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成真人
- 栢葉仙人
- 齊映
- 王四郎
- 韋丹
- 馮大亮
成真人
成真人者,不知其名,亦不知所自。唐開元末,有中使自嶺外迴,謁金天廟,奠祝既畢,戲問巫曰:「大王在否?」對曰:「不在。」中使訝其所答,乃詰之曰:「大王何往而云不在?」巫曰:「關外三十里迎成真人耳。」中使遽令人於關候之。有一道士,弊衣負布囊,自關外來。問之,姓成。延於傳舍,問以所習,皆不對。以驛騎載之到京,館於私第。密以其事奏焉。玄宗大異之,召入内殿,館於蓬萊院,詔問道術及所修之事,皆拱默不能對,但沉真朴略而已。半歲餘,懇求歸山,既無所訪問,亦聽其所適,自内殿挈布囊徐行而去。見者咸笑焉。所司掃灑其居,改張幃幕,見壁上題曰:「蜀路南行,燕師北至。本擬白日昇天,且看黑龍飲渭。」其字刮洗愈明,以事上聞,上默然良久,頗亦追思之。其後禄山起燕,聖駕幸蜀,皆如其讖。出《仙傳拾遺》
栢葉仙人
栢葉仙人田鸞,家居長安,世有冠冕。至鸞家富,而兄弟五六人,皆年未至三十而夭。鸞年二十五,母憂甚,鸞亦自懼。常聞道者有長生術,遂入華山,求問真侶,心愿懇至。至山下數十里,見黄冠自山而出,鸞遂禮謁,祈問隱訣。黄冠舉頭,指栢樹示之曰:「此即長生藥也,何必深遠?但問志何如爾。」鸞遂披尋仙方,云:「側栢服之,久而不已,可以長生。」乃取栢葉曝乾,爲末服之,稍節葷味,心志專一。服可至六七十日,未有他益,但覺時時煩熱,而服終不輟。至二年餘病熱,頭目如裂,舉身生瘡。其母泣曰:「本爲延年,今返爲藥所殺。」而鸞意終不捨,尚服之。至七八年,熱疾益甚,其身如火,人不可近,皆聞栢葉氣。諸瘡潰爛,黄水遍身如膠,母亦意其死。忽自云:「體今小可,須一沐浴。」遂命置一斛温水於室,數人舁臥斛中。自病來十餘日不寢,忽若思寢,乃令左右掩戶,勿驚,遂於斛中寢。三日方悟,呼人起之,身上諸瘡,皆已掃去,光彩明白,眉鬚紺緑,頓覺耳目鮮明。自云:「初寢,夢黄冠數人,持旌節導引,謁上清,遍禮古來列仙,皆相謂曰:『栢葉仙人來此。』遂授以仙術,勒其名於玉牌金字,藏於上清。謂曰:『且止於人世修行,後有位次,當相召也。』復引而歸。」鸞自此絶穀,並不思飲食,隱於嵩陽。至貞元中,已年百二十三歲矣,常有少容。忽告門人,無疾而終,顔色不改,蓋屍解然也。臨終,異香滿室,空中聞音樂聲,乃造青都,赴仙約耳。出《原化記》原作「化源記」。現據沈本改。
齊 映
齊相公映,應進士舉,至省訪消息,歇禮部南院,遇雨未食,傍徨不知所之,徐步墻下。有一老人,白衣策杖,二小奴從,揖齊公曰:「日已高,公應未飡,某居處不遠,能暫往否?」映愧謝,相隨至門外。老人曰:「某先去,留一奴引郞君。」躍上白驢如飛。齊公乃行至西市北,入一靜坊新宅,門曲嚴潔。良久,老人復出,侍婢十餘,皆有所執。至中堂坐,華潔侈盛。良久,因鋪設于樓,酒饌豐異。逡巡,人報有送錢百千者。老人曰:「此是酒肆所入。某以一丸藥作一甕酒。」及晚,請去。老人曰:「郞君有奇表,要作宰相耶?白日上昇耶?」齊公思之良久,云:「宰相。」老人笑曰:「明年必及第,此官一定。」贈帛數十疋,云:「慎不得言於人,有暇即一來。」齊公拜謝。自後數往,皆有卹賫。至春,果及第,同年見其車服修整,乘醉詰之,不覺盡言。偕二十餘人,期約俱詣就謁。老人聞之甚悔,至則以廢疾託謝不見,各奉一縑。獨召公入,責之曰:「爾何乃輕泄也?比者昇仙之事亦得,今不果矣。」公哀謝負罪,出門去。旬日復來,宅已貨訖,不知所詣。出《逸史》
王四郎
洛陽尉王琚,有孽姪小名四郞,孩提之歲,其母他適,因隨去。自後或十年五年至琚家,而王氏不復録矣。唐元和中,琚因常調,自鄭入京,道出東都。方過天津橋,四郞忽於馬前跪拜,布衣草履,形貌山野。琚不識,因自言其名,琚哀愍久之。乃曰:「叔今赴選,費用固多,少物奉獻,以助其費。」即於懷中出金,可五兩許,色如鷄冠,因曰:「此不可與常者等價也。到京,但於金市訪張蓬子付之,當得二百千。」琚異之,即謂曰:「爾頃在何處?今復何適?」對曰:「向居王屋山下洞,今將往峨嵋山。知叔到此,故候拜覲。」琚又曰:「爾今停泊在何處?」對曰:「中橋逆旅席氏之家。」時方小雨,會琚不賫雨衣,遽去,曰:「吾即至爾居。」四郞又拜曰:「行李有期,恐不獲祗候。」琚逕歸,易服而往,則已行矣。因詢之席氏,乃曰:「妻妾四五人,皆有殊色。至於衣服鞍馬,華侈非常。其王處士肩輿先行,云往劍南。」琚私奇之,然未信也。
及至上都,時物翔貴,財用頗乏。因謂家奴吉兒曰:「爾將四郞所留者一訪之。」果有張蓬子,乃出金示之,蓬子驚喜,捧而叩顙曰:「何從得此?所要幾緡?」吉兒即曰:「二百千耳。」蓬子遂置酒食,極宴吉兒,即依請而付。又曰:「若更有,可以再來。」吉兒以錢歸,琚大異之,明日自詣蓬子。蓬子曰:「此王四郞所貨化金也。西域商胡,專此伺買,且無定價,但四郞本約多少耳,逾則不必受也。」琚遂更不取焉。自後留心訪問,冀一會遇,終不復見之。出《集異記》
韋 丹
韋丹大夫及第後,歷任西臺御史,每常好道,未曾有遇。京國有道者,與丹交遊歲久,忽一日,謂丹曰:「子好道心堅,大抵骨格不成。某不能盡知其事,可自往徐州問黑老耳。」
丹乃求假,出往徐州,經數日問之,皆云無黑老。召一衙吏問之曰:「此州城有黑老,家在何處?」其吏曰:「此城郭内並無。去此五里瓜園中,有一人姓陳,黑瘦貧寒,爲人傭作,賃半間茅屋而住。此州人見其黑瘦,衆皆呼爲『黑老』。」韋公曰:「可爲某邀取來。」吏人至瓜園中喚之,黑老終不肯來,乃驅迫之。至驛,韋公已具公服,在門首祗候。韋公一見,便再拜。黑老曰:「某傭作求食,不知有何罪,今被捉來,愿得生迴。」又復怖畏驚恐,欲走出門,爲吏人等遮攔不放。自辰及酉,韋公禮貌益恭,黑老驚惶轉甚。略請上廳,終不能得。至二更來,方上堦,不肯正坐。韋公再拜諮請,叩問不已。至三更,黑老忽然倒臥於床上,鼻息如雷。韋公兢兢床前而立,久,因困極,不覺兼公服亦倒臥在床前地上睡。至五更,黑老起來,以手撫韋公背云:「汝起,汝起,似汝好道,吾亦愛之。大抵骨格不成就,且須向人間富貴。待汝合得時,吾當來迎汝。不然,恐汝失路耳。初秋日,可再來此,當爲汝盡話。」言訖,倏已不見。
韋公却歸。至立秋前一日晚,至徐州,黑老已辰時死矣。韋公惆悵,埋之而去。自後寂絶,二十年不知信息。韋公官江西觀察使,到郡二年,忽一日,有一叟謂閽人曰:「爾報公,可道黑老來也。」公聞之,倒屣相迎。公明日無疾,忽然卒,皆言黑老迎韋公上仙矣。出《會昌解頤録》
馮大亮
馮大亮者,導江人也。家貧好道,亦無所修習。每道士方術之人過其門,必留連延接。唯一牛拽步磨以自給,一旦牛死,其妻對泣嘆曰:「衣食所給,在此牛爾,牛既死矣,何以資口食乎?」慈母山道士,每過其家,即憇歇累日。是時道士復來,夫婦以此語之,道士曰:「皮角在乎?」曰:「在。」即取皮,攣綴如牛形,斫木爲脚,以繩繫其口,驅之,遂起,肥健如常。曰:「此牛不復飲食,但晝夜使之可也。慎勿解其口。爾以此牛拽磨,力倍於常。」道士亦不復來。數年,盛暑,牛喘甚急,牧童憐之,因解其口,遽成皮骨而已。然其家已漸富,改置酒肆。常以奉道祈感遇仙人,仍力行救物,好賓客。
有樵叟三五人,詣其家飲酒,常不言錢,禮而接之,雖數益敬。忽一人曰:「我輩八人,明日具來,共謀一醉,無以人多爲訝。」至時,樵叟八人偕至,客於袖中出柟木一枝,纔五六寸,栽於庭中,便飲酒盡懽而去。曰:「勞置美酒,無以爲報,此樹徑尺,則家財百萬。此時可貢助天子,垂名國史。十年後,會於岷嶺巨人宮,當授以飛仙之道。」言訖而去,旬日而樹已凌空,高十餘丈,大已徑尺。其家金玉自至,寶貨自積,殷富彌甚,雖王孫、糜竺之家,不能及也。五年,玄宗幸蜀,大亮貢錢三十萬貫,以資國用。出《仙傳拾遺》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