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四 神仙四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王子喬
  • 鳳綱
  • 琴高
  • 鬼谷先生
  • 蕭史
  • 徐福
  • 王母使者
  • 月支使者
  • 衛叔卿
  • 張楷
  • 陽翁伯

王子喬

王子喬者,周靈王太子也。好吹笙作鳳凰鳴。遊之間,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山。三十餘年後,求之於山,見桓良,曰:「告我家,七月七日待我於緱氏山頭。」果乘白鶴駐山嶺。望之不得到,舉手謝時人,數日而去。後立祠於緱氏嵩山出《列仙傳》

鳳 綱

鳳綱者,漁陽人也。常採百草花,以水漬封泥之。自正月始,盡九月末止。埋之百日,煎丸之。卒死者,以藥内口中,皆立活。常服此藥,至數百歲不老。後入地肺山中仙去。出《神仙傳》

琴 高

琴高者,人也。以鼓琴爲宋康王舍人。行之術,浮遊冀州涿郡間二百餘年,後辭入涿水中,取龍子,與弟子期之曰:「皆潔齋候於水旁,設祠屋。」果乘赤鯉來,坐祠中。旦有萬人觀之,留一月餘,復入水去。出《列仙傳》

鬼谷先生

鬼谷先生晉平公時人。隱居鬼谷,因爲其號。先生姓,名,亦居清溪山中。蘇秦張儀從之,學縱横之術。二子欲馳騖諸侯之國,以智詐相傾奪,不可化以至道。夫至道玄微,非下才得造次而傳。先生痛其道廢絶,數對涕泣,然終不能寤。學成别去,先生與一隻履,化爲犬,北引二子即日到矣。先生凝神守一,朴而不露,在人間數百歲,後不知所之。

秦皇時,大宛中多枉死者横道。有鳥如烏,銜草以覆死人面,遂活。有司上聞,始皇遣使齎草以問先生。先生曰:「巨海之中,有十洲,曰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長洲元洲流洲光生洲鳳麟洲聚窟洲。此草是祖洲不死草也,生在瓊田中,亦名養神芝。其葉似菰,不叢生,一株可活千人耳。」出《仙傳拾遺》

蕭 史

蕭史,不知得道年代。貌如二十許人,善吹簫,作鸞鳳之響。而瓊姿燁爍,風神超邁,真天人也。混跡於世,時莫能知之。秦穆公有女弄玉,善吹簫,公以弄玉妻之。遂教弄玉作鳳鳴。居十數年,吹簫似鳳聲,鳳凰來止其屋。公爲作鳳臺,夫婦止其上,不飲不食,不下數年。一旦弄玉乘鳳,蕭史乘龍,昇天而去。爲作鳳女祠,時聞簫聲。今洪州西山絶頂有蕭史召仙壇、石室及巖屋,真像存焉,莫知年代。出《神仙傳拾遺》沈本作「仙傳拾遺」。

徐 福

徐福,字君房,不知何許人也。秦始皇時,大宛中多枉死者横道。數有烏銜草,覆死人面,皆登時活。有司奏聞始皇始皇使使者齎此草,以問北郭鬼谷先生。云是東海祖洲上不死之草,生瓊田中,一名養神芝。其葉似菰,生不叢,一株可活千人。始皇於是謂可索得,因遣及童男童女各三千人,乘樓船入海,尋祖洲,不返,後不知所之。逮沈羲得道,黄老爲使者,乘白虎車,度世君司馬生乘龍車,侍郎薄延之乘白鹿車,俱來迎而去。由是後人知得道矣。方詩銘:後段從内容和風格來看,亦與本書和他書所引的《廣異記》相合。

開元中,有士人患半身枯黑,御醫張尚容等不能知。其人聚族言曰:「形體如是,寧可久耶?聞大海中有神仙,正當求仙方,可愈此疾。」宗族留之不可。因與侍者齎糧至登州大海側,遇空舟,乃賫所携,掛帆隨風。可行十餘日,近一孤島,島上有數百人,如朝謁狀。須臾至岸,岸側有婦人洗藥,因問彼皆何者,婦人指云:「中心牀坐,鬚鬢白者,徐君也。」又問:「徐君是誰?」婦人云:「君知秦始皇徐福耶?」曰:「知之。」「此則是也。」頃之,衆各散去。某遂登岸致謁,具語始末,求其醫理。徐君曰:「汝之疾,遇我即生。」初以羹飯哺之。器物皆奇小。某嫌其薄,君云:「能盡此,爲再飧也,但恐不盡爾。」某連啖之,如數甌物,致飽而竭,亦以一小器盛酒,飲之致醉。翌日,以黑藥數丸令食,食訖,痢黑汁數升,其疾乃愈。某求住奉事,徐君云:「爾有禄位,未宜即留,當以東風相送,無愁歸路遥也。」復與黄藥一袋,云:「此藥善治一切病,還遇疾者,可以刀圭飲之。」某遺,數日至登州,以藥奏聞。時玄宗令有疾者服之,皆愈。出《仙傳拾遺》及《廣異記》

王母使者

漢武帝天漢三年,帝巡東海,祠恆山王母遣使獻靈膠四兩、吉光毛裘。武帝以付外庫,不知膠、裘二物之妙也。以爲西國雖遠,而貢者不奇。使者未遣之。帝幸華林苑,射虎兕,弩絃斷。使者時隨駕,因上言,請以膠一分,以口濡其膠,以續弩絃。帝驚曰:「此異物也。」乃使武士數人,對牽引之,終日不脱,勝未續時也。膠青色,如碧玉。吉光毛裘黄白,蓋神馬之類。裘入水,終日不沈,入火不焦。帝悟,厚賂使者而遣去。集絃膠出自鳳驎洲,洲在西海中,地面正方,皆一千五百里。四面皆弱水遶之,上多鳳驎,數萬爲群。煮鳳喙及驎角,合煎作膠,名之集絃膠,一名連金泥。弓弩已斷之絃,刀劍已斷之鐵,以膠連續,終不脱也。出《仙傳拾遺》

月支使者

征和三年春,武帝安定。西胡月支國王遣使獻香四兩,大如雀卵,黑如桑椹。帝以香非中國所乏,以付外庫。又獻猛獸一頭,形如五六十日犬子,大如貍,其毛黄色。國使將以呈帝。帝見使者抱之以入,其尫細秃悴,尤怪其所貢之非。問使者曰:「此小物,何謂猛獸?」使者對曰:「夫威加於百禽者,不必計其大小。是以神驎爲巨象之王,鳳凰爲大鵬之宗,亦不在巨細也。臣國此去三十萬里,常占東風入律,百旬不休。青雲干吕,連月不散者,中國將有好道之君矣。我國王將仰中土而慕道風,薄金玉而厚靈物,故搜奇藴而索神香,步天林而請猛獸,乘肥車而濟弱水,策驥足以度飛沙,契闊途徑,艱苦蹊路,于今十三年矣。神香辟夭殘之死疾,猛獸却百邪之魍魎。夫此二物者,實濟衆生之至要,助至化而昇平。豈圖陛下乃不知貴乎。是臣國占風之謬也。今日仰鑒天姿,乃非有道之君也。眼多視則貪恣,口多言則犯難,身多動則注賊,心多節則奢侈,未有用此四多而天下成治者也。」帝恧然不平。帝乃使使者勑猛獸發聲,試聽之。使者乃指獸,令發一聲。獸舐唇良久,忽如天雷霹靂之響。又作兩目如天磹之炎光,久乃止。帝登時顛蹷,掩耳振動,不能自止。侍者及武士皆失仗。帝忌之,因以此獸付上林苑,令虎食之。虎見獸,皆相聚屈蹟如也。帝恨使者言不遜,欲罪之。明日,失使者及猛獸所在。至始元元年,京城大疫,死者太半。帝取月支神香燒之於城内,其死未三日者皆活。香氣經三月不歇。帝信神香,乃秘録餘香。一旦函檢如故,而失神香也。此香出於聚窟洲人鳥山,山上多樹,與楓樹相似。而香聞數里,名爲返魂樹。亦能自作聲,如群牛吼,聞之者心振神駭。伐其木根,於玉釜中煮取汁,更以微火熟煎之,如黑𥹋狀,令可丸,名爲驚精香,或名振靈丸,或名返生香,或名振檀香,或名却死香。一種六名,斯實靈物也。出《仙傳拾遺》

衛叔卿

衞叔卿者,中山人也。服雲母得仙。儀鳳二年八月壬辰,「儀鳳」爲唐朝年號,或是「元封」。孝武皇帝閒居殿上,忽有一人乘雲車,駕白鹿,從天而下,來集殿前。其人年可三十許,色如童子,羽衣星冠。帝乃驚問曰:「爲誰?」答曰:「吾中山衛叔卿也。」帝曰:「子若是中山人,乃朕臣也。可前共語。」叔卿本意謁帝,謂帝好道,見之必加優禮。而帝今云是朕臣也,於是大失望,默然不應,忽焉不知所在。帝甚悔恨,即遣使者梁伯,至中山推求叔卿,不得見。但見其子,名度世,即將還見。帝問云:「汝父今在何所?」對曰:「臣父少好仙道,嘗服藥導引,不交世事。委家而去,已四十餘年。」云當入太華山也。帝即遣使者與度世共之華山,求尋其父。

到山下,欲上,輒火,不能上也。積數十日,度世謂使者曰:「豈不欲令吾與他人俱往乎?」乃齋戒獨上。未到其嶺,於絶巖之下,望見其父與數人博戲於石上。紫雲欝欝於其上,白玉爲床,又有數仙童,執幢節立其後。度世望而載拜。叔卿曰:「汝來何爲?」度世曰:「帝甚恨前日倉卒,不得與父言語。今故遣使者梁伯,與度世共來,愿更得見父也。」叔卿曰:「前爲太上所遣,欲誡帝以大災之期,及救危厄之法,國祚可延。而彊梁自貴,不識真道,而反欲臣我,不足告語,是以去耳。今當與中黄太乙共定天元九五之記。吾終不復往耳。」度世曰:「不審向與父並坐是誰也?」叔卿曰:「洪崖先生許由巢父火低公飛黄子王子晉薛容耳。今世向大亂,天下無聊,後數百年間,土滅金亡。汝歸,當取吾齋室西北隅大柱下玉函,函中有神素書,取而按方合服之。一年可能乘雲而行。道成,來就吾於此。勿得爲臣也。亦不復爲語帝也。」

度世於是拜辭而去。下山見梁伯不告所以。梁伯度世必有所得,乃叩頭於度世,求乞道術。先是度世與之共行,見情行温實,乃以語之,梁伯但不見柱下之神方耳。後掘得玉函,封以飛仙之香,取而餌服,乃五色雲母,遂合藥服之,與梁伯俱仙去。留其方與子,而世人多有得之者。出《神仙傳》與《神仙傳校釋》所收文字差異較多。

張 楷

張楷,字公超,有道術,居華山谷中。能爲五里霧,有《玉訣》、《金匱》之學,坐在立亡之道。人學其術者,填門如市,故云霧市。今華山張超谷焉。出《仙傳拾遺》

陽翁伯

陽翁伯者,盧龍人也。事親以孝,葬父母於無終山。山高八十里,其上無水。翁伯廬於墓側,畫夜號慟。神明感之,出泉於其墓側。因引水就官道,以濟行人。嘗有飲馬者,以白石一升與之,令翁伯種之,當生美玉。果生白璧,長二尺者數雙。一日,忽有青童乘虚而至,引翁伯至海上仙山。謁群仙曰:「此種玉陽翁伯也。」一仙人曰:「汝以孝於親,神真所感,昔以玉種與之。汝果能種之,汝當夫婦俱仙,今此宮即汝他日所居也。天帝將巡省於此,開禮玉十班,汝可致之。」言訖,使仙童與俱還。翁伯以禮玉十班,以授仙童。北平徐氏有女,翁伯欲求婚。徐氏謂媒者曰:「得白璧一雙,可矣。」翁伯以白璧五雙,遂婿徐氏。數年,雲龍下迎,夫婦俱昇天。今謂其所居爲玉田坊翁伯仙去後,子孫立大石柱於田中,以紀其事。出《仙傳拾遺》本書卷二百九十二注出《孝德傳》之《陽雍》,事亦同此,但文字不同。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