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人,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,以共祭祀之牲牷。六牲謂牛、馬、羊、豕、犬、雞。鄭司農云:“牷,純也。”玄謂牷,體完具。○蕃,音煩。牷,音全。
[疏]“牧人”至“牲牷”
○釋曰:云“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”者,阜,盛也。蕃,息也。物謂毛物。言使肥盛蕃息,各有毛物。謂五官各有牛人、羊人、犬人、豕人之等,擇取純毛物者以供牧人,牧人又供與充人,芻之三月以祭祀,故云“以共祭祀之牲牷”也。
○注“六牲”至“完具”
○釋曰:案《爾雅》所釋六畜,有馬、牛、羊、豕、犬、雞,故鄭依而釋之。案:膳夫供六牲,鄭注云:“始養之曰畜,將用之曰牲。”則此云牲,亦據將用為言也。司農云“牷,純也”,后鄭不從者,《尚書》云犧牷,對犧不得為純色,其純,下文毛之者是也。故玄易之云“牷,體完貝”也。
凡陽祀,用骍牲毛之;陰祀,用黝牲毛之;望祀,各以其方之色牲毛之。骍牲,赤色。毛之,取純毛也。陰祀,祭地北郊及社稷也。望祀,五岳、四鎮、四瀆也。鄭司農云:“陽祀,春夏也。黝讀為幽。幽,黑也。”玄謂陽祀,祭天於南郊及宗廟。○黝,於糾反,司農音幽。
[疏]“凡陽”至“毛之”
○釋曰:言“凡”,與下陽祀、陰祀、望祀等為目,故云凡以廣之也。
○注“骍牲”至“宗廟”
○釋曰:骍牲知是赤色者,見《明堂位》“周人骍剛”,《檀弓》云“周人牲用骍”,周尚赤而云用骍,故知骍是赤也。云“毛之,取純毛也”者,對下文云“尨是雜色”,則此經云毛之者,皆是取純毛也。云“陰祀,祭地北郊及社稷也”,并“陽祀祭天於南郊及宗廟”者,但天神與宗廟為陽,地與社稷為陰。案《大宗伯》云“蒼璧禮天,黃琮禮地”,謂圓丘方澤。下云“牲幣各放其器之色”,則昊天與昆侖牲用蒼用黃,四時迎五方天帝,又各依其方色,牲則非此骍牲、黝牲。惟有郊天及宗廟、社稷一等,不見牲色,在此陽祀、陰祀之中可知。案《郊特牲》云“郊之祭也,大報天而主日,兆于南郊,就陽位也。牲用骍”是南郊用骍也。《檀弓》云“殷尚白,周尚赤”,是祭宗廟時赤也。據此而言,則祭天於南郊及宗廟用骍也。《郊特牲》云“社祭土而主陰氣也”,是社稱陰。《孝經緯·鉤命決》云:“祭地于北郊,就陰位。”彼對郊天就陽位,則是神州之神在北郊而稱陰,以是知陰祀中有祭地于北郊及社稷也。不從先鄭“陽祀春夏”者,周祭宗廟,四時同用骍,夏至祭地方澤,牲用黃。春夏迎氣,牲各隨方之色,明不得同用骍,故不從也。又知望祀是四望者,以其言望與四望義同,故知是四望五岳等也。云“黝讀為幽,幽,黑也”者,以其幽是北方,故從幽為黑也。后鄭先解陰祀,后釋陽祀者,陽祀待先鄭釋訖,隨后破之故也。
凡時祀之牲,必用牷物。時祀,四時所常祀,謂山川以下至四方百物。
[疏]“凡時”至“牷物”
○釋曰:時祀言凡者,山川已下非一,故亦言凡以廣之也。必用牷物者,對上方色是隨其方色,下用尨,尨是雜色,則此牷物者,非方非雜。雖不得隨方之色,要於一身之上其物色須純,其體須完,不得雜也。假令東方或純黃、純黑,南方或純白、純青,皆得也。
○注“時祀”至“百物”
○釋曰:如時祀是“山川以下至四方百物”者,案《司服》,山川群小祀,林澤四方百物在四望下。此上文云“天地四望”,此時祀又在四望下,又四方山川之等亦依四時而祀,故知時祀是山川至百物,鄭唯據地之時祀。若天之時祀,日月已下亦在此時祀中也。
凡外祭毀事,用尨可也。外祭謂表貉及王行所過山川用事者。故書毀為甈,尨作龍。杜子春云:“甈當為毀,龍當為尨。尨謂雜色不純,毀謂副辜侯禳毀除殃咎之屬。”○尨,亡江反。貉,莫霸反。甈,丘例反。副,普逼反。辜,音孤。禳,如羊反。
[疏]“凡外”至“可也”
○釋曰:外祭毀事,其神非一,故云“凡”以廣之也。
○注“外祭”至“之屬”
○釋曰:知外祭中有表貉者,據上文外神之中,已云天地至四方百物,依時而祭者已盡,此別言外祭則外祭,中唯有表貉之等。案《大司馬》,田獵之時,立表而貉祭。《司幾筵》亦云“貉用熊席”。又知外祭中有王行所過山川用事者,案《校人》云:“凡將事于四海山川,則飾黃駒。”《大祝》云:“大會同,過大山川則用事焉。”亦是非常外祭之事。若然,此云尨,校人用黃駒者,從地色黃,亦據尨中有黃色者用之,不必純。注云“毀謂副辜侯禳毀除殃咎之屬”者,此文承子春之下,不言“玄謂”,當是子春所解也。案《宗伯》云“疈辜祭四方百物”,而引九門磔禳。又案《小祝職》云“將事侯禳”。皆是禱祈除殃咎非常之祭用尨之類,故引以為證也。
凡祭祀,共其犧牲,以授充人系之。犧牲,毛羽完具也。授充人者,當殊養之。周景王時,賓起見雄雞自斷其尾,曰:“雞憚其為犧。”○憚,特旦反。
[疏]“凡祭”至“系之”
○釋曰:牧人養牲,臨祭前三月,授與充人系養之,故云“凡祭祀,共其犧牲,以授充人系之”。
○注“犧牲”至“為犧”
○釋曰:云“犧牲毛羽完具也”者,云犧牲不云牷,則惟據純毛者,而鄭云完具者,祭祀之牲若直牷,未必純犧,若犧則兼牷可知,故鄭以完具釋犧。云“授充人者,當殊養之”者,牧人之牲,未用祭者,總在一處不殊,今將以祭者,則殊別系養之。云“周景王時”者,此《春秋左氏傳》昭二十二年,“王子朝、賓起有寵於景王,王與賓孟說之,欲立之”。又云:“賓孟適郊,見雄雞自斷其尾,問之,侍者曰:自憚其犧也。遽歸告王,且曰:‘雞其憚為人用乎?人異於是。’”注:“犧者,以喻人之有純德,實宜為君。”彼直云“自憚其犧”,不云“雞”,鄭以義增之耳。引之者,證犧是純色之意也。
凡牲不系者,共奉之。謂非時而祭祀者。
[疏]注“謂非”至“祀者”
○釋曰:云“不系”者,謂若上文凡外祭毀事用尨可也,是非時而祭祀者也。
牛人,掌養國之公牛,以待國之政令。公猶官也。
[疏]“牛人”至“政令”
○釋曰:云“掌養國之公牛,以待國之政令”者,政令,則諸侯所須牛及牧人之事,則供送之也。
○注“公猶官也”
○釋曰:訓公為官者,恐有公君之嫌,但王家之牛,若公廨之牛故須訓公為官,是官牛也。
凡祭祀,共其享牛、求牛,以授職人而芻之。鄭司農云:“享牛,前祭一日之牛也。求牛,禱於鬼神,祈求福之牛也。”玄謂享,獻也。獻神之牛,謂所以祭者也。求,終也。終事之牛,謂所以繹者也。宗廟有繹者,孝子求神非一處。職讀為枳,枳謂之杙,可以系牛。枳人者,謂牧人、充人與?芻,牲之芻。牛人擇於公牛之中而以授養之。○職,戚音特,或馀式反,劉之式反,注枳同。繹,音亦,徐音夕。杙,馀式反,劉馀則反。
[疏]“凡祭”至“芻之”
○釋曰:云“凡祭祀”者,祭祀非一,故亦言凡以廣之。云“享牛”者,謂正祭之牛。云“求牛”者,謂繹祭之牛。云“以授職人而芻之”者,謂授充人系養者也。
○注“鄭司”至“養之”
○釋曰:先鄭云“享牛,前祭一日之牛也”者,若以此為祭前一日夕牲時而言,仍是正祭牛,則不應以正祭而云前祭一日。若不據祭祀,以為齊時所食,齊則十日,不應惟止一日而已。其言無據,故后鄭不從也。云“求牛,禱於鬼神、祈求福之牛也”者,案上文“凡牲不系者共奉之”,謂非時而祭則不系之,此經授職人系之,明非禱祈、非時祭者,故后鄭亦不從也。“玄謂享,獻也。獻神之牛謂所以祭者也”者,以其宗伯祭宗廟六者皆云享,則享是正祭可知。破先鄭為前祭一日之牛也。云“求,終也。終事之牛謂所以繹者也”者,今日正祭于廟,明日繹祭在門外之西室,故鄭云“孝子求神非一處”,以解求中為繹祭之牛也。故《郊特牲》云“祭于祊,尚曰求諸遠者與。”是名繹祭為求也。云“職讀為枳”者,凡官皆有職,直云職人,無所指斥,但職枳聲相近,誤為職,故讀從枳。充人置枳,入地之時,枳枳然作聲,故以聲名其官也。云“枳謂之杙”者,《爾雅·釋宮》文,郭注云:“鬘也。”云“枳人者,謂牧人充人與”者,與,疑辭。疑之者,凡牲堪祭祀者,則牛人選入牧人。臨祭之前,牧人乃授充人,充人乃系養之。今若即以枳人為充人,則隔牧人,故連牧人而言之。明先至牧人,乃至充人,經據后而言之耳。云“牛人擇於公牛之中而以授養之”者,鄭直言養之者,則養者之中,還兼有牧人、充人也。
凡賓客之事,共其牢禮積膳之牛。牢禮,飧饔也。積,所以給賓客之用,若《司儀職》曰“主國五積”者也。膳,所以間禮賓客,若《掌客》云“殷膳太牢”。○積,子賜反,注同。飧,音孫。
[疏]“凡賓”至“之牛”
○釋曰:言“凡賓客”者,謂五等諸侯來朝,兼有臣來聘,皆共牢禮積膳之牛也。
○注“牢禮”至“太牢”
○釋曰:鄭知牢禮飧饔者,此一經皆謂致與賓客者。下云饗食,是速賓之禮也。案《大行人》、《掌客》皆云:“上公飧五牢,饔餼九牢,五積。侯伯飧四牢,饔餼七牢,四積。子男飧三牢,饔餼五牢,三積。”積之多少,各視飧牢,其膳則五等諸侯皆大牢,故云牢禮飧饔也。云“積所以給賓客之用”者,謂行道之用,《遺人》所云者是也。又引《司徒職》曰“王國五積”者,據上公而言也。云“膳所以間禮賓客”者,謂賓客未去之間致禮也。又引《掌客》云“股膳大牢”,彼注云:“殷,中也,中間未去。”即是間禮賓客也。
饗食、賓射,共其膳羞之牛。羞,進也。所進賓之膳。《燕禮》,小臣請執冪者與羞膳者,至獻賓而膳宰設折俎。王之膳羞亦猶此。○食,音嗣,下文同。冪,民狄反。折,之設反。
[疏]“饗食”至“之牛”
○釋曰:饗者,亨大牢以飲賓,獻依命數。食者,亦亨大牢以食,食禮九舉、七舉、五舉,亦依命數,無酒獻酬耳。皆在於廟以速賓。射者,謂大射及與賓客射于朝。天子諸侯射,先行燕禮,皆有殽俎,故有牛也。云“共其膳羞之牛”者,謂獻賓時宰夫所進俎是也。
○注“羞進”至“猶此”
○釋曰:引《燕禮》“小臣請執冪者與羞膳者,至獻賓而膳宰設折俎”者,案《燕禮》,立賓后,公卿大夫升就席,小臣阼階下北面請執冪者,與羞膳者。注云:“執冪者,執瓦大之冪也。方圜壸無冪。羞膳者,羞於公,謂庶羞”云云。至主人獻賓,“賓西階上拜,筵前受爵,反位,主人賓右拜送爵。膳宰薦脯醢。賓升筵,膳宰設折俎”。此王與賓饗及賓射,設俎時節及設人無文,故云王之膳羞亦猶此也。若然,饗食有牛俎。至於射禮,天子諸侯皆先行燕禮,其牲猶得有牛者。但天子諸侯雖用燕禮,直取一獻之禮,未旅而行射節。其用牲,則《左傳》云“公當饗”。雖然,燕禮亦用牛,與饗同。若然,云膳羞則庶羞也。不言正俎之牛者,據庶羞而言,其實兼正俎矣。
軍事,共其槁牛。鄭司農云:“槁師之牛。”○槁,苦報反,注同。
[疏]“軍事共其槁牛”
○釋曰:謂將帥在軍枯槁之賜牛,謂之槁牛也。
○注“鄭司”至“之牛”
○釋曰:案《左氏傳》僖公三十三年,秦師襲鄭,鄭商人弦高將市於周,遇之,以乘韋先牛,十二犒師。雖非已之軍師,亦是犒師之牛,故引以為證也。
喪事,共其奠牛。謂殷奠、遣奠也。喪所薦饋曰奠。○遣,棄戰反。
[疏]注“謂殷奠遣奠也”
○釋曰:喪中自未葬已前無尸,飲食直奠停置于神前,故謂之為奠。朝夕之奠,無尊卑,皆脯醢酒而已,無牲體。殷,大也。唯有小斂、大斂、朔月、月半、薦新、祖奠及遣奠時有牲體。大遣奠非直牛,亦有馬牲耳,故鄭云“謂殷奠遣奠也”。鄭云“喪所薦饋曰奠”,以無尸故也。
凡會同、軍旅、行役,共其兵軍之牛與其牽徬,以載公任器。牽徬,在轅外輓牛也。人御之,居其前曰牽,居其旁曰徬。任猶用也。○徬,薄浪反,注同。
[疏]“凡會”至“任器”
○釋曰:會同軍旅兼言行役,謂王行巡守皆六軍從也。云“共其兵車之牛”者,但兵車駕四馬之外,別有兩轅駕牛以載任器者,亦謂之為兵車,故云兵車之牛也。
○注“牽徬”至“用也”
○釋曰:云“牽徬,在轅外輓牛也”者,上云兵車之牛,據在轅內者;別言“與其牽徬”,故云在轅外輓牛也。若然,轅外在前者曰牽,在旁者曰徬,故鄭覆云“人御之,居其前曰牽,居其旁曰徬”。言人御之者,以其在轅外,將御為難,故特言人御之也。云“任猶用也”者,謂在軍所須之器物皆是也。
凡祭祀,共其牛牲之互與其盆{},以待事。鄭司農云:“互謂楅衡之屬。盆{}皆器名。盆所以盛血,{}受肉籠也。”玄謂互,若今屠家縣肉格。○互,劉音護,徐音牙。{},音,劉魯討反。盛,音成。縣,音玄。
[疏]注“鄭司”至“肉格”
○釋曰:先鄭上文楅衡共為一物,后鄭已不從。合以互與楅衡共一,彌不可。玄謂“互若今屠家縣肉格”,其義可知。但祭祀殺訖,即有薦爓薦,孰何得更以肉縣于互乎?然當是始殺解體未薦之時且縣于互,待解訖乃薦之,故得有互以縣肉也。故《詩》云“或剝或亨,或肆或將”。注云:“肆,陳也。”謂陳於互者也。
充人,掌系祭祀之牲牷。祀五帝,則系于牢,芻之三月。牢,閑也。必有閑者,防禽獸觸齧。養牛羊曰芻。三月,一時,節氣成。
[疏]“充人”至“三月”
○釋曰:云“充人掌系祭祀之牲牷”者,但祭祀之牲,皆體牷具,故以牷言之也。云“祀五帝”者,上云掌系祭祀之牲牷,則總養天地宗廟之牲。下別言“祀五帝”,則略舉五帝而已。其實昊天及地祗與四望、社稷之等外神,皆系之也。
○注“牢閑”至“氣成”
○釋曰:云“牢,閑也”者,校人養馬謂之閑,此養牛羊謂之為牢。言閑,見其閑衛。言牢,是其牢固。所從言之異,其實一物也。云“必有閑者,防禽獸觸齧”者,案《春秋》有郊牛之口傷,鼷鼠食其角,自外恐更有禽獸觸齧,故鄭總云焉。云“養牛羊曰芻”者,此經云系于牢芻之,惟據牛羊。若大豕則曰豢,又不系之矣。云“三月,一時,節氣成”者,釋必以三月之意。案宣三年《公羊》云“帝牲在于滌三月”。何休云:“滌,宮名,養帝牲三牢之處也。三牢者,各主一月,取三月一時,足以充天牲。”是其三月之義也。
享先王,亦如之。
[疏]“享先王亦如之”
○釋曰:上經天地外神已別于上,故今以先王亦如之,亦系于牢,芻之三月也。
凡散祭祀之牲,系于國門,使養之。散祭祀,謂司中、司命、山川之屬。國門,謂城門司門之官。鄭司農云:“使養之,使守門者養之。”○散,素但反,注同。
[疏]“凡散”至“養之
○釋曰:云“散祭祀之牲”,直言“系于國門使養之”,不言三月,則或一旬之內而已,不必三月也。案楚昭王問于觀射父曰:“芻豢牲則不必三月,其諸侯祭祀養牲幾何?”對曰:“遠不過三月,近不過浹日。”孔注云:“遠,牛羊豕。近,犬雞之屬。”則諸侯祭祀養牲亦得三月及旬,則天子亦有浹日之義。若然,此散祭祀亦可浹日而已。
○注“散祭”至“養之”
○釋曰:鄭知“散祭祀謂司中司命山川之屬”者,見上文陽祀、陰祀、望祀皆云“毛之”,社稷、四望已入毛之科內。下別云凡時祀用牷物,其中無社稷、四望,唯有天神司中、司命以上,地神山川以下。此散祭祀,則上時祀之神也。故知散祭祀是司中以下。言“之屬”者,其中兼有林澤百物之等也。云“國門謂城門司門之官”者,司門總主王城十二門,皆別有下士及府史胥徒。今養牲者是十二門,而云司門之官者,總官首而言之,其實非司門自養,則先鄭云使守門者養之是也。
展牲,則告牷;鄭司農云:“展,具也。具牲,若今時選牲也。充人主以牲牷告展牲者也。”玄謂展牲,若今夕牲也。《特牲·饋食之禮》曰:“宗人視牲告充,舉獸尾告備。”近之。○近,附近之近。
[疏]注“鄭司”至“近之”
○釋曰:先鄭以為選牲時,后鄭不從者,若是選牲時,應在牧人,牧人選訖,始付充人。今既在系養之下,乃言“展牲則告牷”,明非初選牲,故不從。“玄謂展牲若今夕牲也”者,此舉漢法以況之。又引《特牲禮》者,以其天子禮亡,故舉以言焉。案彼宗人視牲告充,亦謂祭前之夕夕牲時。云“舉獸尾”者,士用兔臘,言獸尾止謂兔也。言“近之”者,彼謂士禮,引證天子法,故云近之。
碩牲,則贊。贊,助也。君牽牲入,將致之,助持之也。《春秋傳》曰:“故奉牲以告曰:博碩肥腯。”
[疏]“碩牲則贊”
○釋曰:上經夕牲時,此經據正祭時。言“碩牲”者,謂君牽牲入廟,卿大夫贊幣而從,皆云“博碩肥腯”。此充人既是養牲之官,當助持牛纼而牽之。
○注“贊助”至“肥腯”
○釋曰:鄭知有君牽牲者,見《祭義》云:“君牽牲,穆答君,卿大夫序從。”天子亦當然。又引《春秋傳》者,此《春秋左氏傳》,楚武王侵隨,隨少師請追楚師,季梁止之,曰:“天方授楚,楚之羸,其誘我也。臣聞小之能敵大也,小道大淫。”又云:“今民餒而君逞欲,祝史矯舉以祭,臣不知其可也。”公曰:“吾牲牷肥腯,粢盛豐備,何則不信?”對曰:“夫民,神之主也,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於神。故奉牲以告曰‘博碩肥腯’,謂民力之普存也。”是其事也。
◎地官司徒下
載師,掌任土之法,以物地事、授地職,而待其政令。任土者,任其力勢所能生育,且以制貢賦也。物,物色之,以知其所宜之事,而授農牧衡虞,使職之。
[疏]“載師”至“政令”
○釋曰:此經與下經為目。言“任土之法”者,任謂任其力勢所能生育,即下經云“廛里任國中之地”以下是也。云“以物地事”者,此文還於任其力勢而物色之,知其種植所宜何種。云“授地職”者,既知地勢所宜,而授有職事於地者。云“而待其政令”者,謂因其職事,使出賦貢,即下經“園廛二十而一”以下是。
○注“任土”至“職之”
○釋曰:云“任土者,任其力勢所能生育”者,力勢、生育,即下文“物色”是也。云“且以制貢賦也”者,地勢所能生育,本以字民,但百姓足君孰與不足,故因民九職以制貢,故云且以制貢賦也。但地之所出唯貢而已,口率出錢及軍法乃名賦。鄭并言賦者,以民有地貢,即有錢賦及軍賦,故鄭兼言賦也。且《禹貢》地貢亦名賦,故言“厥賦唯上上”之等也。云“物,物色之,以知其所宜之事”者,此言出於《孝經緯》。故《孝經緯·援神契》云:“五岳藏神,四瀆含靈,五土出利,以給天下。黃白宜種禾,黑墳宜種麥,蒼赤宜種菽,洿泉宜種稻。”所宜處多,故鄭云之屬也。但《草人》所云物地者,據觀形色布種所宜,故二處皆云物地也。云“而授農牧衡虞使職之”者,既物地知所宜,須有職事。案《大宰職》,九職皆主營地以出貢,山虞、澤虞、川衡、林衡亦主地以出稅,故知授地職中有此農牧衡虞之等,但九職中略舉農牧二者。案《小司徒職》云“分地域而辨其守,施其職”。彼守職文具,故彼鄭注“守謂衡虞,職謂九職”。此經無守,惟有地職,故鄭以地職中兼見衡虞之守也。
以廛里任國中之地,以場圃任園地,以宅田、士田、賈田任近郊之地,以官田、牛田、賞田、牧田任遠郊之地,以公邑之田任甸地,以家邑之田任稍地,以小都之田任縣地,以大都之田任畺地。故書廛或作壇,郊或為蒿,稍或作削。鄭司農云:“壇讀為廛。廛,市中空地未有肆,城中空地未有宅者。民宅曰宅。宅田者,以備益多也。士田者,士大夫之子得而耕之田也。賈田者,吏為縣官賣財與之田。官田者,公家之所耕田。牛田者,以養公家之牛。賞田者,賞賜之田。牧田者,牧六畜之田。”《司馬法》曰:“王國百里為郊,二百里為州,三百里為野,四百里為縣,五百里為都。”杜子春云:“蒿讀為郊。五十里為近郊,百里為遠郊。”玄謂廛里者,若今云邑里居矣。廛,民居之區域也。里,居也。圃,樹果蓏之屬,季秋於中為場。樊圃謂之園。宅田,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。《士相見禮》曰:“宅者在邦則曰市井之臣,在野則曰草茅之臣。”士讀為仕。仕者亦受田,所謂圭田也。《孟子》曰:“自卿以下必有圭田,圭田五十畝。”賈田,在市賈人其家所受田也。官田,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。牛田、牧田,畜牧者,之家所受田也。公邑,謂六遂馀地,天子使大夫治之,自此以外皆然。二百里、三百里,其上大夫如州長;四百里、五百里,其下大夫如縣正。是以或謂二百里為州,四百里為縣云。遂人亦監焉。家邑,大夫之采地。小都,卿之采地。大都,公之采地,王子弟所食邑也。畺,五百里,王畿界也。皆言任者,地之形實不方平如圖,受田邑者,遠近不得盡如制,其所生育賦貢,取正於是耳。以廛里任國中,而《遂人職》授民田,夫一廛,田百畝,是廛里不謂民之邑居在都城者與?凡王畿內方千里,積百同,九百萬夫之地也。有山陵、林麓、川澤、溝瀆、城郭、宮室、涂巷,三分去一,馀六百萬夫。又以田不易、一易、再易上中下相通,定受田者三百萬家也。遠郊之內,地居四同,三十六萬夫之地也。三分去一,其馀二十四萬夫,六鄉之民七萬五千家,通不易、一易、再易,一家受二夫,則十五萬夫之地,其馀九萬夫。廛里也,場圃也,宅田也,士田也,賈田也,官田也,牛田也,賞田也,牧田也,九者亦通受一夫焉,則半農人也,定受田十二萬家也。《食貨志》云:“農民戶一人已受田,其家眾男為馀夫,亦以口受田如比。士工商家受田,五口乃當農夫一人。”今馀夫在遂地之中,如此則士工商以事入在官,而馀夫以力出耕公邑。甸稍縣都合居九十六同,八百六十四萬夫之地。城郭宮室差少,涂巷又狹,於三分所去六而存一焉,以十八分之十三率之,則其馀六百二十四萬夫之地,通上中下,六家而受十三夫,定受田二百八十八萬家也。其在甸七萬五千家為六遂,馀則公邑。○廛,直連反。場,直良反。圃,布古反,又音布。賈,音古,注同。畺,居良反。吏為,于偽反。蓏,力果反。州長,丁丈反,后皆同。監,古銜反。盡,津忍反。者與,音馀。麓,音鹿。涂,音徒。去,起呂反,下同。如比,徐方二反。率,音律,又音類。
[疏]“以廛”至“畺地”
○釋曰:此一經論任土之法。但天子畿內千里,中置國城,四面至畺各五百里,百里為一節,封授不同。今則從近向遠,發國中為始也。但自遠郊百里之內,置六鄉七萬五千家,自外馀地,有此廛里,以至牧田九等所任也。云“以公邑之田任甸地”者,郊外曰甸。甸在遠郊之外,其中置六遂七萬五千家,馀地既九等之人所受,以為公邑也。但自此以至畿畺,四處皆有公邑,故據此而言也。云“以家邑之田任稍地”者,謂天子大夫各受采地,二十五里在三百里之內也。云“以小都之田任縣地”者,謂天子之卿各受五十里采地,在四百里縣地之內也。云“以大都之田任畺地者,謂三公及親王子母弟各受百里采地,在五百里畺地之中也。名三百里地為“稍”者,以大夫地少,稍稍給之,故云稍也。四百里為“縣”者,以四百里采地之外地為公邑,主之者尊卑如縣正,故《司馬法》亦名四百里為縣也。五百里為“畺”者,以外畔至五百里畿畺,故以畺言之。
○注“故書”至“公邑”
○釋曰:云“故書廛或作壇”已下,先鄭及子春等不從故書者,以其壇與蒿、削義無所取故也。鄭司農云“廛,市中空地未有肆,城中空地未有宅”,后鄭不從者,以其廛者廛綿於中,里又訓為居,不得為空地。若空地,何因有二十而稅乎?且司農又不釋里之與廛義異,故后鄭以為民居之區域,與《孟子》“五畝之宅”及《遂人》“夫一廛”一物解之也。司農云“民宅曰宅,宅田以備益多也”者,司農意,以宅本一夫受一區,恐后更有子弟,國中不容,故別受宅田於近郊,以備於后子弟益多,出往居之。后鄭不從者,依《士相見禮》,致仕者有宅在國、宅在野二者,依彼稱宅與此宅田文同,故不從先鄭,依彼解之。司農云“士田者,士大夫之子得而耕之田也”,后鄭不從者,以此士字言之,不得兼大夫。又《禮記》,士之子不免農,大夫之子免農矣,不得為大夫子得而耕之田,故后鄭破此士為仕。仕謂卿大夫以下,仕宦得田,依《孟子》圭田解之。司農云“賈田者,吏為縣官賣財,與之田”后鄭不從者,依《周禮》之內云“賈人”者,皆仕在官,府史之屬,受祿於公家,何得復受田乎?故后鄭以為賈人其家所受田也。司農云“官田者公家之所耕田”,后鄭不從者,下云近郊十一,皆據此士官田之等;若官田是公家所耕,何得有稅乎?故后鄭以為府史之等仕在官,家人所受田也。司農云“牛田者以養公家之牛”,后鄭不從者,若是養公家牛,何得下文有稅?故后鄭亦為牛人之家所受田也。司農云“賞田者,賞賜之田”,此即《夏官·司勛》云賞地,一也,故后鄭從之。司農云“牧田者牧六畜之田”,司農意,此即牧人掌牧六牲者也。后鄭不從者,若是牧人牧六牲,則是公家放牧之地,何得下文有稅乎?故后鄭亦云牧人家人所受田也。司農引《司馬法》已下者,證經遠郊百里,四百里為縣,五百里畺。畺即都,一也。無取於州與野之義,連引之耳。子春云“五十里為近郊”,后鄭義亦然,故《書序》云“周公既沒,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”。鄭注云:“天子之國,五十里為近郊,今河南、洛陽,相去則然。”是近郊五十里之驗也。子春又云“遠郊百里”,此與《司馬法》同,故后鄭從之也。玄謂里,居也,案:《爾雅·釋言》云“里,邑也”,今云里居者,但里居城邑之中,故《爾雅》云里邑,不謂訓里為邑,故鄭云里居也。云“圃樹果蓏之屬”者,此謂田首之界,家有二畝半,以為井灶蔥韭者,故得種樹果蓏之屬。云“季秋於中為場”者,《七月》詩云“九月筑場圃”是也。云“樊圃謂之園”者,《大宰》九職有園圃毓草木,并園言之,《詩》折柳樊圃,故云樊圃謂之園也。引《士相見》者,破先鄭以為宅田為民宅之義也。云“士讀為仕”者,后鄭之意,單士恐不兼卿大夫,故破從仕宦之仕。云“所謂圭田也”者,所謂《王制》“夫圭田無征”,復是殷法,故圭田無稅入天子法,故言無征。此是周法,故有近郊十一而稅。引《孟子》者,證圭田卿大夫士皆有之義也。云“賈田”已下至“畜牧者之家所受田也”者,皆是不從司農之義。云“公邑謂六遂馀地”者,欲見六鄉之內,有九等之田無公邑之意。云“天子使大夫治之”者,以其四等公邑非鄉遂,又非采地,不見有主治之;以《司馬法》云“二百里曰州,四百里曰縣”言之,故知天子使大夫治之也。云“自此以外皆然”者,以《大宰》九賦有邦甸家稍邦都之賦,非采地,是公邑可知。又三百里以外,其地既廣,三等采地所受無多,故唯九十三國,明自外皆是馀地為公邑也。若然,是公邑之地有四處也。云“二百里三百里其大夫如州長,四百里五百里其大夫如縣正”者,此約《司馬法》“二百里曰州,四百里曰縣”而言,則從二百里向外有四百里,二百里為一節。故二百里、三百里,大夫治之,尊卑如州長,中大夫也,四百里、五百里尊卑如縣正,下大夫也。云“是以或謂二百里為州、四百里為縣云”者,此還據《司馬法》而言。無正文,約與彼同,故言“或”、又言“云”以疑之也。云“遂人亦監焉”者,案:《遂人》云“掌野”,鄭云“郊外野”。大總言之,則自百里外置六遂為野,自百里外至五百里畿皆曰野,是以彼下又云“夫間有遂”云云,而言以達于畿。但鄉遂及公邑皆為溝洫法,是以遂人亦監焉。云“家邑,大夫之采地。小都,卿之采地。大都,公之采地”者,此經有家邑、小都、大都之文,《小司徒》有“四丘為甸、四甸為縣、四縣為都”。彼據稅入天子而言,此總據采地大小而言。則家邑二十五里,小都五十里,大都百里,通治溝洫及澮而言也。云“王子弟所食邑也”者,王子弟者,據《春秋》之義,兄言弟者,皆王之同母弟。則母弟與王之庶子與公同,食百里,地在畺;稍疏者與卿同,食五十里,地在縣;又疏者與大夫同,食二十五里,地在稍。故在下別言王子弟所食邑。云“皆言任者,地之形實不方平如圖”者,上經注“任土者,任其力勢所能生育”,彼并言土,故云任,言任其生育。此經皆單言任,故以任其曲直高下形實解之,言任,義得兩含也。云“受田邑者,遠近不得盡如制”者,地既不可方平如圖,明受田受邑者不得盡如制。制還是圖也。云“其所生育賦貢,取正於是耳”者,此鄭還釋任義,非直任其形,實兼解任其生育貢賦取正也。是以上注云“任其生育,且以制貢賦也”。云“以廛里任國中,而《遂人職》受民田,夫一廛田百畝”,引之者,覆破司農謂廛為空地,故云“是廛里不謂民之邑居在都城者與”,言正是民之邑居在都城者,并解之也。云“凡王畿內方千里”者,據《大司徒》、《大司馬》皆云王畿千里而言也。云“積百同”者,王畿千里,開方之,方千里為方百里者百,百里為一同,故云積百同。云“九百萬夫之地也”者,一同百成,成九百夫,十成九千夫,百成九萬夫,百同故九百萬夫之地也。云“有山陵、林麓、川澤、溝瀆、城郭、宮室、涂巷,三分去一,馀六百萬夫”者,案《大司徒》注:“積石曰山,大阜曰陵,注瀆曰川,水鍾曰澤。”《爾雅·釋山》“山足曰麓”。此瀆非四瀆,其溝亦非田間廣深四尺之溝,直是通水之溝瀆也。城謂方十二里。郭謂郛郭。宮室謂城郭之內官民宮室。涂巷謂城內九經九緯及民間街巷之等。三分去一謂九百萬夫之中三分去一,故云馀六百萬夫也。案洛邑千里之中,山林之等多於平地,而鄭以三分去一,據大較而言也。云“又以田不易、一易、再易、上中下相通”者,此相通三家受六夫之地也。云“定受田者三百萬家也”者,亦據六百萬夫相通而言也。云“遠郊之內,地居四同,三十六萬夫之地也”者,以其遠郊百里內置六鄉,四面相距二百里,二二而四,故四同。每同有九萬夫,四九三十六,故知三十六萬夫之地。云“三分去一,其馀二十四萬夫”者,前文總據畿內方千里三分去一,此更據四同之內山陵之等三分去一,故其馀二十四萬夫也。云“六鄉之民七萬五千家”者,鄉有萬二千五百家,六鄉故七萬五千家。云“通不易、一易、再易、一家受二夫,則十五萬夫之地”者,此亦相通而言也。云“其馀九萬夫”者,據二十四萬夫除十五萬夫,故馀九萬夫也。云“廛里已下”至“半農人也”,鄭意九者未必各整萬家,以大抵九者各為萬家解之,據整數而言耳。云“亦通受一夫焉”者,其中亦有不易、一易、再易相通,而各受一夫焉。云“半農人也”者,農人相通各受二夫之地,此受一夫,故云半農人也。云“定受田十二萬家也”者,此鄭總計六鄉七萬五千家,此九者二夫為一夫,九萬為四萬五千,四萬五千添七萬五千,為十二萬夫。據實受地為定數,故云定也。云“《食貨志》云:“農民戶一人已受田,其家眾男為馀夫,亦以口受田如此”,引之者,證六鄉七萬五千家,家以七夫為計,馀子弟多,三十壯有室,其合受地,亦與正夫同,故《遂人》云“夫一廛,田百畝,馀夫亦如之”。是其馀眾男為馀夫,亦以口受田,如正夫之比類。若然,案《孟子》云:“圭田五十畝,馀夫二十五畝。”彼馀夫與正夫不同者,彼馀夫是年二十九已下,未有妻,受口田,故二十五畝;若三十有妻,則受夫田百畝。故鄭注《內則》云“三十受田給征役”。《鄉大夫》注亦云“有夫有婦乃成家”。何休亦云“一夫一婦,受井田百畝”。云“士工商家受田,五口乃當農夫一人”者,此謂士與工商之家,丈夫成人受田各受一夫,則上云半農人者是也;其家內無丈夫,其馀家口不得如成人,故五口乃當農夫一人矣。云“今馀夫在遂地之中”者,謂百里內置六鄉,以九等受地,皆以一夫為計,其地則盡;至於馀夫,無地可受,則六鄉馀夫等,并出耕在遂地之中、百里之外。其六遂之馀夫,并亦在遂地之中受田矣,故總云“今馀夫在遂地之中也。云“如此則士工商以事入在官,而馀夫以力出耕公邑”者,案《食貨志》:“士農工商四民有業。學以居位曰士,辟土殖穀曰農,作巧成器曰工,通財粥貨曰商。圣王量能授事,四民陳力受職,故地無曠土。”又云“農民戶一人已受田,其家眾男為馀夫,亦以口受田如比”。又云“士工商家受田,五口乃當農夫一人。此謂平土可以為法”。又見《齊語》管子對桓公亦云:“昔者圣王處士以閑燕,處工就官府,處商就市井,處農就田野。”皆云“少而習焉,其心安焉”。據此二文皆有四民,但民農已於上鄉遂公邑受地,故此唯說士工商三者也。其身得祿免農,其子不免農,故《禮記》問士之子,長曰“能耕矣”,大夫已上之子則免農矣。故《禮運》云:“大夫有田以處其子孫。”然士既有祿,沾及子弟,故其家田亦五口乃當農夫一人也。其工商比農民為賤,故其家人亦五口乃當農夫一人。此工商則與上賈人別,彼賈人仕在官,若府史,但異名耳。此工商,有事時復為官所使,故云以事入在官。云“馀夫以力出耕公邑”者,還是五口之內有丈夫,非士工商之身,即曰馀夫。百里內既置六鄉及九等,無地可居,故知亦出耕公邑也。云“甸稍縣都合居九十六同,八百六十四萬夫之地”者,經有任甸稍縣都,遠郊之內已入六鄉與九等,故此特據甸地外至五百里。但王畿千里,總計有百同,已取四同為百里內,故馀有九十六同。同有九萬夫,百同則九百萬夫。其中除四同三十六萬夫,故馀為九十六同八百六十四萬夫之地也。云“城郭宮室差少涂巷又狹”者,鄭欲解於三分所去而存二之意。但百里之外雖有公邑采地,城郭宮室比百里之內為狹少耳。云“於三分所去,六而存一焉,以十八分之十三率之”者,但百里之內則三分所去,六不存一,今於此三分所去之中,六內而存取其一,則十八分之十三率之是也。言十八分之十三率之者,若不六而存一,則十八分之,三六十八,去一分有十二存。今於所去六中存取其一,以益十二,則所去者五,所存者十三,故云十八分之十三率之也。案:張逸問:“注十八分之十三率之,何謂?”鄭答曰:“六鄉之民,上地不易,家百畝,一易家二百畝,再易家三百畝,相通三夫六百畝。六遂之民,上地家百畝,萊五十畝;中地家百畝,萊百畝;下地家百畝,萊二百畝。相通三夫而六百五十畝。以三分去一之法,當馀十二。遂地以有五十畝萊,於三分去一,乃得十三。”若據此而言,則於三分所去六而存一,唯據上地有萊五十畝而說,而鄭云城郭宮室差少涂巷又狹者,但六而存一,指據六夫受十三夫地而言。今言城郭少、涂巷狹者,鄭意遠郊外上地有萊五十畝,故言於城郭少、涂巷狹中出此萊地焉。云“則其馀六百二十四萬夫之地,通上中下,六家而受十三夫,定受田二百八十八萬家也”者,三分所去六而存一之法,即於同上計之。先取九十同,更別借取九十同,添為百八十同,是十八分之十三率之,所得者百三十,所去者五十。向者借半,今於百三十中還半,馀有六十五同存,仍有六同未分。於六同別借取十二同,添六為十八同,三分所去六而存一,則得十三同,所去者五同。向借十二同,是三分借二分,今還他二分,則十三同中取十二同,還他八同,得四同。一同者分為九萬夫,還他六萬夫,得三萬夫。將此四同三萬夫,添前六十五同,總為六十九同三萬夫矣。一同九萬夫,取六十同,六九五十四,為五百四十萬夫。又有九同,同有九萬夫,九九八十一,又為八十一萬夫。通前三萬夫為八十四萬夫。又添五百四十萬夫,總為六百二十四萬夫之地,故云十八分之十三率之,則其馀六百二十四萬夫也。云“上中下”者,上地家百畝、萊五十畝,中地家百畝、萊百畝,下地家百畝、萊二百畝。云“六家而受十三夫”者,以上地有萊五十畝,故三夫受六夫半,六夫受十三夫矣。云“定受田者,二百八十八萬家也”者,以六家受十三夫,則六十萬家受百三十萬夫,百二十萬家受二百六十萬夫之地。又倍之,二百四十萬家受五百二十萬夫之地。馀有四十八萬家,於上借十二萬家為六十萬家,是五分借一,整數計之,則六十萬家受百三十萬夫之地。向五分借一,今還五分除一,六十除十二,馀有四十八萬家在。地亦五分除一,百三十除二十六萬夫,馀有一百四萬夫地在。將此四十八萬家添前二百四十萬,為二百八十八萬家。又將此一百四萬夫地添前五百二十萬夫,總為六百二十四萬夫矣。云“其在甸七萬五千家為六遂,馀則公邑”者,鄭總計畿內遠郊之外訖,別更計二百里之中者,以三百里已外封三等采地,采地多少不定,不可計;其六遂與六鄉相對,故特計之,以其六遂家數與六鄉相似。但六鄉之內馀地有九等所居,六遂馀地無九等,故以馀地為公邑也。但邦畿千里,唯民所止,若東都地中言之,東面雖有平地,至於三面,山林雜有。今鄭所計,雖三分去,豈有二分平土乎?且六鄉之民雖可以數計之,其九等之地,豈各萬夫為定乎?但鄭欲以開悟后人,聊以整數為筭法耳。
凡任地,國宅無征,園廛二十而一,近郊十一,遠郊二十而三,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,唯其漆林之征二十而五。征,稅也。言征者,以共國政也。鄭司農云:“任地,謂任土地以起稅賦也。國宅,城中宅也。無征,無稅也。”故書“漆林”為“桼林”,杜子春云:“當為桼林。”玄謂國宅,凡官所有宮室,吏所治者也。周稅輕近而重遠,近者多役也。園廛亦輕之者,廛無穀,園少利也。古之宅必樹,而畺埸有瓜。○桼,本又作漆,音七。
[疏]“凡任地”至“十而五”
○釋曰:上經言任地所在,此經言出稅多少不同之事。云“國宅無征”者,征,稅也。謂城內官府治處無稅也。云“園廛二十而一”者,園即上經“場圃任園地”,廛即上經“廛里任國中之地”。并言之者,以其出稅同故也。云“近郊十一”者,即上經宅田、士田、賈田任在近郊者,同十一而稅也。云“遠郊二十而三”,即上經官田、牛田、賞田、牧田任遠郊之地,同二十而稅三也。云“甸、稍、縣、都皆無過十二”者,即上經公邑之田任甸地已下,至任畺地,四處皆無過十而稅二。但此四處出稅不同。據上文直言公邑之田任甸地,則甸地之中兼有六遂矣。其稍縣都,上文惟言家邑、小都、大都三等采地為井田助法,不見公邑,則三者之中皆有公邑,故上注云“自此已外皆然”。若然,則此云十二者,除三等采地而言,以其鄉遂公邑皆為夏之貢法故也。云“漆林之征二十而五”者,上之三等為輕近重遠法。此漆林之稅特重,以其漆林,自然所生,非人力所作故也。
○注“征稅”至“有瓜”
○釋曰:司農云“國宅,城中宅也,無征,無稅也”者,先鄭意,廛既為空地,非民宅,則此國宅城中宅謂民宅也。后鄭不從者,后鄭意,以廛里既為民宅,則此國宅非民宅,是以為官府治事處解之。“玄謂國宅,凡官所有宮室,吏所治者也”者,吏即卿大夫等,則《匠人》云“外有九室,九卿治之”是也,故無征也。云“周稅輕近而重遠,近者多役也”者,以其城內及城外近城者,給公吏使役多,於稅上輕而優之;遠城者役少,故於稅上重而苦之,故不任十一而稅。唯近郊之內當十一耳。云“園廛亦輕之者,廛無穀、園少利也”者,以其廛則五畝之宅在國中,則《孟子》云“五畝之宅,樹之以桑麻”,是廛無穀也。園少利者,此園則百畝田畔,家各二畝半,以為井灶,種怱韭及瓜,是園少利,故亦輕之。云“古之宅必樹”者,即《孟子》桑麻是也。云“畺埸有瓜”者,是《信南山》詩云“中田有廬,畺埸有瓜”。鄭云:“中田,田中。作廬以便其事。於其畔種瓜,瓜成又入其稅,天子剝削淹漬以為菹,獻之皇祖。”是其園廛皆有稅之事也。《異義》第五《田稅》:“今《春秋公羊》說,十一而稅,過於十一,大桀小桀;減於十一,大貉小貉。十一稅,天子之正,十一行而頌聲作。故《周禮》國中園廛之賦,二十而稅一,近郊十而稅一,遠郊二十而稅三。有軍旅之歲,一井九夫百畝之賦,出禾二百四十斛,芻秉二百四十六,釜米十六斗。案公羊十一稅,遠近無差。漢制收租田有上中下,與《周禮》同義。”“玄之聞也,《周禮》制稅法,輕近而重遠者,為民城道溝渠之役,近者勞遠者逸故也。其授民田,家所養者多,與之美田;所養者少,則與之薄田。其調均之而是,故可以為常法。漢無授田之法,富者貴美且多,貧者賤薄且少,美薄之收不通相倍蓰,從而上中下也與《周禮》同義,未之思也。又《周禮》六篇,無云軍旅之歲,一井九夫百畝之稅,出禾芻秉釜米之事,何以得此言乎?”若然,《周禮》稅法據王畿,《公羊》稅法據諸侯邦國。諸侯邦國無遠近之差者,以其國地狹少,役賦事暇,故無遠近之差也。
凡宅不毛者,有里布;凡田不耕者,出屋粟;凡民無職事者,出夫家之征。鄭司農云:“宅不毛者,謂不樹桑麻也。里布者,布參印書,廣二寸,長二尺。以為幣,貿易物。《詩》云‘抱布貿絲’,抱此布也。或曰:布,泉也。《春秋傳》曰:‘買之百兩一布。’又《廛人職》:‘掌斂市之次布、儳布、質布、罰布、廛布。’《孟子》曰:‘廛無夫里之布,則天下之民皆說而原為其民矣。’故曰宅不毛者有里布,民無職事出夫家之征。欲令宅樹桑麻,民就四業,則無稅賦以勸之也。故《孟子》曰:‘五畝之宅,樹之以桑,則五十者可以衣帛。’不知言布參印書者何?見舊時說也。”玄謂宅不毛者,罰以一里二十五家之泉,空田者罰以三家之稅粟,以共吉兇二服及喪器也。民雖有間無職事者,猶出夫稅、家稅也。夫稅者,百畝之稅。家稅者,出士徒車輦,給繇役。○儳,劉音讒,徐才鑒反。皆說,音悅。令,力呈反。以衣,於既反,下同。間,音閑。
[疏]“凡宅”至“之征”
○釋曰:以草木為地毛。民有五畝之宅,廬舍之外不樹桑麻之毛者,罰以二十五家之稅。布謂口率出泉。漢法口百二十也。云“凡田不耕者出屋粟”者,夫三為屋。民有百畝之田,不耕墾種作者,罰以三家之稅粟。云“凡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”者,此則《大宰》“間民無常職,轉移執事”之人,雖不事當家田宅,無可賦稅,仍使出夫稅、家稅之征,以勸之使樂業也。
○注“鄭司”至“繇役”
○釋曰:先鄭云“不毛者謂不樹桑麻”,據《孟子》為說也。云“里布”至“抱此布”,此說非,故先鄭自破之也。云“或曰布泉”以下至“廛布”,此說合義也。云《春秋傳》曰“買之百兩一布”,此昭公二十六年《左氏傳》文。案彼文,齊侯以師欲納昭公,申豐從女賈,以幣錦二端以適齊師,謂子猶之人高齮:“能貨子猶,為高氏后。”高齮以錦示子猶,子猶欲之。齮曰:“魯人買之,百兩一布。”杜注云:“言魯人買此甚多,布陳之,以百兩為數。”杜以為布為陳,不為布泉。此先鄭以彼布與此布及外府邦布皆為泉,與杜義異也。云“《廛人職》掌斂市之次布”已下,彼注先鄭云“次布,列肆之稅布”。總布,后鄭云“總讀謂如租<禾怱>之<禾怱>。<禾怱>布謂守斗斛銓衡之布。質布,謂質人所罰犯質劑者之布。罰布者,謂犯市令者之泉。廛布者,貨賄諸物邸舍之稅”。彼諸布皆是泉,故引以為證也。引《孟子》“廛無夫里之布”,亦謂口率出泉。宅不毛,無一里之罰布,天下民愿為之民矣。云“欲令民就四業,則無稅賦以勸之”者,案《閭師》,四業,畜也、耕也、樹也、蠶也。或說以四時之業也。“玄謂宅不毛者,罰以一里二十五家之泉”者,此就足司農之義。“空田者,罰以三家之稅粟”者,以夫三為屋,以三夫解屋也。云“以共吉兇二服及喪器也”者,案《鄉師職》云:“比共吉兇二服,閭共祭器,族共喪器,黨其射器,州共賓器。”但射器、賓器等為國行禮,故出官物為之。惟吉兇二服及喪器是民自共用,不可出官物,故比族主集此罰物為之。故鄭唯據此二事而言也。云“夫稅者,百畝之稅”,知者,以家稅為士徒,故知是一夫之田所稅粟也。云“家稅者,出士徒車輦給繇役”,知者,案《縣師》云:“若將有軍旅、會同,作其眾庶及馬牛車輦”,故知家稅是士徒車輦也。趙商問:“《載師職》凡宅不毛乃罰以一里布,田不耕者罰屋粟。商以田不耕其罪莫重,宅不毛其罰當輕。宅不毛乃罰以二十五家之布,田不耕則罰之三家之稅粟。未達罰之云為之旨,輕重之差。”鄭答:“此法各當罰其事於當其有故,何以假他輕重乎。”
以時徵其賦。
[疏]“以時徵其賦”
○釋曰:閭師徵斂六鄉之賦貢,遂師、旅師斂六遂已外之賦貢,自有常官。但徵斂事重,以載師既掌畿內地事,因亦徵其賦,相左右也。案下《閭師》注“賦謂九賦及九貢”,則此賦貢含有也。至於里布、屋粟及間民夫家之征,亦可斂之。
閭師,掌國中及四郊之人民、六畜之數,以任其力,以待其政令,以時徵其賦。國中及四郊,是所主數六鄉之中,自廛里至遠郊也。掌六畜數者,農事之本也。賦謂九賦及九貢。
[疏]“閭師”至“其賦”
○釋曰:閭師徵斂百里內之賦貢,故云“掌國中及四郊之人民及六畜之數”。以其人民是出賦之數,其六畜是營作之本,故須知數也。云“以任其力”者,謂以人民六畜任使其力也。云“以待其政令”者,政令謂賦役皆是也。“以時徵其賦”者,賦貢所徵,當順其四時,故云以時也。
○注“國中”至“九貢”
○釋曰:云“國中及四郊是所主數”者,以其六鄉之民居在國中及四郊,其政教自有鄉大夫以下施之。今閭師主徵斂,直知其人數而已,故云是主數也。云“六鄉之中自廛里至遠郊也”者,此鄭重解國中及四郊之義。據上言廛里至任遠郊之地,其中含有六鄉七萬五千家,故鄭指六鄉而言也。云“掌六畜數者,農事之本也”者,六畜謂馬牛羊豕犬雞,則唯牛可為農事,而鄭玄云農事之本者,羊馬犬雞雖不用為農事,皆是人之相資藉以為用,故總入農事之中。是以閭師主徵斂,亦總知其數也。云“賦謂九賦”者,案下又陳貢,故知賦中兼有貢。經直言賦者,以賦為主耳。賦謂口率出泉。若然,案《大宰》九賦從邦中以至幣馀為九等,此國中及四郊於九賦之中惟有二賦,而言九賦者,亦大總而言也。其九貢又與《大宰》別,彼九貢者與《小行人》“春入貢”為一,謂諸侯之九貢,即《大宰》九職之貢與下文貢九穀之等是一也。
凡任民:任農以耕事,貢九穀;任圃以樹事,貢草木;任工以飭材事,貢器物;任商以市事,貢貨賄;任牧以畜事,貢鳥獸;任嬪以女事,貢布帛;任衡以山事,貢其物;任虞以澤事,貢其物。貢草木,謂葵韭果蓏之屬。○飭,音敕。以畜,許又反,下同。
[疏]“凡任”至“其物”
○釋曰:案大宰“以九職任萬民”,謂任使萬民,各有職事,有職事必有功,有功即有貢,故此論貢之法也。言“凡任民”,謂任使萬民使出貢,與下為目。云“任農以耕事,貢九穀”者,案《大宰職》云“一曰三農,生九穀”,故此還使貢九穀。九穀之數,《大宰》已注訖。云“任圃以樹事,貢草木”者,《大宰》云“二曰園圃,毓草木”,故還使貢草木,謂菜蔬果蓏之屬。云“任工以飭材事,貢器物”者,《大宰》云“五曰百工,飭化八材”,故八材飭治以為器物,故此還使貢之也。云“任商以市事,貢貨賄”者,《大宰》云“六曰商賈,阜通貨賄”,故還使貢貨賄也。云“任牧以畜事,貢鳥獸”者,《大宰》云“四曰藪牧,養蕃鳥獸”,故還使貢鳥獸也。云“任嬪以女事,貢布帛”者,《大宰》云“七曰嬪婦,化治絲枲”,故還使貢布帛。女即彼嬪婦也。云“任衡以山事,貢其物”者,《大宰》云“三曰虞衡,作山澤之材”,材即物也,以其山澤所出物多,故云物,若《禹貢》云“海物”然也。《序官》山澤稱虞,川林稱衡,此文云任衡以山事,山不稱虞者,欲見山中可以兼川林,亦貢物,故互見為義也。此文次第與《大宰》不同者,彼依事大小為次。此不依彼為次者,欲見事無常故也。且彼有九職,仍并山澤為一。此文分山澤為二,唯有八者。任九職有臣妾及間民,此無者,以周公設經任之,則有臣妾,使得自生,若貢稅則無,以其聚斂疏材,無可稅故也。其間民,《載師》已見出夫家之征,故於此不言之矣。其分山澤為二者,以山澤山貢不同,故分為二以充八,通間民為九耳。
○注“貢草”至“之屬”
○釋曰:案《大宰》注“疏材,百草根實”,與此注不同者,但百草根實即葵韭果蓏,百草中可以兼木矣。
凡無職者出夫布。獨言無職者,掌其九賦。
[疏]“凡無”至“夫布”
○釋曰:無職非一,故言“凡”。此無職,即《大宰》“間民無常職,轉移執事”者也。轉移執事,即是有職,而言無職者,為有職者執事,當家廛地不事,即無職也。云“出夫布”者,亦使出一夫口稅之泉也。
○注“獨言”至“九職”
○釋曰:云“獨言無職者,掌其九賦”者,上皆論貢不言賦,惟此無職之人言夫布,夫布即賦也。以其掌九賦者,上雖直云貢,九賦亦掌之,故云掌其九賦。案劉琰問:“《載師職》云:‘凡民無職事者,出夫家之征。’《閭師職》云:‘凡無職者出夫布。’夫家之征與夫布,其異如何?”鄭答云:“夫家之征者,田稅,如今租矣。夫布者,如今筭斂,在凡賦中者也。”以此言之,若今租即夫征,不得兼言家。鄭連言家,挾句耳。劉琰又問:“《閭師職》云‘凡任民,任農以耕事,貢九穀’,下至任虞,凡八貢,不道九賦。下言‘凡無職者出夫布’,注云‘獨言無職者,掌其九賦’。若此者,豈上八貢者復出八賦,與無職所出夫布,凡為九?將自布賦不同,重計八貢?未之能審也。”鄭答曰:“讀《天官·冢宰職》則審矣。無職在九賦中。今此不言其馀,獨言此者,此官掌斂賦,嫌無職者不審出筭,故言耳。”鄭云讀《天官·冢宰》則審者,案《冢宰職》,九職九賦別。九賦,自邦中以至邦都六也。加以關市、山澤及幣馀為九。九職不言服數,或一服之中而有職,安得八賦依八貢出之乎。言審矣者,審八賦不依九職為九可知,故云審矣。若然,無職在賦中,其句下讀為義,不連於上也。欲明無職之人,非直在九職中,亦在九賦中,故云無職在九賦中也。
凡庶民,不畜者祭無牲,不耕者祭無盛,不樹者無槨,不蠶者不帛,不績者不衰。掌罰其家事也。盛,黍稷也。槨,周棺也。不帛,不得衣帛也。不衰,喪不得衣衰也。皆所以恥不勉。○衰,七回反,下同。
[疏]“凡庶”至“不衰”
○釋曰:云“庶人不畜者祭無牲”者,案《孟子》云“庶人五母雞,二母彘,無失其時”,是以不畜者當罰之,故死后祭無牲也。庶人用牲之法,若《王制》云“韭以卵,麥以魚,黍以豚,稻以雁”。注云“庶人無常牲,取以新物相宜而已”是也。云“不耕者祭無盛”者,黍稷曰盛。耕者所以殖黍稷,今惰農自安,不殖黍稷,故死后祭之無盛也。云“不樹者無槨”者,庶人五畝之宅,樹以桑麻。今宅不毛,非直罰以里布,死后又無五寸之槨也。云“不蠶者不帛”者,蠶則得帛。《孟子》云“五十可以衣帛”。以不蠶,故身不得衣帛。云“不績者不衰”者,緝績者得布,其衰裳以布為之。其婦人不績其麻者,死則不為之著衰裳,以罰之也。
縣師,掌邦國、都鄙、稍甸、郊里之地域,而辨其夫家、人民、田萊之數,及其六畜、車輦之稽。三年大比,則以考群吏,而以詔廢置。郊里,郊所居也。自邦國以及四郊之內,是所主數周天下也。萊,休不耕者。郊內謂之易,郊外謂之萊,善言近。○比,毗志反,后放此。
[疏]“縣師”至“廢置”
○釋曰:云掌邦國,據畿外諸侯言。都鄙,據畿內五百里、四百里大都小都言。稍,據三百里家邑言。甸,據二百里六遂言。郊里,據從遠郊至國中六鄉之民也,從外向內而說之。言“地域”者,從邦國至六鄉,各有地域廣狹。云“而辨其夫家人民田萊之數”者,夫家猶言男女,人民謂奴婢,田萊見田及荒不耕者之萊。其數皆知,故云之數也。云“及其六畜車輦之稽”者,六畜,馬牛羊豕犬雞。車,所以駕馬,輦,人挽行之。稽,計也。謂所計之數皆知之。云“三年大比,則以考群吏而以詔廢置”者,古者亦三年一大案比戶口,則考校主民之群吏,校其功過,以詔告在上。有功者置之以進爵位,有過者廢退之。
○注“郊里”至“言近”
○釋曰:云“郊里,郊所居也”者,謂六鄉之民,布在國中,外至遠郊,故有居在郊者也。案《遺人》云“鄉里之委積”,又云“郊里之委積”。彼云鄉里據國中,云郊里據在郊,與此同也。必知鄉民有居在郊者,見《比長》云:“徙于國中及郊,則從而授之。若徙于他,則為之旌節而行之。”國中及郊不云他,明郊與國中同是鄉民也。云“自邦國以及四郊之內是所主數”者,其義若《閭師》耳。云“周天下也”者,邦國則六服,四郊則兼國中,故云周遍天下也。云“萊,休不耕”者,《詩》云“田卒汙萊”,注云:“下者污,高者萊。”是萊謂草萊之地,若上地萊五十畝之類也。云“郊內謂之易,郊外謂之萊,善言近”者,郊外言萊,即此經田萊,據郊而言,《遂人》亦云萊五十畝百畝之類,是萊為草萊穢污之稱也。郊內謂之易,無文。案《大司徒》云“凡造都鄙,制其地域”,云上地不易、中地一易、下地再易,司徒主六鄉,則六鄉之地從易可知。不言萊直言易者,善言近也。
若將有軍旅、會同、田役之戒,則受法于司馬,以作其眾庶及馬牛、車輦,會其車人之卒伍,使皆備旗鼓、兵器,以帥而至。受法於司馬者,知所當徵眾寡。○卒,子忽反。
[疏]“若將”至“而至”
○釋曰:云“若將有軍旅”者,言若,謂若有若無,不定之辭。將有謂事未至。軍旅謂征伐。會同謂時見、殷見。田役謂四時田獵。之戒者,謂有此數事,則豫戒令之。云“受法于司馬”者,司馬主將事,故先於司馬處受出軍多少及法式也。云“以作其眾庶”者,謂於司馬處得法,乃作起其庶眾已下。云“會其車人之卒伍”者,謂會合車人。人則百人為卒,五人為伍,車亦有卒伍。云“使皆備旗鼓兵器”者,旗謂若《司馬》云“秋辨旗物,王載大常”已下,鼓謂《司馬》云“春辨鼓鐸,王執路鼓”已下,兵器謂弓矢、殳矛、戈戟也。“以帥而至”者,《鄉師》云“以旗致萬民”,此云而至者,謂帥而至鄉師也。
凡造都邑,量其地,辨其物,而制其域。物謂地所有也。名山大澤不以封。○量,音良。
[疏]“凡造”至“其域”
○釋曰:言造都,謂大都小都,邑謂家邑也。云“量其地”者,家邑二十五里,大都百里,小都五十里也。云“辨其物”者,三等之地所有不同。云“制其域”者,域即疆域大小是也。
○注“物謂”至“以封”
○釋曰:云“物謂地所有也”者,若地物無所有,不得耕墾若山澤者,不授之,故引《王制》云“名山大澤不以封”也。
以歲時徵野之賦貢。野謂甸、稍、縣、都也。所徵賦貢與閭師同。
[疏]“以歲”至“賦貢”
○釋曰:以郊內賦貢,閭師徵斂。郊外曰野,所有賦貢,縣師徵之,遂師、旅師斂之,故云徵野之賦貢。
○注“野謂”至“師同”
○釋曰:知野含有甸稍縣都者,以其縣師并掌天下,既邦國與畿內不同,明野中唯含有此四者也。云“所徵賦貢與閭師同”者,但閭師徵六鄉賦貢并斂之,此縣師所徵四處賦貢與閭師同。若斂野之賦貢,是遂師、旅師也。故直云徵之同,明斂則異也。
遺人,掌邦之委積,以待施惠。鄉里之委積,以恤民之艱厄;門關之委積,以養老孤;郊里之委積,以待賓客;野鄙之委積,以待羈旅;縣都之委積,以待兇荒。委積者,廩人、倉人計九穀之數足國用,以其馀共之,所謂馀法用也。職內邦之移用,亦如此也,皆以馀財共之。少曰委,多曰積。鄉里,鄉所居也。艱厄猶困乏也。門關以養老孤,人所出入,易以取餼廩也。羈旅,過行寄止者。待兇荒,謂邦國所當通給者也。故書“艱厄”作“扌堇厄”,“羈”作“寄”。杜子春云:“扌堇厄當為艱厄,寄當為羈”。○遺,唯季反,劉音遂。施惠,式豉反,后“施惠”皆同。廩,良甚反。易,以鼓反。扌堇,音艱,又音謹。
[疏]“遺人”至“兇荒”
○釋曰:此官主施惠,故掌邦之委積,以待施惠。此與下為總目也。云“鄉里之委積,以恤民之艱厄”者,此下數者,皆謂當年所稅多少,總送帳於上。在上商量計一年足國用外,則隨便留之,以為恤民之艱厄之等也。艱厄謂年穀不熟。民有困乏,則振恤之。云“門關之委積以養老孤”者,門謂十二國門,關謂十二關門,出入皆有稅。所稅得者,亦送帳多少,足國用之外,留之以養老孤。故《司門》云“以其財養死政之老與其孤”。注云:“財所謂門關之委積也。”是其所留之財也。云“郊里之委積,以待賓客”者,里,居也。郊民所居,即六鄉之民所居郊者。其委積留之以待賓客者,其賓客至郊,與主國使者交接,因即與之廩餼,便欲以待賓客也。云“野鄙之委積,以待羈旅”者,上既言郊里據遠郊,則此野鄙據六遂。在郊外曰野,六遂中有五百家鄙,故以鄙表六遂耳。則野鄙中可以兼得公邑在甸地者也。旅,客也。謂客有羈縶在此未得去者,則於此惠之。但羈旅處處皆有,獨於此見惠者,但甸地在二百里中,於外內有羈旅皆得取之,故獨見於此也。云“縣都之委積以待兇荒”者,縣謂四百里,都謂五百里。不見稍三百里,則縣都中可以兼之。兇荒謂年穀不熟,則《曲禮》云“歲兇年穀不登”是也。特於此三處見兇荒,其兇荒則畿內畿外皆有。若畿外兇荒則入向畿內取之,畿內兇荒則向畿外取之。是以鄭君通給解之,故於近畿三百里之外言待兇荒之事也。
○注“委積”至“為羈”
○釋曰:倉人主藏穀,廩人主藏米。“自計九穀之數”至“馀法用”,皆約《倉人》文。案:《倉人》云:“辨九穀之物,以待邦用。若穀不熟,則止馀法用,有馀則藏之,以待兇而頒之。”注:“止猶殺。馀法用,謂道路之委積,所以豐優賓客之屬。”又案《廩人》云:“掌九穀之數,以待國之分頒。”謂若委人之職,諸委積以稍聚待賓客,以甸聚待羈旅,是《廩人》亦云委積。若然,穀不足止馀法用,則此鄉里已下皆無入委積之事,故云止馀法用也。雖無新物以入委積,其舊委積所藏者,則給艱厄老孤之等,故《倉人》云“藏之以待兇而頒之”。《掌客》云“兇荒則殺禮”者,謂除道路委積之外也。云“《職內》邦之移用亦如此也”者,《職內》所云,亦謂本司所用有馀,乃移於他處,故云亦如此也。云“少曰委、多曰積”者,據此文三十里言委,五十里言積,相對而言。若散文,則多亦曰委,《委人》所云“薪蒸亦曰委”是也。云“艱厄猶困乏也”者,案《書傳》云“行而無資謂之乏,居而無食謂之困”。
凡賓客、會同、師役,掌其道路之委積。凡國野之道,十里有廬,廬有飲食;三十里有宿,宿有路室,路室有委;五十里有市,市有候館,候館有積。廬,若今野候,徙有庌也。宿,可止宿,若今亭有室矣。候館,樓可以觀望者也。一市之間,有三廬一宿。○庌,劉音雅。
[疏]“凡賓”至“有積”
○釋曰:上經委積,隨其所須之處而委積,此經所陳委積,據會同、師役、行道所須,故分布於道路。遠處須多,故有積;近處須少,故有飲食及委也。
○注“廬若”至“一宿”
○釋曰:云“廬若今野候,徙有庌也”者,此舉漢法以況義。漢時野路迎賓客之處皆有庌舍,與廬相似。云“宿,可止宿,若今亭有室矣”者,案漢法,十里有亭,亭有三老,人皆有宮室,故引以為況也。云“一市之間,有三廬一宿”者,十里二十里有廬,三十里有宿,四十里又有一廬,五十里有市,是其一市之間三廬一宿。凡廬有四義:十里有廬,一也;中田有廬,二也;《易·剝》之上九云“君子得輿,小人剝廬”,注云:“小人傲狠,當剝徹廬舍而去”三也;《公劉》詩云“於時廬旅”,鄭云:“廬舍安民,館舍施教令”,四也。
凡委積之事,巡而比之,以時頒之。
[疏]“凡委”至“頒之”
○釋曰:言“凡委積”,上二文委積之事是也。以時頒之,則以待者是也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