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四百三 寶四雜寶上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馬腦
  • 月鏡
  • 秦寶
  • 珊瑚
  • 四寶宮
  • 延清室
  • 玉如意
  • 七寶鞭
  • 犀纛
  • 玉清三寶
  • 寶骨
  • 紫貝
  • 魏生

馬 腦

顓頊時,丹丘之國獻馬腦甕,以盛甘露。帝德所被,殊方入貢,以露充於厨也。馬腦,石類也,南方者爲上。今善别馬者,馬死則扣其腦而視,其色如血者,則日行萬里,能騰飛空虚;腦色黄者,日行千里;腦色青者,嘶聞數百里外;腦色黑者,入水毛鬣不濡,日行五百里;腦色白者,多力而駑。今爲器多用赤色者,若是人功所製者,多不成器,成器亦拙。其國人聽馬鳴,别其腦色。出《王子年拾遺》

犀牛,大約似牛而猪頭,脚似象,蹄有三甲,首有二角,一在額上,爲兕犀;一在鼻上,校小,「校」即「較」。爲胡帽犀。鼻上者,皆窘束而花點少,多有奇文。牯犀亦有二角,皆爲毛犀,俱粟文,堪爲腰帶。千百犀中,或偶有通者。花點大小奇異,固無常定。有偏花漏通者,有頂花大而根花小者,謂之「倒插通」。此二種,亦五色無常矣。「五色」《嶺表録異》卷中作「玉卮」。若通,白黑分明,花點奇異,則價計巨萬,乃希世之寶也。又有墮羅犀,犀中最大,一株有重七八觔者,云是牯牛。額上者必花,多是撒豆斑。深者堪爲銙;散而淺者,即拍爲盤楪器皿之類。又有駭鷄犀、群鷄見之驚散。辟塵犀、爲婦人簪梳,塵不着也。辟水犀、云此犀行于海,海水爲之開。置于霧中,亦不沾濕。明犀,處于暗室,則有光明。此數犀,但聞其説,即不可得而見也。出《嶺表録異》原作「嶺表異録」。即《嶺表録異》。

月 鏡

周靈王起處昆昭之臺,有侍臣萇弘,巧智如流,因而得侍。長夜宴樂,或俳諧儛笑,有殊俗之伎。百戲駢列,鐘石並奏。亦獻異方珍寶,有如玉之人,如龍之錦;亦有如鏡之石,如石之鏡,此石色白如月,照面如雪,謂之「月鏡」。玉人皆有璣捩,自能轉動,謂之機妍。萇弘言於王曰:「聖德之所招也。」故人以媚諂進而卒殺之,流血成石,或言成碧,不見其尸矣。出《王子年拾遺》

秦 寶

漢高祖初入咸陽宮,周行府庫,金玉珍寶,不可稱言。其尤驚異者,有青玉五支燈,高七尺五寸。下作蟠螭,以口啣燈,燈燃,則鱗甲皆動,煥炳若列星而盈室焉。復鑄銅人十二枚,皆高三尺,列在一筵上,琴筑笙竽,各有所執,皆結華彩,若生人。筵下有二銅管,上口高數尺,出筵後。其一管空,一管内有繩,大如指,使一人吹空管,一人紐繩,則琴筑笙竽皆作,與真樂不異焉。「復鑄銅人十二枚」至「與真樂不異焉」,又見於本書卷二百三引同書之《咸陽宮銅人》。有玉琴長六尺,上安十三絃,二十六徽,皆用七寶飾之,銘曰「璵璠之樂」。「有玉琴長六尺」至「璵璠之樂」,又見於本書卷二百三引同書之《璵璠樂》。玉笛長二尺三寸,六孔,吹之則見車馬山林,隱嶙相次,吹息亦不復見,銘曰「昭華之管」。「玉笛長二尺三寸」至「昭華之管」,又見於本書卷二百四引同書之《昭華管》。有方鏡,廣四尺,高五尺九寸,表裏洞明,人直來照之,影則倒見。以手掩心而來,即見腸胃五贜,歷歷無礙。人有疾病在内者,則掩心而照之,必知病之所在。又女子有邪心,則膽張心動。始皇帝常以照宮人,膽張心動則殺之。高祖悉封閉以待項羽并將以東,後不知所在。出《西京雜記》

珊 瑚

積草池中有珊瑚樹,高一丈二尺,一本三柯,上有四百六十三條。是南越王趙佗所獻,號曰烽火樹。夜有光,常欲燃。出《西京雜記》

鬱林郡有珊瑚市,海客市珊瑚處也。珊瑚碧色,一株數十枝,枝間無葉。大者高五六尺,尤小者尺餘。蛟人云,海上有珊瑚宮。元封二年,鬱林郡獻珊瑚婦人,帝命植於殿前,謂之女珊瑚。忽柯葉甚茂,至靈帝時樹死,咸以爲室將衰之徵也。出《述異記》

拂箖國海,去都城二千里,有飛橋。渡海而西,至且蘭國。自且蘭有積石,積石南有大海,海中珊瑚生於水底。大船載鐵網下海中。初生之時,漸漸似菌。經一年,挺出網目間,變作黄色,支柯交錯,小者三尺,大者丈餘。三年色青。以鐵鈔發其根,於舶上爲絞車,舉鐵網而出之,故名其所爲珊瑚洲。久而不採,却蠢爛糜朽。出《洽聞記》

四寶宮

武帝爲七寶牀、雜寶案、屏風、雜寶帳,設於桂宮,時人謂之「四寶宮」。出《拾遺録》本條不見於今本《王子年拾遺記》。

延清室

董偃常臥延清之室,以畫石爲牀,蓋石文如畫也。石體甚輕,出郅支國。上設紫瑠璃帳,火齊屏風,列靈麻之燭,以紫玉爲盤,如屈龍,皆雜寶飾之。侍者於戶外扇曰:「玉石豈須扇而後清凉耶?」侍者屏扇,以手摹之,方知有屏風也。又以玉精爲盤,貯冰於膝前。玉精與冰同潔徹,侍者言以冰無盤,恐融濕席,乃和玉盤拂之,落階下,冰玉俱碎,更以爲樂。此玉精千塗國所貢也,武帝以此賜之世,民家猶有此器,而多殘破。王莽之世,不復知其所在。出《拾遺録》

玉如意

孫權時,有掘得銅匣,長二尺七寸,以琉璃爲蓋。又一白玉如意,所執處皆刻龍虎及蟬形,莫能識其由。使人問,博物者也。曰:「昔秦皇金陵有天子氣,平諸山阜,處處埋寶,以當王氣。此蓋是乎?」出《酉陽雜俎》

七寶鞭

晉明帝單騎潛入,窺王敦營。覺,使騎追之。帝奔。仍以七寶鞭顧逆旅嫗,扇馬屎。王敦追人,見馬屎冷,謂帝去已遠。仍玩寶鞭,不復前追。出《中説》又名《文中子》。

《御覽》卷四四九所引《晉書》引有此條。文字略異。卷三五九引有此條,作《世説》,文近《太平廣記》。是條:

王敦在姑熟,晉帝出看敦營。敦覺,追帝,帝以金馬鞭與客舍姥莫補反,姥以水澆馬尿。令追者問姥,姥云:「去已久矣。」追者乃止也。

本條見於《世説新語·假譎篇》,文字大異:

王大將軍既爲逆,頓軍姑孰。晉明帝以英武之才,猶相猜憚,乃著戎服,騎巴賨馬,賫一金馬鞭,陰察軍形勢。未至十餘里,有一客姥居店賣食,帝過愒之,謂姥曰:「王敦舉兵圖逆,猜害忠良,朝廷駭懼,社稷是憂。故劬勞晨夕,用相覘察。恐形跡危露,或致狼狽,追迫之日,姥其匿之。」便與客姥馬鞭而去,行敦營匝而出。軍士覺,曰:「此非常人也!」敦臥心動,曰:「此必黄鬚鮮卑奴來!」命騎追之。已覺多許里。追士因問向姥:「不見一黄鬚人騎馬度此邪?」姥曰:「去已久矣,不可復及。」於是騎人息意而反。

犀 纛

東海蔣潛嘗至不其縣,見林下踣一屍,已臭爛,有烏來食之。輒見一小兒,長三尺許,來驅烏。烏乃起,如此非一。異之,乃就看之。見死人頭上著通天犀纛,價數萬錢,乃拔取之。既去,衆烏爭集,無復驅者。後以此纛上武陵王。王薨,以襯衆僧,王武剛以九萬錢買之。後落褚太宰處。以餉故丞相豫章王,王死後,内人江夫人遂斷以爲釵。每夜,輒見一兒繞床頭,啼叫云:「何爲見屠割?必當相報。終不獨受枉酷。」江夫人惡之,月餘遂薨。出《續齊諧記》

玉清三寶

杜陵韋弇,字景昭開元中,舉進士下第,寓游於名勝地,會春末,與其友數輩爲花酒宴,雖夜不怠。一日,有請者曰:「郡南去十里有鄭氏亭,亭起花中,真塵外境也。愿偕往。」聞其説,喜甚,遂與俱。南行十里,得鄭氏亭,撑空危危,横然四峙,門用花闢,砌用烟矗。望之,不暇他視,真所謂塵外境也。使者揖入。既入,見亭上有仙女十數,皆極色也,凝立若佇,半掉雲袂,飄飄然。其侍列左右者,亦十數,紋繡杳眇,殆不可識。

有一人望而語曰:「韋進士來。」命左右請上亭。斜欄層幕,既上且拜。群仙喜曰:「君不聞事乎?今日亦如是。愿奉一醉,將盡春色。君以爲何如?」謝曰:「不意今日得爲,幸何甚哉!然則此爲何所?女郞又何爲者?愿一聞之。」群仙曰:「我,玉清之女也,居於此久矣。此乃玉清宮也。向聞君爲下第進士,寓游至此,將以一言奉請,又懼君子不顧,且貽其辱,是以假鄭氏之亭以召君,果副吾志。雖然,此仙府也,唯慮不可滯世間人。君居之,固無損耳。幸不以爲疑。」即命酒樂晏亭中。絲竹盡舉,飄然泠然,凌玄越冥,不爲人間聲曲。酒既酣,群仙曰:「吾聞天子尚神仙,吾有新樂一曲,曰《紫雲》,愿授聖主。君,人也,爲吾傳之一進,可乎?」曰:「,一儒也。在長安中,徒爲區區於塵土間,望天子門且不可見之,又非知音者。曷能致是哉?」群仙曰:「君既不能,吾將以夢傳於天子,是可矣。」又曰:「吾有三寶焉,將以贈君,能使君富敵王侯,君其受之!」乃命左右出其寶。始出一杯,其色碧,而光瑩洞澈,顧謂曰:「碧瑶盃也。」又出一枕,似玉,微紅,曰:「紅蕤枕也。」又出一小函,其色紫,亦似玉,而瑩澈則過之,曰:「紫玉函也。」已而皆授拜謝别去。

行未及一里,迴望其亭,茫然無有。甚異之,亦竟不知何所也。遂挈其寶還長安。明年下第,東游至廣陵。因以其寶集於廣陵市。有胡人見而拜曰:「此天下之奇寶也。雖千萬年,人無得見者。君何得而有?」以告之,因問曰:「此何寶乎?」曰:「乃玉清宮三寶也。」遂以數千萬爲直而易之。由是建甲第,居廣陵中爲豪士,竟卒於白衣也。出《宣室志》

寶 骨

長安平康坊菩提寺,緣李林甫宅在東,故建鍾樓於其西。寺内有郭令公玳瑁鞭及郭令王夫人七寶帳。寺主元意,多識故事,云:「李相每至生日,常轉請此寺僧,就宅設齋。有一僧嘗讚佛,施鞍一具,賣之,價直七萬。又僧有聲,口經數年,次當讚佛,因極祝林甫功德,冀獲厚襯。讚畢,簾下出綵篚,香羅帕籍一物,如板釘,長數寸。僧歸,大失所望,慚惋數日。且意大臣不容欺已,遂擕至西市,示於商胡,索價一千。胡見之,大笑曰:「未也。」更極意言之,加至五百千。胡人曰:「此寶價直一千萬。」遂與之。僧訪其名,曰:「此寶骨也。」出《酉陽雜俎》

乾元中,國家以尅復二京,糧餉不給,監察御史康云間度支,率諸商旅百姓五分之一,以補時用。洪州之間一都會也,云間令録事參軍李惟燕典其事。有一僧人請率百萬,乃於腋下取一小瓶,大如合拳,問其所實,詭不實對,請率百萬。惟燕以所納給衆,難違其言,詐驚曰:「上人安得此物?必貨此,當不違價。」有波斯胡人見之,如其價以市之而去。胡人至揚州,長史鄧景山知其事,以問胡,胡云:「瓶中是紫羯。人得之者,爲鬼神所護,入火不燒,涉水不溺。有其物而無其價,非明珠雜寶所能及也。」又率胡人一萬貫,胡樂輸其財,而不爲恨。瓶中有珠十二顆。出《廣異記》

紫 貝

紫貝,即砑螺也。夷黎,海畔採以爲貨。《南越志》云:「土産大貝。」即紫貝也。出《嶺表録異》

魏 生

定後,有魏生者,少以勳戚,歷任王友,官名。王府屬官。家財累萬。然其交結不軌之徒,由是窮匱,爲士族所擯。因避亂,將妻入嶺南,數年,寧後方歸。舟行至虔州界,常因暴雨息後,登岸肆目。忽於砂磧間見一地,氣直上衝數十丈,從而尋之。石間見石片如手掌大,狀如甕片,又類如石,半青半赤,甚辨焉。試取以歸,置之書篋。

及至家,故舊蕩盡,無財賄以求叙録,假屋以居。市肆多賈客胡人等,舊相識者哀之,皆分以財帛。嘗因胡客自爲寶會,胡客法,每年一度與鄕人設大會,各閲寶物,寶物多者,戴帽居上坐,其餘以次分列,時召生觀焉。生忽憶所拾得物,取懷之而去,亦不敢先言之,坐於席末。食訖,諸胡出寶。上坐者出明珠四枚,其大逾徑寸,諸胡皆起,稽首禮拜。其次以下所出者,或三或二,悉是珍寶。至坐末,諸胡咸笑,戲謂生曰:「君亦有寶否?」生曰:「有之。」遂出懷寶以示之,而自笑。三十餘胡皆起,扶生於首座,禮拜鳴足。生初爲見謔,不勝慚悚,後知誠意,大驚異。其老胡見此石,亦有泣者,衆遂求生,請市此寶,恣其所索。生遂大言,索百萬,衆皆怒曰:「何故辱我此寶?」加至千萬乃許。生潛問胡:「此寶名何?」胡云:「此是某本國之至寶,因亂遂失之,已經三十餘年。我王求募之,云:『有獲者與國賦半,位拜國相。』今此歸必獲厚賞,豈止於數百萬哉!」問其所用,云:「此寶母也。但每月望,王自至海岸,設壇致祭之,以此置壇上。一夕,明珠寶貝等皆自聚,故名『寶母』也。」生得財,倍其先資也。出《原化記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