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秀才九畹， 畹：〔何註〕音宛，田三十畝也。又云十二畝。離騷經：「滋蘭之九畹兮。」 「秀才」：鑄本作「生」。内人病。會重陽，爲友人招作茱萸會。 茱萸會：〔何註〕九日登高，飲茱萸酒，曰茱萸會。〔吕註〕風土記：「以重陽相會，登山，飲菊花酒，謂之登高會，又云茱萸會。」杜甫詩：「明年此會知誰健？醉把茱萸仔細看。」早興， 「興」：鑄本作「起」。盥已告妻所往。冠服欲出，忽見妻昏憒，絮絮若與人言。 手稿本於「往」下原有「妻曰：『爾自去，我家中有兒輩，可以照顧。』杜」，塗去。「言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語」。杜異之，就問卧榻，妻輒「兒」呼之。家人心知其異。時杜有母柩未殯，疑其靈爽 靈爽：〔何註〕爽，明也。靈爽，靈明也。所憑。杜祝曰：「得勿吾母耶？」妻駡曰：「畜産，何不識爾父？」 「畜産」：鑄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畜生」。杜曰：「既爲吾父，何乃歸家祟兒婦？」 「既爲吾父，何乃歸家祟兒婦」：手稿本於「父」下原有「不勝他人也」，「家」下有「識崇」二字，均塗去；鑄本、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「吾父」下有「不勝他人也」五字。妻呼小字曰：「我專爲兒婦來，何反怨恨？ 「恨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懟我」。兒婦應即死。有四人來勾致，首者張懷玉。我萬端哀乞，甫能得允遂。 鑄本、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無「允」上「得」字。我許小饋送，便宜付之。」〔但評〕既曰「兒婦應即死」矣，何以來勾致者以哀乞饋送而遂允之？果爾，則四人得財賣放，罪無可逃；而司事者於人生死之大，而夢夢乃爾，亦惡得無罪？杜如言，於門外焚錢紙。妻又言曰 「杜如言，于門外焚錢紙，妻又言曰」：鑄本作「杜即于門外焚紙錢，妻又曰」；「錢紙」：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作「紙錢」。：「四人去矣。彼不忍違吾面目， 「忍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好」。三日後，當治具酬之。爾母老， 「母老」：鑄本作「母年老」。龍鍾不能料理中饋。及期尚煩兒婦一往。」杜曰：「幽明殊途， 「明」：鑄本、異史本作「冥」。安能代庖？望父恕宥。」 「望父」：二十四卷本「望」上有「祈」字，並鑄本、異史本無「父」字。妻曰：「兒勿懼，去去即復返。此爲渠事，當毋憚勞。」言已即冥然， 「去去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去」。「言已即冥然」：手稿本原作「言已，曰盡此且去，妻即冥然」，塗改；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同手稿本改前原文；鑄本作「言已，曰：『吾且去』，妻即冥然」。良久乃蘇。杜問所言，茫不記憶，但曰：「適見四人來，欲捉我去。幸阿翁哀請，且解囊賂之，始去。我見阿翁鏹袱尚餘二鋌，欲竊取一鋌來，作餬口 餬口：〔何註〕左傳·隱十一年：「寡人有弟，不能和協，而使其糊口於四方。」計。翁窺見，叱曰：『爾欲何爲？此物豈爾所可用耶！』我乃斂手未敢動。」杜以妻病革，疑信參半。 手稿本「手」原作「首」，塗改；「參」以形似誤抄作「未」，青本、異史本同，今據二十四卷本改。越三日，方笑語間，忽瞪目久之，語曰：「爾婦綦貪，曩見我白金， 「貪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貧」。「我」：青本作「吾」。便生覬覦。 覬覦：〔何註〕音冀俞，希望也。左傳·桓二年：「下無覬覦。」然大要以貧故，亦不足怪。 手稿本「怪」上原有「慮」字，塗去。將以婦去，爲我敦庖務，勿慮也。」言甫畢，奄然竟斃；約半日許始醒，告杜曰：「適阿翁呼我去，謂曰：『不用爾操作，我烹調自有人，衹須堅坐指揮足矣。我冥中喜豐滿，諸物饌都覆器外，切宜記之。』我諾，至厨下，見二婦操刀砧於中，俱紺帔而緑緣 紺帔而緑緣：〔何註〕紺，古暗切。深青揚赤色。帔音披，覆肩背衣也。緑緣：緑色之領緣也。之。呼我以嫂。每盛炙於簋，必請覘視。 二十四卷本「必請覘視」下，有「然後行去，甚是豐滿，我窺其客」。曩四人都在筵中。進饌既畢，酒具已列器中。翁乃命我還。」杜大愕異，每語同人。 「杜大愕異，每語同人」：二十四卷本作「杜聞之，大愕異，每語同人云」。
〔何評〕鬼愛媳亦猶人。
〔校記〕（底本：手稿本 參校本：鑄本、異史本、二十四卷本、青本）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