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登霍生，與嚴生少相狎，長相謔也，〔馮評〕左傳·襄六年：「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，長相優，又相謗也。」聊齋用之。口給交禦，惟恐不工。霍有鄰嫗，曾爲嚴妻導産， 「爲嚴」：青本、黄本作「爲嚴生」。二十四卷本「嫗」作「媪」。偶與霍婦語，言其私處有兩贅疣。 贅疣：〔何註〕今謂之瘤，俗謂癭瘤。〔吕註〕莊子·大宗師：「附贅縣疣。」註：「疣音由，結肉也。」 黄本「霍婦」作「霍妻」，「疣」作「瘤」。（下同）婦以告霍。霍與同黨者謀，窺嚴將至，故竊語云：「某妻與我最暱。」 暱：〔何註〕親愛也。衆不信， 「某妻」：青本、黄本作「其妻」。「衆不」：青本、黄本作「衆故不」。霍因捏造端末，且云：「如不信，其陰側有雙疣。」嚴止窗外，聽之既悉，不入，逕去。至家，苦掠其妻；〔馮評〕苦掠其妻，衹以一言爲據，私處之語，嚴生不得不信也。妻不伏， 「伏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服」。搒 搒：〔何註〕通榜，笞掠也。益殘。妻不堪虐，自經死，霍始大悔，然亦不敢向嚴而白其誣矣。〔但評〕終日羣居，言不及義，口給交禦，唯恐不工；至於戲弄成真，冤仇莫釋，以狎謔而致怨毒，是亦不可以已乎！好談人閨閫者，禍恒烈；即不然，亦將唇際突長雙疣，使其終身不敢言矣。嚴妻既死，其鬼夜哭，舉家不得寧焉。無何，嚴暴卒，鬼乃不哭。霍婦夢女子披髮大叫曰：「我死得良苦，汝夫婦何得歡樂耶！」 「良苦」：黄本作「最苦」。「夫婦」：鑄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夫妻」。既醒而病，數日尋卒。霍亦夢女子指數詬駡，以掌批其吻。 批其吻：〔何註〕吻口兩旁批擊也。驚而寤，覺唇際隱痛， 「隱」：黄本作「忽」。〔馮評〕不取死報，而加於唇，昭衆目示相稱，不予以速死也，亦終必亡而已矣。捫之高起，三日而成雙疣，〔王芑孫評〕可發一笑。遂爲痼疾。不敢大言笑，啟吻太驟，則痛不可忍。
異史氏曰：「死能爲厲， 二十四卷本「死」上有「夫」字。其氣冤也。私病加於唇吻， 二十四卷本「私」上有「然」字。神而近於戲矣。」
〔何評〕言人之不善，當如後患何？可爲亂言者戒也。
邑王氏與同窗某狎。 「邑王氏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又王生」。其妻歸寧，王知其驢善驚， 「生知」：青本、黄本作「王知」。先伏叢莽中，伺婦至暴出。驢驚，婦墮。 「墮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墜」。惟一僮從，不能扶婦乘。王乃殷勤抱控甚至，婦亦不識誰何。王揚揚 揚揚：〔何註〕謂得意也。以此得意， 二十四卷本無「以此」二字。「意」：青本、黄本作「志」。謂僮逐驢去，因得私其婦於莽中，述衵 衵服：△按：青本「衵」作「裼」。裼爲中衣。〔何註〕裼：詩話：「上衣也。」袴履甚悉。 「因得」：但本、圖本作「因遂」。「述」：青本作「裼服」。黄本作「衵服」。某聞，大慚而去。少間，自窗𨻶中見某一手握刃，一手捉妻來，意甚怒惡。 「怒惡」：青本、黄本作「惡」。大懼，踰垣而逃。某從之，追二三里， 鑄本「里」下有「地」字。「從」：青本、黄本作「亦從」。「追」：黄本作「近」。不及始返。〔馮評〕「夢中人自老，天際月常明。」王盡力極奔，肺葉開張，以是得吼疾， 吼疾：〔何註〕哮喘也。數年不愈焉。 二十四卷本「以是」作「因」，「愈」下有「而死」二字。〔但評〕破壞人名節而致疾，疾不可爲也。
〔校記〕（底本：異史本 參校本：青本、黄本、鑄本、二十四卷本）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