政。后鄭不從者,若軍政,自在大司馬聽之,何得在此乎?云“比居謂伍籍也”者,即《司徒職》“五家為比”,出軍即“五人為伍”。云“因內政寄軍令”者,謂在家,五家為比,五比為閭,四閭為族,五族為黨,五黨為州,五州為鄉。若出軍,則家出一人,則還五人為伍,是一比,長還為伍長領之。二十五人為兩,是一閭,閭胥即為兩司馬領之。以此言之,至一鄉出一軍,軍將還是鄉大夫為之。是因內政寄軍令。此《管子》文。彼云“作內政”,司農云“因內政”者,讀字不同。云“簡稽士卒、兵器、薄書”者,士卒,謂車別甲士三人,步卒七十二人。兵器,謂弓矢、殳矛、戈戟,皆有薄書,故引《遂人》以證之也。云“《國語》曰‘黃池之會’者,《吳語》吳、晉爭長,吳人令曰伏兵甲,陳士卒百人為徹行,頭官師,擁鐸拱稽名籍也。先鄭為計,計謂據名籍計之,義合,故引之也。云“版,戶籍”者,后鄭下注亦云“鄉戶籍”。圖謂民之地圖,故引《司書版》圖以證之。云“責謂貸子”者,謂貸而生子者,若今舉責,即《地官·泉府》職云“凡民之貸者,以國服為之息。若近郊民貸,則一年十一生利”之類是也。云“傅,傅著約束於文書。別者,各得其一”,二家別釋,后鄭不從者,名為券書,即是傅著於文書可知。后鄭傅、別二字,共為一事解之。云“禮命,謂九賜也”者,后鄭不從者,九賜之言,出自《禮緯·含文嘉》,八命已上,乃有九賜,此所聽斷,何得取八命已上解之?云“書契,符書也”者,謂官券符璽之書,此據官予民物,何得為符璽之書解之?故后鄭不從也。云“質劑謂巿中平賈,今時月平是也”,后鄭不從者,《地官·質人》云“大巿曰質,小巿曰劑”,若今月平賈,不合有兩名,故不從也。云“月計曰要,歲計曰會”者,官之出入,有要會薄書計管,故引《宰夫》證之也。鄭大夫讀傅別為符別,后鄭不從,又云傅別,故書作傅辨,不從古書也。玄謂政謂賦也,賦則口率出泉,且與役同文,皆是利稅之事也。云“凡其字或作政”者,此經政役是也。“或作政”者,其字或有作正字者。“或作征”者,即《孟子》云“交征利”及《鄉大夫》云“皆征之”是也。云征處多,故鄭從征也。《孟子》“交征利”者,案《孟子》云:“孟子見梁惠王。王曰:‘叟不遠千里而來,亦將有以利吾國乎?’對曰:‘何必曰利?亦有仁義而已矣。王則曰何以利吾國,大夫曰何以利吾家,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。上下交征利則國危矣。’”引之以證征是口稅之法。云“傅別,謂為大手書于一札,中字別之”者,謂於券背上,大作一手書字札,字中央破之為二段別之。云“書契,謂出予受人之凡要”者,此予則取予,謂若《泉府》云“凡賒者,祭祀無過旬日,喪紀不過三月”,及《旅師》云“春頒秋斂”,賒取官物,后還,無生利之事。凡要,亦是薄書也。云“凡薄書之最目,獄訟之要辭,皆曰契”者,薄書之最目曰契,即取予以書契是也。獄訟之要辭曰契,即鄭引《春秋傳》者是也。其春秋王叔氏事在襄十年。彼云“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,晉侯使士匄平王室,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,王叔氏不能舉其契”。此即獄訟之要辭曰契。云“質劑,謂兩書一札,同而別之,長曰質,短曰劑”者,案《地官·質人》云“大巿曰質,小巿曰劑”,鄭注:“大巿,人民馬牛之屬,用長券;小巿,兵器珍異之物,用短券。”言兩書一札同而別之者,謂前后作二券,中央破之,兩家各得其一,背無手書字,異於傅別。故鄭云“傅別、質劑,皆今之券書也。”云“禮命,禮之九命之差等”者,謂若《大宗伯》九儀,從一命受職以,至九命作伯,差等有九是也。
以聽官府之六計,弊群吏之治:一曰廉善,二曰廉能,三曰廉敬,四曰廉正,五曰廉法,六曰廉辨。聽,平治也。平治官府之計有六事。弊,斷也。既斷以六事,又以廉為本。善,善其事,有辭譽也。能,政令行也。敬,不解于位也。正,行無傾邪也。法,守法不失也。辨,辨然不疑惑也。杜子春云:“廉辨或為廉端。”○弊,必世反。治也,如字,下文“治其弛舍”同。斷,丁亂反,下同。解,佳賣反。邪,似嗟反。
[疏]“以聽”至“廉辨”
○釋曰:言“六計弊群吏之治”者,六計謂善、能、敬、正、法、辨,六者不同,既以廉為本,又計其功過多少而聽斷之,故云六計弊群吏之治也。
○注“聽平”至“廉端”
○釋曰:云“皆以廉為本”者,此經六事,皆先言廉,后言善、能之等,故知將廉為本。廉者,絜不濫濁也。云“善,善其事,有辭譽也”者,謂有善事,四方令聞辭譽也。云“能政令行也”者,謂雖無辭譽,所行政令得行也。云“敬不解于位也”者,謂敬其職位,恪居官次也。云“正行無傾邪也”者,以其行正直言,公正無私也。云“法,守法不失也”者,謂依法而行,無有錯失也。云“辨,辨然不疑惑也”者,謂其人辨然於事分明,無有疑惑之事也。“杜子春云廉辨或為廉端”者,經本或為廉端,后鄭不從者,若為端,端亦正,與廉正為重,故不從。引之在下者,不茍違之,亦得為一義故也。
以法掌祭祀、朝覲、會同、賓客之戒具,軍旅、田役、喪荒亦如之。法,謂其禮法也。戒具,戒官有事者所當共。七事者,令百官府共其財用,治其施舍,聽其治訟。七事,謂先四、如之者三也。施舍,不給役者。七事,故書為“小事”。杜子春云“當為七事,書亦七事”。○共,音恭,禮本“供”字皆作共,可以意求之。
[疏]“以法”至“治訟”
○釋曰:言“以法掌祭祀”已下七者,皆是上六聯百官聯事通職者。以其眾官共,故經云“令百官府共其財用”也。然六聯之中,不言朝覲、會同者,以彼賓客中可以兼之,以其朝覲、會同還是諸侯賓客之事。此七事不言斂弛,以其非七事中之大事,故退之在下。
○注“法謂”至“當共”
○釋曰:言禮法,謂七者皆有舊法依行,若九式曰“祭祀之式”。云“戒具,戒官有事所當共也”者,此七事在《大宰》八法中“六曰官法”,彼在“八曰官計”上者,以其彼有數,故在上;此官法無數,故退在六計下也。
○注“七事”至“七事”
○釋曰:“七事”,先四,謂從祭祀至賓客;云“如之者三也”者,從軍旅至喪荒也。云“施舍,不給役”者,上“六聯”注引《鄉大夫》國中貴者、老者、疾者、服公事者是也。云“七事,故書為小事”者,與經不相當,故杜子春從經為正也。
凡祭祀,贊玉幣爵之事,祼將之事。又從大宰助王也。將,送也。祼送,送祼,謂贊王酌郁鬯以獻尸謂之祼。祼之言灌也,明不為飲,主以祭祀。唯人道宗廟有祼,天地大神至尊不祼,莫稱焉。凡郁鬯受,祭之,啐之,奠之。○祼,古亂反。為,于偽反。稱,尺證反。啐,寸對反。
[疏]注“又從”至“奠之”
○釋曰:案《大宰職》云“祀五帝贊玉幣爵”,今此又云祭祀贊此三者,謂小宰執以授大宰,大宰執以授王,是相贊助,故云又從大宰助王也。云“將,送也。祼送,送祼,謂贊王酌郁鬯以獻尸”者,上云“贊玉幣爵”,據祭天,而下別云“祼將”,是據祭宗廟。且上大宰不言贊祼將,則大宰不贊之,故此注云贊王酌郁鬯也。云“明不為飲,主以祭祀”者,朝踐已后,尸乃飲,二祼為奠不飲,故云不為飲,主以祭祀。云“唯人道宗廟有祼,天地大神至尊不祼”者,據《大宰》“祀五帝及大神示亦如之”,皆不言祼。此文又祼將在玉幣爵之下,明宗廟有祼,天地無祼。且《大宗伯》祀天言禋祭,社言血,享大神不灌者,不用降神,無妨用秬鬯。必若然,天地用八尊,直有五齊三酒,不言秬鬯尊者,以其《冥人職》天地八尊者,以與宗廟六彝相對為文,《鬯人職》秬鬯不入彝尊,則別有尊矣,不言者,略耳。不祼者,覆載之德,其功尤盛,欲報之德,無可稱焉。故無祼,直加敬而已。其牲用特,其器陶匏,皆是質略之事,故鄭云莫稱焉。云“凡郁鬯受,祭之,啐之,奠之”者,謂王以圭瓚酌郁鬯獻尸,后亦以璋瓚酌郁鬯獻尸,尸皆受,灌地降神,明為祭之。向口啐之,啐之謂入口乃奠之於地也。祭天地既言無灌,案《宗伯》“蒞玉鬯”,又案《禮記·表記》云“親耕粢盛,秬鬯以事上帝”,上帝得有秬鬯者,案《春官·鬯人職》“掌共秬鬯”,下所陳社稷山川等外神,皆用秬鬯,不用郁。廟言灌,且亦天地無祼也。天地無人職,用鬯者,唯有宗廟及祼賓客耳。
凡賓客,贊祼,凡受爵之事,凡受幣之事。唯祼助宗伯,其馀皆助大宰。王不酌賓客而有受酢。《大宗伯職》曰:“大賓客則攝而載祼。”
[疏]“凡賓”至“之事”
○釋曰:“凡賓客,贊祼”者,案《大行人》云:“上公再祼而酢,侯伯一祼而酢,子男一祼不酢。”謂諸侯來朝,朝享既畢,王禮之,有此灌酢之禮也。云“凡受爵之事”者,謂上公與諸侯酢王之爵,王受之。云“凡受幣之事”者,謂廟中行三享,享時璧以帛,琮以錦,致享時有此受幣之事。皆言“凡”者,謂諸侯非一,故言凡,以廣之也。○“唯祼”至“載祼”
○釋曰:言“唯祼助宗伯”者,后引《宗伯職》者是也。云“其馀皆助大宰”者,謂受爵幣二者,皆助大宰。賓客酢王之時,大宰於賓處受而授王,王飲訖,大宰受爵以授小宰。受幣之時,亦王親受,受以授大宰,大宰以授小宰也。云“王不酌賓客而有受酢”者,案《燕禮》使宰夫為主人,是君不酌臣,於諸侯亦然。受酢是飲酒之事,臣不可代君飲酒,故有受酢之事也。又引《大宗伯職》曰“大賓客則攝而載祼”者,案彼鄭注云:“載,為也。”言為者,攝酌獻耳。拜送,則王也。若然,大宗伯非直攝王祼,若上公再祼,兼有后祼之時,大宗伯亦代后祼也。拜送,則后也。拜乃恭敬之事,亦不可使臣代之故也。
喪荒,受其含襚幣玉之事。《春秋傳》曰:“口實曰含,衣服曰襚。”兇荒有幣玉者,賓客所周委之禮。○禭,音遂。赒,音周。
[疏]“喪荒”至“之事”
○釋曰:喪,謂王喪,諸侯諸臣有致含禭幣玉之事。荒,謂兇年,諸侯亦有致幣玉之事。上大宰不言,則此小宰專受之。案《禮記·少儀》云“臣致禭於君,則曰致廢衣於賈人。”則諸侯臣皆得致含也。
○注“春秋”至“之禮”
○釋曰:云“《春秋傳》”者,《公羊》文。其含禭所用,在死之時,若既殯之后,亦容有致之法,故《禮記·雜記》:殯后,諸侯遣使致含、禭、赗之禮,主人受之。雖不及事,容致厚意。是以《春秋左氏》“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”,亦在逾年后,《春秋》不譏也。云“兇荒有幣玉者,賓客所赒委之禮”者,案《小行人》云:“若國兇荒,則令赒委之。”彼謂王家周委諸侯法,此謂諸侯周委王家法也。
月終,則以官府之敘受群吏之要。主每月之小計。
[疏]“月終”至“之要”
○釋曰:月計曰要,故每月月終,則使官府致其簿書之要。受之,當先尊后卑,故言敘。
○注“主每月之小計”
○釋曰:言小計,對下經歲會為大計也。若大會,則下文冢宰平之
贊冢宰受歲會,歲終,則令群吏致事。使齊歲盡文書來至,若今上計。○齊,子兮反。上,時掌反,下同。
[疏]“贊冢”至“致事”
○釋曰:贊,助也。歲計曰會,言冢宰,則據百官總焉,謂助冢宰受一歲之計。云“歲終則令群吏致事”者,謂使六官各致一年功狀,將來考之故也。
○注“使齊”至“上計”
○釋曰:漢之朝集使,謂之上計吏,謂上一年計會文書及功狀也。
正歲,帥治官之屬而觀治象之法,徇以木鐸,曰:“不用法者,國有常刑。”正歲,謂夏之正月。得四時之正,以出教令者,審也。古者將有新令,必奮木鐸以警眾,使明聽也。木鐸,木舌也。文事奮木鐸,武事奮金鐸。○夏,戶雅反,后放此。
[疏]“正歲”至“常刑”
○釋曰:此則《大宰》周之“正月之吉,始和布之於天下”,至此建寅正歲之正月,懸之於象魏,其小宰亦助大宰,帥治官六十官之屬及萬民,而觀治象之法,使知當年治政之法也。其時,小宰徇以木鐸以警眾曰:“不用法者,國有常刑。”欲使之用命,不犯刑也。
○注“正歲”至“金鐸”
○釋曰:知正歲是夏之正月者,見《凌人》云“正歲十有二月,令斬冰”。若正歲是見子周正,即今之十月,冰未堅,不得斬之。言正歲“得四時之正”,周、殷則不得以此推之。諸言正歲者,皆四時之正,是建寅之月。云“古者將有新令,必奮木鐸以警眾”者,案《禮記·檀弓》云:自寢門至於庫門,振木鐸曰:“舍故而諱新。”彼及此文,皆是有命奮木鐸警眾,使明聽之事也。云“木鐸,木舌”者,鐸皆以金為之,以木為舌,則曰“木鐸”,以金為舌,則曰“金鐸”也。云“文事奮木鐸”者,此文及《檀弓》并《明堂位》曰“振木鐸於朝”,天子之禮皆是也。又云“武事奮金鐸”者,《鼓人》云“金鐸通鼓”,《大司馬》云“兩司馬振鐸”是也。
乃退,以宮刑憲禁于王宮。憲謂表縣之,若今新有法令云。
[疏]注“憲謂”至“令云”
○釋曰:凡刑禁皆出秋官。今云“憲禁”者,與布憲義同,故小宰得秋官刑禁文書,表而縣之於宮內也。
令于百官府曰:“各脩乃職,考乃法,待乃事,以聽王命。其有不共,則國有大刑。”乃猶女也。
[疏]“令于”至“大刑”
○釋曰:此經於職末當廩于大宰,而令百官謹于此數事,以結之也。
宰夫之職,掌治朝之法,以正王及三公、六卿、大夫、群吏之位,掌其禁令。治朝,在路門之外。其位,司士掌焉,宰夫察其不如儀。○治,直吏反,注及下“之治”、“贊治”、“官掌其治”皆同。朝,直遙反,后皆同。
[疏]“宰夫”至“禁令”
○釋曰:言“掌治朝之法,以正王及三公、六卿、大夫、群吏之位”者,案《司士》云:“正朝儀之位,辨其貴賤之等。王南鄉,三公北面東上,孤東面北上,卿大夫西面北上。王族、故士、虎士在路門之右,南面東上;大仆從者在路門之左,南面西上。”此群吏即群士,是其位也。“掌其禁令”,即察其不如儀耳。
○注“治朝”至“如儀”
○釋曰:知此治朝在路門外者,燕朝在路寢庭,外朝在庫門外,其事希簡,非常治政之所。此云治朝,是常治事之朝,故知是路門外,夏官司士所掌者。知“察其不如儀”者,宰夫與司士俱是下大夫,非贊治朝。又見經云“禁令”,知直察其不如儀式者也。
敘群吏之治,以待賓客之令,諸臣之復,萬民之逆。恒次敘諸吏之職事。三者之來,則應使辨理之。鄭司農云:“復,請也。逆,迎受王命者。宰夫主諸臣萬民之復逆,故詩人重之,曰‘家伯維宰’。”玄謂復之言報也,反也。反報於王,謂於朝廷奏事。自下而上曰逆,逆謂上書。
[疏]“敘群”至“之逆”
○釋曰:此宰夫次敘群吏、諸臣等之治職,即以待賓客已下三事,使之應答,不闕於事也。言“以待賓客之令”,此一者,謂若《大宗伯》“朝覲會同則為上相”,《肆師》云“大朝覲佐儐”,及大小行人、掌客、掌訝、委人、遺人之屬,皆是待賓客之官,使辨理之也。云“諸臣之復”,此其二者。案《夏官·小臣職》云“掌三公及孤卿之復逆”。復逆并掌之。此不言逆者,但宰夫直次之,不掌事,故於文略也。又案《夏官·大仆職》云“掌諸侯之復逆”。此諸臣中兼之。此宰夫恒敘大仆、小臣等辨理此復逆之事也。云“萬民之逆”,此三也者。案《夏官·御仆職》“掌群吏、庶民之復逆”。彼群吏,與此經群吏為群臣別,故鄭彼注:“群吏,府史以下”。此不言群吏及復,亦是文略也。此宰夫次敘御仆,使辨理府史萬民復逆也。
○注“恒次”至“上書”
○釋曰:鄭司農云“復,請也。逆,迎受王命”者,復,是報白之義,不得為請,故后鄭不從。又王命既出,在下受而行之,不得云“逆”。逆者,向上之言,不為向下之義,故后鄭亦不從。云“宰夫主諸臣萬民之復逆,故詩人重之曰家伯維宰”者,知彼宰非大宰,而當此宰夫者,維宰在司徒下、膳夫上,故知是宰夫也。此先鄭以官次第當宰夫。案鄭彼注“冢宰掌建邦之六典,皆卿也”,不從司農者,諸經單稱宰者,皆大宰。若宰夫,無單言宰者,故為大宰解之。若然,大宰在司徒下者,彼以權寵為次,不以尊卑。故內史中大夫在膳夫上士之下,師氏中大夫在趣馬下士之下。“玄謂復之言報也,反也”者,謂群臣受王命,使臣行之,訖,反報於王,故云“朝廷奏事”也。云“自下而上曰逆”者,謂自上而下曰“順”,故自下而上曰“逆”也。言上書者,則今之上表也。若然,據《夏官》諸侯諸臣萬民皆復逆并有,則此亦皆有上書奏事耳。司農於此注復為請,逆為迎受王命,后鄭不從。及至《夏官·大仆》先鄭注云“復謂奏事,逆謂受下奏”,即與后鄭義同,故彼后鄭從之。若然,是先鄭兩解也。案《內豎》云“掌外內之通令,凡小事”。鄭注云:“內,后六宮。外,卿大夫也。使童豎通王內外之命。給小事者,以其無與為禮,出入便疾。內外以大事聞王,則大事俟朝而自復。”若然,何須更有小臣等復逆乎?然王者,一日萬機,或有俟朝自復,有大事急促不得待朝,即須非時通傳,使聞徹在上者也。
掌百官府之徵令,辨其八職:一曰正,掌官法以治要;二曰師,掌官成以治凡;三曰司,掌官法以治目;四曰旅,掌官常以治數;五曰府,掌官契以治藏;六曰史,掌官書以贊治;七曰胥,掌官敘以治敘;八曰徒,掌官令以徵令。別異諸官之八職,以備王之徵召所為。正,辟於治官,則冢宰也。治要,若歲計也。師,辟小宰、宰夫也。治凡,若月計也。司,辟上士、中士。治目,若今日計也。旅,辟下士也。治數,每事多少異也。治藏,藏文書及器物。贊治,若令起文書草也。治敘,次序官中,如今侍曹伍伯傳吏朝也。徵令,趨走給召呼。○藏,才浪反,注“治藏”同。別,彼列反。辟於,音譬,本亦作譬,下皆同。傳,直專反。
[疏]“掌百”至“徵令”
○釋曰:言“掌百官府之徵令,辨其八職”者,謂總王朝三百六十官,以備王之所徵召及施令,若不分別其職,則徵召無所指斥,故須分辨三百六十職也。○“一曰正”者,正,長也。六卿下各有屬六十,故六卿稱正也。云“掌官法”者,掌當官之法也。“以治要”者,要,謂大計要也。
○注“別異”至“召呼”
○釋曰:記“正”已下為八職,皆備王召呼,則正亦備王召呼及所為也。言“正,辟於治官,則冢宰也”者,以其六卿異目,或稱大宰,或稱司徒之等,尊卑相似。正,長也,每職各為一官之長,故總謂之正也。以其六者非一,相比辟,故以辟言之。今舉天官一官言之,馀可知。云“治要,若歲計也”者,案下文,歲終云會,月終云要,旬終云成。此歲云要者,但六卿下云要,不云會,以要當會處,故以治要為歲計也。云“師,辟小宰、宰夫也”者,以下文“四曰旅”,是下士諸官皆名旅。其下士之上,有上士、中士,向上差次,當“三曰司”。上士之上,向上差次,有小宰、宰夫,故知“二曰師”當小宰、宰夫也。言辟者,亦是六卿之下,皆有此二者,皆司徒之下小司徒、鄉師之類,故亦言辟也。二者同名師者,亦是六者異目,尊卑相次,故同名師也。云“治凡,若月計”者,上要既當歲會,故治凡當“月計曰要”之處也。云“司,辟上士、中士”者,此亦是題目有異,若大司馬之下,上士曰輿司馬,中士曰行司馬,與諸官上士、中士不同,尊卑相似,故總謂之司馬,以其各有職司也。六官之下同名司,故亦云辟也。云“治目若今日計也”者,從“治要”向下,以次差之,此治目當“日計曰成”之處,故云“今日計”也。云“旅,辟下士也”者,此下士既無所兼,故存本號曰旅,亦是六官下同號曰旅,故亦曰辟也。云“治數,每事多少異也”者,以上治目當日計,此治數無數,當下士稱旅,理眾事,故以治數為每事多少解之。云“治藏,藏文書及器物”者,其名曰府,府者,主以藏物,故藏當司文書及當司器物也。云“贊治,若今起文書草也”者,起文書草,乃后判決,是為贊治之法,故稱贊治也。云“治敘,次序官中”者,既有才智,為什長,當次序官中,須人驅役之處,則科次其徒,故云次敘官中也。云“如今侍曹五伯傳吏朝也”者,漢時五人為伍。伯,長也,是五人之長。言傳吏朝者,傳在朝群吏諸官事務於朝也。胥為什長亦然。故舉漢法況之也。云“徵令趨走給召呼”者,其徒止為在朝趨走,供給官人召呼使役之事也。
掌治法以考百官府、群都縣鄙之治,乘其財用之出入。凡失財用物辟名者,以官刑詔冢宰而誅之。其足用、長財、善物者,賞之。群都,諸采邑也。六遂五百家為鄙,五鄙為縣。言縣鄙而六鄉州黨亦存焉。乘猶計也。財,泉穀也。用,貨賄也。物,畜獸也。辟名,詐為書,以空作見,文書與實不相應也。官刑,在《司寇》五刑第四者。○辟名,徐芳石反,劉芳益反,干云:“不當也。”畜,許又反。見,賢遍反。
[疏]“掌治”至“賞之”
○釋曰:宰夫是句考之官,故以治法考百官府及群都縣鄙鄉遂之內治功善惡也。言“乘計其財用之出入”者,謂上數處用官物者,當乘計其用財之出入,知其多少。云“凡失財用、物辟名”者,謂失官家財及用與物三者而辟名者,以官刑詔告冢宰,長官誅責之也。有足用,用之能足。長財,財又能長。善物,物又能善。如此者,賞之。
○注“群都”至“四者”
○釋曰:云“群都,諸采邑也”者,謂大都、小都、家邑三處也。云“六遂,五百家為鄙,五鄙為縣”者,《遂人》文。云“六鄉州黨亦存焉”者,六遂在外,尚考之;六鄉在內,考之可知。不言者,舉外以包內也。云“乘猶計也”者,計者,筭法乘除之名,出於此也。云“財,泉穀也”者,上“九賦斂財賄”已釋訖。云“用,貨賄也”者,案《內府》云:“掌受九貢、九賦、九功之貨賄,以待邦之大用。”故知用中有貨賄也。云“物,畜獸也”者,案《獸人》云“掌罟田獸,辨其名物,及春秋獻獸物。”又《牧人》云“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”,以此知物中有畜有獸也。云“辟名,詐為書,以空作見,文書與實不相應也”者,其人失財用物者,則詐為文書,以空物作見在,文書與實物不相應,是罪人也。云“官刑在《司寇》五刑第四”者,彼司寇掌五刑,其“四曰官刑,上能糾職”是也。
以式法掌祭祀之戒具與其薦羞,從大宰而禮滌濯。薦,脯醢也。羞,庶羞,內羞。
[疏]“以式”至“滌濯”
○釋曰:言“式法”者,謂祭祀大小,皆有舊法式,依而戒敕,使共具之。云“與其薦羞”者,謂亦戒具之也。云“從大宰而視滌濯”者,上《大宰職》已云“祀五帝視滌濯”,此宰夫又從大宰視之也。
○注“薦脯”至“內羞”
○釋曰:案《儀禮·鄉飲酒》、《鄉射》、《燕禮》諸單言“薦”者,皆是脯醢,故知此薦亦脯醢。云“羞,庶羞、內羞”者,庶羞謂天子八豆、諸侯六豆之等,內羞謂祭祀食后所加,言“內”者,《少牢》所謂“房中之羞”,糗餌粉餈是也。
凡禮事,贊小宰比官府之具。比,校次之。○比,如字,注同,戚毗志反。
[疏]注“比校次之”
○釋曰:上小宰於七事已言“以法掌戒具”,此宰夫贊小宰校次之,使知善惡足否也。
凡朝覲、會同、賓客,以牢禮之法掌其牢禮、委積、膳獻、飲食、賓賜之飧牽,與其陳數。牢禮之法,多少之差及其時也。三牲牛羊豕具為一牢。委積,謂牢米薪芻給賓客道用也。膳獻,禽羞俶獻也。飲食,燕饗也。鄭司農云:“飧,夕食也。《春秋傳》曰‘飧有陪鼎’。牽牲,牢可牽而行者。《春秋傳》曰‘餼牽竭矣。’玄謂飧,客始至所致禮。凡此禮陳數存可見者,唯有《行人》、《掌客》及《聘禮》、《公食大夫》。○委積,上於偽反,下子賜反,此二字相連,皆同此音。飲,鄭、徐於鴆反,注同。食,音嗣,注“飲食”、“公食”同。飧,音孫。牽,一本作“賓賜掌其飧牽”。干本同。俶,昌六反。
[疏]“凡朝”至“陳數”
○釋曰:上《大宰》云“大朝覲,會同”,彼言大,謂朝覲為會同而來。今此朝覲不言大,則朝覲自是四時常朝及會同,皆有賓客也。云“以牢禮之法”者,五等諸侯來朝,天子待之,自有常法,若大行人、掌客者也。云“掌其牢禮”者,下別言委積之等,則此牢禮謂饔餼之禮。若然,委積是賓未至時在道所設。《聘禮》云“聘日致饔”,則饔餼是朝日致之矣。今在委積上者,以饔餼是禮之大者,故先言之。且委積非直賓來時共之,賓去亦共之,在下亦其宜。若然,飧牢皆殺,而云飧牽者,以《掌客》云“積視飧牽”,據積而言之也。
○注“牢禮”至“大夫”
○釋曰:云“牢禮之法,多少之差”者,案《大行人》“上公饔餼九牢,饗禮九獻,食禮九舉”,此等,其侯伯降二等,以七為節;子男又降二等,以五為節也。又《掌客》云:“上公飧五牢、五積,侯伯飧四牢、四積,子男飧三牢、三積”,是其數也。云“及其時也”者,案《聘禮》云,賓至,大夫帥至于館,即言宰夫朝服設飧。又云,聘日致饔,即天子待諸侯亦然。其委積者,從來至去,在道而設之,并是時也。若然,此等之禮,并是掌客所主。今此復言之者,此宰夫雖非正職,以其主陳之,當知其數,故言之耳。云“三牲牛羊豕具為一牢”者,此依《聘禮》卿韋弁歸饔餼於館之時,有五牢:飪一牢設於西階,腥二牢設於東階,牽二牢陳于門內之西,北首。以牛一、羊一、豕一,稱牢,此既以經牢禮為饔餼,故還引《聘禮》順饔餼以證之也。云“委積,謂牢米薪芻,給賓客道用也”者,依《掌客》云“積視飧牽”,飧有芻薪及米,明委積在道所設,亦有芻米薪蒸也。且《地官·遺人》云:“十里有廬,廬有飲食;三十里有宿,宿有委;五十里有市,市有積。”是其委積給客道用也。云“膳獻,禽羞俶獻也”者,此《聘禮記》文。彼注云“禽羞,謂成孰有齊和者。俶獻,四時珍美新物也。俶,始也。言其始可獻也。《聘義》謂之時賜”是也。云“飲食,燕饗也”者,鄭以燕饗解飲食,即是飲入燕饗中。不解經中食為食禮者,經中言食,則食禮自明。今云“飲食燕”者,欲見飲入燕禮,可知饗中又兼燕與食,以其饗有米有酒故也。司農云“飧,夕食也”者,先鄭以飧字夕下為之,即為夕食,但客至即設,不要待夕,故后鄭不從也。云“《春秋傳》曰餼有陪鼎”者,《左氏》昭五年,楚薳啟彊曰“宴有好貨,飧有陪鼎”是也。云“《春秋傳》曰餼牽竭”矣者,《左氏》僖三十三年,鄭皇武子辭秦客杞子等云“唯是脯資餼牽竭矣”是也。“玄謂賓客始至所致禮”者,此亦先鄭。案《聘禮》,客始至,大夫帥至于館,宰夫朝服設飧,不待至夕也。云“凡此禮陳數存可見者,唯有《行人》、《掌客》及《聘禮》、《公食大夫》者,以儀禮三千條內,具有諸侯之禮,但亡滅者多。今存可見者,《周禮》之內有《大行人》、《掌客》,是待諸侯之禮。《儀禮》之內有《聘禮》、《公食大夫》,是待聘客之法。皆有陳數,考校可知也。
凡邦之吊事,掌其戒令,與其幣器財用凡所共者。吊事,吊諸侯、諸臣。幣,所用賻也。器,所致明器也。凡喪,始死吊而含襚,葬而赗贈,其間加恩厚,則有賻焉。《春秋》譏武氏子來求賻。○賻,音附。
[疏]“凡邦”至“共者”
○釋曰:吊,謂王使人吊諸侯,自吊諸臣。須從王行者,并有贈喪之具。百官當共,故宰夫總戒令之,與其幣器財用,凡所共者也。
○注“吊事”至“求賻”
○釋曰:案《大宗伯》云:“以喪禮哀死亡。”《禮記·檀弓》曰:“君臨臣喪,巫祝桃茢執戈,惡之也。”天子之禮,吊諸臣之法。《春秋左氏》“王使榮叔歸含且赗”,是有吊法,故云“吊諸侯諸臣”也。云“幣,所用賻也”者,案《公羊傳》,口實曰含,車馬曰赗,衣服曰禭。幣不入含禭赗中,故知是賻也。云“器,所用致明器也”者,案《儀禮·既夕禮》云“若就器,則坐奠于陳”,注云:“就,猶善也。贈無常,唯玩好。”則此贈與人,亦是賓客就器。而云明器者,相對言之。則《檀弓》云“竹不成用,瓦不成味,木不成斫,琴瑟張而不平”之等,是主人之明器。賓客所致者,謂之就器。就,成也。謂善作之,名為就器。總而言之,皆是神明死者之器,故此就器亦名明器也。云“凡喪,始死吊而含禭,葬而赗贈,其間加恩厚,則有賻焉”,言此者,欲見賻非正禮,其賻乃是於死者恩厚,乃加之。故《禮記》云“吊喪不能賻,不問其所費”,是恩厚之義也。云“《春秋》譏武氏子來求賻”者,隱公三年《公羊》文。案《公羊》云:“武氏子來求賻,何以書?譏。何譏爾?喪事無求,求賻,非禮。”何休云:“禮本為有財者制,有則送之,無則致哀而已。不當求,求則皇皇傷孝子心。”“蓋通於下”,何休云:“云爾者,嫌天子財多不當求,下財少可求,故明皆不當求。”鄭引此者,見王於諸侯、諸臣有歸則爾,諸侯、諸臣亦不得求也。顏路請子之車,孔子不與,亦是不合求,故抑之也。
大喪小喪,掌小官之戒令,帥執事而治之。大喪,王、后、世子也。小喪,夫人以下。小官,士也。其大官,則冢宰掌其戒令。治謂共辨。○辨,簿莧反。
[疏]“大喪”至“治之”
○釋曰:其小官士以下,則此宰夫戒令諸官有事者也。
○注“大喪”至“共辨”
○釋曰:《大宰》云“大喪贊贈玉含玉”,《宗伯》云“朝覲會同則為上相,大喪亦如之”,《郁人》、《鬯人》俱云“大喪之渳”,《典瑞》云“大喪共飯玉、含玉”,彼皆據王喪,唯《司寇》云“大喪前王”,以為嗣王,皆不為后世子喪者,彼皆不對小喪。此大喪對小喪,亦王所申服,故注為王、后、世子也。此不言庶子,文不具。云“小官,士也”者,宰夫,下大夫所掌,而言小官,明是士可知。云“其大官,則冢宰掌其戒令”者,冢宰不言者,文不具。云“治謂共辨”者,謂當職合共者供辨之。
三公、六卿之喪,與職喪帥官有司而治之。凡諸大夫之喪,使其旅帥有司而治之。旅,冢宰下士。
[疏]“三公”至“治之”
○釋曰:三公六卿喪尊,故宰夫與春官職喪帥其於喪家有事官有司而治之。治之亦謂共辨之。大夫之喪卑,宰夫不自為,使在己之下,其旅三十有二人,帥有事於喪家之有司而治之。治之,亦謂共辨之也。
歲終則令群吏正歲會,月終則令正月要,旬終則令正日成,而以考其治。治不以時舉者,以告而誅之。歲終自,周季冬。正猶定也。旬,十日也。治不時舉者,謂違時令失期會。○會,如字。
[疏]“歲終”至“誅之”
○釋曰:言周之歲終十二月則令群吏,群吏則六十官。“正歲會”,正猶定也,謂一年會計文書,總句考之。歲計曰會也。“月終則令正月要”者,謂每月終,則令群吏正其月要。月要,謂“月計曰要”也。“旬終”,謂每旬終,則令群吏正其日成。日成,謂“日計曰成”也。云“而以考其治”者,言會要成,總考之。云“治不以時舉”者,謂文書稽滯者,故鄭云“違時令失期會”也。云“以告而誅之”者,謂告冢宰而誅責之也。
○注“歲終”至“期會”
○釋曰:知歲終是周之季冬者,以其正月之吉始和,彼正月是周之正月,始和布治于天下,至今歲終考之,是一歲之終。故知非夏之歲終也。云“正猶定”者,以其文書定乃可考之,故為定也。云“旬,十日也”者,上文云“前期十日”,《少牢》云“旬有一日”,旬與十日正同,故知旬十日也。
正歲,則以法警戒群吏,令脩宮中之職事。警,敕戒之言。鄭司農云:“正歲之正月,以法戒敕群吏。”○警,京領反。
[疏]“正歲”至“職事”
○釋曰:正歲乃夏之正月,是其歲始,故以法警戒群吏,令脩宮中之職事,以謹敕之也。
書其能者與其良者,而以告于上。良猶善也。上謂小宰、大宰也。鄭司農云:“若今時舉孝廉、賢良方正、茂才異等。”
[疏]“書其”至“于上”
○釋曰:上云“令脩宮中之職事”,則此謂宮中諸吏也。正歲之正月,則豫選之,擬至歲終當舉之也。
○注“良猶”至“異等”
○釋曰:知上是小宰、大宰者,以其承上文歲始,未是賞時,且長自告于王,知上非王,是小宰、大宰。先鄭云“若今舉孝廉”者,謂孝弟、廉潔。賢良,即經中“良者”,謂有賢行而良善也。云“方正”者,人雖無別行,而有方幅正直者也。云“茂才”者,漢光武諱秀,時號為“茂才”,即經云“能者”也。云“異等”者,四科不同,等級各異,故云異等,此經據宮中子弟,先鄭所云不要宮中之人,引之況義耳。
宮正掌王宮之戒令、糾禁。糾猶割也,察也。
[疏]注“糾猶”至“察也”
○釋曰:案下經王宮中有官府,故掌王宮之戒令之事。有過失者,已發則糾而割察之,其未發則禁之也。
以時比宮中之官府次舍之眾寡,時,四時。比,校次其人之在否。官府之在宮中者,若膳夫、玉府、內宰、內史之屬。次,諸吏直宿,若今時部署諸廬者。舍,其所居寺。○比,徐方履反,一音毗志反,注下并同。宿,戚如字,劉息就反,下同。
[疏]“以時”至“眾寡”
○釋曰:以四時校比宮中見住在王宮中者之官府,及宿衛者次舍之眾寡也。
○注“時四”至“居寺”
○釋曰:此時是尋常事,故為四時解之。案《地官·鄉師》云:“以歲時巡國及野,而赒萬民之囏阨,鄭彼注:“時,隨其事之時。”不為四時解者,彼據囏阨非常,故為隨其事之時,不得為四時也。云“官府之在宮中者,若膳夫、玉府等”者,以其言在“宮中之官府”,是執掌重事、美物及飲食,乃得在王宮,故知是此人等。云“次,諸吏直宿,若今時部署諸廬”者,此次,謂若《匠人》云“外有九室,九卿治之”,即《詩》云“適子之館兮”,鄭云“卿士所之之館,在天子之宮中,如今部署諸廬”。彼二者與此“次”為一物,此據宮中之官府。下《宮伯》云“授八次八舍”,鄭注“衛王宮者”。彼據宮中官府子弟。云“舍,其所居寺”者,寺即舍也,是官府退息之處。
為之版以待,鄭司農云:“為官府次舍之版圖也。待,待比也。”玄謂版其人之名籍。待,待戒令及比。
[疏]“為之版以待”
○釋曰:版,謂宿衛人名籍,為宮正執籍校比之也。
○注“鄭司農”至“及比”
○釋曰:先鄭以版為“官府次舍之版圖”者,先鄭於“八成”注云:“版,名籍。圖,地圖。”此注連言圖,其版即名籍,與后鄭義同。后鄭以為人名籍者,增成先鄭義也。
夕擊柝而比之。夕,莫也。莫行夜以比直宿者,為其有解惰離部署。鄭司農云:“柝,戒守者所擊也。《易》曰:‘重門擊柝,以待暴客。’《春秋傳》曰:‘魯擊柝,聞於邾。’”○柝,吐各反。莫,音暮,本亦作暮。行,下孟反。為,于偽反,下注皆同。解,佳賣反。惰,徒帥反。離,力智反。重,直龍反。聞,音問,又如字。
[疏]“夕擊柝而比之”
○釋曰:既得名籍,至夕暮擊柝校比之,恐其解惰也。
○注“夕莫”至“於邾”
○釋曰:后鄭云“莫行夜以比直宿”者,謂直宿,即坐持更之人,則行夜者,擊柝校比直宿人。故先鄭云“柝,戒守者所擊也”。“《易》曰”者,是《易·系辭》文。彼又云“蓋取諸豫”。鄭玄注云:“豫,坤下震上。九四體震,又互體有艮。艮為門,震,日所出,亦為門,重門象。艮又為手。巽,爻也,應在四,皆木也。手持二木也。手持二木以相敲,是為擊柝,擊柝為守備警戒也。四又互體為坎,坎為盜,五離爻為甲胄戈兵。盜,謂持兵是暴客也。又以其卦為豫,有守備,則不可自逸”是也。云“《春秋傳》曰”者,《左氏》哀七年:秋,魯伐邾。茅成子請告于吳,不許,曰:“魯擊柝,聞於邾,吳二千里,不三月不至,何及於我。”引之證擊柝之義也。
國有故,則令宿,其比亦如之。鄭司農云:“故謂禍災。令宿,宿衛王宮。《春秋傳》曰:‘忘守必危,況有災乎。’”玄謂故,凡非常也。《文王世子》曰:“公有出彊之政,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宮,正室守大廟,諸父守貴宮、貴室,諸子、諸孫守下宮、下室。”此謂諸侯也。王之庶子職掌國子之倅,國有大事則帥國子而致於大子,唯所用之者。令宿之事,蓋亦存焉。○守,手又反,又音手。疆,居良反。倅,七內反。
[疏]“國有”至“如之”
○釋曰:有故,有災禍,及王時出行不在,皆是也。云“則令宿,其比亦如之”者,亦如上夕擊柝已上之事,與平常同也。
○注“鄭司”至“存焉”
○釋曰:先鄭引《春秋傳》者,左氏昭十八年:夏,五月,宋、衛、陳、鄭災。子產授兵登陴,子大叔曰:“晉無乃討乎?”子產曰:“小國忘守則危,況有災乎?”彼為“則”,先鄭云“必”,讀字不同也。“玄謂故,凡非常也。《文王世子》曰‘公有出疆之政’”者,謂出朝覲也。云“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宮”者,此言與下為目。庶子謂諸侯庶子之官,掌卿大夫士之適子,并掌公家之事。云“正室守大廟”者,謂公族之內,適子名為正室,使守大廟。大廟尊故也。云“諸父守貴宮、貴室”者,謂同族諸為父行者。貴宮、貴室,同為路寢。路寢對大廟,生人之尊也。云“諸子、諸孫”者,亦謂同族之內諸為子行孫行者也。云“守下宮、下室”者,下宮謂親廟四,下室謂燕寢也。云“此謂諸侯也”者,謂《文王世子》文是諸侯法也。云“王之庶子職掌國子之倅”已下者,是《夏官·諸子》職文。云“庶子”者,諸、庶一也,於諸侯即為庶子,於天子則為諸子。今因諸侯言庶子,其實《夏官》所云是諸子職也。彼鄭注倅謂副倅之倅,國子謂諸侯卿大夫士之子者。云“國有大事則帥國子而致於太子,唯所用之”者,彼云大事,寇戎之事,卿大夫士之子屬太子,故唯太子所使用也。彼是甲兵,不云宿衛,故鄭云令宿之事蓋亦存焉。存焉者,宿衛之事亦在唯所用中。引之者,欲見國有故中有王出疆巡守征伐,皆須令宿,增成先鄭義也。
辨外內而時禁,鄭司農云:“分別外人、內人,禁其非時出入。”○別,彼列反。
[疏]“辨外內而時禁”
○釋曰:先鄭云“分別外人內人,禁其非時出入”者,謂住在王宮中有卿大夫士等,外人謂男子,內人謂婦女皆是也。此男女自相對為外人內人。其內人非謂內宰職所云內人,是刑女在宮中者也。
稽其功緒,糾其德行。稽猶考也,計也。功,吏職也。緒其志業。○行,下孟反。
[疏]“稽其”至“德行”
○釋曰:緒,業也。宮正考計其宮中卿大夫士功狀,及職業多少,糾察其在心為德,施之為行二者也。
幾其出入,均其稍食,鄭司農云:“幾其出入,若今時宮中有罪,禁止不能出,亦不得入,及無引籍不得入宮司馬殿門也。”玄謂幾荷其衣服、持操及疏數者。稍食,祿廩。○荷,呼可反,又音何。操,七曹反。數,音朔。廩,彼錦反。
[疏]注“鄭司”至“祿廩”
○釋曰:先鄭引“今時”者,謂漢法。言“引籍”者,有門籍及引人,乃得出入也。又云“司馬殿門”者,漢宮殿門,每門皆使司馬一人守門,比千石,皆號司馬殿門也。“玄謂幾荷其衣服持操及疏數”者,案《閽人》云:“喪服兇器不入宮,潛服賊器不入宮,奇服怪民不入宮。”《司門》云“幾出入不物者。”謂衣服視古不與眾同,及所操物不如品式者。職雖不同,皆是守禁。此經直云幾其出入,明知漢有此荷其衣服持操及疏數,此增成司農義也。云“稍食,祿廩”者,言稍,則稍稍與之,則月俸是也,則下士食九人,中士倍下士,上士倍中士,大夫倍上士之類。其祿與之米廩,故云祿廩也。
去其淫怠與其奇邪之民,民,宮中吏之家人也。淫,放濫也。怠,解慢也。奇邪,譎觚非常。○去,起呂反。奇,音羈,徐去宜反。邪,似嗟反。亦作邪。譎,古穴反。觚,音孤。
[疏]注“民宮”至“非常”
○釋曰:此一經并是吏之民。云“淫,放濫也。怠,解慢也”,為此惡行也。云“民,宮中吏之家人也”者,吏即宅在宮中卿、大夫、士,其家人為此惡行也者,使之不為,即是去也。此民謂若秋官隸民之類。云“奇邪譎觚非常”者,兵書有譎觚之人,謂譎詐桀出,觚角非常也。
會其什伍而教之道義。五人為伍,二伍為什。會之者,使之輩作輩學相勸帥,且寄宿衛之令。鄭司農云:“道謂先王所以教道民者,藝謂禮樂射御書數。”○會,如字,注同。教道,徒報反,下“道”、“導”同。
[疏]注“五人”至“書數”
○釋曰:宮正掌宮中卿大夫士,亦兼掌子弟。會,謂會合其宮中子弟,使之以五人為伍,二伍為什。必會合之者,欲使之宿衛時語言相體,服容相識,是其輩作也。及其學問,又相親及切瑳琢磨,是其輩學。總是相勸帥也。云“且寄宿衛之令”者,《管子》云“因內政,寄軍令”,在家時五家為比,在軍還五人為伍之類。此亦五人為伍,二伍為什,使之輩學,似若在家也,因使之宿衛,以寄軍令也。先鄭云“道謂先王所以教道民者”,謂若《保氏》云“掌養國子以道而教之六藝”。道,則師氏“三德”、“三行”也。藝,謂禮樂射御書數,亦《保氏職》文也。
月終則會其稍食,歲終則會其行事。行事,吏職也。
[疏]“月終”至“行事”
○釋曰:稍食謂宮中官府等月祿,故至月終會計之。歲終則會計行事吏職,當考知功過也。
凡邦之大事,令于王宮之官府次舍,無去守而聽政令。使居其處待所為。
[疏]“凡邦”至“政令”
○釋曰:邦有大事,謂“國之大事,在祀與戎”,則令于王宮之官府次舍。“無去守”,謂使之皆在次舍,不得去部所守而聽待政令,須有所為。
春秋以木鐸脩火禁。火星以春出,以秋入,因天時而以戒。
[疏]“春秋”至“火禁”
○釋曰:春,謂季春。秋,謂季秋。二時火星出入之時。以木鐸警眾,使脩火禁也。
○注“火星”至“以戒”
○釋曰:火星,則心星也,《公羊》謂之大辰。服注《春秋》云:“火出於夏為三月,於商為四月,於周為五月”,故云“以春出”也。季秋昏時伏於戌,火星入,故云“以秋入”。云“因天時而以戒“者,此火謂陶冶鑄銅之火,因天出火民則為之,因天入火民則休之,故云”因天時戒之“也。此施火,謂宮正於宮中特宜慎火,故脩火禁。《夏官·司爟》云:“掌行火之政令,四時變國火以救時疾”,下又云“時則施火令”,為焚萊之時,故脩火禁也。《秋官·司烜》云:“中春,以木鐸脩火禁于國中。”注云:“為季春將出火也。火禁,謂用火之處,及備風燥。”是二月預脩之,三月重掌事,各有所為,不相妨也。
凡邦之事蹕宮中廟中,則執燭。鄭司農讀“火”絕之,云“禁凡邦之事蹕”,國有事,王當出,則宮正主禁絕行者,若今時衛士填街蹕也。宮中廟中則執燭,宮正主為王於宮中廟中執燭。玄謂事,祭事也。邦之祭社稷、七祀於宮中,祭先公、先王於廟中,隸仆掌蹕止行者,宮正則執燭以為明。《春秋傳》曰:“有大事於大廟”,又曰:“有事於武宮”。○蹕,音畢,徐又音痺。讀,戚如字,徐音豆。填,音田。街,音佳。
[疏]“凡邦”至“執燭”
○釋曰:“凡邦之事”,謂祭祀之事,王當出入來往時,隸仆與王蹕止行人於宮中及廟中也。王出向二處,當侵晨而行,爾時則宮正為王執燭為明也。
○注“鄭司”至“武宮”
○釋曰:先鄭“讀火絕之”,則火字向上為句也。其“禁”自與“凡邦之事蹕”共為一句。宮正既不掌蹕事,若如先鄭所讀,則似宮正為王蹕,非也。云“宮中廟中刖執燭”者,若不以邦之事與此宮中為一事,則宮中廟中何為事而遣宮正執燭乎?亦非也。又云“若今時衛士填街蹕也”者,《漢儀》:大駕行幸,使衛士填塞街巷,以止行人,備非常也。“玄謂事,祭事也”者,謂在宮中、廟中二處,皆有祭事也。云“邦之祭社稷七祀於宮中”者,《小宗伯》云“左宗廟,右社稷”,在宮中中門之外也。依《祭法》,“王為群姓立七祀,曰司命,曰中霤,曰國行,曰國門,曰泰厲,曰戶,曰灶”。案《司門》云“凡歲時之門受其馀”。則此七祀等,是為群姓所立者,不在宮中也。《祭法》又云“王自為立七祀”者,此則禱祀在宮中者也。云“《春秋傳》曰有大事于大廟”者,《左氏》文二年,“秋,八月丁卯,大事于大廟”是也。云“又曰有事于武宮”者,昭十五年,“春,二月癸酉,有事于武宮”。鄭引此者,欲見隸仆蹕于宮中,亦得兼廟中,故《公羊》云:“魯公稱世室,群公稱宮”,則天子之廟亦有宮稱也。
大喪,則授廬舍,辨其親疏貴賤之居。廬,倚廬也。舍,堊室也。親者貴者居倚廬,疏者賤者居堊室。《雜記》曰:“大夫居廬,士居堊室。”○倚,於綺反。
[疏]“大喪”至“之居”
○釋曰:大喪謂王喪,臣子皆為之斬衰,則同廬舍,所居則異也。云“授廬舍”者,總諸臣而辨其親疏貴賤之居異也。
○注“廬倚”至“堊室”
○釋曰:“廬,倚廬也”者,謂於路門之外東壁,倚木為廬。云“舍,堊室也”者,舍對廬,故為堊室。堊室者,兩下為之,與廬異,故名堊室也。云“親者、貴者居倚廬”者,親謂大功以上,貴謂大夫以上者,居倚廬。云“疏者,賤者,居堊室”者,疏謂小功緦麻,賤謂士,二者居堊室。知義如此者,以其經云“辨其親疏貴賤”,明當如此解之也。又引《雜記》者,彼是諸侯之臣,其大夫居廬,士居堊室,彼注“士居堊室”,亦謂邑宰也。朝廷之士亦居廬,引之者,證貴者居廬,賤者居堊室,一邊之義耳。其實為諸侯禮,不辨親疏貴賤而別其遠近,并為天子之臣也。
宮伯掌王宮之士庶子,凡在版者。鄭司農云:“庶子,宿衛之官。版,名籍也,以版為之。今時鄉戶籍謂之戶版。”玄謂王宮之士,謂王宮中諸吏之適子也。庶子,其支庶也。○適,音丁歷反。
[疏]“宮伯”至“版者”
○釋曰:宮伯掌王宮中卿大夫之適子庶子、士之適子也。“凡在版者”,子弟皆有名籍,以擬校比也。
○注“鄭司”至“庶也”
○釋曰:鄭司農云“庶子,宿衛之官”,謂若《夏官·諸子職》,后鄭不從者,彼諸子是下大夫,此宮伯中士,不合掌之,故不從也。“玄謂王宮之士,謂宮中諸吏之適子也”者,吏,謂卿大夫士之總號。云“庶子,其支庶也”者,以其宮正掌宮中官府,宮伯掌其子弟故也。案《大司馬》云:“王吊勞其士庶子”,文與此同。鄭彼注云“吊其死者,勞其傷者。庶子,卿大夫之子從軍者。”彼士為卿大夫士,庶子為卿大夫之子,則兼適庶,與此不同者,彼更無吊勞卿大夫士身,故士為卿大夫,庶子中兼適庶,是鄭望文以為義,故注與此不同也。
掌其政,令行其秩,敘作其徒役之事,秩,祿廩也。敘,才等也。作徒役之事,大子所用。
[疏]“掌其”至“之事”
○釋曰:宮伯既掌士庶子,所以有政令盡掌之也。“行其秩敘”者,秩謂依班秩受祿,敘者才藝高下為次第。“以作其徒役”者,士庶子屬大子,隨其所用,使役之也。
授八次八舍之職事。衛王宮者,必居四角四中,於徼候便也。鄭司農云:“庶子衛王宮,在內為次,在外為舍。”玄謂次,其宿衛所在。舍,其休沐之處。○徼,古吊反。便,婢面反。
[疏]注“衛王”至“之處”。
○釋曰:言“衛王宮者,必居四角四中”者,以其言八,似若八方為四方四維然,以四角四中解之,必於八所以為次舍者,相徼察來往候望皆便,故次舍皆八也。司農云“庶子衛王宮,在內為次,在外為舍”者,庶子義上已破訖,先鄭意內次外舍有所隔絕,故后鄭不從也。“玄謂次,其宿衛所在”者,謂宿衛之處稍在前為之館也。舍者,若《掌舍》之舍,亦舍息休止之處,故鄭為休沐之處也。
若邦有大事作宮眾,則令之。謂王宮之士庶子,於邦有大事,或選當行。
[疏]“若邦”至“令之”
○釋曰:事,亦謂寇戎之事。作,起也。謂起宮中之眾,使士庶子行,則宮伯戒令之。
月終則均秩,歲終則均敘。以時頒其衣裘,掌其誅賞。頒讀為班。班,布也。衣裘,若今賦冬夏衣。○頒,音班。
[疏]“月終”至“誅賞”
○釋曰:“月終則均其秩”,秩,祿廩,則與《宮正》“均稍食”亦一也。“歲終則均敘”,與《宮正》則異,彼宮中官府,故會其行事,此其子弟,故均其敘,敘即上注“才等”也。“以時頒其衣裘”,夏時班衣,冬時班裘。“掌其誅賞”者,士庶子有功則賞之,有罪即誅之也。
○注“若今賦冬夏衣”
○釋曰:賦,班也。班之與賦,皆賜授之義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