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秋之月,日在房,昏虛中,旦柳中。季秋者,日月會於大火,而斗建戌之辰也。
[疏]“季秋”至“柳中”。○正義曰:《茸藶》:“九月節,日在氐五度,昏虛二度中,去日九十七度,旦張初度中。九月中,日在房五度,昏危三度中,去日九十三度,旦張十八度中。按《元嘉歷》:“九月節,日在亢一度,昏牛八度中,旦井二十九度中。九月中,日在氐七度,昏女十一度中,旦柳十二度中。”
其日庚辛。其帝少皞,其神蓐收。其蟲毛。其音商,律中無射。其數九。其味辛,其臭腥。其祀門,祭先肝。無射者,夾鍾之所生,三分去一,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。季秋氣至,則無射之律應。《周語》曰:“無射所以宣布喆人之令德,示小民軌儀。”○射音亦。喆,貞列反。
[疏]注“無射”至“軌儀”。○正義曰:“按夾鍾之律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,下生者三分去一。今夾鍾七寸,取六寸三分去一,有四寸在。夾鍾以一寸為三千一百八十七分,今更三分之,則一寸者分為六千五百六十一分。夾鍾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者,又三分之,則為三千二百二十五,其夾鍾整十有六千五百六十一,又以三千二百二十五益之,總為九千七百八十六分。三分去一,則去三千二百六十二,馀有六千五百二十四在,故云無射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也。引“《周語》”曰以下者,證無射之義。云“宣布吾人之令德,示民軌儀”者,按《周語》注云“《乾》,上九用事”,無射“陽氣上升,陰氣收藏,萬物無射者也”。喆人,后稷,布其德教,示以法儀,當及時铚獲而收藏也。
鴻雁來賓,爵入大水為蛤,鞠有黃華,豺乃祭獸戮禽。皆記時候也。來賓,言其客止未去也。大水,海也。戮猶殺也。○來賓,高誘注《呂氏春秋》則云“賓雀”,與鄭異。蛤,古答反。鞠,本又作菊,九六反。豺音柴。僇音六,本或作戮。
[疏]注“來賓”至“殺也”。○正義曰:上仲秋直云“鴻雁來”,今季秋云“來賓”,以仲秋初來則過去,故不云賓。今季秋“鴻雁來賓”者,客止未去也,猶如賓客,故云“客止未去也”。“大水,海也”者,按《國語》云“雀入于海為蛤”,故知大水是海也。云“戮猶殺也”者,以經“祭獸戮禽”,禽獸皆殺之,但殺獸而又陳戮禽,則殺之而巳,不以為祭,故直云“戮禽”,此亦互文也。禽獸初得皆殺而祭之,后得者殺而不祭也。
天子居總章右個,乘戎路,駕白駱,載白旂,衣白衣,服白玉,食麻與犬,其器廉以深。總章右個,西堂北偏。
是月也,申嚴號令。申,重。○重,直用反。命百官貴賤無不務內,以會天地之藏,無有宣出。內謂收斂入之也。會猶聚也。
[疏]“命百”至“宣出”。○正義曰:於此月之時,敕命百官貴之與賤無不務內。內謂收斂其物,言貴之與賤,無有一人不勤務收斂內物。“以會天地之藏”者,會猶趣也,言心皆趣鄉天地所藏之事,謂心順天地以深閉藏也。“無有宣出”者,以物皆收斂,時又閉藏,無得有宣露出散其物,以逆時氣。
乃命冢宰,農事備收,備猶盡也。舉五穀之要,定其租稅之簿。○簿,步古反,徐步各反。藏帝藉之收於神倉,祗敬必飭。重粢盛之委也。帝藉,所耕千畝也。藏祭祀之穀為神倉。祗亦敬也。○收如字,又守又反。委,紆偽反。
[疏]“藏帝”至“必飭”。○正義曰:“帝藉”者,供上帝之藉田也。“神倉”者,貯祀鬼神之倉也。言天子於此月,命冢宰藏此帝藉所收禾穀於此神倉之中,當須敬而復敬,必使飭正。○注“重粢”至“亦敬”。○正義曰:委謂委積之物,重此粢盛委積之物,故內於神倉。《公羊傳》桓十四年,“御廩災。御廩者何?粢盛委之所藏”。皇氏云“委謂輸也”,其義非。云“帝藉所耕千畝”者,鄭康成云“藉之言借也,借民力所治之田也”。《祭義》云:“天子為藉千畝,冕而朱纮,躬秉耒。”《祭統》云:“天子親耕於南郊。”是藉田在南郊也。云“藏祭祀之穀為神倉”者,以其供神之物,故曰“神倉”。“祗亦敬”者,經有敬字,祗又訓為敬,故云“祗亦敬”,言敬者恒以敬,敬為心,不有怠慢也。
是月也,霜始降,則百工休。寒而膠漆之作,不堅好也。
[疏]“是月也。霜始降”。○正義曰:上文自“申嚴號令”至“祗敬必飭”,論務內必須敬慎。從此“霜始降”至“習吹”,論霜降寒來,人皆入室,又為饗帝,當習吹順時氣。習吹雖與入室不同,但饗帝大事,則須更云“是月”,故習吹之事,附於入室之下。自“大饗帝”至“無有所私”,論大饗明堂,及嘗犧牲、告備,并諸侯來歲之制,稅民輕重貢賦之數,皆大事相連,事異於上,故言“是月”。“天子乃教田獵”及“祭禽于四方”,論順時田獵,以習兵戎,事異於前,故言“是月”。“草木黃落”至“供養之不宜”,論草木黃落,蟄蟲閉戶,斷決獄刑,收減祿秩,事異於前,故又言“是月”。“天子以犬嘗稻,先薦寢廟”,事重,故特言“是月”也。
乃命有司曰:“寒氣總至,民力不堪,其皆入室。”總猶猥卒。○猥卒,溫罪反;下七忽反。○上丁,命樂正入學習吹。為將饗帝也。春夏重舞,秋冬重吹也。○吹,昌睡反,注同。為,于偽反,下文“縣為”、注“王為”、“又為”同。
[疏]注“為將”至“重也”。○正義曰:以下有饗帝之文,此有言吹之事,故云“為將饗帝”。其習舞吹必用丁者,取其丁壯成就之義,欲使學者藝業成故也。
是月也,大饗帝。言大饗者,遍祭五帝也。《曲禮》曰“大饗不問卜”,謂此也。
[疏]注“言大”至“謂此”。○正義曰:若祭一帝之時,則《禮器》謂之饗帝,今云“大饗”,故知“遍祭五帝也”。此大饗與帝連文,故謂祭天。《禮器》“大饗其王事與”,彼下云“三牲魚臘,九州之美味”,是四方助祭之物,故以大饗為祫也。與此不同。引《曲禮》云‘大饗不問卜’,謂此”者,以《曲禮》大饗不云帝,此云“大饗帝”,不云不問卜,恐是別事,諸儒多以為疑,故鄭執之云《曲禮》所云“謂此也”。鄭必知《曲禮》大饗非指祫祭,必是此大饗帝者,以《周禮》祀大神享大鬼,帥執事而卜日。若祫祭,不得云不問卜也。此謂五帝皆饗,莫適卜可從,故知不問卜,謂此也。
嘗犧牲,告備于天子。嘗者,謂嘗群神也。天子親嘗帝,使有司祭于群神,禮畢而告焉。
[疏]“嘗犧牲,告備于天子”。○正義曰:“嘗犧牲”者,謂嘗祭群神以犧牲,於時有司常祭,其事既畢,告祭備具於天子也。○注“嘗者”至“禮畢而告焉”○正義曰:此犧牲之文,繼饗帝之下,知非欲饗帝之時,使有司展犧牲,告其備具。而云“嘗謂嘗群神”者,以四月大雩以祈穀實,雩上帝之后,云“雩祀百辟卿士”,是雩帝以外,別雩群神.九月大饗以報功。明饗帝之外。亦饗群神,故知此嘗嘗群神。云“使有司祭於群神”者,以其經云“告備于天子”,故知是有司。帝是尊神,故知天子親祭。經云“饗帝”,鄭云“天子親嘗”者,嘗是秋祭之名,因經有“嘗犧牲”之文,雖天子亦曰嘗,以秋物新成故也。
合諸侯制,百縣為來歲受朔日,與諸侯所稅於民,輕重之法,貢職之數,以遠近土地所宜為度,以給郊廟之事,無有所私。秦以建亥之月為歲首,於是歲終,使諸侯及鄉遂之官受此法焉。合諸侯制者,定其國家、宮室、車旗、衣服、禮儀也。諸侯言合制,百縣言受朔日,互文也。貢職所入天子。凡周之法,以正月和之,正歲而縣於象魏。○“合諸侯制”,絕句。縣音玄。
[疏]“合諸”至“所私”。○正義曰:“合諸侯制”者,秦十月為歲首,此月歲之終也,當入新歲,故合此諸侯之法制,又命百縣為來歲受朔日之政令,并授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,貢職之數。天子有朔日政令,諸侯所稅民輕重之法,貢職之數,皆天子制之。百縣此來受處分,故云“受朔”。“與諸侯所稅於民,輕重之法,貢職之數”,皆天子之制,言與者,兼事之辭。“以遠近土地所宜為度”者,言定稅輕重,入貢多少,皆以去京遠近之差,土地所宜之物為節度。“無有所私”者,言既給郊廟重事,事百縣等物,無得有所偏私,不如法制也。○注“秦以”至“象魏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史記》秦文公獲黑龍,自為水瑞,命河為德水,以十月為歲首。云“定其國家宮室車旗衣服禮儀”者,此皆《周禮·典命》文也。彼注云“國家,國之所居,謂成方也”。云“互文”者,諸侯言合制,則百縣亦合制,百縣言來歲受朔日,則諸侯亦來歲受朔日也,故云“互文”。諸侯謂畿外國,百縣謂鄉遂。云“貢職謂所入天子”者,以經云“稅於民,輕重之法”,又云“貢職之數”,其文既重,故知稅於民者是積貯本國,貢職之數者是輸納天子。云“周之法,以正月和之”者,按《大宰職》“正月之吉始和,布治于邦國都鄙”。云“正歲而縣於象魏”者,《小宰職》云“正歲縣治象之法于象魏”是也。
是月也,天子乃教於田獵,以習五戎,班馬政。教於田獵,因田獵之禮教民以戰法也。五戎,謂五兵:弓矢、殳、矛、戈、戟也。馬政,謂齊其色,度其力,使同乘也。《校人職》曰:“凡軍事,物馬而頒之。”○殳音殊。矛,亡侯反。度,大各反。乘,繩證反。校,戶教反。頒音班。
[疏]“是月”至“馬政”。○正義曰:“天子乃教於田獵”者,天子於此陰殺之時,乃教人以戰法於田獵之事,謂因田獵而教之也。○“以習五戎”者,謂於田獵之時,令人習用五種兵戎之器。○“班馬政”者,謂班布乘馬之政令。○注“五戎”至“頒之”。○正義曰:知五器是五兵者,以別云“班馬政”,則五戎非馬也。下文云“七騶咸駕”,則知五戎非五戎車也。且車不須更習,故知五戎五矢也。按《周禮·司兵》“掌五兵”,鄭司農注“五兵者,戈、殳、戟、酋矛、夷矛”,后鄭又注云:“步卒之五兵,則無夷矛而有弓矢。”如鄭所云,則此注據步卒五兵:弓矢,一也;殳長丈二,二也;矛長二丈,三也;戈長六尺六寸,四也;戟長一丈六尺,五也。此隨便而言,不依《周禮》長短之次也。云“馬政,謂齊其色,度其力”者,按《毛詩傳》云:“宗廟齊豪,尚純也。戎事齊色,尚強也。田獵齊足,尚疾也。”此對文言之,則戎事齊力,故《校人職》云:“凡軍事,物馬而頒之。”注云:“物馬齊其力。”但戎事以弓為主耳,亦須齊色,故《詩》云“駟騵彭彭”,是齊色也。
命仆及七騶咸駕,載旌旐,授車以級,整設于屏外。仆,戎仆及御夫也。七騶,謂趣馬,主為諸官駕說者也。既駕之,又為之載旌旗。《司馬職》曰“仲秋教治兵,如振旅之陳,辨旗物之用,王載大常,諸侯載旂,軍吏載旗,師都載旃,師遂載物,郊野載旐,百官載旟”是也。級,等次也。整,正列也。設,陳也。屏,所田之地,門外之蔽。○騶,側求反。載,丁代反,又如字,注同。旐音兆。級,九立反。趣,七住反,又七走反。說,始銳反。陳,直覲反。大音太。旟音馀。○
[疏]“命仆”至“屏外”。○正義曰:前既班馬政,乃命戎仆御夫及七騶等,皆以馬駕車,又載旌旐既畢,授此七戎之車,以其尊卑等級,正其行列,設於軍門屏之外東西廂,以為行陳,於是司徒在兩行之間,北面誓之。或者屏之外,左右六軍鄉南而陳,司徒於陳前,北面誓之也。○注“仆戎”至“之蔽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周禮·戎仆》“掌馭戎車”,故知仆是戎仆也,以其教戰,故不用田仆。云“及御夫”者,按《周禮·馭夫》“掌馭從車使車”,注云“從車戎路,田路之副也;使車,驅逆之車”,故知及御夫也。云“七騶,謂趣馬,主為諸官駕說”者,按《周禮·趣馬職》云“掌駕說之頒”,謂第次也,是貴賤等列,故云“為諸官駕說也”。七騶者,皇氏云:“天子馬有六種,種別有騶,則六騶也。又有總主之人,并六騶為七,故為七騶。”引《司馬職》以下者,證九旗之異也。“載旌旐”者,雜舉以言之。按《周禮·司常》云:“日月為常,交龍為旂,通帛為旃,雜帛為物,熊虎為旗,鳥隼為旟,龜蛇為旐,全羽為旞,析羽為旌。及國之大閱,替司馬,頒旗物。王建大常,諸侯建旂,孤卿建旃,大夫士建物,師都建旗,州里建旟,縣鄙建旐。道車載旞、斿車載旌。”注云“師都,六鄉、六遂大夫也”,“州里、縣鄙,鄉遂之官,互約言之”。則州里謂鄉中之州長、黨正、族師、遂中里宰、鄰長也。縣鄙者,遂中縣正、鄙師、酂長及鄉之閭胥、比長也。道車,象路也。視朝行道。斿車,木路也。王以田以鄙,此是仲冬大閱之時,各象治民之事,空習其事,故所建旌旗,不如仲秋治兵,實出軍之事,故鄭注《大司馬》云“空,辟實”也。言大閱是空,治兵是實,故云“空,辟實”。實者,則此所引《司馬職》“仲秋治兵”是也。按《司馬職》云:“王載大常,諸侯載旂,軍吏載旗,師都載旃。鄉遂載物,郊野載旐,百官載旟。”注:“軍吏,諸帥也。師都,遂大夫也。鄉遂,鄉大夫也。或載旃,或載物,眾屬軍吏,無所將也。郊謂鄉遂之州長,縣正以下也。野謂公邑大夫。載旐者,以其將羨卒也。百官,卿大夫也。載旟者,以其屬衛王也。”按《周禮》云“鄉遂”,今此注“師遂載物”者,轉寫誤也。既以師都為遂大夫載旃,無容故違《周禮》云“鄉遂載物”。然王侯所載,與仲冬大閱同,尊,故不變也。其馀則異,隨時事也。以其出兵教戰,故無道車、斿車也。其王建大常,皆乘戎路,異於在國也。故《司常注》云:“玉路、金路不出,春教振旅者,以陽氣方長,兵宜止息也。”“夏教茇舍”者,以草木茂盛,故教以草舍。“秋教治兵”者,以殺氣方盛,則匿邪惡,故教兵。“冬教大閱”者,以冬閉無事,備習威儀,故因其田獵,教以簡閱。云“屏所田之地,門外之蔽”者,按《詩傳》云:“揭纏旃以為門,驅而入擊,則不得入。”既門外驅車,則不得有屏。此門外之屏者,蓋車入之時,則去屏,無事之時,則設屏也。
司徒搢撲,北面誓之。誓眾以軍法也。○搢如字,又音箭。撲,普卜反。
[疏]“司徒”至“誓之”。○正義曰:司徒,地官,掌邦教誓者也,故《司徒職》云“施十有二教”,“八曰以誓教恤,則民不怠”。《司馬職》云:“遂以蒐田,有司表貉,誓民。”鄭云:“有司,大司徒也。掌大田役,治徒庶之政令”,“誓民,誓以犯田法之罰也。誓曰‘無于車,無自后射’。”按於經注則司徒主誓,今田獵出軍,亦於所獵之地而搢撲北面誓之也。搢,插也。○注“誓眾以軍法也”。○正義曰:軍法之誓,有異田獵之誓,則云無于車,如蒐田之法也。今此大閱之誓,以依軍法,故《司馬》中冬大閱云,“群吏聽誓于陳前,斬牲,以左右徇陳,曰‘不用命者斬之’”。鄭注云“凡誓之大略,《甘誓》、《湯誓》之屬是也”。今又按經注,則軍法之誓,必斬殺也。其誓,《尚書·甘誓》云“左不攻于左”、“右不攻于右”、“予則孥戮汝”之屬是也。然鄭注《司馬》中冬大閱,引此九月季秋之令,將為大閱之誓,而云作《月令》者,說季秋之政於周為中冬,失之矣。而今在此不非之者,緣巳非於彼,不復重言於此也。而注“旌旂不作冬法,而依秋禮言之”者,此文記者,雖誤將作周中冬,而文既在夏秋,故因言秋禮也。熊氏以為此文載旌旐,故解為中秋治兵。《大司馬》有群吏聽誓,故引此司徒北面以誓,證為中冬,兩解其義,俱得通也。
天子乃厲飾,執弓挾矢以獵。厲飾,謂戎服,尚威武也。今《月令》“獵”為“射”。○挾,于協反,又音協。
[疏]注“厲飾”至“為射”。○正義曰:厲飾,謂嚴厲武猛容飾。冠本飾謂容儀也。俗本作餝,非也。熊氏云:“謂戎服者,韋弁服也。以秋冬之田,故韋弁服。若春夏則冠弁服,故《司服》云‘凡甸,冠弁服’。”義或然也。
命主祠祭禽于四方。以所獲禽祀四方之神也。《司馬職》曰:“羅弊,致禽以祀祊。”○祊,鄭注《周禮》音方。
[疏]“命主”至“四方”。○正義曰:謂獵竟也。主祠,謂典祭祀者也。禽者,獸之通名也。四方,四方有功於方之神也。四時田獵皆祭宗廟,而分時各以為主也。春時四方施生,獵則祭社為主也。夏時陰氣始起,象神之在內,獵則祭宗廟為主也。秋時萬物以成,獵則以報祭社及四方為主也。冬時萬物眾多,獵則主用眾物,以祭宗廟,而亦報於物有功之神於四方也。此天子獵既畢,因命典祀之官,取田獵所獲之禽,還祭於郊,以報四方之神也。冬獵亦何以知然?按鄭注“秋狝祀方”云:“秋田主祭四方,報成萬物。”《詩》曰:“以社以方。”下云:“方,迎四方氣於郊也。”鄭又云:“秋祭社與四方,為五穀成熟,報其功也。”又《司馬》冬狩云:“致禽馌獸于郊,入獻禽以享蒸。”鄭云:“冬田,主用祭物多,眾得取也。致禽馌獸于郊,聚所獲禽,因以祭四方神於郊也。《月令》季秋,天子既田,‘命主祠祭禽四方’是也。入又以禽祭宗廟。”按於經注,更相引證,如可見矣。其祭四方,但用此禽,又用別牲,故《甫田》云“與我犧羊,以社以方”是也。此祀四方者,謂四方五行之神也。
是月也,草木黃落,乃伐薪為炭。伐木必因殺氣。○炭,吐旦反。○蟄蟲咸俯在內,皆墐其戶。墐,為涂閉之,辟殺氣。○墐,其靳反。辟音避。
[疏]“蟄蟲”至“其戶”。○正義曰:俯,垂頭也。墐,涂也。前月但藏而壞戶,至此月既寒,故垂頭向下,以隨陽氣,陽氣稍沈在下也。而又涂塞其戶穴,以避地上陰殺之氣也。
乃趣獄刑,毋留有罪。殺氣巳至,有罪者即決也。○趣音促,又七住反。收祿秩之不當,供養之不宜者,天氣殺而萬物咸藏,可以去之也。祿秩之不當,恩所增加也。供養之不宜,欲所貪耆熊蹯之屬非常食。○當,丁浪反,注同。供養,九用反;下馀亮反,注同。去,起呂反。耆,市志反。熊,乎弓反。蹯音煩。
[疏]“收祿”至“宜者”。○正義曰:春夏陽氣寬施,許人主從時,雖祿秩不當,亦所權許。今秋陰氣急斂,禁罰必當,是春夏所權置者,今悉收停之也。祿秩不當,謂彼人不應得祿,而王恩私與之者;供養不宜,謂非常之膳,求不可得者也。
是月也,天子乃以犬嘗稻,先薦寢廟。稻始孰也。
季秋行夏令,敗其國大水,冬藏殃敗,民多鼽嚏。未之氣乘之也。六月宿宜東井,氣多暑雨。○鼽音求,《說文》云:“病塞鼻窒。”嚏,丁計反。
[疏]“季秋”至“鼽嚏”。○正義曰:“其國大水”,天災。“冬藏殃敗”,地災。“民多鼽嚏”,人災。
行冬令,則國多盜賊,邊竟不寧,土地分裂。丑之氣乘之也。極陰為外,邊竟之象也。大寒之時,地隆坼也。○竟音境,注及后同。隆,六中反。坼,丑白反。
[疏]“行冬”至“分裂”。正義曰:“國多盜賊,邊竟不寧”,人災;“土地分裂”,地災。○注“極陰”至“之象”。○正義曰:以十一月一陽生,十二月二陽生。陽在內,伏於地下,四陰在地上,故云“極陰為外”也。
行春令,則暖風來至,民氣解惰,辰之氣乘之也。《巽》為風。○暖,乃管反,又許元反。解,古買反。惰,徒臥反。師興不居。辰宿直角,角主兵,不居,象風行不休止也。
[疏]“行春”至“不居”。○正義曰:“暖風來至”,天災。“民氣解惰,師興不居”,人災。
孟冬之月,日在尾,昏危中,旦七星中。孟冬者,日月會於析木之津,而斗建女之辰也。○析,思歷反。
[疏]“孟冬”至“星中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三統歷》:“十月節,日在尾十度,昏危十四度中,去日八十九度,旦翼初度中。十月中,日在箕七度,昏室十度中,去日八十六度,旦軫五度中。”按《元嘉歷》:“十月節,日在心二度,昏危一度中,且張八度中。十月中,日在尾十二度,昏危十三度中,旦翼八度中。”
其日壬癸。壬之言任也。癸之言揆也。日之行,東北從黑道,閉藏萬物,月為之佐。時萬物懷任於下,揆然萌牙,又因以為日名焉。
其帝顓頊,其神玄冥。此黑精之君,水官之臣,自古以來,著德立功者也。顓頊,高陽氏也。玄冥,少皞氏之子曰脩,曰熙,為水官。○顓音專。頊音許玉反。冥,亡丁反。
[疏]注“顓頊”至“水官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五帝德》云:“顓頊高陽氏,姬姓也。”又《帝王世紀》云:“生十年而佐少皞,十二年而冠,二十年而登帝位,在位七十八年而崩,以水承金也。”云“玄冥,少皞氏之子曰脩曰熙”者,按昭二十九年《左傳》云“少皞氏有子曰脩曰熙,又云脩及熙為玄冥”,是相代為水官也。
其蟲介。介,甲也。象物閉藏地中,龜鱉之屬。○鱉,必滅反。其音羽。三分商去一以生羽,羽數四十八。屬水者,以為最清,物之象也。冬氣和則羽聲調。《樂記》曰:“羽亂則危,其財匱。”○匱,其位反。
[疏]注“三分”至“十八”。○正義曰:商數七十二,三分之,每一分有二十四,去其二十四,馀有四十八,故羽數四十八也。其數既少,故為最清,清者最賤,物比於人亦為賤,故云“物之象也”。
律中應鍾。孟冬氣至,則應鍾之律應。應鍾者,姑洗之所生,三分去一,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。《周語》曰:“應鍾,均利器用,俾應復。”○應,應對之應,注同。
[疏]注“應鍾”至“應復”。○正義曰:姑洗之律長六寸九分寸之一,三分去一,則六寸去二寸,有四寸在。馀有整一寸九分寸之一,更三分,一寸為二十七分,九分寸之一為三分,并二十七分,總為三十分,三分去一,去其十分,馀有二十分在,故云應鍾“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”也。引《周語》以下者,證應鍾之義。按《春秋》說云:“應其鍾。”注云:“應鍾,應其種類。”《律歷志》:“應鍾,言陰氣應無射,該藏萬物,而雜陽閡種。”注云:“閡,藏塞也。陰雜陽氣藏塞,為萬物作種。”晉灼曰:“外閉曰閡。”以此言之,云“應其種類”,正謂應無射也。云“均利器用,俾應復”者,按《周語注》:“《坤》六三用事,應,當也。”言陰當代陽用事,百物可鍾藏,則均利百工之器,俾應復者,陰陽用事,終而復始也。
其數六。水生數一,成數六,但言六者,亦舉其成數。其味咸,其臭朽。水之臭味也。凡咸朽者皆屬焉。氣若有若無為朽。○朽,許九反,本亦作,《字林》云:“,腐也。”《說文》云:“或為朽字。”其祀行,祭先腎。冬陰盛,寒於水,祀之於行,從辟除之類也。祀之先祭腎者,陰位在下,腎亦在下,腎為尊也。行在廟門外之西為軷壤,厚二寸,廣五尺,輪四尺。祀行之禮,北面設主于軷上,乃制腎及脾為俎,奠于主南。又設盛于俎東、祭肉、腎一、脾再,其他皆如祀門之禮。○辟,必亦反,又婢亦反。軷,步曷反。壤,如丈反。厚,戶豆反。廣,古曠反。
[疏]注“行在”至“之禮”。○正義曰:知“行在廟門外之西”者,約《檀弓》云“毀宗躐行”。自此以下,皆中霤禮文。“廣五尺,輪四尺”者,謂軷壇東西為廣,南北為輪,常祀行神之壇則然。若於國外祖道軷祭,其壇隨路所向,而為廣輪尺數同也。按鄭注《聘禮》云:“禮畢,乘車轢而遂行,唯車之一輪轢耳。”所以然者,以兩輪相去八尺,今軷唯廣五尺,故知不兩輪俱轢。云“北面設主軷上”者,以主須南向,故人北面設之。其主,則鄭注《大馭》云:“蓋以菩芻棘柏為神主也。”
水始冰,地始凍,雉入大水為蜃,虹藏不見。皆記時候也。大水,淮也。大蛤曰蜃。○蜃,常忍反。見,賢遍反。下注“錄見”同。
[疏]注“大水淮也”。○正義曰:知“大水淮”者,《晉語》云:“雉入于淮為蜃。”
天子居玄堂左個,乘玄路,駕鐵驪,載玄旂,衣黑衣,服玄玉,食黍與彘,其器閎以奄。玄堂左個,北堂西偏也。鐵驪,色如鐵。黍秀舒散,屬火,寒時食之,亦以安性也。彘,水畜也。器門而奄,象物閉藏也。今《月令》曰“乘軫路”,似當為“袗”字之誤也。○驪,力知反。鐵,他結反。軫,之忍反。袗,之刃反。
[疏]“載玄”至“玄玉”。○正義曰:春云“載青旂,衣青衣,服蒼玉”,青深而蒼淺。旂與衣,雖人功所為,不可淺深異色,故同用青也。玉是自然之色,不可純青,故用蒼之淺色。夏云“載赤旂,衣朱衣,服赤玉”,與春不類者,亦以朱深而赤淺。旂可用淺,衣必用深,故衣旂異色,赤玉與蒼玉同,俱是其色淺也。冬云“載玄旂,衣黑衣,服玄玉”者,亦以黑深而玄淺,旂用淺色,故其色玄。衣用深色,故其色黑,與夏同也。服玄玉者,玉從自然之色,故其色淺而用玄玉也。猶如夏云赤玉,春云蒼玉,相似也。○注“今月”至“誤也”。○正義曰:鄭以此月乘軫路,軫是車之后材,路皆有軫。何得云“乘軫路”,此“軫”字當衣旁著?袗是玄色,故以今《月令》“軫”字似當為“袗”字錯誤,以車旁為之。必知“袗”字為色者,以此經云“乘玄路”,玄袗義同,故《昏禮》云“女從者畢袗玄”,鄭雖以袗為同,要袗是玄之類。
是月也,以立冬。先立冬三日,太史謁之天子曰:“某日立冬,盛德在水。”天子乃齊。謁,告。○先,悉薦反。○立冬之日,天子親帥三公、九卿、大夫以迎冬於北郊,還反,賞死事,恤孤寡。迎冬者,祭黑帝葉光紀於北郊之兆也。死事,謂以國事死者,若公叔禺人、顏涿聚者也。孤寡,其妻子也。有以惠賜之,大功加賞。○葉,本又作汁,音協。禺音遇。椓,丁角反,又作涿,同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孤寡”。○正義曰:亦率群臣至北郊迎黑帝葉光紀,而顓頊玄冥配之。不言諸侯,亦如夏空其文也。○“還反賞死事”者,還於郊,反亦反於朝也。賞死事,謂巨人有為國事死者,北郊還,因殺氣之盛,而賞其家后也。“恤孤寡”者,恤,供給也。孤寡,即死事者妻子也,財祿供給之也。○注“死事”至“加賞”。○正義曰:舉死事之人證之也。《春秋左傳》魯哀十一年,魯師與齊戰,公叔務人曰:“上不能謀,士不能死,何以治民?吾既言之矣,敢不勉乎?”乃與其嬖僮汪锜赴敵,皆死。雖無賞賜之文,而亦死事之義,故以證之。哀二十三年,晉“知伯親禽顏庚”,注云“齊大夫顏涿聚”。二十七年“齊師將興”,“屬孤子,三日朝。設乘車兩馬,系五邑焉,召顏涿聚之子晉曰‘隰之役,而父死焉。今君命女以是邑也,服車而朝’”,是其加賞也。兼平常惠賜,養幼少,恤孤寡,亦是也。
是月也,命大史釁龜筴占兆,審卦吉兇。筴,蓍也。占兆,龜之繇文也。《周禮·龜人》“上春釁龜”,謂建寅之月也。秦以其歲首,使大史釁龜筴,與周異矣。卦吉兇,謂《易》也。審,省錄之,而不釁筮,筮短,賤於兆也。今《月令》曰“釁祠”,“祠”衍字。○釁,許靳反。筴,初格反。蓍音尸。繇,直又反。
[疏]“是月”至“吉兇”。○正義曰:從“命大史”至“無有掩蔽”,論釁祠龜筴,察阿黨,事異於上立冬之日,故別言“是月也”。從“天子始裘”至“貴賤之等級”,論天子身事,及命飭百官蓋藏之事,及喪紀棺槨等級,以事異於上,故言“是月”也。自“命工師”至“以窮其情”,論飭工匠營造盡情,事異於前,故言“是月”。自“大飲烝”至“射御角力”,論祭祀之事,勞農講武,亦事異於前,故更言“是月”。自“乃命水虞”至“行罪無赦”,論收斂藪澤之賦,必須得所,勿侵削下民,亦事異於前,故言“是月也”。○“命大”至“吉兇”。正義曰:是月大史之官釁龜筴,謂殺牲以血涂釁其龜及筴。筴謂蓍也,亦以血涂之。占兆者,龜之繇文。非但釁此龜筴,又釁此占兆繇文。此占兆之語,蒙上釁文也。“審卦吉兇”者,卦吉兇謂《易》也。《易》有六十四卦,或吉或兇,故云“卦吉兇”。卦之吉兇,但是筮耳。筮短賤於龜兆,不得涂釁,但省視錄之而已,故云“審卦吉兇”。卦既云吉兇,明兆亦有吉兇,但占兆與龜筴連文,故略而不言吉兇也。○注“筴蓍”至“衍字”。○正義曰:《曲禮》云“筴為筮”,知是蓍也。云“占兆,龜之繇文”者,上與龜筴不同,下與卦吉兇又別,故言龜之繇文。則占兆之書也,則《周禮·大卜》云“其經皆百有二十,其頌皆千有二百”是也。引“《周禮·龜人》‘上春釁龜’,謂建寅之月”,秦以孟冬為歲首,謂建亥月釁龜筴,故云“與周異也”。鄭之此注,與《周禮》不同。《周禮》云“上春釁龜”,注引《月令》孟冬“釁祠,龜策相互矣”者,《周禮》云“上春釁龜”,明秦亦以上春釁龜,秦以孟冬釁龜筴,明周亦孟冬釁龜筴,故云相互也。注《周禮》又云“《月令》,秦世之書,亦或從以歲首釁龜耳”,則與此同也。而秦十月為歲首,一釁而巳。《周禮》上春者,亦謂夏之建寅之月,但歲首一釁而已,無一年兩釁之事,此鄭氏注《周禮》,別解其義也。今此《月令》之注,與《周禮》“上春釁龜”,以為建寅之月,則此與《周禮》不同,彼此鄭為兩解也。云“審省錄之而不釁,筮短賤於兆”者,以卦吉兇謂《易》也。直言審不云釁,故言“審省錄之而不釁”。所以不釁者,《易》是筮卦之書,賤於龜之書,故龜繇云釁之,筮書則省錄而巳。觀鄭注占兆釁之分明,而皇氏云“唯釁龜筴,命大史唯占視兆書不釁”,與鄭注違,其義非也。云“筮短”者,《左傳》僖四年,“晉獻公卜驪姬不吉,筮之吉,公曰:‘從筮。’卜人曰:‘筮短龜長,不如從長。’”杜元凱注云:“筮以數告,故短。龜以象示,故長。”是筮短龜長之事也。
是察阿黨,則罪無有掩蔽。阿黨,謂治獄吏以私恩曲橈相為也。○為,于偽反,下“為仲冬”、“為天子”皆同。
[疏]“是察”至“掩蔽”。○正義曰:“是察阿黨”者,謂當是正審察獄吏阿黨之事,則在下犯罪之人,獄吏不能掩蔽,故云“無有掩蔽”。
是月也,天子始裘。九月授衣,至此可以加裘。○命有司曰:“天氣上騰,地氣下降,天地不通,閉塞而成冬。”使有司助閉藏之氣,門戶可閉閉之,窗牖可塞塞之。○上,時掌反,又如字,下“上世”同。命百官謹蓋藏。謂府庫囷倉有藏物。○藏,才浪反,又如字。命司徒循行積聚,無有不斂。謂芻禾薪蒸之屬。○行,下孟反。積聚,子賜反;下七柱反,又才屢反,仲冬同。
[疏]“天氣”至“下降”。○正義曰:若以《易》卦言之,七月三陽在上,則天氣上騰;三陰在下,則地氣下降也。今十月乃云“天氣上騰,地氣下降”者,《易》含萬象,言非一概,周流六虛,事無定體。若以爻象言之,則七月為天氣上騰,地氣下降。若氣應言之,則從五月地氣上騰,至十月地氣六陰俱升,天氣六陽并謝,天體在上陽歸於虛無,故云“上騰”。地氣六陰用事,地體在下,陰氣下連於地,故云“地氣下降”。各取其義,不相妨也。
杯城郭,戒門閭,脩鍵閉,慎管籥,固封疆,備邊竟,完要塞,謹關梁,塞徯徑。壞,益也。鍵,牡。閉,牝也。管籥,搏鍵器也。固封疆,謂使有司循其溝樹及其眾庶之守法也。要塞,邊城要害處也。梁,橋橫也。徯徑,禽獸之道也。今《月令》“疆”或為“璽”。○鍵,其輦反,又其偃反。籥,羊灼反。疆,居良反,注及下注同。塞,先代反,注同。塞徯,上先則反,下音奚。徑,古定反。牡,亡古反,又茂后反。搏音博,一本作傳,直專反。處,尺慮反。璽音徙。
[疏]“壞城”至“徯徑”。○正義曰:城郭當須牢厚,故言壞。門閭備擬非常,故云戒。鍵閉或有破壞,故云修。管籥不可妄開,故云審。封疆理當險阻,故云固。邊竟防擬盜賊,故云備。要塞理宜牢固,故云完。關梁禁御奸非,故云謹。徯徑細小狹路,故須塞。皆隨事戒約,故設文不同也。○注“壞益”至“為璽”。○正義曰:“鍵牡閉牝”者,凡鎖器入者謂之牡,受者謂之牝,若禽獸牝牡。然管籥與鍵閉別文,則非鍵閉之物,故云“搏鍵器”,以鐵為之,似樂器之管籥,搢於鎖內,以搏取其鍵也。按《檀弓》注云:“管,鍵也。”則管、鍵一物,此為別者,熊氏云:“管是鍵之伴類,仍非鍵也。”注稱管鍵者,以類言之,若云鄰里然也。管籥云搏鍵器,則管籥一物,義或然也。而何胤云:“鍵是門扇之后,樹兩木,穿上端為孔。閉者謂將扃關門,以內孔中。”按《漢書·五行志》每云牝飛及牝亡,謂失其鎖須,須則牡也。何胤云“兩邊樹木”,非其義也。云“固封疆,謂使有司循其溝樹及其眾庶之守法”者,溝樹謂掘溝塹而種樹木也,令使眾庶可守之。
飭喪紀,辨衣裳,審棺槨之薄厚,塋丘壟之大小、高卑厚薄之度、貴賤之等級。此亦閉藏之具,順時飭正之也。辨衣裳,謂襲斂,尊卑所用也。所用又有多少。○塋音營。壟,力勇反。襲音習。斂,力驗反,又力檢反。
[疏]注“衣裳”至“多少”。○正義曰:其衣裳襲斂多少及棺槨厚薄,具在《喪大記》。丘壟小大,按鄭注《冢人》云:“《漢律》列侯墳高四丈,關內侯以下各有等差。”又注《檀弓》云“墳高四尺”,蓋周之士制,外無文。
是月也,命工師效功,陳祭器,按度程,毋或作為淫巧,以蕩上心,必功致為上。霜降而百工休,至此物皆成也。工師,工官之長也。效功,錄見百工所作器物也。主於祭器,祭器尊也。度謂制大小也。程謂器所容也。淫巧,謂奢偽怪好也。蕩謂搖動生其奢淫。○效,戶教反。巧如字,又若孝反,注同。致,直吏反,下注同。長,丁丈反。物勒工名,以考其誠。勒,刻也。刻工姓名於其器,以察其信,知其不功致。功有不當,必行其罪,以窮其情。功不當者,取材美而器不堅也。○當,丁浪反,注同。
[疏]“命工”至“其情”。○正義曰:於是之時,冬閉無事,百工造作器物,恐為淫巧,故命工師之官。師,長也。命此工官之長,效實百工所造之物,陳列祭器善惡。○“按度程”者,謂於按此器舊來制度大小,及容受程限多少。○“毋或作為淫巧”者,或,有也。勿得有作過制之巧,以搖動在上生奢侈之心必,“功致為上”者,言作器不須靡麗華侈,必功力密致為上。又每物之上,刻勒所造工匠之名於后,以考其誠信與不,若其用材精美,而器不堅固,則功有不當,必行其罪罰,以窮其詐偽之情。○注“主於”至“所容”。○正義曰:百工造作器物,則諸器皆營。今經直主於祭,故云“主於祭器,祭器尊也”。度謂制大小,程謂器所容”者,以經度、程文別,度是制度大小,除制度之外,唯有容受多少,故以程為器所容也。
是月也,大飲烝。十月農功畢,天子諸侯與其群臣飲酒於太學,以正齒位,謂之大飲。別之於他,其禮亡。今天子以燕禮,郡國以鄉飲酒禮代之。烝謂有牲體為俎也。《黨正職》曰:“國索鬼神而祭祀,則以禮屬民,而飲酒于序,以正齒位。”亦謂此時也。《詩》云:“十月滌場,朋酒斯饗。曰殺羔羊,躋彼公堂。稱彼兕觵,受福無疆。”是頌大飲之詩。○別,彼列反。索,所百反。屬,之玉反,下同。滌,大歷反。場,直良反。躋,子兮反。兕,除履反。觵,古宏反。
[疏]“大飲烝”。○正義曰:言於是月之時,天子諸侯與群臣大行飲酒為饗禮,以正齒位。烝,升也。升此牲體於俎之上,故云“大飲烝”。○注“十月”至“之詩”。○正義曰:“天子諸侯與其群臣飲酒於太學”者,按此大飲烝是天子之禮,《詩·豳風》“躋彼公堂”,序諸侯之事,是諸侯之禮,故云“天子諸侯與群臣”也。《豳詩》云“躋彼公堂”,《毛傳》云:“公堂,學校也。”《黨正》“以禮屬民,飲酒于序”,故云此飲酒於太學也。云“以正齒位”者,約《黨正》文。必約《黨正》者,以此是孟冬,《黨正》云“國索鬼神”,謂蠟祭也,與此同月,故鄭下注引《黨正》文,亦謂此時也。云“烝謂有牲體為俎”者,按《國語》云:“王公立飫,則有房烝。”此既大飲饗禮,當用房烝半體之俎。若《黨正》飲酒,雖饗而用餚蒸,故宣十六年《左氏》云“王享有體薦,宴有折俎,公當享,卿當宴”是也。鄭又引《黨正》及《詩》者,證大飲是十月正齒位、飲群臣之事。云“十月滌場”者,謂場功畢入,滌掃其場。“朋酒斯饗”者,《毛傳》云:“兩樽曰朋。”鄭云:“饗謂饗禮,而殺羔羊,行禮之時,升彼公之學校之堂,舉彼兕觥之爵,以罰失禮。臣下慶君命受福無疆也。”
天子乃祈來年于天宗,大割祠于公社及門閭,臘先祖五祀。此《周禮》所謂蠟祭也。天宗,謂日月星辰也。大割,大殺群牲割之也。臘,謂以田獵所得禽祭也。五祀:門、戶、中霤、灶、行也。或言祈年,或言大割,或言臘,互文。○臘,力合反。蠟,仕迓反,《字林》作“措”。
[疏]“天子”至“五祀”。○正義曰:“祈來年于天宗”者,謂祭日月星辰也。“大割祠于公社”者,謂大割牲以祠公社,以上公配祭,故云“公社”。“及門閭”者,非但祭社,又祭門閭,但先祭社,后祭門閭,故云及。“臘先祖五祀”者,臘,獵也。謂獵取禽獸,以祭先祖五祀也。此等之祭,總謂之蠟。若細別言之,天宗、公社、門閭謂之蠟,其祭則皮弁素服,葛帶榛杖。其臘先祖五祀,謂之息民之祭,其服則黃衣黃冠。鄭注《郊特牲》云:“息民與蠟異也。”按《黨正》云“國索鬼神而祭祀,則以禮屬民,而飲酒于序,以正齒位”,則飲酒在蠟祭之后。此大飲在蠟祭之前者,若《黨正》屬民飲酒在蠟之后,故下云“勞農以休息之”,注“《黨正》飲酒”是也。若天子諸侯群臣大飲在蠟祭之前,故以大飲敘在祈年之前。然鄭為大飲之下注引《黨正》飲酒者,證其正齒位同在此月,不謂大飲,即《黨正》飲酒也。而熊氏以為大飲烝在蠟之后,非其義也。凡蠟皆在建亥之月,而皇氏以為夏、殷蠟各在已之歲終。若如此,夏家季冬則計耦耕事也,脩耒耜,具田器。不得方始勞農以休息,皇氏之義非也。○注“此周”至“互文”。○正義曰:知此《周禮》所謂蠟者,以《郊特牲》“蠟者,索也。索萬物而饗之”。按《籥章》云“國祭蠟,吹《豳頌》,以息老物”,蠟而后息老。此經亦先祭眾神,乃后勞農休息,文與《籥章》相當,故經廣祭眾神,是《周禮·籥章》所謂蠟祭也。而熊氏、皇氏皆為《周禮》六樂:一變而致羽物,以致六變而蠟祭。此亦廣祭眾神,故指彼一變、二變而為之蠟也。然彼樂一變二變,鄭自解為蠟耳,非《周禮》正文言蠟,何得云《周禮》所謂蠟也?云“天宗謂日月星”者,以蠟祭唯公,社不祭地,故知祭天宗者不祭天,若是祭天,何須稱宗?下季冬云天之神,是天之眾神,有司中、司命,不稱宗,明稱宗者,謂日月星也。按《異義》六宗:賈逵等以為天宗三,謂日月星;地宗三,謂泰山、河、海。鄭玄六宗:以為星也,辰也,司中也,司命也,風師也,雨師也。不同賈逵之義。今此云“天宗謂日月星”者,《尚書》六宗,文承肆類上帝之下。凡郊天之時,日月從祀,故祭以日月配。日月在類上帝之中,故六宗不得復有日月。此不云六宗,而云天宗,與彼別也。蔡邕云:“日為陽宗,月為陰宗,北辰為星宗也。”云“臘謂田獵所得禽祭”者,以欲臘祭之時,暫出田獵以取禽,非仲冬大閱之獵也。《左傳》云:“唯君用鮮。”則天子諸侯,祭用鮮獸。皇氏云“仲秋獵得禽獸,以為乾豆,至臘用之”,其義非也。云“五祀:門、戶、中霤、灶、行”者,《月令》殷禮言之,若周則七祀。云“或言祈年,或言大割,或言臘,互文”者,天宗、公社、門閭、先祖五祀等,皆祈年大割臘祭之事,故云“互”也。皇氏云:“天宗,故云祈。社是報功,故云大割。先祖已之親,故臘祭也。”
勞農以休息之。黨正屬民,飲酒正齒位是也。○勞,力報反。
[疏]注“黨正”至“是也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黨正職》“國索鬼神而祭祀,則以禮屬民”。此亦祭眾神之后,勞農休息文正相當,故云是此等休息是正齒位。按《雜記》子貢觀蠟,云“一國之人皆若狂”者,按《鄉飲酒》初立,賓行禮,至禮終,說屨升堂而往,行無算爵。然則初時正齒位,后則皆狂。蠟祭,蔡邕云:“夏曰清祀,殷曰嘉平,周曰蠟,秦曰臘。”按《左傳》云:“虞不臘矣。”是周亦有臘名也。
天子乃命將帥講武,習射御,角力。為仲冬將大閱,簡習之。亦因營室主武士也。凡田之禮,唯狩最備。《夏小正》:“十一月王狩。”○將帥,上子匠反,下色類反。閱音悅。狩,手又反。
[疏]注“營室”至“最備”。○正義曰:《春秋》說云:“營室主軍士之糧。”云“凡田之禮,唯狩最備”者,解此經孟冬云“乃命將帥講武,習射御”,言習,是未正用也。備擬仲冬教戰之事所須,故言唯狩最備,謂狩禮大也。故仲冬教大閱,禮儀備。
是月也,乃命水虞、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,毋或敢侵削眾庶兆民,以為天子取怨于下。其有若此者,行罪無赦。因盛德在水,收其稅。
孟冬行春令,則凍閉不密,地氣上泄,寅之氣乘之也。○泄,息列反,下同。民多流亡。象蟄蟲動。
[疏]“孟冬”至“流亡”。○正義曰:“凍閉不密,地氣上泄”,地災也。“民多流亡”,人災也。
行夏令,則國多暴風,方冬不寒,蟄蟲復出。巳之氣乘之也。立夏巽用事,巽為風。○復,扶又反。
[疏]“國多”至“復出”。○正義曰:“國多暴風,方冬不寒”,天災也。“蟄蟲復出”,地災也。
行秋令,則雪霜不時,申之氣乘之也。小兵時起,土地侵削。申陰氣,尚微。申宿直參伐,參伐為兵。○參,所林反,下同。
[疏]“雪霜”至“侵削”。○正義曰:“雪霜不時”,天災也。○“小兵時起,土地侵削”,人災也。○注“申宿直參伐,參伐為兵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春秋》說云:“參伐主斬刈,示威行伐也。”
仲冬之月,日在斗,昏東壁中,旦軫中。仲冬者,日月會於星紀,而斗建子之辰也。○辟,必亦反,又必狄反。
[疏]“仲冬”至“軫中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律歷志》云“仲冬之初,日在斗十二度”,故云“日在斗”也。《三統歷》:“大雪,日在斗十二度,昏壁五度中,去日八十四度,旦角三度中。冬至,日在牛初度,昏奎十度中,去日八十二度,旦亢七度中。”《元嘉歷》云:“大雪,日在箕十度,昏氐九度中,旦軫八度中。冬至,日在斗十四度,昏東壁八度中,晝漏四十五刻,旦角七度中。
其日壬癸。其帝顓頊,其神玄冥。其蟲介。其音羽,律中黃鍾。其數六。其味咸,其臭朽。其祀行,祭先腎。黃鍾者,律之始也,九寸。仲冬氣至,則黃鍾之律應。《周語》曰:“黃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德。”
[疏]注“周語”至“九德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元命包》:“黃鍾者始黃。”注云:“始萌黃泉中。”《律歷志》云:“黃者中之色,君之服。鍾,種也。”又云:“黃,五色莫盛焉,故陽氣始種於泉,孳萌萬物為六氣元也。”“《周語》曰‘黃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德’”者,按彼注十一月建子,陽氣在中,“六氣:陰、陽、風、雨、晦、明。九德: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、穀、正德、利用、厚生”。作事宣遍,黃鍾象氣伏地,物始萌,所以遍養六氣九功之德。此養之者,若施於人六情,正德,天德;利用,地德;厚生,人德。六府者,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、穀也。
冰益壯,地始坼,鹖旦不鳴,虎始交。皆記時候也。鹖旦,求旦之鳥也。交猶合也。○壯,莊亮反。曷,本亦作鹖,同,戶割反。鹖旦,鳥名。
天子居玄堂大廟,乘玄路,駕鐵驪,載玄旂,衣黑衣,服玄玉,食黍與彘,其器閎以奄。玄堂大廟,北堂當大室。○飭死事。飭軍士,戰必有死志。
[疏]“飭死事”。○正義曰:事異前也,因殺氣之盛,以飭軍士,使戰者必有死志,故曰“飭死事”也。
命有司曰:“土事毋作,慎毋發蓋,毋發室屋,及起大眾,以固而閉。地氣沮泄,是謂發天地之房,諸蟄則死,民必疾疫。又隨以喪,命之曰暢月。”而猶女也。暢猶充也。大陰用事,尤重閉藏。○暢,敕亮反。女音汝。大音太。
[疏]“命有”至“暢月”。○正義曰:此不云是月者,總是冬月閉藏之事,從十月為漸,非惟仲冬一月之事,故不言“是月”。自“命奄尹”至“淵澤井泉”,論命奄尹之官,謹慎房室;命酒正之職,以為酒醴;命掌祠之官,祈祀四海井泉:事雖各別,同是命告群官,事異於上,故總言“是月”。自“農有不收藏積聚”至“罪之不赦”,論收斂尤急之時,務須積聚之事,事異於上,故云“是月”。自“日短至”至“取竹箭”,論日至之時,須有所為之事,事異於收斂積聚,故云“是月”。自“可以罷官之無事”至“閉藏”,論去間務助時寧靜,亦事異於前,故言“是月”。云“土事毋作,慎毋發蓋”者,於此之時,土地之事毋得興作,又須謹慎,毋得開發掩蓋之物,則孟冬云“謹蓋藏”是也。非惟仲冬一月之事,故不言是月,良為此也。為陰氣凝固,陽須閉藏,若起土功,開蓋物,發室屋,起大眾,開泄陽氣,故下云“諸蟄則死”,人則疾疫也。“以固而閉”者,而,汝也。命此有司云,於此之時,以堅固汝閉塞之事,勿令開動。“地氣沮泄,是謂發天地之房”者,約束有司,若其不固汝所閉之事,令地沮泄,謂泄漏地之陽氣,是發徹天地之房。房是人次舍之處擁蔽,於此之時,天地亦擁蔽萬物,不使宣露,與房舍相似,令地氣泄漏,是開發天地之房也。如此,則諸蟄則死,人必疾疫。非但蟄死人疾,“又隨以喪”者,國有大喪,隨逐其后。“命之曰暢月”者,告有司云:所以須閉藏,以其命此月曰暢月。暢,充也。言名此月為充實之月,當使萬物充實不發動故也。皇氏云:“又隨以喪者,謂逃亡,人為疾疫皆逃亡,故云又隨以喪。”
是月也,命奄尹申宮令,審門閭,謹房室,必重閉。奄尹,主領奄豎之官也。於周則為內宰,掌治王之內政、宮令。幾出入及開閉之屬。重閉,外內閉也。○重,直龍反,注同。省婦事,毋得淫。雖有貴戚近習,毋有不禁。省婦事,所以靜陰類也。淫謂女功奢偽怪好物也。貴戚,謂姑、姊妹之屬。近習,天子所親幸者。○省,所景反,注同。
[疏]“命奄”至“不禁”。○正義曰:“命奄尹”者,尹謂正也。謂命奄官正長,申重之政令,常察門閭之事,謹慎房室之處。“必重閉”者,謂門閭房室,必外內重閉。遠者謂之門閭,近者謂之房室,皆有外內,門戶必重疊閉之。此月陰氣既靜,故減省婦人之事,順陰類也。婦人須事者,務所質素,無得過為淫巧。其所禁婦人,無限貴戚姑姊妹之徒,及王親近愛習嬖寵之類,無有不禁,言禁之無得淫巧也。○注“於周”至“之屬”。○正義曰:此奄尹,奄官之尹,於周則內宰,俱是主領奄官,身非奄人,故云於周為內宰,內宰非奄也。云“掌治王之內政”者,皆解經“中申宮”令也,宮令則內政也。云“譏出入及開閉之屬”者,解經“審門閭,謹房室”也。
乃命大酋,秫稻必齊,麹糵必時,湛熾必絜,水泉必香,陶器必良,火齊必得。兼用六物,大酋監之,毋有差貸。酒熟曰酋。大酋者,酒官之長也,於周則為酒人。秫稻必齊,謂孰成也。湛,漬也。熾,炊也。火齊,腥孰之調也。物猶事也。差貸,謂失誤,有善有惡也。古者獲稻而漬米麹,至春而為酒。《詩》云:“十月獲稻,為此春酒,以介眉壽。”○酋,子由反,又在由反。秫音述。麹,丘六反。糵,魚列反。湛,于廉反。熾,尺志反。齊,才計反,注“火齊”同。監,古銜反。貸音二,又他得反,注同。長,丁丈反。獲,戶郭反。
[疏]“乃命”至“差貸”。○釋義曰:大酋者,酒官之長,於此之時,始為春酒,先須治擇秫稻,故云“秫稻必齊”。齊得成孰,又須以時料理麹糵,故云“必時”。“湛熾必絜”者,湛,漬也。熾,炊也。謂炊漬米麹之時,必須清絜。“水泉必香,陶器必良”者,謂所用水泉必須香美,所盛陶器必須良善。“火齊必得”者,謂炊米和酒之時,用火齊,生孰必得中也。“兼用六物”者,秫稻一,麹糵二,湛熾三,水泉四,陶器五,火齊六也。物,事也,謂作酒之人,用此六事作酒,大酋監督之,無使有參差貸變,使酒誤其善惡。○注“酒孰”至“眉壽”。○正義曰:酒孰曰酋,然則酋者,酒孰之名也。云“於周則為酒人”者,《周禮·酒正》引此大酋為酒正也。此注大酋為酒人,不同者,以酒正掌作酒法,或及酒材之事,故引大酋證之。其實酒正“掌酒之政令”,及酒出入之事,不親監作,此大酋監作,故為酒人也,以酒人監作酒故也。云“古者獲稻,而漬米麹,至春事而為酒”者,證此十一月命大酋作酒之事。以十月獲稻,於此月漬米麹,至春而為酒者,謂春成也,非春始釀,故《毛詩傳》云:“春酒凍醪。”又注《酒正》云:“清酒,今中山冬釀接夏而成。”是於仲冬季冬以釀也。引《詩》者,《豳風·七月》之詩,以證獲稻作酒之事。
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、大川、名源、淵澤、井泉。順其德盛之時祭之也。今《月令》“淵”為“深”。
是月也,農有不收藏積聚者,馬牛畜獸有放佚者,取之不詰。此收斂尤急之時,人有取者不罪,所以警懼其主也。《王居明堂禮》曰:“孟冬之月,命農畢積聚,系收牛馬。”○畜,許六反。詰,起吉反。
[疏]注“明堂”至“牛馬”。○正義曰:引之者,證若不積聚收牛馬,他人取之不詰。俗本作“牧”,定本作“收”。
山林藪澤,有能取蔬食田獵禽獸者,野虞教道之。其有相侵奪者,罪之不赦。務收斂野物也。大澤曰藪,草木之實為蔬食。○藪,素口反。道音導。
[疏]注“大澤”至“蔬食”。○正義曰:按鄭注《周禮》:“水鍾曰澤,水希曰藪。”今言“大澤曰藪”者,以有水之處謂之澤,旁無水之處謂之藪。“草木之實為蔬食”者,《爾雅》云:“蔬不孰為饉。”蔬謂菜蔬,以其粗蔬,經言蔬食,故為草木實也。山林蔬食,榛栗之屬。藪澤蔬食,菱芡之屬。
是月也,日短至,陰陽爭,諸生蕩。爭者,陰方盛,陽欲起也。蕩,謂物動萌牙也。○爭,爭斗之爭,注同。君子齊戒,處必掩身,身欲寧,去聲色,禁耆欲,安形性,事欲靜,以待陰陽之所定。寧,安也。聲謂樂也。《易》及《樂》、《春秋》說云“冬至,人主與群臣從八能之士作樂五日”,此言“去聲色”,又相反。○去,起呂反,注及下同。耆,市志反。從,子用反。
[疏]注“易及”至“相違”。○正義曰:此《易·通卦驗》文,及《樂緯》、《春秋緯》,其語同也。其八能之士,以具在仲夏疏文。“又相違”者,以夏巳違,今此復違,故言又也。
蕓始生,荔挺出,蚯蚓結,麋角解,水泉動。又記時候也。蕓,香草也。荔挺,馬也。水泉動,潤上行。○蕓音云。荔,力計反。挺,大頂反。麋,亡悲反。解音蟹。,戶介反。上,時丈反。
[疏]“蕓始”至“泉動”。○正義曰:“蕓始生,荔挺出”者,皇氏云“以其俱香草,故應陽氣而出”。而“蚯蚓結”者,蔡云“結猶屈也。蚯蚓在穴,屈首下向,陽氣氣動則宛而上首,故其結而屈也”。“麋角解”者,說者多家,皆無明據,熊氏云“鹿是山獸,夏至得陰氣而解。角麋是澤獸,故冬至得陽氣而解角”。今以麋為陰獸,情淫而游澤,冬至陰方退故解角,從陰退之象。鹿是陽獸,情淫而游山,夏至得陰而解角,從陽退之象。既無明據,故略論焉。若節氣早,則麋角十一月解,故《夏小正》云“十一月麋角隕墜”是也。若節氣晚,則十二月麋角解,故《小正》云“十二月隕麋角”。
日短至,則伐木,取竹箭。此其堅成之極時。
是月也,可以罷官之無事,去器之無用者。謂先時權所建作者也。天地閉藏而萬物休,可以去之。○涂闕廷門閭,筑囹圄,此以助天地之閉藏也。順時氣也。
仲冬行夏令,則其國乃旱,午之氣乘之也。氛霧冥冥,霜露之氣,散相亂也。○氛,芳云反。雷乃發聲。震氣動也。午屬震。
[疏]“其國”至“發聲”。○正義曰:“其國乃旱,氛霧冥冥,雷乃發聲”,皆天災也。
行秋令,則天時雨汁,瓜瓠不成。酉之氣乘之也,酉宿直昴畢,畢好雨。雨汁者,水雪雜下也。子宿直虛危,虛危內有瓜瓠。○雨汁,于付反;下音執,注同。瓠,戶故反。好,呼報反。國有大兵。兵亦金之氣。
[疏]“天時”至“大兵”。○正義曰:“天時雨汁”,天災也。“瓜瓠不成”,地災也。“國有大兵”,人災也。○注“虛危內有瓜瓠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天文志》:“瓜瓠四星在危東。”
行春令,則蝗蟲為敗,當蟄者出,卯之氣乘之也。水泉咸竭,大火為旱。民多疥癘。疥癘之病,孚甲之象。○疥音介。
[疏]“蝗蟲”至“疥癘”。○正義曰:“蟲蝗為敗,水泉咸竭”,地災也。“民多疥癘”,人災也。
季冬之月,日在婺女,昏婁中,旦氐中。季冬者,日月會於玄枵,而斗建丑之辰也。○婺,無付反。婁,力候反。氐,丁兮反,又音丁計反。枵,許驕反。
[疏]“季冬”至“氐中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律歷志》:“季冬初,日在婺女八度。”《三統歷》:“小寒,日在婺女八度,昏婁十一度中,去日八十四度,旦氐十二度中。大寒,日在危初度,昏昴二度中,去日八十度,旦心五度中。”《元嘉歷》:“日在牛三度,昏奎十五度中,晝漏四十五刻六分,旦亢九度中。大寒,日在女十度,昏胃四度中,晝漏四十六刻七分,旦氐十三度中。”
其日壬癸。其帝顓頊,其神玄冥。其蟲介。其音羽,律中大呂。其數六。其味咸,其臭朽。其祀行,祭先腎。大呂者,蕤賓之所生也。三分益一,律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百四。季冬氣至,則大呂之律應。《周語》曰:“大呂助陽宣物。”
[疏]注“大呂”至“宣物”。正義曰:按蕤賓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,上生大呂,三分益一,三寸益一寸,六寸益二寸,故為八寸。其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,各三分之,則為七十八分,三分益一,更益一個二十六,則為一百四,故云“律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”也。引“《周語》‘大呂助陽宣物’”者,證大呂之義也。按《律歷志》云:“大呂,呂,旅也。”言陰大旅助黃鍾宣氣而聚物。
雁北鄉,鵲始巢,雉雊,雞乳。皆記時候也。雊,雉鳴也。《詩》云:“雉之朝雊,尚求其雌。”○鄉音向。雊,音豆反。乳,如住反。
[疏]“雁北”至“雞乳”。○正義曰:雁北鄉有早有晚,早者則此月北鄉,晚者二月乃北鄉,故《易》說云:“二月驚蟄,候雁北鄉。”“鵲始巢”者,此據晚者,若早者十一月始巢,故《詩緯·推度災》云“復之日鵲始巢”是也。“雉雊雞乳”者,《易·通卦驗》云“雉雊雞乳,在立春節”,與此同,以立春在此月也。《通卦驗》又云:“小寒虎始交,豺祭獸。”此季冬不言者,文不具也。若節氣晚則季冬虎交,若節氣早則在仲冬,故仲冬虎始交。按《月令》“九月豺祭獸”,《通卦驗》“季冬豺祭獸”者,熊氏云“再祭也”。一曰《易》說誤也,無此文。
天子居玄堂右個,乘玄路,駕鐵驪,載玄旂,衣黑衣,服玄玉,食黍與彘,其器閎以奄。玄堂右個,北堂東偏。
命有司大難,旁磔,出土牛,以送寒氣。此難,儺陰氣也。難陰始於此者,陰氣右行,此月之中,日歷虛危,虛危有墳墓四司之氣,為厲鬼將隨強陰出害人也。旁磔於四方之門。磔,禳也。出猶作也。作土牛者,丑為牛,牛可牽止也。送猶畢也。○難,乃多反,下注同。磔,竹百反。為厲,于偽反。
[疏]“命有”至“寒氣”。○正義曰:此月之時,命有司之官,大為難祭,令難去陰氣,言大者,以季春唯國家之難,仲秋唯天子之難,此則下及庶人,故云“大難”。“旁磔”者,旁謂四方之門,皆披磔其牲,以禳除陰氣。“出土牛,以送寒氣”者,出猶作也。此時強陰既盛,年歲巳終,陰若不去兇邪,恐來歲更為人害,其時月建丑,又土能克水,持水之陰氣,故特作土牛,以畢送寒氣也。○注“此月”至“畢也”。○正義曰:“此月之中”者,中猶內也,謂此月之內也。皇氏以為此月中氣,非也。云“日歷虛危,虛危有墳墓四司之氣”者,熊氏引《石氏星經》云:“司命二星,在虛北。司祿二星,在司命北。司危二星,在司祿北。司中二星,在司危北。”史遷云:“四司,鬼官之長。”又云:“墳墓四星,在危東南。”是危虛有墳墓四司之氣也。皇氏以為北方蓋藏,故為墳墓;北方歲終,以司主四時,故云四司。其義皆非也。皇氏又云:“以季春國難,下及於民。”以此季冬大難,為不及民也。然皇氏解《禮》,違鄭解義也。今鄭注《論語》“鄉人難”云:“十二月命方相氏,索室中驅疫鬼。”鄭既分明云十二月鄉人難,而皇氏解季冬難,云不及鄉人,不知何意如此?云“送猶畢者,此時寒實未畢,而言畢者,但意欲全畢耳。
征鳥厲疾。殺氣當極也。征鳥,題肩也。齊人謂之擊征,或名曰鷹,仲春化為鳩。○題,本兮反。
[疏]“征鳥厲疾”。○正義曰:亦命有司辭也。征鳥,謂鷹隼之屬也,謂為征鳥如征。厲,嚴猛。疾,捷速也。時殺氣盛極,故鷹隼之屬取鳥捷疾嚴猛也。蔡云“太陰殺氣將盡,故猛疾與時競也”。○注“殺氣”至“為鳩”。○正義曰:按《釋鳥》云:“鷹,鶆鳩。”某氏云:“鶆鳩,鹴鳩。”《月令》云:“鷹化為鳩。”《左傳》曰:“爽鳩氏,司寇也。”郭景純云:“鶆當為鹴。”即鹴鳩也。此征鳥者,則鹴鳩之謂也。
乃畢山川之祀,及帝之大臣,天之神祗。四時之功成於冬,孟月祭其宗,至此可以祭其佐也。帝之大臣,句芒之屬。天之神祗,司中、司命、風師、雨師。○祗音祁。
[疏]注“四時”至“雨師”。○正義曰:按上孟冬“祈來年于天宗,大割祠於公社,臘先祖五祀”,是謂蠟祭,則百神皆祭,則一變而致羽物山林之祗,再變而致鱗物川澤之祗,是蠟祭并祭山川也,是岳瀆及眾山川也。孟冬不見者,文不具。孟冬祭岳瀆,因及眾山川,至此又更祭眾山川,山川少於岳瀆,是孟月祭其宗,此月祭其佐。前孟冬是祭先嗇神農,并祭五帝,但孟月其文不具,則五帝為宗,大臣句芒等為佐,是孟月祭其宗,此月祭其佐也。孟冬祭司中等,是孟月祭宗,此月祭佐,則天神人鬼山川等,皆有宗有佐也。故鄭先云孟月祭宗,至此祭佐,后解帝之大臣,天神地祗。若然,山川卑於帝之大臣,在先言,故以為尊卑之序,無義例也。熊氏云“孟冬祭宗,至此祭佐,唯天”,恐非也。
是月也,命漁師始漁。天子親往,乃嘗魚,先薦寢廟。天子必親往視漁。明漁非常事,重之也。此時魚絜美。
[疏]注“天子”至“絜美”。○正義曰:按仲秋“以犬嘗麻”,季秋“以犬嘗稻”,皆不云天子親往。今此“天子親往”,特云“嘗魚”,故云“明漁非常事,重之也”。以四時薦新,是其常事,魚則非常祭之物,故云“重之也”。
冰方盛,水澤腹堅,命取冰。腹,厚也。此月日在北陸,冰堅厚之時也。北陸,謂虛也。今《月令》無“堅”。○腹,本又作復,又方服反。
[疏]“冰方”至“取冰”。○正義曰:言此月冰既方盛,於時極寒,冰實至盛,而云方盛者,此謂月半以前,小寒之節,冰猶未盛,故云方也。至於月半以后,大寒乃盛,水澤腹堅者,腹,厚也。謂水濕潤澤,厚實堅固。冰既堅固,故命取冰。○注“腹厚”至“無堅”。正義曰:腹者,形體腹長,故為厚也。云“此月日在北陸”者,當此月之時,日在玄枵之次,其星當女虛危也。陸,道也。言女虛危,是北方七宿之道,故《釋天》云:“北陸,虛也。”舉中央星以言之。
冰以入,令告民,出五種。冰既入,而令田官告民,出五種,明大寒氣過,農事將起也。○種,章勇反,注同。命農計耦耕事,脩耒耜,具田器。耜者,耒之金也,廣五寸。田器,鎡錤之屬。○鎡音茲。錤音基。
[疏]“冰以”至“五種”。○正義曰:冰以藏入之后,大寒以過,暖氣方來,故令此典農之官,出五種之物,以擬種之。○注“耜者”至“之屬”。○正義曰:耒者以木為之,長六尺六寸,庛長尺有一寸,中央直者三尺有三寸,勾者二尺有二寸。底謂耒下向,前曲接耜者頭而著耜。耜,金鐵為之,故云“耜者,耒之金”。云“田器,鎡錤之屬”者,何胤云:“鎡,今之鋤類。”《孟子》云:“齊人曰:雖有鎡錤,不如待時。”云“之屬”者,以田器非一也。
命樂師大合吹而罷。歲將終,與族人大飲,作樂於大寢,以綴恩也。言罷者,此用禮樂於族人最盛,后年若時乃復然也。凡用樂必有禮,用禮則有不用樂者。《王居明堂禮》:“季冬命國為酒,以合三族,君子說,小人樂。”○合,古答反。吹,昌睡反。罷如字,又音皮。復,扶又反。子說音悅。人樂音洛。
[疏]“命樂”至“而罷”。○正義曰:於此歲終,必族人燕飲,樂師之官,大合諸樂管籥之吹,以綴恩慈之心,而遂休罷,至來年季冬,乃更為之。○注“歲將”至“人樂”。○正義曰:“與族人大飲”者,以《王居明堂禮》云“季冬命國為酒,以合三族”,故知與族人飲也。云“作樂於大寢”者,以其命樂師合吹,故知作樂也。大寢則路寢也,與宗人圖事之處。既飲族人,故知於大寢。云“以綴恩”者,綴謂連綴,恩謂恩親。《大傳》云:“系之以姓而弗別,綴之以食而弗殊。”云“罷者,此用禮樂於族人最盛,后年若時乃復然”者,謂后年季冬,乃復如此作樂,以一年頓停,故云罷。云“凡用樂必有禮,而用禮則有不用樂”者,以大合吹必當有禮,與族人燕飲。今唯云命樂師作樂,故云“用樂必有禮”,而食嘗無樂,故云“禮有不用樂”也。引《明堂禮》以合三族者,三族,父、子及身,則《小記》云“親親以三為五,以五為九”是也。“君子說”,謂卿大夫士。“小人樂”,謂凡庶也。
乃命四監收秩薪柴,以共郊廟及百祀之薪燎。四監,主山林川澤之官也。大者可析謂之薪,小者合束謂之柴,薪施炊爨,柴以給燎,《春秋傳》曰:“其父析薪。”今《月令》無“及百祀之薪橑”。○共音恭,下文“以共”皆同。燎,力召反。析,思歷反,下同。爨,七亂反。
[疏]注“四監”至“薪燎”。正義曰:以薪柴出於山林川澤,故四監為山林川澤之官也。“薪施炊爨,柴以給燎”者,以薪柴并文,故知各有所用。上云“薪柴”,下云“薪燎”。故知“柴以給燎”。引“《春秋傳》曰其父析薪”者,此昭七年《左傳》辭也,“其父析薪,其子弗克負荷”,引之者,證薪是粗大可析之物。云“今《月令》無及百祀之薪燎”者,謂無此句之文也。
是月也,日窮于次。月窮于紀,星回于天,數將幾終。言日月星辰運行,于此月皆周匝於故處也。次,舍也。紀,會也。○幾音祈,又音機。處,昌慮反。
[疏]“日窮”至“幾終”。○正義曰:“日窮于次”者,謂去年季冬“日次於玄枵”,從此以來,每月移次他辰,至此月窮盡,還次玄枵,故云“日窮于次”。“月窮于紀”者,紀猶會也。去年季冬月與日相會於玄枵,自此以來,月與日相會在於他辰,至此月窮盡,還復會於玄枵,故云“月窮于紀”。“星回于天”者,謂二十八宿隨天而行,每日雖周天一匝,早晚不同,至於此月,復其故處,與去年季冬早晚相似,故云“星回于天”。“數將幾終”者,幾,近也。以去年季冬,至今年季冬二百五十四日,未滿三百六十五日,未得正終,唯近於終,故云“數將幾終”。
歲且更始,專而農民,毋有所使。而猶女也。言專一女農民之心,令之豫有志於耕稼之事,不可徭役。徭役之,則志散失業也。○女音汝。令,力呈反。
[疏]“歲且”至“所使”。○正義曰:此脩《月令》之人,為國家戒令之法。此月既終,歲且更始。而,女也。言在上專一女農之事,無得興起造作,有所使役也。此是制禮者總為約戒之辭。此《月令》之內,不云乃命某官之屬者,皆是禮家總禁也。他皆仿此。
天子乃與公、卿、大夫共飭國典,論時令,以待來歲之宜。飭國典者,和六典之法也。《周禮》以正月為之,建寅而縣之。今用此月,則所因於夏殷也。○縣音玄。
[疏]注“飭國”至“殷也”。○正義曰:經云“共飭國典”,調和飭正之,故云“和六典之法”。“六典”者,則治典、教典、禮典、政典、刑典、事典是也。云“《周禮》以正月為之,建寅而縣之”者,按《大宰職》云“正月之吉始和布治”,《小宰》云“正歲而觀治象之法”是也。云“今月此月,則所因於夏殷”者,不用周法,故知因於夏殷,以王者損益,不出三代故也。
乃命太史次諸侯之列,賦之犧牲,以共皇天、上帝、社稷之饗。此所與諸侯共者也。列國有大小也。賦之犧牲,大者出多,小者出少。饗,獻也。
[疏]“乃命”至“之饗”。○正義曰:此至“之饗”,皆命大史也。列,次也。來歲方祭,祀須犧牲,犧牲出諸侯之國,國有大小,故命大史書列之,以共賦也。諸侯同王南面,專王之土,故命之出牲,以與王共事天地也。既漫言諸侯,則異姓同姓俱然也。“賦之犧牲”者,賦稅出也,次之隨國大小而出之也。“以共皇天”者,賦牲所共也。“皇天”,天皇大帝也。“上帝”者,靈威仰五帝也。“社稷”者,王之社稷也。諸侯乃自有社稷,而始封亦割王社土與之,故賦牲共王社稷也。享,獻也。出牲以共獻於上帝諸神也。
乃命同姓之邦,共寢廟之芻豢。此所以與同姓共也。芻豢,猶犧牲。
[疏]“乃命”至“芻豢”。○正義曰:芻豢猶犧牲也。皇天社稷,與天下共之,故通賦天下國家也。寢廟先王,與同姓國共之,故別又命同姓國共之也。言芻乃是牛羊,而又云豢,則是犬豕也。天地不用犬豕,社稷大牢乃有豕而不用犬,故沒其芻豢,而徒云天地犧牲也。宗廟備六牲,故云“芻豢”也。
命宰,歷卿大夫至于庶民,土田之數,而賦犧牲,以共山林名川之祀。此所與卿、大夫、庶民共者也。歷猶次也。卿大夫采地亦有大小,其非采地,以其邑之民多少賦之。
[疏]“命宰”至“之祀”。○正義曰:宰,小宰也。歷亦次也。卿大夫,謂畿內有采地者,歲終又小宰列次畿內之地大小,并至於庶民受田,準土田多少之數,賦之犧牲,以共山林名川之祀。不云士者,上舉卿大夫,下舉庶民,則士在其中,省文耳。注云“此所與卿大夫庶人共之”,則各賦稅之,卿大夫出其采地賦稅,無采地出其邑之賦稅,庶人無邑,出其賦稅以與邑宰,邑宰以共上,是庶人亦出賦也。故下云“凡在天下九州之人,無不咸獻其力”是也。
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,無不咸獻其力,以共皇天、上帝、社稷、寢廟、山林、名川之祀。民非神之福不生,雖有其邦國采地,此賦要由民出。
[疏]注“民非”至“民出”。○正義曰:“雖有其邦國采地,此賦要由民出”者,有邦國,諸侯;有采地,謂卿大夫,賦稅所來,皆由民出。必由民者,以經中云“天下九州之民”,不云諸侯卿大夫,獨云民,故鄭云此也。
季冬行秋令,則白露蚤降,介蟲為妖,戌之氣乘之也。九月初尚有白露,月中乃為霜。丑為鱉蟹。四鄙入保。畏兵辟寒象。○辟,毗異反。
[疏]“白露”至“入保”。○正義曰:“白露早降”,天災。“介蟲為妖”,地災。“四鄙入保”,人災。○注“丑為鱉蟹”。○正義曰:按陰陽式法,丑魚鱉蟹。季冬建丑,而行秋令,丑氣失,故云“介蟲為妖”。
行春令,則胎夭多傷,辰之氣乘之也。天,少長也。此月物甫萌牙,季春乃句者畢出,萌者盡達。胎夭多傷者,生氣早至,不充其性。○胎,吐來反。夭,烏老反,注同。少長,上詩召反,下丁丈反。句,古侯反。國多固疾,生不充性,有久疾也。命之曰逆。眾害莫大於此。
[疏]“胎夭”至“曰逆”。正義曰:“胎夭多傷,國多固疾,命之曰逆”,皆人災也。○注“辰之”至“其性”。○正義曰:云“此月物甫萌牙,季春乃句者畢出,萌者盡達”者,甫,始也。此十二月萌者始牙,至三月乃出達地上也。云“胎夭多傷者,生氣蚤至,不充其性”者,三月之氣在十二月內至,故胎萌而暴長出,既性不得充滿,所以多傷也。○注“眾害莫大於此”。正義曰:以胎夭既傷,國多固疾,眾種之害,莫大於此,故經云“命之曰逆”。命猶名也。言名此曰特逆之事,謂惡之甚也。
行夏令,則水潦敗國,時雪不降,冰凍消釋。未之氣乘之也。季夏大雨時行。○消釋如字,一本作液,音亦。
[疏]“水潦”至“消釋”。○正義曰:“水潦敗國,時雪不降”,天災也。“冰凍消釋”,地災也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