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將出,類乎上帝,宜乎社,造乎禰。諸侯將出,宜乎社,造乎禰。帝謂五德之帝,所祭於南郊者。類、宜、造,皆祭名,其禮亡。○禷音類。造,七報反,下及注同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乎禰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經論天子巡守之禮也。將出,謂初出時也。知此是巡守者,以下別云“天子將出征,類乎上帝”,故知此是巡守也。“類乎”上帝者,謂祭告天也。“宜乎社”者,此巡行方事誅殺封割,應載社主也。云“宜”者,令誅伐得宜,亦隨其宜而告也。社主於地,又為陰,而誅殺亦陰,故於社也。故《書》云“弗用命,戮于社”是也。○“造乎禰”者,造,至也。謂至父祖之廟也。然此出歷至七廟,知者,前歸假既云祖禰,明出亦告祖禰也。今惟云禰者,《白虎通》云:“獨見禰何?辭從卑,不敢留尊者之命,至禰,不嫌不至祖也。”皇氏申之云:“行必有主,無則主命載于齊車。《書》云‘用命賞于祖’是也。今出辭別,先從卑起,最后至祖,仍取遷主則行也。若前至祖,后至禰,是留尊者之命,為不敬也。故《曲禮》曰:“巳受命君言,不宿於家。”亦其類也。若還,則先祖后禰,如前所言也。所以然者,先應反主祖廟故也。然出告天地及廟,還惟告廟,不告天地者,《白虎通》云:“還不復告天者,天道無外內,故不復告也。”○“諸侯將出”者,謂朝王及自相朝、盟會、征伐之事也。○“宜乎社”者,不得告天,故從社始也,亦載社主也。○“造乎禰”者,亦告祖及載主也。惟言出告,則歸亦告也。《曾子問》曰“出反必親告于祖禰”是也。天子用特牲,諸侯卑則否也。《曾子問》注云“皆奠幣以告之”是也。○注“帝謂”至“禮亡”。○正義曰:證天子類帝,是祭五德帝也。鄭注《月令》祈穀於上帝,為大微之帝。注此上帝為五德,五德似如大皞五人之帝,二文不同。庾蔚云:“謂大微五帝,應於五行,五行各有德,故謂五德之帝。木神仁,金神義,火神禮,水神知,土神信,是五德也。”云“所祭於南郊者”,按五德之帝,應祭四郊,此獨云祭於南郊者,謂王者將行各祭所出之帝於南郊,猶周人祭靈威仰於南郊,是五帝之中一帝,故上總云“帝謂五德之帝”。此據特祭所出之帝,故云“祭於南郊”。云“類、宜、造皆祭名”者,按《小宗伯》云:“凡天地之大災,類社稷宗廟,則為位。”鄭注云:“禱祈禮輕,類者依其禮而為之。”是類為祭名也。按《爾雅·釋天》云:“起大事,動大眾,必先有事乎社而后出,謂之宜。”孫炎注云:“求便宜也。”是宜為祭名也。按《大祝》六祈:“一曰類、二曰造。”是造為祭名也。但天道懸遠,以事類告之,社主殺戮,故求其便宜,廟為親近,故以奉至言之,各隨義立名也。
天子無事,與諸侯相見曰朝。事謂征伐。○與如字。朝,直遙反。考禮、正刑、一德,以尊于天子。天子賜諸侯樂,則以柷將之。賜伯子男樂,則以鼗將之。將,謂執以致命。柷、鼗皆所以節樂。○柷,昌六反。樂音岳。鼗音桃,○諸侯賜弓矢,然后征。賜鈇鉞,然后殺。賜圭瓚,然后為鬯。未賜圭瓚,則資鬯於天子。得其器,乃敢為其事。圭瓚,鬯爵也。鬯,秬酒也。○鈇,方于反,又音斧。鉞音越。圭,字又作珪,按《說文》珪,古字;圭,今字。瓚,才旦反。鬯,敕亮反。秬音巨,黑黍也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天子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諸侯朝天子,天子賜之事,各隨文解之。○注“事謂征伐”。○正義曰:知事非喪故,而為征伐者,若王室有喪,則朝赴不廢,故傳云“天子七月而葬,同軌畢至”。此朝謂常朝,雖四時而來朝,朝是總名也。若時會之禮,有征伐之事,則此常朝別也。○“考禮、正刑、一德,以尊于天子”者,考禮謂諸侯相與朝王之時,考校禮儀,正定刑法,專一道德,以尊崇天子。不言樂者,禮中兼之。禮刑是施用於人,故先言之。道德是已之所行,故后言之。○注“將謂”至“節樂”。○正義曰:凡與人之物,置其所與大者於地,執其小者以致命於人。將,行也,謂執以行命。云“柷、鼗皆所以節樂”者,按《漢禮器制度》,柷狀如漆筒,中有椎,將作樂,先擊之。鼗如小鼓,長柄,旁有耳,搖之使自擊。柷之節樂,節一曲之始,其事寬,故以將諸侯之命。鼗所以節一唱之終,其事狹,故以將伯子男之命。○“諸侯”至“天子”。○“賜弓矢”者,謂八命作牧者,若不作牧,則不得賜弓矢,故《宗伯》云:“八命作牧。”注云:“謂諸伯有功德者,加命得專征伐。”此謂征伐當州之內。若九命為二伯,則得專征一方五侯九伯也。若七命以下,不得弓矢賜者,《尚書大傳》云“以兵屬於得專征伐”者,此弓矢,則《尚書》“彤弓一,彤矢百;盧弓十,盧矢千”。於《周禮》則當“唐弓大弓”,合七而成規者,故《司弓矢》云:“唐弓大弓,以授使者勞者。”注云:“若晉文侯文公受王弓矢之賜者。”“賜鈇鉞”者,謂上公九命,得賜鈇鉞,然后鄰國臣弒君,子弒父者,得專討之。晉文侯雖受弓矢,不受鈇鉞。崔氏云:“以不得鈇鉞,不得專殺,故執衛侯,歸之於京師。”○“賜圭瓚”者,亦謂上公九命者,若未賜圭瓚者,則用璋瓚,故《周禮·小宗伯》注云:“天子圭瓚,諸侯璋瓚。”既不得鬯,則用薰,故《王度記》云:“天子以鬯,諸侯以薰。”圭瓚之制,按《玉人職》“大璋中璋”之下云:“黃金勺,青金外,朱中。鼻寸,衡四寸。”鄭注云“鼻,勺流也,凡流皆為龍口也”,三璋之勺,形如圭瓚”。又《典瑞》注:“瓚槃大五升,口徑八寸,下有槃,口徑一尺。”又《明堂位》注云:“以大圭為柄。”《玉人》注又云:“有流前注。”此是圭瓚之形也。鬯者,釀秬黍為酒,和以郁金之草,謂之郁鬯。不以郁和,直謂之鬯。此鬯者,謂鬯也。此弓矢、鈇鉞、圭瓚等八命、九命,而加九賜也。晉文侯雖以州牧之禮命之,所賜者皆九賜之物,但無鈇鉞之賜。其前文賜樂者,非九賜之樂,故伯子男亦得受之。魯無弓矢之賜,陳恒弒君,孔子請討之者,春秋之時,見鄰國篡逆,亦得專征伐。若鄰國無罪而輒征之,則不可,故哀公八年魯伐邾,吳子討之是也。
天子命之教,然后為學,小學在公宮南之左,大學在郊。學,所以學士之宮。《尚書傳》曰:“百里之國,二十里之郊。七十里之國,九里之郊。五十里之國,三里之郊。”此小學大學,殷之制。天子曰辟廱,諸侯曰頖宮。尊卑學異名。辟,明也。廱,和也。所以明和天下。頖之言班也,所以班政教也。○辟音壁,注同。頖音泮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頖宮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天子命諸侯立學及學名之事,各依文解之。○注“尚書”至“之制”。正義曰:所引《書傳》者,伏生《多士傳》文。假令百里之國,國城居中,面有五十里,二十里置郊,郊外仍有三十里。七十里之國,國城居中,面有三十五里,九里置郊,郊外仍有二十六里。五十里之國,國城居中,面有二十五里,三里置郊,郊外仍有二十二里。此皆以四里為差。此經“小學在公宮南之左,大學在郊”,既是殷制,故引《書傳》郊之所在以明之。若周制,則《司馬法》云:“百里郊,天子畿內方千里。”百里為郊,則諸侯之郊,皆計竟大小,故《聘禮》注云:“遠郊上公五十里,侯四十里,伯三十里,子二十里,男十里也。近郊各半之。”鄭必知近郊半遠郊者,按《書序》云:“命君陳分正東郊成周。”注云:“東郊,周之近郊也。”蓋五十里。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,以天子近郊半遠郊,則知諸侯近郊皆半遠郊也。以經文承上諸侯之下,故直云“天子命之教”。不云命諸侯,從可知。云“此小學大學,殷之制”者,以下文云“殷人養國老於右學,養庶老於左學”,則左學小,右學大。此經云“小學在公宮南之左”,故知殷制也。周則大學在國,小學在四郊,下文具也。○注“辟明”至“教也”。○正義曰:《釋話》云:“辟,君也。”君則尊明。“廱,和也”,《釋訓》文。云“所以明和天下”者,謂於此學中習學道藝,欲使天下之人悉皆明達諧和,故云“明和天下”。云“頖之言班也,所以班政教也”者,頖是分判之義,故為班。於此學中施化,使人觀之,故云“所以班政教也”。按詩注云:“土雝水之外圓如璧。”注又云:“頖之言半,以南通水,北無也。”二注不同者,此注解其義,《詩》注解其形。於此必解其義者,以上云“天子命之教”,是政教治理之事,故以義解之。《詩》云:“王在在靈沼,於牣魚躍。”又云:“思樂泮水,薄采其芹。”皆論水之形狀,故《詩》注以形言之。
天子將出征,類乎上帝,宜乎社,造乎禰,禡於所征之地。禡,師祭也,為兵禱,其禮亦亡。○禡,馬怕反,又音百,注同。為,于偽反,下“為盡物”同。禱,丁老反。受命於祖,告祖也。受成於學。定兵謀也。出征執有罪,反釋奠于學,以訊馘告。釋菜奠幣,禮先師也。訊馘,所生獲斷耳者。《詩》曰:“執訊獲丑。”又曰:“在頖獻馘。”馘或為國。○訊,本又作誶,音信,注同。馘,古獲反,截耳。斷音短,下“斷殺”同“
[疏]“天子”至“馘告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經論天子出征所祭之事,各依文解之。○注“禡師”至“亦亡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釋奠》云:“是類是禡,師祭也。”故知禡為師祭也。謂之禡者,按《肆師》注云“貉讀如十百之百”,“為師祭造軍法者,禱氣勢之增倍也。其神蓋蚩蚘,或曰黃帝”。鄭既云祭造軍法者,則是不祭地。熊氏以禡為祭地,非。師祭皆稱類,《爾雅》類既為師祭,所以上文云天子將出巡守,類乎上帝,及舜之攝位,亦類乎上帝。并非師祭,皆稱類者,但《爾雅》所釋,多為釋《詩》,以《皇矣》云“是類是禡”,止釋《皇矣》類禡為師祭,不謂馀文類皆為師祭。但類者,以事類告天,若以攝位事類告天,亦謂之為類。若以巡守事類告天,亦謂之為類,故《異義》夏侯歐陽說以類祭天者,以事類祭之。《古尚書》說“非時祭天謂之類”,許慎謹按:“《周禮》郊天,無言類者,知類非常祭”,從《古尚書》說。鄭氏無駁,與許同也。然《今尚書》及《古尚書》二說,其文雖異,其意同也。以事類告祭,則是非常,故孔注《尚書》亦云:“以攝位事類告天。”鄭又以類雖非常祭,亦比類正禮而為之。故《小宗伯》注云“類者,依其正禮而為之”是也。○“受命”至“馘告”。○“受命於祖”,謂出時告祖,是不敢自專,有所稟承,故言受命。祖禰皆告,以祖為尊,故特言祖。此受命於祖,則前文造乎禰也。但前文據告行,故云“造乎禰”。此據以征伐之事,故云“受命於祖”,所以重起其文也。然則受命於祖,在造乎禰之前,但前文類帝,宜社,禡於所征之地,總說出行之時,然后卻本初時受命於祖、受成於學之事,所以文倒也。“受成於學”者,謂在學謀論兵事好惡可否,其謀成定,受此成定之謀,在於學里,故云“受成於學”。○“出征執有罪”者,謂出師征伐,執此有罪之人。還反而歸,釋菜奠幣在於學,以可言問之訊,截左耳之馘,告先圣先師也。○注“釋菜”至“獻馘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大胥職》云:“春入學,舍采合舞。”《文王世子》亦云“釋菜”,鄭注云:“釋菜,禮輕也。”則釋菜惟釋蘋藻而巳,無牲牢,無幣帛。《文王世子》又云:“始立學者,既興器用幣。”注云:“禮樂之器成,則釁之。又用幣告先圣先師以器成。”此則徒用幣而無菜,亦無牲牢也。《文王世子》又云:“凡始立學者,必釋奠於先圣先師,及行事必以幣。”是釋奠有牲牢,又有幣帛,無用菜之文。熊氏以此為釋菜奠幣者,謂釋奠之禮,以獻俘馘,故云“釋菜奠幣”。言釋奠之時,既有牲牢,菜幣兩有。今按注云“釋菜”,解經中釋字。奠幣,解經中奠字。又云禮先師,不云祭先師,則以訊馘告之時,但有菜幣而巳,未必為釋奠有牲牢也。於事有疑,未知孰是,故備存焉。然則釋菜奠幣,皆告先圣先師,此直云先師,文不具耳。云“訊馘所生獲斷耳”者,以生獲解訊,以斷耳解馘。按《釋言》云:“訊,言也。”故《詩》注云:“執其可言問者。”《釋詁》云:“馘,獲也。”訊是生者,馘是死而截耳者。云“《詩》曰‘執訊獲丑’”者,《詩·小雅·出車》篇文也。云“又曰‘在頖獻馘’”者,《魯頌·泮水》篇文也。按《周禮·宗伯》:“師還,獻愷於祖。”《司馬職》云:“愷樂獻于社。”此記不云祖及社者,文不具。《周禮》不云獻愷於學者,亦文不具。
天子諸侯無事,則歲三田,一為乾豆,二為賓客,三為充君之庖。三田者,夏不田,蓋夏時也。《周禮》“春曰蒐,夏曰苗,秋曰狝,冬曰狩”。乾豆,謂臘之以為祭祀豆實也。庖,今之廚也。乾音干。庖,步交反。蒐,所交反。狝,息淺反。臘音昔。無事而不田,曰不敬。田不以禮,曰暴天物。不敬者,簡祭祀,略賓客。天子不合圍,諸侯不掩群。為盡物也。○合如字,徐音閤。揜音掩,本又作掩。天子殺則下大綏,諸侯殺則下小綏,綏當為緌。緌,有虞氏之旌旗也。下謂弊之。○綏,依注音緌,耳佳反,下注同。大夫殺則止佐車。佐車止則百姓田獵。佐車,驅逆之車。○獵,力輒反。驅,丘于反,又丘遇反。獺祭魚,然后虞人入澤梁。豺祭獸,然后田獵。鳩化為鷹,然后設罻羅。草木零落,然后入山林。昆蟲未蟄,不以火田。取物必順時候也。梁,絕水取魚者。罻,小網也。昆,明也。明蟲者,得陽而生,得陰而藏。○獺,徐他達反,又他瞎反。豺,仕皆反。罻音尉,一音郁。零,本又作苓,音同。《說文》云:“草曰苓,木曰落。”蟲,直隆反,下同。蟄,直立反。不麛,不卵,不殺胎,不殀夭,重傷未成物。殀,斷殺。少長曰夭。○麛,本又作麑,音迷,同。卵,力管反。胎,吐來反。殀夭,上於表反,下烏老反。斷,丁亂反,又音段。少長,上詩召反,下丁丈反。不覆巢。覆,敗也。○覆,芳服反,注同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覆巢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天子以下田獵之事,各隨文解之。○“天子諸侯無事”者,謂無征伐出行喪兇之事,則一歲三時田獵,獵在田中,又為田除害,故稱田也。○“一為乾豆”者,謂乾之以為豆實。豆實非脯,而云乾者,謂作醢及贊,先乾其肉,故云乾豆,是上殺者也。二為賓客,中殺者也。○三為充君之庖,下殺者也。故《穀梁》桓四年,范寧云:“上殺中心,死速,乾之以為豆實。次殺射髀髂,死差遲,故為賓客。下殺中腸污泡,死最遲,故充庖廚。”又《車攻》毛傳云:“自左膘而射之,達於右腢,為上殺。射右耳本次之。射左髀,達於右,為下殺。”是亦有三等之殺。先宗廟,次賓客者,尊神敬賓之義。○注“三田”至“曰狩”。○正義曰:夏不田,蓋夏時也者,以夏是生養之時,夏禹以仁讓得天下,又觸其夏名,故夏不田。鄭之此注,取《春秋緯·運斗樞》之文,故以為夏不田。若何休稍異於此,故《穀梁傳》桓四年“公狩于郎”,傳曰:“春曰田,夏曰苗,秋曰蒐,冬曰狩。”何休云:“《運斗樞》曰:‘夏不田。’《穀梁》有夏田,於義為短。”鄭玄釋之云:“四時皆田,夏殷之禮。《詩》云:‘之子于苗,選徒囂囂。’夏田明矣。孔子雖有圣德,不敢顯然改先王之法,以教授於世。若其所欲改,其陰書於緯,藏之以傳后王。《穀梁》四時田者,近孔子故也。《公羊》正當六國之亡,讖緯見,讀而傳為三時田,作傳有先后,雖異,不足以斷《穀梁》也。”如鄭此言,三時之田,不敢顯露,陰書於緯。四時之田,顯然在《春秋》之經,穀梁為傳之時,去孔子既近,不見所藏之緯,唯睹《春秋》見經,故以為四時田也。公羊當六國之時,去孔子既遠,緯書見行於世,公羊既見緯文,故以為三時田。又鄭《釋廢疾》云“歲三田,謂以三事為田”,即上一曰乾豆之等。是深塞何休之言,當以注為正。云“《周禮》春曰蒐”以下,《周禮·大司馬職》文。彼注云“夏田為苗,擇取不孕任者,若治苗去不秀實者”;“秋田為狝,狝,殺也”,“中殺者多也”;“冬田為狩,言守取之無所擇也”。鄭不釋蒐者,蒐,擇也,亦謂擇取不孕者,以義可知,故不解也。然《春秋》四時田獵皆曰蒐,皆以春蒐之禮行之故也。“田不以禮,曰暴天物”者,若田獵不以其禮,殺傷過多,是暴害天之所生之物。以禮田者,則下文“天子不合圍”以下,至“不覆巢”皆是也。○“天子”至“掩群”。○天子四時田獵皆得圍,但圍而不合。若諸侯惟春田不得圍,其夏秋冬皆得圍,圍亦不合,故下《曲禮》云“國君春田不圍澤”。○“諸侯不掩群”者,是畿內諸侯為天子大夫,故下《曲禮》云“大夫不掩群”。此皆是熊氏之說。若皇氏以此為夏、殷禮,下《曲禮》為《周禮》,義或然也。○注“綏當”至“弊之”。○正義曰:綏字是糸旁妥,是登車之索。緌字是糸旁委,是旌旗之名。經作綏字,故云“綏當為緌”。云“有虞氏之旌旗也”者,按《明堂位》云:“有虞氏之旂,夏后氏之緌。”鄭注云:“有虞氏當言緌。”旗旗無旒者,周謂之大麾。於周則春夏田用綏,故鄭答趙商云:“春夏用大麾,秋冬用大常“。云““下謂弊之”者,謂弊仆於地也。若初殺時則抗之,巳殺獵止之時則弊之,故《詩傳》云:“天子發抗大綏,諸侯發抗小綏。”此抗綏以表天子諸侯之獲。《周禮·大司馬》:“以旗致民。”注云:“以旗者,立旗期民於其下也。”《山虞》云“植虞旗”,《澤虞》云“植虞旌”,謂田獵罷,致禽旌旗也。并與此緌不同也。○“大夫”至“田獵”。○“大夫殺則止佐車”,則天子諸侯殺,未止佐車也。云“佐車止則百姓田獵”,以此推之,則天子殺然后諸侯殺,諸侯殺然后大夫殺,故《詩傳》云“天子發然后諸侯發,諸侯發然后大夫士發”是也。此云“佐車止則百姓田獵”,謂冬獵之時。然則大緌小緌者,是夏、殷之法,秋冬皆用緌,異於周也。○注“佐車,驅逆之車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大司馬》云:“乃設驅逆之車。”注云:“驅,驅出禽獸,使趨亡者也。逆,逆要不得令走。”凡四時田獵,欲止之剩奰各不同也。按《大司馬》春火弊,謂春時田獵,殺獲禽獸將畢,總放火焚萊而后止。春用火者,鄭注“因焚萊除陳草,皆殺而火止”。《大司馬》又云夏車弊,注云“車弊,驅獸之車止也”,謂獵人殺禽既畢,布列車乘,總驅禽獸而后止息。鄭云“夏田主用車,示所取物希,皆殺而車止”,鄭即引《王制》云:“大夫殺則止佐車,佐車止則百姓田獵。”是殺禽既畢,佐車休止。但夏時佐車止,百姓未得田獵。鄭云百姓田獵者,因引《王制》之成文。《大司馬》又云秋羅弊,注云“秋田主用罔,中殺者多也”。皆殺而罔止。《大司馬》又云冬徒弊,注云“冬田主用眾物,多眾得取也”。○“獺祭”至“火田”。○按《月令》正月“獺祭魚”,《孝經緯》云“獸蟄伏,獺祭魚”,則十月中也。是獺一歲再祭魚。此下文“鳩化為鷹”,“草木零落”,文相連接,則“獺祭魚,然后虞人入澤梁”,謂十月時。按《魯語》李革云:“鳥獸孕,水蟲成,於是乎禁罝罦羅網。”又云:“獸長麛夭,鳥翼鷇卵。”注云謂季春時。然則正月雖獺祭魚,虞人不得入澤梁。○“豺祭獸然后田獵”者,按《月令》九月“豺乃祭獸”。《夏小正》十月“豺祭獸”,則是九月末十月之初。豺祭獸之后,百姓可以田獵。“鳩化為鷹,然后設罻羅”者,謂八月時,但鳩化有漸,故《月令》季夏云“鷹乃學習”,孟秋云“鷹乃祭鳥”。其鳩化為鷹,則八月時也。以《月令》二月時“鷹化為鳩”,則八月鳩化為鷹也。故《周禮·司裘》云“中秋,獻良裘”,鄭司農注云“中秋鳩化為鷹”是也。“設罻羅”者,按《說文》云:“罻,捕鳥網也。”又《爾雅》云:“鳥罟謂之羅。”罻羅,總是捕鳥之網。○“草木零落,然后入山林”者,謂十月時。按《月令》季秋“草木黃落”,其零落芟折,則在十月也。故《毛詩傳》云:“草木不折,不操斧斤,不入山林。”此謂官民總取林木。若依時取者,則《山虞》云:“仲冬斬陽木,仲夏斬陰木。”不在零落之時。昆蟲未蟄,不以火田”者,謂未十月之時,十月則得火田,故《羅氏》云:“蠟則作羅襦。”注云:“今俗放火張羅。”從十月以后至仲春,皆得火田,故《司馬職》云春火弊是也。若陶鑄之火,則季春出火,季秋內火,按《司爟》云“季春出火”,“季秋內火”。知是陶鑄之火者,按《春秋》昭六年《左傳》云“三月,鄭人鑄刑鼎”,“士文伯曰:火未出而作火,鄭其有災乎”!刑鼎,則陶鑄也。○注“昆,明也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說文》曰:“旻,同也。”今云明者,以字從日,故為明。“不麛”至“殀夭”。○“不麛不卵”,據春時特甚,不殀夭之等亦然,故《國語》云“獸長麛天,鳥翼鷇卵”,是春尢甚。此注云“重傷未成物”,則四時皆然也。《國語》既云“獸長麛夭”,夭與麛相連,故鄭云“少長曰夭”。
冢宰制國用,必於歲之杪,五穀皆入,然后制國用。制國用,如今度支經用。杪,末也。○杪,亡小反。度支,大各反,下音之。用地小大,視年之豐耗。小國大國,豐兇之年,各以歲之收入,制其用多少,多不過禮,少有所殺。○耗,呼報反。殺,色戒反,又色別反。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,量入以為出。通三十年之率,當有九年之蓄。出謂所當給為。○量音亮。率音律,又音類,本又作繂。之畜,敕六反,后皆同。祭用數之仂。筭今年一歲經用之數,用其什一。○仂音勒,又音力。什音十。喪三年不祭,唯祭天地社稷,為越紼而行事。不敢以卑廢尊。越猶躐也。紼,輴車索。○紼音弗。躐,力輒反。輴,敕倫反。索,悉各反。喪用三年之仂,喪,大事,用三歲之什一。喪祭用不足曰暴,有馀曰浩。暴猶耗也。浩猶饒也。○浩,胡老反。祭,豐年不奢,兇年不儉。常用數之仂。國無九年之畜曰不足,無六年之蓄曰急,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。三年耕,必有一年之食。九年耕,必有三年之食。以三十年之通,雖有兇旱水溢,民無菜色,然后天子食,日舉以樂。菜色,食菜之色。民無食菜之饑色,天子乃日舉以樂以食。○日,人一反,下同。
[疏]“冢宰”至“以樂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冢宰制國用及年之豐耗,并喪祭及所蓄積之法,各隨文解之。○“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”者。○用謂制國之用。凡制國用多少,必計地小大。又視年之豐耗,若地大年豐,則制用多;若地小年耗,則制用少。故鄭云“多不過禮,少有所殺”。○“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,量入以為出”者,言欲制國用之時,先以三十年通融之法,留九年蓄外,計見在之物以制國用,假令一年有四萬斛,以一萬斛擬三十年通融積聚為九年之蓄,以見在茸茯斛,制國之來歲一年之用。量其今年入之多少,以為來年出用之數。○注“通三”至“給為”。○正義曰:“通三十年之率“者,每年之率入物分為四分,一分擬為儲積,三分而當年所用。二年又留一分,三年又留一分,是三年總得三分為一年之蓄。三十年之率,當有十年之蓄,此云“當有九年之蓄”者,崔氏云:“三十年之間,大略有閏月十二,足為一年,故為有九年之蓄。是王肅以為二十七年有九年之蓄,而言三十者,舉全數,兩義皆通,未知孰是也。云“出謂所當給為”者,給謂給百官賓客及民人也,為謂為造國家器物也。○注“算今”至“什一”。○正義曰:知用今年一歲經用者,以下文云“喪用三年之仂”。此直云數之仂,故知是一歲之仂也。又知仂為什一者,以仂是分散之名,故《考工記》云:“石有時以泐。”《考工記》又云:“以其圍之阞,捎其藪。”彼注“阞,謂三分之一”,此云“什一”者,以民稅一歲之十一,則國祭所用亦什一也。此謂當年經用之內,用其什一,非是通計擬三年儲積之蓄也,故鄭云“一歲經用之數”。○注“不敢”至“車索”。○正義曰:私喪者是其卑,天地社稷是其尊。今雖遭私喪,既殯巳后,若有天地社稷之祭即行之,故云“不敢以卑廢尊”也。越是踐躐之義,故云“越猶躐也”。但未葬之前,屬紼於輴,以備火災。今既祭天地社稷,須越躐此紼而往祭之,故云越紼。云“紼,輴車索”者,以停住之時,指其繩體,則謂之紼。若在涂,人挽而行之,則謂之引。故鄭注《雜記》云:“廟中曰紼,在涂曰引。”天地社稷,故有越紼之禮。六宗及山川之等,卑於天地社稷,待喪終乃祭。故《鄭志》答田瓊云:“天地郊社,至尊,不可廢,故越紼祭之。六宗山川之神,則否。”其宮中五祀在喪內,則亦祭之。故《曾子問》云君薨,五祀之祭不行,既殯而祭之,自啟至於反哭。五祀之祭不行,既葬而祭之,但祭時須人既少,眾官不皆使盡去,不須越紼,故鄭答田瓊云:“五祀,宮中之神,喪時朝夕出入所祭,不為越紼也。”天地社稷之祭,豫卜時日。今忽有喪,故既殯,越紼行事。若遭喪之后,當天地郊社常祭之日,其啟殯至於反哭,則避此郊社祭日而為之。按禮卒哭而祔,練而禘於廟。此等為新死者而為之,則非常祭也。其常祭法,必待三年喪畢也。其春秋之時,未至三年而為吉祭者,皆非禮也。若杜預之意,以為既祔以后,宗廟得四時常祭。三年大禘,乃同於吉,故僖公三十三年“凡君薨,卒哭而祔,祔而作主。特祀於主,烝嘗禘於廟”,杜注云“新主既特祀於寢,則宗廟四時當祀,三年禮畢,又大禘,乃皆同於吉”。如杜之意,與三年不祭違者,按《釋例》云:“《禮記》,后儒所作,不正與《春秋》同。”是杜不盡用《禮記》也。○注“暴猶”至“饒也”。○正義曰:暴是殘暴,物被殘暴則虛耗,故云“暴猶耗也”。浩浩,是多大之義,故《堯典》云:“浩浩滔天。”故云“浩猶饒也”。○“雖有兇旱水溢,民無菜色”者,兇旱,謂兇荒遭旱也。水溢,謂水之汎溢。凡水旱之歲,歷運有常,按《律歷志》云:十九歲為一章,四章為一部,二十部為一統,茸艸為一元,則一元有四千五百六十歲。初人元一百六歲有陽九,謂旱九年。次三百七十四歲陰九,謂水九年。以一百六歲并三百七十四歲,為四百八十歲,注云六乘八之數。次四百八十歲有陽九,謂旱九年。次七百二十歲陰七,謂水七年。次七百二十歲陽七,謂旱七年,又注云七百二十者,九乘八之數。次六百歲陰三,謂水三年。次六百歲陽五,謂旱五年。注云:六百歲者,以八乘八,八八六十四;又以七乘八,七八五十六,相乘為一千二百歲,於《易》七八不變,氣不通,故合而數之,各得六百歲。次四百八十歲陰三,次四百八十歲陽三。從入元至陽三,除去災歲,總有四千五百六十年。其災歲兩個陽九年,一個陰九年,一個陰陽各七年,一個陰陽各五年,一個陰陽各三年,災歲總有五十七年,并前四千五百六十年,通為四千六百一十七歲。此一元之氣終矣。如《律歷》之言,此是陰陽水旱之大數也。所以正用七八九六相乘者,以水數六、火數七、木數八、金數九、故以此交互相乘也。以七八九六陰陽之數,自然故有九年、七年、五年、三年之災,須三年、六年、九年之蓄也。然災歲有陽七、陰七、陽五、陰五,此記直云三年、六年、九年之蓄,不云七五者,此各以其三相因,故不言七五也。舉六年,則七年、五年之蓄可知。若貯積滿九年之后,則腐壞,當隨時給用也。
天子七日而殯,七月而葬。諸侯五日而殯,五月而葬。大夫、士、庶人三日而殯,三月而葬。尊者舒,卑者速。《春秋傳》曰:“天子七月而葬,同軌畢至。諸侯五月,同盟至。大夫三月,同位至。士逾月,外姻至。”三年之喪,自天子達。下通庶人,於父母同。天子諸侯降期。○期,居宜反。庶人縣封,葬不為雨止,不封不樹。喪不貳事,縣封,當為縣窆。縣窆者,至卑,不得引紼下棺,雖雨猶葬,以其禮儀少。封,謂聚土為墳。不封之,不樹之,又為至卑無飾也。《周禮》曰“以爵等為丘封之度,與其樹數”,則士以上乃皆封、樹。貳之言二也。庶人終喪無二事,不使從政也。《喪大記》曰:“大夫士既葬,公政入於家。既卒哭,弁绖帶,金革之事無辟也。”○縣封,上音玄;下音窆,彼念反。不為,于偽反,注“又為”同。紼音弗。上,時掌反,下“大夫以上”同。辟音避。自天子達於庶人。喪從死者,祭從生者,支子不祭。從死者,謂衣衾棺槨。從生者,謂奠祭之牲器。
[疏]“君子”至“不祭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明天子以下殯葬日月不同,及衣衾牲器之數,各依文解之。○注“尊者”至“姻至”。○正義曰:天子諸侯位既尊重,送終禮物,其數既多,身在於喪,許其申遂,故日月緩也。大夫及士禮數既卑,送終之物,其數簡少,又職唯促遽,義許奪情,故日月促也。必至三日者,冀其更生,三日不生,亦不生矣。所引“《春秋傳》”以下,隱元年《左氏》文。同軌者,杜預云“言同軌,以別四夷之國”,謂中國諸侯,車同軌轍,盡皆來至。同盟者,杜預云“同在方岳之盟”。同位者,杜預云“古者行役不逾時”。諸侯以下,不言畢至者,有來有否,不必盡來,故不云畢。按《左傳》大夫言三月,士言逾月,此總云大夫士三月而葬者,此記者許以降二為差,故總云三月。《左傳》細言其別,故云大夫三月,士逾月。其實大夫三月者,除死月為三月。士三月者,數死月為三月,正是逾越一月,故言逾月耳。按《膏肓》,休以為士禮三月而葬,今《左氏》云逾月,於義《左氏》為短。玄箴之曰:“禮,人君之喪,殯葬,皆數來月來日。士殯葬,皆首薺月往日。尊卑相下之差數,故大夫士俱三月,其實不同。士之三月,及大夫之逾月也。”鄭《箴膏肓》以正禮而言,故云“人君殯葬,數來月來日”。若春秋之時,天子諸侯之葬皆數死月,故文八年八月“天王崩”,九年二月“葬襄王”。又成十八年八月“公薨”,十二月葬,傳云“書順也”,是皆數死月也。故鄭又云:“人君殯數來日,葬首薺月。”據《春秋》為說,其殯日之義,巳具在上《曲禮》疏。其諸侯奔喪,按《異義》:“《公羊》說天王喪,赴者至,諸侯哭。雖有父母之喪,越紼而行事,葬畢,乃還。《左氏》說王喪,赴者至,諸侯既哭,問故,遂服斬衰,使上卿吊,上卿會葬。經書叔孫得臣如京師葬襄王,以為得禮。許慎謹按:易下邳傳其容說,諸侯在千里內皆奔喪,千里外不奔喪。若同姓,千里外猶奔喪,親親也。容說為近禮。”鄭駮之云:“天子於諸侯無服,諸侯為天子斬衰三年,尊卑有差。按魯夫人成風薨,‘王使榮叔歸含且赗’,‘召伯來會葬’,傳曰‘禮也’。‘襄王崩’,‘叔孫得臣如周,葬襄王’。天子於魯既含且赗,又會葬,為得禮,則是魯於天子,一大夫會,為不得禮可知。又《左傳》云鄭游吉云:‘靈王之喪,我先君簡公在楚。我先大夫印段實往,敝邑之少卿也。王吏不討,恤所無也。’豈非《左氏》諸侯奔天子之喪及會葬之明文?說《左氏》者,云諸侯不得棄其所守奔喪,自違其傳。同姓雖千里外猶奔喪,又與禮乖。”鄭之所駮,從《公羊》之義。又以《左氏傳》諸侯亦奔喪,但說《左氏》者自違其傳,云不奔喪,又難許慎云“千里外同姓猶奔喪,與禮乖也”,此是鄭氏之意。其諸侯自相奔喪禮,按《公羊》說遣大夫吊君會其葬。《左氏》說諸侯之喪,士吊,大夫會葬。文、襄之霸,令大夫吊,卿共葬事。許慎謹按:“《周禮》無諸侯會葬義,知不相會葬。”從《左氏》義。鄭氏無駁,與許同。其諸侯夫人喪,《公羊》說卿吊,君自會葬。《左氏》說諸侯夫人喪,士吊,士會葬。文、襄霸,士吊,大夫會葬,叔弓如宋葬宋共姬。上卿行,過厚非禮。許慎謹按:“《公羊》說同盟諸侯薨,君會葬;其夫人薨,君又會葬,是其不遑國政而常在路。《公羊》、《左氏》說俱不別同姓異姓。《公羊》言當會,許以為同姓也。《左氏》云不當會,據異姓也。”鄭駮之云:“按禮,君與夫人尊同,故《聘禮》卿聘君,因聘夫人。兇時會吊,主於相哀愍,略於相尊敬,故使可降一等,士吊,大夫會葬,禮之正也。《周禮》‘諸侯之邦交,歲相問也,殷相聘也,世相朝也’,無異姓同姓親疏之數。”云夫人喪,士會葬,說者致之,非傳辭者,鄭氏意引《周禮》無同姓異姓之別者,破許慎云“同姓則會,異姓則不會”。鄭又云“夫人喪,士會葬,說者致之,非傳辭”,破《異義》“《左氏》說夫人喪,士吊,士會葬”之文也。按《左氏》昭三年傳云:“君薨,大夫吊。夫人,士吊”,無士會葬之文,故云說者致之。言士會葬,實非本傳之辭也。則鄭氏以為古者君薨,士吊,大夫會葬。文、襄之霸,君薨,大夫吊,卿會葬。其夫人之喪,則古及文、襄之時,皆士吊,大夫會葬,故鄭云“士吊,大夫會葬,禮之正”。○“庶人”至“貳事”。○庶人之喪,賤,無碑繂。窆謂下棺。縣繩下棺,故云縣窆。威儀既少,日又促遽,將葬之時,不為雨而止。庶人既卑小,不須顯異,不蛔芰為封,不標墓以樹。若士以上,負國恩重,雖在喪中,金革無辟。庶人既無爵命,更無殊禮,三年之內,許其終喪。馀居喪之外,不供他事,故下云“父母之喪,三年不從政”。○注“縣封”至“辟也”。○正義曰:知縣封當為縣窆者,若封是封土,無縣系之理,不得與縣相連,故知為窆也。不直云封當為窆,而與縣相連者,以經有兩封,若不連縣言之,恐與不封相涉,故連縣言之也。故云“不得引紼下棺”者,士雖無碑,猶有二繂。今庶人無紼,唯以繩縣棺,故云“不得引紼下棺”。云“雖雨猶葬,以其禮儀少”者,按《異義》:“《公羊》說雨不克葬,謂天子諸侯也。卿大夫臣賤,不能以雨止。《穀梁》說葬既有日,不為雨止。《左氏》說卜葬先遠日,辟不懷,吾不汲汲葬其親,不可行事,廢禮不行,庶人不為雨止。許慎謹按:《論語》云‘死,葬之以禮’,以雨而葬,是不行禮,《穀梁》說非也。”從《公羊》、《左氏》之說,鄭氏無駮,與許同。按《釋廢疾》云:“雖庶人葬為雨止。《公羊》說卿大夫臣賤,不能以雨止。此等之說,則在廟未發之時,庶人及卿大夫亦得為雨止。若其巳發在路,及葬,則不為雨止。其人君在廟,及在路,及葬,皆為雨止。”云“封謂聚土為墳”者,以對上封為窆,故明之云“封謂聚土為墳”。云“《周禮》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”者,是《周禮·冢人》文。既云爵等,明有爵者乃有丘封。周以士為爵,故云“則士以上乃皆封、樹”,是庶人不封、樹。彼注云:“王公曰立,諸臣曰封。”又引《漢律》曰:“列侯墳高四丈,關內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。”又《禮記》云:“孔子合葬於防”,“崇四尺”,鄭云“蓋周之士制”,其樹數則無文。按《白虎通》云:“天子松,諸侯柏,大夫栗,士槐。”云“貳之言二也”者,上貳是副貳之貳,下二是二三之二。喪不貳事者,謂不為兩事,故讀從二三之二也。引“《喪大記》”以下者,證大夫士在喪有二事也。○注“從死”至“牲器”。○正義曰:盧植解云:“從生者,謂除服之后,吉祭之時,以子孫官祿祭其父祖。”故云從生者。若喪中之祭,虞祔練祥,仍從死者之爵,故《小記》云:“士祔於大夫則易牲。”又云:“其妻為大夫而卒,而后其夫不為大夫,而祔於其妻,則不易牲。”又《雜記》云:“上大夫之虞也少牢,卒哭成事,祔,皆大牢。下大夫之虞也犆牲,卒哭成事,祔,皆少牢。”是喪中之祭,仍從死者之禮,而鄭云“謂奠祭之牲器”。云奠,則是喪中之祭,得從生者之爵,與《小記》、《雜記》違者。《小記》、《雜記》據死者子孫身無官爵,生者又無可祭享,故喪中之祭,皆用死者之禮。若其生者有爵,則祭從生者之法。喪祭尚爾,喪后吉祭可知。奠謂葬前,祭謂葬后,包喪終吉祭也。鄭必知祭兼喪祭,與盧植別者,以此云祭從生者,喪從死者相對。又《中庸》云:“父為大夫,子為士,葬以大夫,祭以士。”又云:“父為士,子為大夫,葬以士,祭以大夫。”祭又與葬相對,皆祭與喪葬連文,是一時之言,故祭中兼為喪奠也。或云在喪中祭,尚從死者爵,至吉祭乃用生者祿耳,故知盧解鄭言奠者,自吉祭之奠,及非時祭耳。
天子七廟,三昭三穆,與大祖之廟而七。此周制。七者,大祖及文王、武王之祧,與親廟四。大祖,后稷。殷則六廟,契及湯與二昭二穆。夏則五廟,無大祖,禹與二昭二穆而巳。○祧,他彫反。契,息列反。諸侯五廟,二昭二穆,與大祖之廟而五。大祖,始封之君。王者之后,不為始封之君廟。大夫三廟,一昭一穆,與大祖之廟而三。太祖別子始爵者,《大傳》曰“別子為祖”,謂此雖非別子,始爵者亦然。士一廟。謂諸侯之中士下士,名曰官師者。上士二廟。庶人祭於寢。寢,適寢也。適,丁歷反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於寢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明天子以下立廟多少不同之事,各隨文解之。○注“此周”至“而巳”。○正義曰:鄭氏之意,天子立七廟,唯謂周也。鄭必知然者,按《禮緯稽命徵》云:“唐虞五廟,親廟四,始祖廟一。夏四廟,至子孫五。殷五廟,至子孫六。”《鉤命決》云:“唐堯五廟,親廟四,與始祖五。禹四廟,至子孫五。殷五廟,至子孫六。周六廟,至子孫七。”鄭據此為說,故謂七廟,周制也。周所以七者,以文王武王受命,其廟不毀,以為二祧,并始祖后稷,及高祖以下親廟四,故為七也。若王肅則以為天子七廟者,謂高祖之父,及高祖之祖廟為二祧,并始祖及親廟四為七,故《圣證論》肅難鄭云:“周之文武受命之王,不遷之廟,權禮所施,非常廟之數。殷之三宗,宗其德而存其廟,亦不以為數。凡七廟者,皆不稱周室。《禮器》云:‘有以多為貴者,天子七廟。’孫卿云:‘有天下者事七世。’又云:‘自上以下,降殺以兩。’今使天子諸侯立廟,并親廟四而止,則君臣同制,尊卑不別。禮,名位不同,禮亦異數,況其君臣乎。又《祭法》云‘王下祭殤五’,及五世來孫。則下及無親之孫,而祭上不及無親之祖,不亦詭哉!《穀梁傳》云:‘天子七廟,諸侯五。’《家語》云:‘子羔問尊卑立廟制,孔子云:禮,天子立七廟,諸侯立五廟,大夫立三廟。’又云:‘遠廟為祧,有二祧焉。’”又儒者難鄭云:“《祭法》‘遠廟為祧’,鄭注《周禮》云:‘遷主所藏曰祧’,違經正文。鄭又云‘先公之遷主,藏於后稷之廟。先王之遷主,藏於文武之廟’,便有三祧,何得《祭法》云有二祧?”難鄭之義,凡有數條,大略如此,不能具載。鄭必為天子七廟唯周制者,馬昭難王義云“按《喪服小記》王者立四廟”,又引《禮緯》夏無大祖,宗禹而巳,則五廟。殷人祖契而宗湯,則六廟。周尊后稷,宗文王武王則七廟。自夏及周,少不減五,多不過七。《禮器》云周旅酬六尸,一人發爵,則周七尸,七廟明矣。今使文武不在七數,既不同祭,又不享嘗,豈禮也哉!故漢侍中盧植說文云“二祧謂文武”。《曾子問》當七廟,無虛主;《禮器》天子七廟,堂九尺;《王制》七廟。盧植云:“皆據周言也。《穀梁傳》天子七廟,尹更始說天子七廟,據周也。《漢書》韋玄成四十八人議,皆云周以后稷始封,文武受命。石渠論《白虎通》云:‘周以后稷文武特七廟。’”又張融謹按:“《周禮·守祧職》‘奄八人,女祧每廟二人’。自太祖以下與文、武及親廟四,用七人,姜嫄用一人,適盡。若除文武,則奄少二人。《曾子問》孔子說周事,而云七廟無虛主。若王肅數高祖之父、高祖之祖廟,與文、武而九,主當有九。孔子何云七廟無虛主乎?”故云以《周禮》孔子之言為本,《穀梁》說及《小記》為枝葉,韋玄成石渠論《白虎通》為證驗,七廟斥言,玄說為長,是融申鄭之意。且天子七廟者,有其人則七,無其人則五。若諸侯廟制,雖有其人,不得過五。則此天子諸侯七、五之異也。王肅云“君臣同制,尊卑不別”,其義非也。又“王下祭殤五”者,非是別立殤廟,七廟外親盡之祖,禘祫猶當祀之。而王肅云下祭無親之孫,上不及無親之祖,又非通論。且《家語》云先儒以為肅之所作,未足可依。按《周禮》惟存后稷之廟不毀。按昭七年傳云“余敢忘高圉、亞圉”,注云“周人不毀其廟,報祭之”,似高圉、亞圉廟亦不毀者。此是不合鄭說,故馬融說云“周人所報而不立廟”。○注“大祖”至“君廟”。○正義曰:凡始封之君,謂王之子弟,封為諸侯,為后世之大祖,當此君之身,不得立出王之廟,則全無廟也,故諸侯不敢祖天子。若有大功德,王特命立之則可。若魯有文王之廟,鄭祖厲王是也。魯非但得立文王之廟,又立姜嫄之廟,及魯公文公之廟,并周公及親廟,除文王廟外,猶八廟也。此皆有功德特賜,非禮之正。此始封君之子,得立一廟。始封六世之孫,始五廟備也。若異姓始封,如大公之屬,初封則得立五廟,從諸侯禮也。云“王者之后,不為始封之君廟”者,以其始封之君,非有功德,惟因先代之后以封之,不得為后世之大祖,得立此君所出王者之廟。必知然者,以經傳無文云微子為宋之始祖故也。而《左傳》云“宋祖帝乙”是也。若二王之后,郊天之時,則得以遠代之祖配天而祭,《故禮》運云:“杞之郊也,禹也。宋之郊也,契也。”○注“大祖”至“亦然”。○正義曰:此據諸侯之子始為卿大夫,謂之別子者也。是嫡夫人之次子,或眾妾之子,別異於正君,繼父言之,故云別子。引《大傳》者,證此大祖是別子也。云“雖非別子,始爵者亦然”者,此事凡有數條:一是別子,初雖身為大夫,中間廢退,至其遠世子孫,始得爵命者,則以為大祖,別子不得為大祖也。二是別子及子孫,不得爵命者,后世始得爵命,自得為大祖。三是全非諸侯子孫,異姓為大夫者,及它國之臣初來任為大夫者,亦得為大祖,故云“雖非別子,始爵者亦然”。此總包上三事,如《鄭志》答趙商,此王制所論皆殷制,故云“雖非別子”,亦得立大祖之廟。若其周制,別子始爵,其后得立別子為大祖。若非別子之后,雖為大夫,但立父、祖、曾祖三廟而巳,隨時而遷,不得立始爵者為大祖。故鄭答趙商問“《祭法》云‘大夫立三廟,曰考廟、曰王考廟、曰皇考廟’,注‘非別子’,故知祖考無廟。商按《王制》‘大夫三廟,一昭一穆,與大祖之廟而三’,注云‘大祖別子始爵者’,‘雖非別子,始爵者亦然’,二者不知所定”?鄭答云“《祭法》,周禮。《王制》之云,或以夏、殷雜,不合周制”,是鄭以為殷、周之別也。鄭必知周制別子之后得立別子為大祖者,以《大傳》云“別子為祖,系之以姓而弗別,綴之以食而弗殊,雖百世而昏姻不通者,周道然也”,故知別子百世不遷為大祖也。周既如此,明殷不系姓,不綴食。《大傳》又云“其庶姓別於上而戚單於下,五世而昏姻可以通”,明五世之后,不復繼以別子,但始爵者,則得為大祖也。此大夫三廟者,天子諸侯之大夫皆同。知者,以此及《祭法》歷陳天子諸侯即云大夫,更不別云諸侯之大夫,故知與天子大夫同也。卿即大夫總號,故《春秋》殺卿,經皆總號大夫,其三公即與諸侯同。若附庸之君亦五廟,故莊三年《公羊傳》云“紀季以酅入于齊”,傳曰“請后五廟,以存姑姊妹”。又附庸得稱朝,是與諸侯同。○“廟謂諸”至“二廟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祭法》云“適士二廟”,今此云“士一廟”,故知是諸侯之中士下士。《祭法》云“官師一廟”,故云“名曰官師者”。鄭既云諸侯之中士、下士一廟,則天子之中士、下士皆二廟也。必知皆二廟者,以其總稱元士,故《昏義》云“八十一元士”,是不分別上下也。鄭又知諸侯中士與下士同一廟者,以《祭法》云“適士二廟”,言適士則不得兼中下也。○注“寢,適寢也”。○正義曰:此庶人祭寢,謂是庶人在官府史之屬,及尋常庶人。此祭謂薦物,以其無廟,故惟薦而已。薦獻不可褻處,故知適寢也。
天子諸侯宗廟之祭,春曰礿,夏曰禘,秋曰嘗,冬曰烝。此蓋夏殷之祭名。周則改之,春曰祠,夏曰礿,以禘為殷祭。《詩·小雅》曰:“礿祠烝嘗,于公先王。”此周四時祭宗廟之名。○礿,余若反。夏曰,戶嫁反,注“夏曰礿”,“夏祭曰”,下云“夏薦”同。禘,大計反。烝,之承反。祠音詞。天子祭天地,諸侯祭社稷,大夫祭五祀。五祀,謂司命也,中霤也,門也,行也,厲也。此祭謂大夫有地者,其無地祭三耳。○霤,力救反。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,五岳視三公,四瀆視諸侯。視,視其牲器之數。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。魯人祭泰山,晉人祭河是也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地者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夏殷天子諸侯大夫四時祭宗廟,及祭天地山川之事,各隨文解之。○“春曰礿”者。皇氏云:“礿,薄也。春物未成,其祭品鮮薄也。”孫炎云:“礿者,新菜可礿。”○“夏曰禘”者,皇氏云:“禘者,次第也。夏時物雖未成,宜依時次第而祭之。”○“秋曰嘗”者,《白虎通》云:“嘗者,新穀熟而嘗之。”○“冬曰烝”者,烝者眾也。冬之時物成者眾。孫炎云:“烝,進也。進品物也。”○注“此蓋”至“之名”。○正義曰:疑為夏殷祭名者,以其祭名與周不同,故以為夏殷祭名。其夏殷之祭又無文,故稱蓋以疑之。此云春礿,而《郊特牲》云春禘者,鄭彼注云“禘當為禴”,從此為正。《祭義》曰“春禘”,鄭注直云“夏殷禮”,不改禘字者,以《郊特牲》已改禘為禴,故於《祭義》略之,從可知也。云“周則改之,春曰祠,夏曰礿”者,按《宗伯》云“以祠春享先王,以禴夏享先王”。又知周以禘為殷祭者,按《公羊傳》曰“五年而再殷祭”,又《春秋經》僖八年“秋,七月,禘于大廟”,是禘為殷祭,殷猶大也,謂五年一大祭。引《詩·小雅》者,是文王之詩,《天保》之篇,謂文王受命,已改殷之祭名,以夏祭之禘,改名曰礿。而《詩》先言礿后祠者,從便文,嘗在烝下,以韻句也。于公,諸盩至不窋也。先王,謂后稷、大王、王季也。○注“五祀”至“三耳”。○正義曰:知五祀是司命、中霤、門、行、厲者,按《祭法》云“王立七祀,曰司命、曰中霤、曰國門、曰國行、曰泰厲、曰戶、曰灶”,諸侯五祀無戶、灶,自外與天子同,明大夫五祀與諸侯同。明知是司命、中霤、門、行、厲也。云“此祭謂大夫有地者”,以其祭五祀與諸侯同,故知大夫有采地者。云“其無地祭三耳”者,以《祭法》云“大夫立三祀,曰族厲、曰門、曰行”也。鄭意以此及《祭法》俱是周禮,有地者祭五,無地者祭三。按下《曲禮》大夫祭五祀,謂戶、灶、中霤、門、行,以為殷禮。此大夫五祀,為有地大夫五祀之神。又別者,以《曲禮》天子諸侯大夫皆祭五祀,更無等差,故以《月令》五祀當之,總為殷禮。此文天子云祭天地,諸侯云祭社稷,大夫云祭五祀,既別為尊卑之差,故以周法解之。○注“視視”至“之數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夏傳》云:“五岳視三公,四瀆視諸侯,其馀山川視伯,小者視子男。”鄭注云:“謂其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,非謂尊卑。”按《周禮》上公饔餼九牢,飧五牢,饗禮九獻,豆四十。侯伯饔餼七牢,飧四牢,饗禮七獻,豆三十有二。子男饔餼五牢,飧三牢,饗禮五獻,豆二十有四。又五等諸侯,膳皆大牢,祭亦大牢,簋皆十有二,祭四望山川,用毳冕。鄭注《禮器》“五獻察,謂祭四望山川也”。又侯伯無別,三公與子男同。今此《王制》云“五岳視三公,四瀆視諸侯”,則三公尊於諸侯。《夏傳》云“四瀆視諸侯,其馀山川視伯,小者視子男”,是伯與侯別。今鄭注此“視,視其牲器”,又注《夏傳》“謂其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”,參驗上下,并與《周禮》不同,不可強解合之為一。此《王制》所陳,多論夏殷之制。《夏傳》所說,又非周代之禮。鄭之所注者,當據異代法也。此經云“四瀆視諸侯”,《夏傳》“視諸侯”之下,云“其馀山川視伯,小者視子男”,則此諸侯謂是侯爵者,不得總為五等諸侯。○注“魯人”至“是也”。○正義曰:知“魯人祭泰山”者,以《論語》云“季氏旅於泰山”,明魯君祭泰山,季氏僣之也。又《公羊》云茸茺,“祭泰山、河、海”,是魯祭泰山。但泰山是齊魯之界,故齊亦祭之。是以《禮器》云“齊人將有事於泰山,必先有事於配林”,《禮器》又云“晉人將有事於河,必先有事於惡池”,是晉人祭河也。
天子諸侯,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后者。謂所因之國,先王先公有功德,宜享世祀。今絕無后為之祭主者,昔夏后氏郊鮌,至杞為夏后,而更郊禹。晉侯夢黃熊入國而祀夏郊,此其禮也。○鮌,古本反。能,乃登反,一本又作熊,音雄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后者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天子置都之所,及諸侯所封之內,皆因古昔先王先公所居之地,今其地子孫絕滅而無主后者,則天子諸侯祭此先王先公,故云“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后者”。若天子因先公之后,亦祭先公。若諸侯因先王之后,亦祭先王。先王先公,皆謂有德宜世祀者。○注“昔夏”至“禮也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祭法》夏后氏亦禘黃帝而郊鯀,是夏郊篰。云“至杞為夏后,而更郊禹”者,按《禮運》云“杞之郊也,禹也”,是杞郊禹也。殷滅夏之時,殷則不應郊鯀,必應封夏之后,但不知名杞以否,至周封夏后於杞,據《禮運》成文,故云杞更郊禹也,不廢殷時夏后已郊禹也。云“晉侯夢黃熊入國而祀夏郊”者,按昭七年晉侯有疾,夢黃熊入於寢門。于時子產聘晉,韓宣子問子產:“其何厲鬼?”子產曰:“昔堯殛鯀于羽山,其神化為黃熊,以入于羽淵,實為夏郊,三代祀之。晉為盟主,其或者未之祀也。韓子祀夏郊,晉侯有間。”如傳所云,夏后之時,郊祭鯀以配天。至殷周之時,鯀雖不配天,以其有功,列於群祀,故云“三代祀之”。但《春秋》之時,周衰禮廢,不能祀鯀。晉既為盟主,當代天子祭群神群祀,傳之意義,謂晉當代天子攝群神之祀,不謂因此國在地無主后者。今鄭引之以證祭無主后,則謂鯀是夏家之先,晉居夏之舊地,鯀無主后,故晉祀之,禮之與傳意少異。然夏后有杞,而云無主后者,以杞不祭鯀,故云“無主后”也。其黃熊之言,稱入羽淵,按《爾雅》“鱉三足,能”,先師或以為黃熊,義或然也。
天子犆礿,祫禘、祫嘗、祫烝。犆猶一也。祫,合也。天子諸侯之喪畢,合先君之主於祖廟而祭之,謂之祫。后因以為常。天子先祫而后時祭,諸侯先時祭而后祫。凡祫之歲,春一礿而巳。不祫,以物無成者不殷祭。周改夏祭曰礿,以禘為殷祭也。魯禮,三年喪畢而祫於大祖,明年春禘於群廟。自爾之后,五年而再殷祭,一祫一禘。○犆音特。祫音洽。諸侯礿則不禘,禘則不嘗,嘗則不烝,烝則不礿。虞夏之制,諸侯歲朝,廢一時祭。○朝,直遙反。諸侯礿犆,互明礿、犆文。○互音戶,又戶故反。禘一犆一祫。下天子也。祫歲不禘。○下,戶嫁反。嘗祫,烝祫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烝祫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夏殷天子諸侯大祭及時祭之事,各隨文解之。○天子之祭,當祫之歲,以春物未成,不為祫祭。惟犆為時祭之礿,故云“犆礿”。下秋冬之時,先為祫祭,后為時祭,故云“祫禘、祫嘗、祫烝”。○注“天子”至“一禘”。○正義曰:按文二年“八月,丁卯,大事于大廟”,《公羊傳》云:“大事者何?大祫也。”按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,至文二年八月,二十一月,於禮少四月,未得喪畢,是喪畢當祫。諸侯既爾,明天子亦然,故云“天子諸侯之喪畢,合先君之主於祖廟而祭之,謂之祫。”云“后因以為常”者,按《禮緯》“三年一祫,五年一禘”,故知每三年為一祫祭,是后因以為常。云“天子先祫而后時祭”者,以經云“祫禘、祫嘗、祫烝”,天子位尊,故先為大禮也。云“諸侯先時祭而后祫”者,以下文云諸侯“嘗祫,烝祫”,諸侯位卑,取其漸備,故先小禮,后大禮。此等皆因巳前之制,但不知幾年一祫。《禮緯》云“三年一祫,五年一禘”,鄭云“百王通義”,則虞夏及殷,皆與周同袷,亦三年為一也。皇氏取先儒之義,以為虞夏祫祭,每年皆為。又云“三時祫”者,謂是秋冬。或一時得祫則為之,不三時俱祫。然按鄭云:“三年一祫,五年一禘,百王通義。”鄭又注此云:“春一礿而己。不祫,以物無成者不殷祭。”又《禘祫志》云:“《王制》記先王之法,祫為大祭,祫於秋於夏於冬。周公制禮,祭不欲數。”如鄭此言,則夏殷三時俱殷祭,皇氏之說也。云“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於大祖”者,僖公以三十三年十二月薨,文二年八月“大事于大廟”,於禮少四月,文公應合二年十二月而祫大祖廟也。是新君即位之二年,而云三年喪畢者,通死君之年為三年。云“明年春禘於群廟”者,以僖公八年“禘于大廟”,宣公八年“辛已,有事于大廟”。有事,禘也,為仲遂卒略言有事。僖也,宣也,皆八年禘。既五年一禘,則后禘去前禘五年也。前禘當三年,今二年而祫,故云“明年春禘於群廟”。按閔二年五月“吉禘于莊公”,昭十五年“禘于武宮”,昭二十五年“將禘於襄公”,禘皆各就廟為之,故云群廟。云“自爾之后,五年而再殷祭”者,《公羊傳》文。云“自爾”者,謂自三年禘群廟之后,每五年之內,再為殷祭,故鄭《禘祫志》云:“閔公之喪,僖三年禘,僖六年祫,僖八年禘。凡三年喪畢,新君二年為祫。”新君三年為禘,皆祫在禘前,閔公二年五月“吉禘于莊公”,則祫當在吉禘之前,故《禘祫志》云:“四月祫,五月禘。”不譏祫者,慶父作亂,國家多難。故莊公既葬,绖不入庫門。閔公早厭其亂,故四月祫,不譏,五月即禘。比月而為大祭,又於禮少四月,故書譏其速也。鄭《禘祫志》云:“魯莊三十二年八月公薨,閔二年五月吉禘。時慶父殺子般之后,公懼於難,不得時葬。葬則去首绖於門外,乃入,務自尊成以厭其禍。若巳練然,免喪又速。二年四月夏則祫。既祫,又即以五月禘於其廟。此月大祭,故譏其速也。閔公之服,凡二十一月,於禮少四月,又不禫,云吉禘,譏其無恩也。閔公以二年八月薨,僖二年除喪,始祫大廟,明年禘於群廟,自此而后,五年再殷祭,六年祫,故八年禘。僖公以三十三年十二月薨,至文二年七月間有閏,積二十一月,明月即祫。經云‘八月,丁卯,大事于大廟,躋僖公’,於文公之服,亦少四月,以其逆祀,故特譏之。文公十八年二月薨,宣二年除喪而祫,三年禘於群廟,自此之后,亦五年再殷祭,與僖同。六年祫,故八年禘。昭十一年五月‘夫人齊歸薨’,十三年平丘之會,歸,不及祫。冬,公如晉,昭十四年春歸,乃祫,故十五年春乃禘。經云‘二月,癸酉,有事于武宮’,至十八年祫,二十年禘,二十三年祫。昭二十五年,禘于襄公也。”此是鄭論魯之禘祫。鄭又云:“《明堂位》曰魯,王禮也。以此相推兄可知。”是鄭以天子之禮與魯同也。按《穀梁傳》以年數者不數閏,而鄭數莊公及僖公之喪,皆云通閏二十一月者,鄭欲盛言日月闕少,假令通閏,止有二十一月耳。鄭於《禘祫志》除莊公之喪少四月,而答趙商云於禮少六月者,通禫月言之也。哀姜之喪,僖三年乃除。僖二年得除閔公喪而祫者,以是喪祭雖在前喪之內,亦得為后喪之祭,故《雜記》云“三年之喪,則既顈,其練祥皆行”是也。此云三年喪畢,祫於太祖廟,明年春禘於群廟。按《玄鳥》箋云“三年既畢,禘於其廟,而后祫祭於太祖”,更有禘於其廟之文。不同者,謂練時遷主遞廟。新死者,當禘祭於其廟以安之,故《鬯人》云“廟用脩”,注云“謂始禘時”。《左氏》說禘謂既期之后。然則禘於其廟,在於練時。而《玄鳥》箋云“喪三年既畢,禘於其廟”者,鄭將練禘總就喪畢祫於太祖而言之,其實禘廟在練時也。熊氏一說,謂三年除喪,特禘新死者於廟,未知然否。其禘祫大小,鄭以《公羊傳》云“大事者何?大祫也”,“毀廟之主,陳于太祖。未毀廟之主,皆升,合食于太祖”,故為大事。若王肅、張融、孔晁皆以禘為大,祫為小,故王肅論引賈逵說吉禘於莊公。禘者,遞也,審遞昭穆遷主遞位,孫居王父之處,又引禘於太廟。《逸禮》“其昭尸穆尸,其祝辭總稱孝子孝孫”,則是父子并列。《逸禮》又云“皆升合於其祖”,所以劉歆、賈逵、鄭眾、馬融等皆以為然。鄭不從者,以《公羊傳》為正,《逸禮》不可用也。又《曾子問》云“七廟、五廟無虛主,虛主者,惟天子崩“,與祫祭,祝取群廟之主。明禘祭不取群廟之主可知。《爾雅》云:“禘,大祭也。”謂比四時為大也。故孫炎等注《爾雅》,云皆以禘為五年一大祭。若《左氏》說及杜元凱,皆以禘為三年一大祭,在大祖之廟。傳無祫文,然則祫即禘也。取其序昭穆謂之禘,取其合集群祖謂之祫。鄭康成祫禘及四時祭所以異者,此祫謂祭於始祖之廟,毀廟之主,及未毀廟之主,皆在始祖廟中,始祖之主於西方東面,始祖之子為昭,北方南面,始祖之孫為穆,南方北面。自此以下皆然。從西為上,禘則太王、王季以上遷主,祭於后稷之廟,其坐位乃與祫相似。其文武以下遷主,若穆之遷主,祭於文王之廟,文王東面,穆主皆北面,無昭主。若昭之遷主,祭於武王之廟,武王東面,其昭主皆南面,無穆主。又祭親廟四。其四時之祭,惟后稷文武及親四廟也。○“諸侯”至“不礿”。○“礿則不禘”者,虞夏之制,歲朝皆闕一時之祭也。此從南方始也。南方諸侯有礿祭竟,夏來朝,故闕夏禘,故云“礿則不禘”也。○“禘則不嘗”,此西方諸侯秋來朝也,行夏祭竟,而秋來朝,故不嘗也。○“嘗則不烝”,此北方諸侯冬來朝者也,行秋祭竟,而冬來朝,故廢烝也。“烝則不礿”,此東方諸侯春來朝者也,行冬祭竟,而春來朝,故廢礿也。然各廢一時耳,馀三時皆祭也。今不從東方始,而從南方始者,欲舉春礿得祭者為始故也。○注“虞夏”至“祭時”。○正義曰:此云“虞夏之制”者,雜明諸代,不專殷。又此春礿,而注云夏殷,則知夏殷春祭俱名礿也。○“諸侯”至“烝祫”。○諸侯降於天子,故礿在犆上也。欲見先時祭,故礿在犆上。○“禘一犆一祫”者,言諸侯當在夏祭一禘之時,不為禘祭,惟犆一祫而已,闕時祭也。不云一禘而云禘一者,禘在礿前,與礿在犆前,其義同,皆見先時祭也。○“嘗祫烝祫”者,謂諸侯先作時祭烝嘗,然后為大祭之祫,故云“嘗祫烝祫”。鄭既云諸侯祫歲不禘,是諸侯當祫之歲,法不作禘。而皇氏云諸侯夏時若祫,則不禘,若禘則不祫,故違鄭注,其義非也。
天子社稷皆大牢。諸侯社稷皆少牢。大夫、士宗廟之祭,有田則祭,無田則薦。有田者既祭,又薦新。祭以首時,薦以仲月。士薦牲用特豚,大夫以上用羔,所謂“羔豚而祭,百官皆足”。《詩》曰:“四之日其早,獻羔祭韭。”○大牢如字,又音泰。少,詩照反。日,人一反。庶人春薦韭,夏薦麥,秋薦黍,冬薦稻。韭以卵,麥以魚,黍以豚,稻以雁。庶人無常牲,取與新物相宜而巳。○稻音盜。卵,力管反。祭天地之牛角繭栗,宗廟之牛角握,賓客之牛角尺。握,謂長不出膚。○繭字又作蠒,公典反。握,厄角反。長,丁丈反。膚,方于反。諸侯無故不殺牛,大夫無故不殺羊,士無故不殺犬豕,庶人無故不食珍。故,謂祭饗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食珍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天子諸侯祭用牲牢,及庶人所薦之物,各隨文解之。○注“有田者既祭”至“祭韭”。○正義曰:知有田既祭又薦新者,以《月令》天子祭廟,又有薦新,故《月令》四月“以彘嘗麥,先薦寢廟”。又《士喪禮》有薦新如朔奠,謂有地之士,大斂小斂以特牲,而云薦新,故知既祭又薦新也。云“祭以首時,薦以仲月”者,《晏子春秋》云“天子以下至士,皆祭以首時”,故《禮記·明堂位》云:“季夏六月,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。”周六月,是夏四月也。又《雜記》云:“七月而禘,獻子為之也。”譏其用七月,明當用六月是也。魯以孟月為祭。魯,王禮也,則天子亦然。大夫、士無文,從可知也。其《周禮》四仲祭者,因田獵而獻禽,非正祭也。服虔注桓公五年傳云:“魯祭天以孟月,祭宗廟以仲月。”非鄭義也。此薦以仲月,謂大夫士也。既以首時祭,故薦用仲月。若天子諸侯禮尊,物熟則薦之,不限孟仲季,故《月令》孟夏薦麥,孟秋薦黍,季秋薦稻是也。大夫既薦以仲月,而服虔注昭元年傳:“祭,人君用孟月,人臣用仲月。”不同者,非鄭義也。南師解云:“祭以首時者,謂大夫、士也。若得祭天者,祭天以孟月,祭宗廟以仲月。其禘祭、祫祭、時祭,亦用孟月,其馀諸侯不得祭天者,大祭及時祭皆用孟月。”既無明據,未知孰是,義得兩通,故并存焉。按《春秋》桓八年“正月,已卯,烝”,“夏,五月,丁丑,烝”,書者,《左氏》見其瀆。桓十四年八月“乙亥,嘗”,書以“御廩災”。《左氏》、《公羊》以為不應嘗。僖八年“七月,禘”,鄭以為公會王人于洮,故歸,七月乃禘。昭十五年二月禘于武宮者,鄭《禘祫志》以十一年齊歸薨,十五年喪終之禘,不擇月。定公八年冬十月順祀先公,以陽虎作亂,求福先公,特為此祭,故不用常月。此等皆不用孟月者,以春秋亂世,不能如禮,故參差不一,難以禮論也。云“士薦牲用特豚”者,按《儀禮·特牲》,是有地之士用特牲,今無地之士薦宜貶降,不用成牲,故用特豚。云“大夫以上用羔”者,以諸侯大夫有地祭者,用少牢,其無地薦者則用羔也。言以上,則包天子皆用羔也。雖用羔,天子諸侯亦用馀牲,不皆用羔,故《月令》以彘嘗麥,以犬嘗麻。云“所謂羔豚而祭,百官皆足”者,所謂是《禮器》文。士薦而云百官者,舉大夫以上而言。士之屬吏,以眾言之,亦曰百官,故任厥問云:“《天官·司裘》注云:‘士不太射,士無臣,祭無所擇。’此云百官皆足,則有臣矣。”汜閤答曰:“此上下兼說之耳。士雖無臣,猶有屬官佐祭。《特牲饋食》云‘公有司私臣,皆殽{丞月}’,百官皆足,抑謂此也。”引“《詩》曰”者,是《豳風·七月》之篇也。云四之日,謂周之四月,夏之二月,其朔旦之時獻羔,祭用韭,薦於廟。引之者,證薦用羔之義。○注“新物相宜”。○正義曰:言相宜者,謂四時之間,有此牲穀,兩物俱有,故云相宜,非謂氣味相宜。其相宜者,若牛宜稌、羊宜黍之屬是也。○注“握謂長不出膚”。○正義曰:《公羊傳》曰“膚寸而合”,鄭注《投壺禮》云“四指曰扶”,扶則膚也。○注“故謂祭饗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膳夫》王日一舉,鼎十有二物,謂大牢也。是周公制禮,天子日食大牢,則諸侯日食少牢,大夫日食特牲,士日食特豚。至后世衰亂,《玉藻》云“天子食日少牢,朔月大牢,諸侯食日特牲,朔月少牢”,則知大夫食日特豚,朔日特牲。士日食無文,朔月特豚,故《內則》曰“見子具視朔食”,注云“天子大牢,諸侯少牢,大大特豕,士特豚”,是常食有限,不得逾越,故知謂祭也。謂諸侯祭以大牢,得殺牛。諸侯之大夫祭以少牢,得殺羊。天子大夫祭,亦得殺牛。其諸侯及大夫饗食賓,得用牛也,故《大行人》、《掌客》,諸侯待賓,皆用牛也。公食大夫禮、大夫食賓禮亦用牛也,故云“謂祭饗”也。
庶羞不逾牲,祭以羊,則不以牛肉為羞。燕衣不逾祭服,寢不逾廟。
[疏]注“祭以”至“為羞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有司徹》是少牢之祭,云“宰夫羞房中之羞”,注“酏食糝食”。《內則》云“糝取牛羊豕之肉”。得用牛者,祭既用少牢,則糝亦不用牛肉,以羊肉為羞。
古者公田藉而不稅,藉之言借也。借民力治公田,美惡取於此,不稅民之所自治也。《孟子》曰:“夏后氏五十而貢,殷人七十而助,周人百畝而徹。”則所云古者,謂殷時。○燕,伊見反。藉,在亦反。稅,式贅反。借,子夜反。市廛而不稅,廛,市物邸舍,稅其舍,不稅其物。○廛,直連反。邸,丁禮反。關譏而不征,譏,譏異服,識異言。征亦稅也。《周禮》:“國兇札,則無門關之征,猶譏也。”○譏,居宜反。征,本又作正,音同,注下皆同。札,側八反,又音截。林麓川澤,以時入而不禁。麓,山足也。○麓音鹿。夫圭田無征。夫猶治也。征,稅也。《孟子》曰:“卿以下必有圭田。”治圭田者不稅,所以厚賢也。此則《周禮》之士田,以任近郊之地,稅什一。○圭音珪。
[疏]“古者”至“無征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古者公田不稅,及關市圭田無征之事,各隨文解之。○自“古者”以下,至“夫圭田無征”,并非周法,故云古者。其藉而不稅,正謂殷時市廛而不稅。以下或兼虞夏殷以言之。○“公田藉而不稅”者,謂民田之外,別作公田。一井之中,凡有九夫,中央一夫,以為公田。藉之言借也。惟借八家之力,以治此公田,美惡取於此,而不稅民之私田。○“市廛而不稅”者,廛謂公家邸舍,使商人停物於中,直稅其所舍之處價,不稅其在市所賣之物。市內空地曰廛,城內空地曰肆。○“關譏而不征”者,征,稅也。關,竟上門也。譏,謂呵察。公家但呵察非違,不稅行人之物。此夏殷法,周則有關門之征,但不知稅之輕重。若兇年則無稅也,猶須譏禁,禁謂防遏。○“林麓川澤,以時入而不禁”者,以時入者,獺祭魚,然后虞人入澤梁謂民庶須有采取隨時而入官不限禁之。○夫圭田無征者,夫猶治也。畿內無公田,故有圭田,卿大夫士皆以治此圭田,公家不稅其物,故云無征。必云圭者,圭,絜白也。言卿大夫德行絜白,乃與之田,此殷禮也。殷政寬緩,厚重賢人,故不稅之。周則兼通士稅之,故注云“《周禮》之士田,以任近郊之地,稅什一”。○注“藉之”至“殷時”。○正義曰:“治公田,美惡取於此,不稅民之所自治也”者,按宣十五年“初稅畝”,傳云“非禮”,謂稅民所自治為非禮,明依禮,惟取公田之物,故云“美惡取於此”。引《孟子》者,證三代稅法不同。按《孟子》滕文公問為國於《孟子》,《孟子》對曰:“夏后氏五十而貢,殷人七十而助,周人百畝而徹,其實皆什一。”劉氏及皇氏皆云:“夏時民多,家得五十畝而貢五畝。殷時民稍稀,家得七十畝而助七畝。周時其民至稀,家得百畝而徹十畝。故云其實皆什一。”而云夏時人眾,殷世人稀。又十口之家,惟得五十畝之地,皆不近人情,未知可否。熊氏一說以為夏政寬簡,一夫之地,惟稅五十畝。殷政稍急,一夫之地,稅七十畝。周政極煩,一夫之地,稅皆通稅。所稅之中,皆十而稅一,故云其實皆什一。此則計田雖不得什一,理稍可通。既古意難知,故彼此俱載。又鄭注《匠人》云:“貢者,自治其所受田,貢其稅穀。助者,借民之力以治公田,又使收斂焉。夏則有貢無助,殷則有助無貢。”鄭注《匠人》又云:“以《載師職》及《司馬法》論之,周制畿內,用夏之貢法,稅夫無公田;以《詩》、《春秋》、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論之,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,制公田不稅夫,此三代所以別也。”云“古者謂殷時”者,以《春秋》宣十五年云“穀出不過藉”,藉謂借民力也。此經亦云藉,皆謂借民力也。助官治田,與殷七十而助相當,故云古謂殷時。鄭知周之畿內用夏貢法者,按《載師》云:“以廛里任國中之地,以埸圃任園地,以宅田、士田、賈田任近郊之地,以官田、牛田、賞田、牧田任遠郊之地,以公邑之田任甸地,以家邑之田任稍地,以小都之田任縣地,以大都之田任畺地。”鄭注云“廛里,邑居里矣。廛民,居之區域也”,“宅田,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”,“仕田,自卿以下所受圭田也”,“賈田,在市賈人其家所受田也。官田,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。牛田、牧田,畜牧者之家所受田”,“賞田者,賞賜之田”,“公邑,謂六遂馀地,天子使大夫治之”,“家邑、大夫之采地。小都,卿之采地。大都,公之采地”。《載師》又云:“園廛二十而一,近郊十一,遠郊二十而三,甸、稍、縣、都皆無過十二。”又《司馬法》云:“井十為通,通為匹馬。三十家士一人,徒二人,通十為成,成百井。三百家革車一乘,士十人,徒二十人,計一成百井。井有九家,百井即九百家。”而云“一成三百家”者,以此田上中下除宮室涂巷三分之一,自馀通率一家受二夫,故一成為三百家。是一井九家為定,無公田也,故鄭云“以《載師職》及《司馬法》論之,周制畿內用夏之貢法”。不稅夫者,謂鄉遂及公邑若采地,即為井田,稅夫與畿外同。知畿外用助法者,按《詩·小雅》:“雨我公田,遂及我私。”《春秋》宣十五年云“初稅畝”,傳云:“穀出不過藉。”《論語》云:“盍徹乎?”《孟子》云:“方里而井,井九百畝,其中為公田,八家皆私百畝。”是皆論公田之事,故鄭云“以《詩》、《春秋》、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論之,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,制公田不稅夫”。然畿外諸侯雖立公田,其實諸侯郊外亦用貢法,故《孟子》云野,九夫之田而稅一,即“九一而助,國中什一使自賦”,故鄭云邦國亦異外內耳。但郊內地少,郊外地多,從多言之,故云“畿外制公田,不稅夫也”。凡賦法無過十一,故《孟子》云輕於十一,大貉小貉;重於十一,大桀小桀。十一而稅,堯舜之道。但周之畿內有參差,皆不同,而言之十一,若畿外,先儒約《孟子》、《樂緯》,皆九夫為井,八家共治公田八十畝,已外二十畝以為八家井灶廬舍,是百畝之外別助,是十外稅一。郊外既十外稅一,郊內亦十外稅一。假令治一夫之田,得百一十碩粟,而貢十碩,是亦十外稅一也。劉氏以為《匠人》注引《孟子》野九夫而稅一,國中什一,諸侯謂之徹者,通其率以十一為正,則謂野九夫之田而稅一,國中十一夫之田而稅一,是二十夫之田中而稅二。計地言之,是十中稅一。若計夫實稅,猶十外稅一,與先儒同也。但不知諸侯郊內十夫受十一夫之地,若為周制耳。或畿外地寬也,一夫受百一十畝之地,與畿內異也。○注“周禮”至“譏也”。○正義曰:引《周禮》者,證兇荒之時,雖無征稅,猶須譏禁,禁謂防遏為重。其殷則雖無兇荒,縱不賦稅,猶須譏禁,與周兇荒時同,則門關有稅,但不知稅之輕重。○注“麓山足”。正義曰:按僖十四年“沙鹿崩”,《穀梁傳》云“林屬於山為鹿”。鹿,山足也。按鄭注《大司徒》云:“竹木曰林,注瀆曰川,水鍾曰澤。”林麓山澤之異也。○注“征稅”至“什一”。○正義曰:《載師》云“漆林之征,二十而五”,又云“凡任地,國宅無征”,是正謂稅也。引《孟子》書者,證卿以下有圭田。謂之圭者,圭,絜也,言德行絜白也。而與之田,殷所不稅者,殷政寬厚,重賢人,周則稅之。故鄭云“此即《周禮》之士田,以任近郊之地,稅什一”者,《載師》文也。
用民之力,歲不過三日。治宮室城郭道渠。
[疏]正義曰:此一經前明以殷法,此則兼通周禮。三日,謂使民治城郭道渠,年歲雖豐,不得過三日,自下皆然。按《周禮·均人》云:“豐年旬用三日,中年旬用二日,無年旬用一日。”年歲不同,雖豐不得過三日。
田里不粥,墓地不請。皆受於公,民不得私也。粥,賣也。請,求也。
[疏]“田里”至“不請”。○正義曰:田地里邑,既受之於公,民不得粥賣。冢墓之地,公家所給,族葬有常,不得輒請求馀處。
司空執度度地。司空,冬官卿,掌邦事者。度,丈尺也。○度度,上如字;下大洛反,量也。居民山川沮澤,時四時,觀寒暖燥濕。沮,謂萊沛。○沮,將慮反,沮沮如也。暖,乃管反,又況袁反,下文汀,萊音來,何胤云:“草所生曰萊。”庾云:“草也。”沛,蒲具反,何胤云:“水所生曰沛。”何休注《公羊傳》云:“草棘曰沛。”量地遠近,制邑井之處。○處,昌慮反。興事任力。事,謂筑邑、廬、宿、市也。○任,而鴆反。筑音竹。凡使民,任老者之事,食壯者之食。寬其力,饒其食。○食壯音嗣,又如字;下側狀反。
[疏]“司空”至“之食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司空居民并任以事食之事。言“司空執度度地”者,謂司空執丈尺之度,以量度於地,居處於民,觀山川高下之宜,沮澤浸潤之處。又必以時候此四時,知其寒暖。○注“觀寒”至“萊沛”。○正義曰:言觀寒暖,解四時燥濕,解山川沮澤。燥謂山也,濕謂川與沮,澤謂萊沛者,何胤云:“沮澤,下濕地也。草所生為萊,水所生為沛。”言沮地是有水草之處也。○注“制邑井之處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小司徒》云:“九夫為井,四井為邑。”為邑之處,謂平原之地,衍沃之所,堪造邑井,即《左傳》所謂“井衍沃”也。若山林藪澤,則不堪邑井也。○注“事謂”至“市也”。○正義曰:上云用民之力,惟三日而巳,故注云“治宮室城郭道渠”。此言興事,言興則用力難重,故云“事謂筑邑“。筑邑則筑城也。又筑廬之與宿及市。按《遺人》云“凡國野之道,十里有廬”,“三十里有宿”,“五十里有市”是也。○“凡使民,任老者之事,食壯者之食”者。○凡國家為役之法,老少功程不同,老則功少,壯則功多。今使民之時,雖役壯者,限以老者之功程,故曰“任老者之事”。凡廩餼牲體,壯者食多,老者食少,雖老者給以壯者之料,故食壯者之食,壯者從老者之功,故注云“寬其力”。老給壯糧,故云“饒其食”。
凡居民材,必因天地寒暖燥濕。使其材藝堪地氣也。○燥,素老反。廣谷大川異制,謂其形象,民生其間者異俗,謂其所好惡。○好惡,上呼報反;下烏路反。剛柔、輕重、遲速異齊。謂其情性緩急。○齊,才細反。緩,戶管反。五味異和,謂香臭與咸苦。○和,胡臥反,下同。臭,尺救反。器械異制,謂作務之用。○械,戶戒反,何休注《公羊》云:“攻守之器曰械。”鄭注《大傳》云:“禮樂之器及兵甲也。”郭璞《三蒼解詁》云:“械,器之總名。”衣服異宜。謂旃裘與絺绤。○旃裘,上之然反;下音求。絺,初宜反。绤,去逆反。脩其教,不易其俗。齊其政,不易其宜。教謂禮義,政謂刑禁。中國戎夷,五方之民,皆有性也,不可推移。地氣使之然。東方曰夷,被發文身,有不火食者矣。南方曰蠻,雕題交趾,有不火食者矣。雕,文。謂刻其肌,以丹青之。交趾,足相鄉然,浴則同川,臥則僢。不火食,地氣暖,不為病。○被,皮義反,下同。雕,本又作彫,同;彫,刻鏤也。題,大兮反。趾音止。刻音克。肌音饑。,乃結反。相鄉,許亮反。僢,昌戀反。西方曰戎,被發衣皮,有不粒食者矣。北方曰狄,衣羽毛穴居,有不粒食者矣。不粒食,地氣寒,少五穀。○衣,於既反,下同。粒音立。中國、夷、蠻、戎、狄,皆有安居、和味、宜服、利用、備器。其事雖異,各自足。五方之民,言語不通,嗜欲不同。達其志,通其欲,東方曰寄,南方曰象,西方曰狄鞮,北方曰譯。皆俗間之名,依其事類耳。鞮之言知也。今冀部有言狄鞮者。○嗜欲,市志反。寄,京義反。鞮,丁兮反。譯音亦。間如字,又間廁之間。
[疏]“凡居”至“曰譯”。○正義曰:此一節論中國及四夷居處言語衣服飲食不同之事,各隨文解之。○“凡居民材,必因天地寒暖燥濕”者,材謂氣性材藝,言五方之人,其能各殊。五者居處,各須順其性氣材藝,使堪其地氣,故盧植云“能寒者使居寒,能暑者使居暑”,即其義也。○注“情性緩急”。○正義曰:性謂稟性自然,故《孝經說》云“性者,生之質。若木性則仁,金性則義,火性則禮,水性則信,土性則知”,《中庸》云“天命之謂性”,是賦命自然。情者,既有識知,心有好惡,當逐物而遷,故有喜怒哀樂好惡。此經云“剛柔輕重遲速”,天生自然,是性也。而連言情者,情是性之小別,因性連言情者耳。若指而言之,則上文異俗是情也。故注云“謂其所好惡”。今經有“剛柔輕重遲速”六事,而注惟云緩急者,細別則有六,大總惟二。剛輕速,總是急也。柔重遲,總是緩也,此大略而言。人性不同,亦有柔而躁者,剛而遲者,故《尚書》云“皋陶行有九德”是也。○注“謂作務之用”。○正義曰:作務之用者,謂民之作務所用,五方不同,故《考工記》若粵之用镈,胡之用弓車,故云“器械異制”。器謂總用之器,械謂兵器,故《公羊傳》何休云:“攻守之器曰械。”○“脩其”至“其宜”。○俗謂民之風俗,宜謂土地器物所宜,教謂禮義教化,政謂政令施為,言脩此教化之時,當隨其風俗,故云“不易其俗”。○“齊其政”者,謂齊其政令之事,當逐物之所宜,故云“不易其宜”。教主教化,故注云“教謂禮義”。政主政令,故注云“政謂刑禁”也。○“中國”至“曰譯”。○正義曰:從此以下至北方曰譯,總論四夷中國之異。○“中國戎夷五方之民”者,舉戎夷則蠻狄可知。“五方之民”者,謂中國與四夷也。○“文身”者,謂以丹青文飾其身。○“有不火食”者,以其地氣多暖,雖不火食,不為害也。言有不火食者,亦有火食者。○“彫題交趾”者,彫謂刻也,題謂額也。謂以丹青彫刻其額,非惟彫額,亦文身也。故仲雍居吳越,《左傳》云“斷發文身”。趾,足也。言蠻臥時頭鄉外,而足在內而相交,故云“交趾”。不云被發者,發斷故也。○“衣皮,有不粒食者矣”者,以無絲麻,惟食禽獸,故衣皮。地氣寒,少五穀,故有不粒食者。○“衣羽毛於穴居”者,東北方多鳥,故衣羽。正北多羊,故衣毛。凝寒至盛,林木又少,故穴居。其有不粒食者,與西戎同。○“中國夷蠻戎狄,皆有安居”者,言中國與四夷雖異,各有所安之居。○“和味、宜服、利用、備器”者,言中國與四夷皆有所和之味,所宜之服,所利之用,所備之器,其事雖異,各自充足。○“五方之民,言語不通,嗜欲不同”者,以水土各異,故言語不通;好惡殊別,故嗜欲不同。○“達其志,通其欲”者,謂帝王立此傳語之人,曉達五方之志,通傳五方之欲,使相領解。其通傳東方之語官謂之曰寄,言傳寄外內言語。通傳南方語官謂之曰象者,言放象外內之言。其通傳西方語官謂之狄鞮者,鞮,知也,謂通傳夷狄之語,與中國相知。其通傳北方語官謂之曰譯者,譯,陳也,謂陳說外內之言。東方謂之夷者,《風俗通》云:“東方人好生,萬物牴觸地而出。夷者,牴也。”其類有九,依《東夷傳》“夷有九種,曰畎夷、于夷、方夷、黃夷、白夷、赤夷、元夷、風夷、陽夷。”又李巡注《爾雅》云:“一曰玄菟、二曰樂浪、三曰高驪、四曰滿飾、五曰鳧臾、六曰索家、七曰東屠、八曰倭人、九曰天鄙。”南方曰蠻者,《風俗通》云:“君臣同川而浴,極為簡慢。蠻者,慢也。”其類有八,李巡注《爾雅》云:“一曰天竺、二曰咳首、三曰僬僥、四曰跛踵、五曰穿焜、六曰儋耳、七曰狗軹、八曰旁春。”西方曰戎者,《風俗通》云:“斬伐殺生,不得其中。戎者,兇也。”其類有六,李巡注《爾雅》云:“一曰僥夷,二曰戎央,三曰老白、四曰耆羌、五曰鼻息、六曰天剛。”北方曰狄者,《風俗通》云:“父子嫂叔,同穴無別。狄者,辟也。”其行邪辟,其類有五,李巡注《爾雅》云:“一曰月支、二曰穢貊、三曰匈奴、四曰單于、五曰白屋。”○注“彫文”至“為病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漢書·地理志》文,越俗斷發文身,以辟蛟龍之害,故刻其肌,以丹青之。以東方南方皆近於海,故俱文身。云“浴則同川,臥則僢”者,言首在外而足相鄉內,故《典瑞》注云“僢而同邸”。正本直云“臥則僢,”無同字。俗本有同字,誤也。○注“皆俗”至“鞮者”。○正義曰:言寄、象、狄鞮、譯,皆是四夷與中國,皆俗間之名也。云“依其事類耳”者,○中國通傳之人,各依其當方事之比類而言說之,即寄者寄付東方之言,象者象似南方之言,是依其事類者也。云“今冀部有言狄鞮者”,今日之言,必有從於古,欲證古有狄鞮之言,鞮與知聲相近,故鞮為知也。
凡居民,量地以制邑,度地以居民,地邑民居,必參相得也。得猶足也。○度,大洛反。參,七南反。無曠土,無游民,食節事時,民咸安其居,樂事勸功,尊君親上,然后興學。立小學大學。○咸,行緘反。樂音岳,又音洛。
[疏]“凡居”至“興學”。正義曰:此一節論居民與地相得,及食節事時勸功尊君立學之事。○食節,謂食得其節。事時,謂事得其時。樂事,謂民樂悅事務。勸功,謂勉勵立功。尊君,謂臣民尊君。親上,謂在下親愛長上。民富而可教,謂民事既得如此,然后可得興學也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