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四百九十九 雜録七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崔鉉
  • 王鐸
  • 李蠙
  • 韋保衡
  • 衲衣道人
  • 路群盧弘正
  • 畢諴
  • 李師望
  • 高駢
  • 韋宙
  • 王氏子
  • 劉蜕
  • 皮日休
  • 郭使君
  • 李德權

崔 鉉

崔鉉元略之子。京兆參軍盧甚之死,之致也,時議寃之。乾符中亦爲丞相,黄巢亂,赤其族,物議以爲之報焉。初崔瑄雖諫官,婚姻假回,私事也;雖府職,乃公事也,相與爭驛廳。既下獄,與宰相書,則以己比孟子,而方錢鳳既朋黨宏大,莫不爲盡力。者出于單微,加以之門生,方爲宰相,遂加誣罔奏焉,自左補闕出爲陽翟宰,行及長樂坡,賜自盡。中使適回,遇,囊出其喉曰:「補闕,此盧甚結喉也。」殊不懌。京城不守,崔氏諸子亦血其族。嗚呼!謂天道高,何其明哉!出《玉泉子》

王 鐸

故相晉國公王鐸爲丞郞時,李駢判度支。每年運米至京,水陸脚錢,斗計七百。京國米價,每斗四十。議欲令不運米,但每斗納錢七百。曰:「非計也。若于京國糴米,必耗京國之食。若運米實關中,自至京,兼濟無限貧民也。」時糴米之制業已行,竟無敢沮其議者。都下官糴,米果大貴。未經旬,而度支請罷,以民無至者故也。于是識者乃服之察事矣。卒以此大用。出《聞奇録》

李 蠙

李蠙王鐸進士同年,後俱得,嘗恐之先相,而己在其後也。迨路巖出鎮,益失其勢。柔弱易制,中官愛焉。洎韋保衡將欲大拜,不能先于恩地,將命矣。陰知之,挈一壺家酒詣,曰:「公將登庸矣。吾恐不可以攀附也,愿先事少接左右,可乎?」即命酒以飲。李氏疑其堇焉,使女奴傳言于曰:「一身可矣,愿爲妻兒謀。」驚曰:「以吾斯酒爲鴆乎?」即命一大爵,自引滿,飲之而去。出《玉泉子》

韋保衡

韋保衡欲除裴修爲省郞,時李璋爲右丞,先遣盧望來申意,探其可否。曰:「相公但除,不合先問某。」以時相事權,設爲所沮,則傷威重,因勸勿除。出《盧氏雜説》

衲衣道人

有士人退朝,詣友生,見衲衣道人在座,不懌而去。他日,謂友生曰:「公好毳褐夫何也?吾不知其賢,適且覺其臭。「適」《因話録》卷五作「愚」,屬上句。」友生答曰:「毳褐之臭,外也。豈甚銅乳?銅乳之臭,並肩而立,接跡而趨。公處其間,曾不嫌耻,乃譏予與山野有道之士游乎?南朝高人,以蛙鳴及蒿萊勝鼓吹。吾視毳褐,愈于今之朱紫遠矣。」出《因話録》原作「國語」。沈本、陳本作「因話録」。見於《因話録》卷五。

路群盧弘正

中書舍人路群與給事中盧弘正,性相異而相善。清瘦古淡,未嘗言市朝;魁梧富貴,未嘗言山水。曰:「某高臥,有制草則就宅視之。」未嘗請告,有客旅則就省謁之。雖所好不同,而相親益至。一日,都下大雪,在假,將晏入,道過新昌第。方于南垣茅亭肆目山雪,鹿巾鶴氅,搆火命觴,以賞嘉致。聞至,大喜曰:「適我愿兮!」亟命迎入。金紫華煥,意氣軒昂,道服而坐,情趣孤潔。曰:「盧六盧六,曾莫顧我,何也?」曰:「月限向滿,家食相仍,日詣相庭,以圖外任。」色慘曰:「駕肩權門,何至于是?且有定分,徒勞爾形。家釀稍醇,能一醉否?」曰:「省有急事,俟吾決之。」又呼侍兒曰:「盧六欲去。持早來藥糜,宜分二器,我與盧六同食。」振聲曰:「不可!」曰:「何也?」曰:「今旦飯冷,且欲遐征,家饌已食炮炙矣。」時人聞之,以爲之高雅,之俊邁,各盡其性。出《唐闕史》

畢 諴

畢諴家本寒微。咸通初,其舅尚爲太湖縣伍伯,深耻之,常使人諷令解役,欲爲除官。反復數四,竟不從命。乃特除選人楊載太湖令。延之相第,囑之爲舅除其猥籍,津送入京。楊令到任,具達意。伍伯曰:「某賤人也,豈有外甥爲宰相耶?」堅勉之,乃曰:「某每歲秋夏,徵租享六十千事例錢,苟無敗缺,終身優足。不審相公欲除何官耶?」乃具以聞亦然其説,竟不奪其志也。

王蜀僞相庾傳素與其從弟凝績,曾宰蜀州唐興縣。郞吏有楊會者,微有才用,庾氏昆弟念之,洎迭秉政,欲爲楊會除馬長以酧之。曰:「某之吏役,遠近皆知,忝冒爲官,寧掩人口?豈可將數千家供侍,而博一虚名馬長乎?」後雖假職名,止除檢校官,竟不捨縣役矣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
李師望

李師望,乃宗屬也,自負才能,欲以方面爲己任。因旅游,備知南蠻勇怯,遂上書請割西川數州,于臨邛定邊軍節度,詔旨允之。乃以師望鳳翔少尹,擢領此任。于時西川大將,嫉其分裂巡屬,乃陰通南詔。於是蠻軍爲近界鄕豪所道,「道」《北夢瑣言》作「導」。侵軼蜀川,戎校竇滂不能止遏,師望亦因此受黜焉。出《北夢瑣言》原無出處,本條見於《北夢瑣言》卷六。

高 駢

渤海王太尉高駢日,因巡邊,至資中郡,舍於刺史衙。對郡山頂有開元佛寺。是夜黄昏,僧徒禮讚,螺唄間作。渤海命軍候悉擒械之,來晨,笞背斥逐。召將吏而謂之曰:「僧徒禮念,亦無罪過。但以此寺十年後,當有秃子數十作亂,「子」《北夢瑣言》作「丁」,「十」作「千」。我故以是厭之。」其後土人皆髠髮執兵,號大髠小髠,據此寺爲寨。出《北夢瑣言》此條原有目無文,現據沈本補。見於《北夢瑣言》卷三。

韋 宙

相國韋宙善治生,江陵府東有别業,良田美産,最號膏腴,積稻如坻,皆爲滯穗。咸通初,授嶺南節度使,「授嶺南」《北夢瑣言》作「除廣州」。懿宗番禺珠翠之地,垂貪泉之戒。本書卷一百七十三《范百年》言及「貪泉」事。從容奏曰:「江陵莊積穀尚有七千堆,固無所貪矣。」帝曰:「此所謂『足穀翁』也。」出《北夢瑣言》

王氏子

京輦自黄巢退後,修葺殘毀之處。時定州王氏有一兒,俗號王酒胡,居于上都,巨富,納錢三十萬貫,助修朱雀門僖宗詔令重修安國寺畢,親降車輦,以設大齋。乃扣新鐘十撞,捨錢一萬貫,命諸大臣,各取意而擊。上曰:「有能捨一千貫文者,即打一槌。」齋罷,王酒胡半醉入來,逕上鐘樓,連打一百下,便于西市運錢十萬入寺。出《中朝故事》

劉 蜕

劉蜕桐廬人,早以文學舉進士,其父嘗戒之曰:「任汝進取,窮之與達,不望于汝。吾没後,慎勿祭祀。」乃乘扁舟,以漁釣自娛,竟不知其所適。後登華貫,出典商於,霜露之思,于是乎止。臨終,亦戒其子如先考之命。禮部尚書,即其息也,常爲同列言之。君子曰:「名教之家,重喪祭。「重」《北夢瑣言》作「重於」。劉氏先德,是何人斯?以之通人,抑有其説,時未諭也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
皮日休

咸通中,進士皮日休上書兩通,其一請以《孟子》爲學科,其略云:「臣聞聖人之道,不過乎經;經之降者,不過乎史;史之降者,不過乎子;子不異道者,孟子也。捨是而諸子,必斥乎經史,聖人之賊也。」文多不載。請廢之書,以孟子爲主。有能通其義者,其科選請同明經。其二請以韓愈配饗太學,其略曰:「臣聞聖人之道,不過乎求用。用于生前,則一時可知也;用于死後,則萬世可知也。」又云:「孟子荀卿翼輔道,以至于文中子文中子之道曠矣,能嗣其美者,其唯韓愈乎?」日休襲美襄陽竟陵人。幼攻文,隱于鹿門山,號醉吟先生。初至場中,禮部侍郞鄭愚以其貌不揚,戲之曰:「子之才學甚富,其如一日何?「日」《北夢瑣言》作「目」,下同。」對曰:「侍郞不可以一日而廢二日。」謂不以人廢言也。舉子咸推伏之。官至國子博士。「國子」《北夢瑣言》作「太常」。《舊唐書·僖宗紀》《新唐書·藝文志》作「太常」。蘇州,與陸龜蒙爲文友,著《文藪》十卷、《皮子》三卷,人多傳之。爲錢鏐判官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
郭使君

江陵郭七郞者,其家資産甚殷,乃楚城富民之首。江淮河朔間,悉有賈客仗其貨買易往來者。乾符初年,有一賈者在京都,久無音信,郭氏子自往訪之。既相遇,盡獲所有,僅五六萬緡。生耽悦烟花,迷于飲博,三數年後,用過太半。是時季,朝政多邪,生乃輸數百萬于鬻爵者門,以白丁易得横州刺史,遂決還鄕。時渚宮新罹王仙芝寇盜,里閭人物,與昔日殊。生歸舊居,都無舍宇。訪其骨肉數日,方知弟妹遇兵亂已亡,獨母與一二奴婢處于數間茅舍之下,囊橐蕩空,旦夕以紉針爲業。生之行李間,猶有二三千緡,緣兹復得蘇息。乃傭舟與母赴秩,過長沙,入湘江,次永州北,江墂有佛寺名兜率,是夕宿于斯,結纜于大槦樹下。夜半,忽大風雨,波飜岸崩,樹臥枕舟,舟不勝而沉。生與一梢工,拽母登岸,僅以獲免。其餘婢僕生計,悉漂于怒浪。遲明,投于僧室。母氏以驚得疾,數日而殯。生慞惶,馳往零陵,告州牧,州牧爲之殯葬,且復贈遺之。既丁憂,遂寓居永郡,孤且貧,又無親識,日夕厄于凍餒。生少小素涉于江湖,頗熟風水間事,遂與往來舟船執梢,以求衣食。永州市人,呼爲「捉梢郭使君」。自是狀貌舉措,共彼篙工之黨無别矣。出《南楚新聞》

李德權

京華有李光者,不知何許人也,以諛佞事田令孜令孜嬖焉,爲左軍使。一旦奏授朔方節度使,勅下翌日,無疾而死。有子曰德權,年二十餘,令孜遂署劇職。會僖皇,乃從令孜扈駕,止成都。時令孜陳敬瑄盜專國柄,人皆畏威,李德權者處于左右,遐邇仰奉。奸豪輩求名利,多賂德權,以爲關節。數年之間,聚賄千萬,官至金紫光禄大夫、檢校右僕射。後敬瑄敗,爲官所捕,乃脱身遁於復州,衣衫百結,丐食道途。有李安者,常爲復州後槽健兒,與父相熟。忽覩德權,念其藍縷,邀至私舍。無子,遂認以爲姪。未半載,且死,德權遂更名彦思,請繼李安効力,蓋慕彼衣食耳。尋獲爲牧守圉人。有識者,皆目之曰「看馬李僕射」。出《南楚新聞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