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行毛大福，瘍醫 瘍醫：〔吕註〕周禮·天官「瘍醫」註：「瘍，創癰也。」也。一日， 「一日」：青本作「一夜」。行術歸，道遇一狼，吐裹物，退蹲道左。 「退蹲」：鑄本作「蹲」。毛拾視，則布裹金飾數事，方怪異間，狼前歡躍，略曳袍服，即復去； 「復去」：鑄本作「去」。毛行，又曳之。察其意不惡，因從之去，未幾至穴，見一狼病卧，視頂上有巨瘡，潰腐生蛆。毛悟其意，撥剔净盡，敷藥如法，乃行。日既晚，狼遥送之。行三四里，又遇數狼，咆哮相侵，懼甚。前狼急入其羣，若相告語，衆狼悉散去。毛乃歸。先是，邑有銀商甯 甯：〔何註〕甯，下從心從用。泰，被盗殺於途，莫可追詰。會毛貨金飾，爲甯氏所認， 「甯氏」：鑄本作「甯」。執赴公庭。毛訴所從來，官不之信，將械之。 鑄本「不之信」作「不信」，「將械」作「械」。毛冤極不能自伸，唯求寬釋，請問諸狼。〔但評〕「請問諸狼」，言似妄誕，先釋其縛，而卒昭雪之。諺曰「狼子野心」，未必盡然。官遣兩隸押入山， 「兩隸」：鑄本作「兩役」。直抵狼穴，值狼未歸。既暮不至。 「既」：鑄本作「及」。三人遂反，至半途，遇二狼。其一瘡痕猶在，毛識之，因揖而祝曰 「因揖」：鑄本作「向揖」。：「前蒙饋贈，今遂以此被屈。君不爲我昭雪，回去搒掠死矣！」狼見毛被縶，怒奔隸；隸拔刀相向，狼以喙拄地大嗥，嗥兩三聲，山中百狼羣集，圍旋之。隸大窘，狼競前齧縶索， 鑄本「旋之」作「旋隸」。二十四卷本、鑄本、異史本「狼競」作「競」，今據青本補。隸悟其意，解毛縛，狼乃俱去。〔馮評〕康德涵作中山狼一齣，駡李崆峒。以天地最殘毒者莫若狼也。聊齋説狼，都有人心，爲對山一雪此言，並爲官理斯獄。歸述其狀，官異之，而猶未遽釋毛。後數日，官出行在道，一狼銜敝履，委路間；未以爲異，過之，狼又銜履奔前途而置之。 此上三十八字：鑄本無「而猶」、「在道」四字，「路間」作「道上」，無「未以爲異」四字，「過之」作「官過之」，「途而置之」作「置於道」；二十四卷本「路間」作「於路側」。官命收履，狼乃去。既歸， 「既婦」：鑄本作「官婦」。陰遣人訪履主。或傳某村有叢薪者，被二狼迫逐，銜履而去。 鑄本「銜履」作「銜其履」，「薪」：青本作「新」。（下同）二十四卷本「叢」作「業」。「二狼」：青本作「一狼」。拘來認之，果其履也，遂疑殺甯者即薪，鞫之果然。蓋薪殺甯， 鑄本「即薪」作「必薪」，「殺甯」作「殺」。取其巨金，衣底藏飾，未遑搜括， 「搜括」：鑄本作「收括」。被狼銜去也。
〔但評〕世之目惡人者必曰狼，狼固無不惡於人也。若此狼也者，銜金聘醫則禮，解其侵陵則忠，圍隸嚙索則義，銜履雪冤則智，且勇而仁在焉。匪特新也，人之不愧此狼者與有幾？
〔何評〕狼能獲盗，孰謂狼也而不可爲政乎？但無猛於狼可耳。
昔一收生嫗自他歸， 此上八字：鑄本作「昔一穩婆出歸」。遇一狼阻道牽衣，若欲召之，乃從去。見雌狼方娩不下。嫗爲之用力，既産始放之歸。明日，銜鹿肉置庭中。乃知此事自古有之也。 此上二十七字：鑄本作「嫗爲用力按捺，産下，放歸。明日，狼銜鹿肉置其家以報之。可知此事從來多有」。「鹿肉」：青本作「麅」，異史本作「鹿」，今據鑄本、二十四卷本改。
〔校記〕（底本：異史本 參校本：鑄本、青本、二十四卷本）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