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三百九十一 銘記一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李斯
  • 夏侯嬰
  • 張恩
  • 高流之
  • 高顯洛
  • 謝靈運
  • 王果
  • 豐都冢
  • 樊欽賁
  • 姜師度
  • 鄔載
  • 鄭欽悦

李 斯

末,有發冢得方玉石,上刻文八十字,當時莫識,遂藏書府。至時,李斯識八字,云:「上天作命,皇辟迭王。」至時,叔孫通識二字。出《述異記》

夏侯嬰

夏侯嬰,以功封滕公。及死將葬,未及墓所,引車馬踣地不前。使人掘之,得一石室,室中有銘曰:「佳城鬱鬱,三千年後見白日,吁嗟滕公居此室。」遂改卜焉。出《獨異志》

張 恩

後魏天賜中,河東張恩盜發冢,得志云:「我死後二千年困於。」得古鍾磬,皆投於河。此又别見《聖賢城冢記》。出《史系》

高流之

後魏高流之徐州刺史,決滹沱河水繞城,破一古墓,得銘曰:「吾死後三百年,背底生流泉。賴逢高流之,遷吾上高原。」流之爲造棺椁衣物,取其柩而改葬焉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高顯洛

洛陽大統寺南有三公令史高顯洛宅。每於夜見赤光行於堂前,如此者非一。向光所掘地丈餘,得黄金百斤,銘云:「蘇秦家金,得者爲吾造功德。」遂造招福寺。世人謂此地蘇秦舊時宅。當時元義秉政,「義」《洛陽伽藍記校釋》作「乂」。聞其得金,就索之,以二十斤與之。案:蘇秦時未有佛法,功德者不必起寺,或是碑銘之類,頌聲績也。出《洛陽伽藍記》

謝靈運

浦陽江琵琶圻,圻有古冢墮水,甓有隱起字云:「筮吉龜凶,八百年落江中。」謝靈運取甓詣京,咸傳視焉。乃驗龜繇,古冢已八百矣。出《水經》當作《水經注》。

王 果

左衛將軍王果被責,出爲雅州刺史。於江中泊船,仰見巖腹中有一棺,臨空半出。乃緣崖而觀之,得銘曰:「欲墮不墮逢王果,五百年中重收我。」喟然嘆曰:「吾今葬此人,被責雅州,固其命也。」乃收窆而去。出《神怪志》原無出處。《杜光庭記傳十種輯校·録異記》。

李翰《蒙求》注卷中所引《神怪志》引有此條,文字頗詳:

將軍王果,昔爲益州太守,路經三峽,船中望見江崖石壁千丈,有物懸在半崖,似棺槨。令人緣崖就視,乃一棺也,骸骨存焉。有石誌云:「三百年後水漂我,欲及長江垂欲墮,欲墮不墮遇王果。」果視銘愴然曰:「數百年前知我名,如何舍去?」因留爲營斂葬埋,設祭而去。

《御覽》卷五五九所引《神怪志》引有此條。文近《蒙求》注。《分門古今類事》卷一七所引《水經》,《玉芝堂談薈》卷五所引《稽神録》引有此條。文近《太平廣記》。《類説》卷五四《隋唐嘉話》引有此條。題作《峽口棺》。《邵氏聞見録後録》卷三〇所引《隋唐嘉話》引有此條。《隋唐嘉話》卷下所引,與本條頗有出入:

將軍王果嘗經峽口,見一棺於崖側,將墜,使人遷之平處,得銘云:「更後三百年,水漂我,臨長江,欲墮不墮逢王果。」

豐都冢

東都豐都市長壽寺之東北。初築市垣,掘得古冢,土藏無塼甓,棺木陳朽,觸之便散。屍上著平上幘,朱衣。得銘云:「筮道居朝,龜言近市,五百年間,於斯見矣。」當時達者參驗,是黄初二年所葬也。出《朝野僉載》、《兩京記》本條文之全部見於今本《朝野僉載》卷五,而《類説》(藝文印書館影印本)卷五四所録《隋唐嘉話》,亦有是條。

樊欽賁

寇天師謙之後魏時得道者也。常刻石爲記,藏於嵩山上元初,有洛川郜城縣民,因採藥於山,得之以獻。縣令樊文言於州,州以上聞,高宗皇帝詔藏於内府。其銘記文甚多,奥不可解,略曰:「木子當天下。」又曰:「止戈龍。」又曰:「李代代不可移宗。」又曰:「中鼎顯真容。」又曰:「基千萬歲。」所謂「木子當天下」者,蓋言唐氏受命也。「止戈龍」者,言天后臨朝也。「止戈」爲「武」,天后氏也。「李代代不移宗」者,謂中宗中興,再新天地。「中鼎顯真容」者,「顯」實中宗之廟諱,「真」爲睿聖之徽謚,得不信乎?「基千萬歲」者,「基」,玄宗名也;「千萬歲」,蓋曆數久長也。後中宗御曆,樊文欽賁以石記本上獻,上命編於國史。出《宣室志》

姜師度

衛先生大經解梁人,以文學聞,不狎俗,常閉門,絶人事。生而敏悟,周知天文曆象,窮冥索玄。後以壽終,墓於解梁之野。開元中大水,姜師度奉詔鑿無鹹河以溉鹽田,剗室廬、潰丘墓甚多。解梁人皆病之。既至衛先生墓前,發其地得一石,刻字爲銘,蓋先生之詞也。曰:「姜師度,更移向南三五步。」工人得之,以狀言之於師度師度異其事,嘆咏久之,顧謂僚吏曰:「衛先生真奇士也。」即命工人遷其河,遠先生之墓數十步。出《宣室志》

鄔 載

開元中,江南大水,溺而死者數千,郡以狀聞。玄宗詔侍御史鄔君往巡之。江南,忽見道傍有古墓,水潰而穴出,公念之,命遷其骸於高原上。既發墓,得一石,鑿而成文,蓋誌其墓也。誌後有銘二十言,乃卜地者之詞。詞曰:「爾後一千歲,此地化爲泉。賴逢鄔侍御,移我向高原。」覽而異之,因校其年,果千歲矣。出《宣室志》

鄭欽悦

天寶中,有商洛隱者任昇之,嘗貽右補闕鄭欽悦書曰:「昇之白。頃退居商洛,久闕披陳。山林獨往,交親兩絶。意有所問,别日垂訪。昇之五代祖仕爲太常,初,任南陽王帳下,於鍾山懸崖圮壙之中得古銘,不言姓氏。小篆文云:『龜言土,蓍言水。甸服黄鍾啓靈趾。瘞在三上庚,墮遇七中巳。六千三百浹辰交,二九重三四百圮。』文雖剥落,仍且分明。大雨之後,纔墮而獲。即梁武大同四年秋也。數日,遇盂蘭大會,從駕同泰寺,録示史官姚訾並諸學官。「訾」《異聞集校證》作「詧」,是。詳議數月,無能知者。篋笥之内,遺文尚在。足下學乃天生而知,計舍運籌而會,前賢所不及,近古所未聞。愿採其旨要,會其歸趣,著之遺簡,以成先祖之志,深所望焉。樂安任昇之白。」

數日,欽悦即復書曰:「使至,忽辱簡翰,用浣襟懷,不遺舊情,俯見追訪,又示以大同古銘,前賢未達。僕非遠識,安敢輕言,良增懷媿也。屬在途路,無所披求。據鞍運思,頗有所得。發壙者未知誰氏之子,卜宅者實爲絶代之賢。藏往知來,有若指掌。契終論始,不差錙銖。隗炤之預識龔使,無以過也。不説葬者之歲月,先識圮時之日辰,以圮之日,却求初兆,事可知矣。姚史官亦爲當世達識,復與諸儒詳之,沉吟月餘,竟不知其旨趣,豈至於是哉。原卜者之意,隱其事,微其言,當待僕爲龔使耳。不然,何忽見顧訪也。謹稽諸曆術,測以微詞,試一探言,庶會微旨。當梁武帝大同四年,歲次戊午。言『甸服』者,五百也。『黄鍾』者,十一也。五百一十一年而圮。從大同四年上求五百一十一年,得光武帝建武四年戊子歲也。『三上庚』,三月上旬之庚也。其年三月辛巳朔,十日得庚寅,是三月初葬於鍾山也。『七月巳』,「月」《異聞集校證》作「中」,前文明言作「中」。乃七月戊午朔,十二日得己巳,是初圮𡐦之日,是日己巳可知矣。『浹辰』,十二也,從建武四年三月,至大同四年七月,總六千三百一十二月,每月一交,故云『六千三百浹辰交』也。二九爲十八,重三爲六,末言四百,則六爲千,十八爲萬可知。從建武四年三月十日庚寅初葬,至大同四年七月十二日己巳初圮,計一十八萬六千四百日,故云『二九重三四百圮』也。其所言者,但説年月日數耳。據年則五百一十一,會於『甸服』、『黄鍾』;言月則六千三百一十二,會於『六千三百浹辰交』;論日則一十八萬六千四百,會於『二九重三四百圮』。從『三上庚』至於『七中巳』;據曆計之,無所差也。所言年則月日,但差一數,則不相照會矣。原卜者之意,當待僕言之。吾子之問,契使然也。從吏已久,藝業荒蕪。古人之意,復難遠測。足下更詢能者,待報焉。使還不代。鄭欽悦白。」

記:貞元中,李吉甫任尚書屯田員外郞兼太常博士,時宗人爲戶部郞中。於南宮暇日,語及近代儒術之士,謂吉甫曰:「故右補闕集賢殿直學士鄭欽悦,於術數研精,思通玄奥,蓋僧一行所不逮。以其夭閼當世,名不甚聞,子知之乎?」吉甫對曰:「兄何以得諳?「得諳」《異聞集校證》作「覈諸」。曰:「天寶中,商洛隱者任昇之,自言五代祖仕爲太常。大同四年,於鍾山下獲古銘,其文隱秘。博求時儒,莫曉其旨。因緘其銘,誡諸子曰:『我代代子孫,以此銘訪於通人,倘有知者,吾無所恨。』至昇之,頗耽道博雅,聞欽悦之名,即告以先祖之意。欽悦曰:『子當録以示我,我試思之。』昇之書遺其銘,會欽悦適奉朝使,方授駕於長樂驛,得銘而譯之。行及滋水,凡三十里,則釋然悟矣。故其書曰:『據鞍運思,頗有所得。』不亦異乎!」

辛未歲,吉甫轉駕部員外郞,欽悦克鈞,自京兆府司録授司門員外郞,吉甫數以之説質焉,雖且符其言,然克鈞自云亡其草,每想其微言至賾而不獲見,吉甫甚惜之。

壬申歲,吉甫明州長史。海島之中,有隱者姓張氏,名玄陽,以明《易經》爲州將所重。召置閣下,因講《周易》卜筮之事,即以欽悦之書示吉甫吉甫喜得其書,抃逾獲寶。即編次之,仍爲著論曰:「夫一丘之土,無情也。遇雨而圮,偶然也。窮象數者,已懸定於十八萬六千四百日之前。矧於理亂之運,窮達之命,聖賢不逢,君臣偶合。則姜牙得璜而尚父,仲尼無鳳而旅人。傅説夢達於巖野,子房神授於圯上,亦必定之符也。然而不暇暖其席,不俟黔其突,何經營如彼?而宿晝,而投吊,又眷戀如此?豈大聖大賢,猶惑於性命之理歟?將浼身存教,示人道之不可廢歟?余不可得而知也。欽悦尋自右補闕歷殿中侍御史,爲時宰李林甫所惡,斥擯於外,不顯其身。故余叙其所聞,係於二篇之後。以著蓍筮之神明,聰哲之懸解,奇偶之有數,貽諸好事,爲後學之奇玩焉。時貞元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,趙郡李吉甫記。」出《異聞記》即《異聞集》。原出李吉甫《梁大同古銘記》。《紺珠集》卷一〇《異聞集》引有此條。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