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二百五十 詼諧六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狄仁傑
  • 蘇味道
  • 侍御史
  • 李安期
  • 鄧玄挺
  • 元福慶
  • 尚書郎
  • 御史裏行
  • 姚崇
  • 黄幡綽
  • 楊國忠
  • 劉朝霞
  • 姚貞操
  • 裴諝
  • 張文成
  • 竇曉
  • 杜延業
  • 路勵行
  • 蕭諴
  • 德宗
  • 劉玄佐
  • 顧況
  • 裴佶
  • 趙宗儒
  • 熝牛頭
  • 韓臯
  • 裴度
  • 姚峴

狄仁傑

秋官侍郞狄仁傑嘲秋官侍郞盧獻曰:「足下配馬乃作驢。」曰:「中劈明公,乃成二犬。」曰:「狄字犬旁火也。」曰:「犬邊有火,乃是煮熟狗。」出《朝野僉載》

蘇味道

宰相蘇味道張昌齡俱有名。暇日相遇,互相誇誚。昌齡曰:「某詩所以不及相公者,爲無『銀花合』故也。」有《觀燈》詩曰:「火樹銀花合,星橋鐵鎖開。暗塵隨馬去,明月逐人來。」味道云:「子詩雖無『銀花合』,還有『金銅釘』。」昌齡張昌宗詩曰:「昔日浮丘伯,今同丁令威。」遂與撫掌而笑。出《本事詩》

侍御史

京臺監察院西行中間,號「横擘房」。凡遷此房者,必先盛饌臺中,而後居焉。先無窗,後人置之。神龍中,侍中楊再思兼大夫,諸相畢送視事。中書令魏元忠嘗任監察,臺中故事素諳。謔指房曰:「此是横擘房。」諸相問故,元忠具述其由。御史曰:「此房近日遷耶?」曰:「無别遷。」元忠曰:「當爲開窗出氣,故不遷耳。」左右歡笑殆不禁。且御史糺察郡司,綱紀庶務,實爲衆官所忌。詈御史爲「冷峭」,而突厥號御史爲「吐屯」。則天朝,蕃使來朝者,有獨立不入班者。「有」《御史臺記輯注》作「而吐屯」。諭德張元一以齊諧見稱,「齊」《御史臺記輯注》作「詼」。問蕃使曰:「此獨立者爲誰?」譯者曰:「吐屯,此御史。」元忠曰:「人言我朝御史獨冷峭,此蕃御史亦甚冷峭。」舉朝喧笑。出《御史臺記》

李安期

吏部侍郞李安期内史德林之孫,安平公百藥之子。性機警。嘗有選人被放,訴云:「羞見來路。」安期問:「從何關來?」曰:「從蒲津關來。」安期曰:「取潼關路去。」選者曰:「恥見妻子。」安期曰:「賢室本自相諳,亦應不笑。」

又一選人引銓,安期看判曰:「第書稍弱。「第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弟」。」對曰:「昨墜馬損足。」安期曰:「損足何廢好書?」爲讀判曰:「向看賢判,非但傷足,兼以内損。「以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似」。」其人慚而去。

又選士姓,注芳洲官,其人慚而不伏。安期曰:「君不聞芳洲有杜若。」其人曰:「可以贈名公。」曰:「此期非彼期。」曰:「此若非彼若。」安期笑,爲之改注。

又一士,前任有酒狀,安期曰:「君狀不善。」士曰:「知暗槍已入。」安期曰:「爲君拔暗槍。」答曰:「可憐美女。」安期曰:「有精神選,還君好官。」對曰:「怪來晚。」安期笑而與官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鄧玄挺

鄧玄挺入寺行香,與諸僧詣園觀植蔬。見水車以木桶相連,汲於井中,乃曰:「法師等自蹋此車,當大辛苦。」答曰:「遣家人挽之。」應聲曰:「法師若不自蹋,用如許木桶何爲?」僧愕然思量,始知玄挺以木桶爲「幪秃」。

又嘗與謝佑同射,先自矜敏手,及至對射,數十發皆不中垜。乃云:「直由箭惡,從來不曾如此。」玄挺應聲報云:「自須責射,因何尤箭?」衆人歡笑,以爲辯捷。

權玄福任蕭機,「蕭」《啓顔録箋注》作「肅」,下同。《新唐書》卷第十六:「龍朔元年,改左右丞曰左右肅機。」遣郞中、員外,極晚始許出。有郞中廳前逼階棗樹下生一小棗,穿砌塼而出,皆訝焉。既就看,玄挺時任員外郞,云:「此樹不畏蕭機,遂即塼輒棗出。」

兵部侍郞韋慎形容極短,時人弄爲侏儒。玄挺初得員外已後,郞中、員外俱來看。韋慎云:「以庸鄙,濫任郞官。公以高才,更作緑袍員外。」即報云:「緑袍員外,由可及侏儒郞中。「由」沈鈔本作「何由」,應據補。」衆皆大笑。出《啓顔録》

元福慶

元福慶河南人,拜右臺監察。與韋虚名「名」《御史臺記輯注》作「心」。《舊唐書》卷一〇一《韋虚心傳》、《唐御史臺精舍題名考》卷一「碑陰題名」均作「韋虚心」。任正名頗事軒昂。殿中監察朱爲之詠曰:「爲」《御史臺記輯注》作「評」。韋子凝而密,任生直且狂;可憐元福慶,也學坐痴牀。」正名聞之,乃自改爲「俊且强」。出《御史臺記》

尚書郎

尚書郞,自兩已後,妙選其人,武德貞觀已來,尤重其職。吏、兵部爲前行,最爲要劇,自後行改入,皆爲美選。考功員外專掌試貢舉人,員外郞之最望者。司門、都門、屯田、虞水、膳部、主客,皆在後行,閑簡無事。時人語曰:「司門、水部,入省不數。」角觝之戲有假作吏部令史與水部令史相逢,忽然俱倒,良久起云:「冷熱相激,遂成此疾。」先天中,王上客爲侍御史,自以才望清雅,妙當入省,常望前行。忽除膳部員外郞,微有悵惋。吏部郞中張敬忠戲詠之曰:「有意嫌兵部,專心取考功。誰知脚踜蹬,幾落省墻東。」膳部在省中最東北隅,故有此句。出《兩京新記》

御史裏行

開元中置裏行,無員數。或有御史裏行、侍御史裏行、殿中裏行、監察裏行,以未爲正官。臺中詠之曰:「柱下雖爲史,臺中未是官。何時聞必也,「聞必也」典出《論語·顔淵》,即「在邦必聞,在家必聞」之意。早晚見任端。」任端,即侍御史任正名也。出《御史臺記》

姚 崇

姚崇爲紫微令,例給舍置次,「例」《大唐新語》作「舊例」。「置」作「直」。不讓宰相。以年位俱高,不依舊請。令史持直簿詣之,批其簿曰:「告直令史,遣去又來,必欲取之,有同司命。老人年事,終不宜當。「宜」《大唐新語》作「擬」。」諸司舍見之歡笑,不復逼也。遂停宰相宿。出《大唐新語》

黄幡綽

唐玄宗好擊毬,内廐所飼者,意猶未甚適。會與黄幡綽戲語相解,因曰:「吾欲良馬久之,而誰能通於《馬經》者?」幡綽奏曰:「臣能知之。」且曰:「今三丞相悉善《馬經》。」上曰:「吾與三丞相語政事外,悉究其旁學,不聞有通《馬經》者。爾焉得知之?」幡綽曰:「臣自日日沙堤上,見丞相所乘皆良馬也,是以必知通《馬經》。」上因大笑而語他。以上見於《松窗雜録》。

玄宗嘗登苑北樓,望渭水,見一醉人臨臥水。「臥水」《因話録》卷四作「水臥」。問左右:「是何人?」左右不知,將遣使問之。幡綽曰:「臣知之,此是年滿令史。」上曰:「你何以知?」對曰:「更一轉入流。」上大笑。又與諸王會食,寧王對御座歕一口飯,直及龍顔。上曰:「寧哥何以錯喉?」幡綽曰:「此非錯喉,是歕啑。」出《松窗雜録》及《因話録》

楊國忠

楊國忠嘗會諸親,時知吏部銓事,且欲大噱以誤之。呼選人名,《劉賓客嘉話録》此句前有「已設席」三字。引入於中庭,不問資叙,短小者道州參軍,今湖南道縣。《舊唐書·陽城傳》:「道州土地産民多矮,每年常配鄉戶貢其男,號爲『矮奴』。」胡者云湖州文學。「胡」《劉賓客嘉話録》作「鬍」。簾下大笑。出《嘉話録》

劉朝霞

天寶初,玄宗華清宮劉朝霞獻《駕幸温泉賦》,詞調倜儻,雜以俳諧,文多不載。略其賦首云:「若夫天寶二年,十月後兮臘月前,辦有司之供具,命駕幸於温泉。天門軋開,「軋」《開天傳信記》作「乾」。露神仙之輻輳;鑾輿劃出,驅甲仗而駢闐。青一隊兮黄一隊,熊蹋胸兮豹拏背;珠一團兮繡一團,玉鏤珂兮金鈒鞍。「鈒」《開天傳信記》作「鏤」。」其後《述聖德》云:「直攫得盤古髓,搯得女媧孃。「孃」《開天傳信記》作「瓤」。遮莫你古來千帝,豈如我今代三郞。」其《自叙》云:「别有窮奇蹭蹬,失路猖狂,骨撞雖短,「撞」《開天傳信記》作「憧」。伎倆能長。「倆」《開天傳信記》作「藝」。夢裹幾迴富貴,覺來依舊恓惶。今日是千年一遇,叩頭莫五角而六張。」上覽而奇之,將加殊賞,命朝霞改去「五角六張」字。奏云:「臣草此賦,若有神助,自謂文不加點,筆不停綴,不愿改之。」上聞,顧左右曰:「真窮薄人也。」遂授以春宮衞佐而止焉。出《開天傳信記》

姚貞操

姚貞操云:「自余以評事入臺,侯承訓繼入。此後相繼不絶,故知拔茅連茹也。」韓琬以爲不然,自則天好法,刑曹望居九寺之首。以此評事多入臺,訖今爲雅例,豈評事之望,起於貞操耶?須議戲云:「須」《御史臺記輯注》作「俗」。「畿尉有六道,入御史爲佛道,入評事爲仙道,入京尉爲人道,入畿丞爲苦海道,入縣令爲畜生道,入判司爲餓鬼道。」故評事之望,起於時君之好法也,非貞操所能升降之。出《御史臺記》

裴 諝

裴寬復爲河南尹,素好詼諧。《開天傳信記》此句後有「多異筆」三字。嘗有投牒,誤書紙背。判云:「這畔似那畔,那畔似這畔。我也不辭與你判,笑殺門前着靴漢。」

又婦人同投狀爭猫兒,狀云:「若是你猫兒,即是你猫兒。若不是你猫兒,即不是你猫兒。」大笑,判其狀曰:「猫兒不識主,傍家搦老鼠。兩家不須爭,將來與裴諝。」遂納其猫兒,爭者亦哂焉。出《開天傳信記》

張文成

司門員外郞張文成好爲俳諧詩賦,行於代。時大將軍黑齒常之將出征。或人勉之曰:「公官卑,何不從行?」文成曰:「寧可且將朱脣飲酒,誰能逐你黑齒常之。」出《御史臺記》

竇 曉

竇曉,形容短小,眼大露睛。樂彦偉,身長露齒。彦偉先弄之云:「足下甚有功德。」旁人怪問,彦偉曰:「既已短肉,又復精進,豈不大有功德?」即應聲答曰:「公自有大功德,因何道?」人問其故,云:「樂工小來長齋。」又問「長齋」之意。云:「身長如許,口齒齊崖,豈不是長齋?」衆皆大笑。出《啓顔録》

杜延業

華原崔思誨口吃,每共表弟杜延業遞相戲弄。嘗語云:「延業能遣兄作鷄鳴,但有所問,兄即須報。」旁人云:「他口應須自由,何處遣人驅使?若不肯作,何能遣之?」即云:「能得。」既而旁人即共私睹。疑是「賭」字。《廣滑稽》、《捧腹編》作「賭」。將一把榖來前云:「此是何物?」云:「榖榖。」旁人大笑,因輸延業出《啓顔録》

路勵行

路勵行初任大理丞,親識並相賀。坐定,一人云:「兄今既在要職,親皆爲樂。諺云:『一人在朝,百人緩帶。』豈非好事?」答云:「非直唯遣緩帶,並須將却幞頭!」衆皆大笑。出《啓顔録》

蕭 諴

蕭諴初拜員外,於朝列安閑自若。侍御史王旭曰:「蕭子從容省闥。」韓琬應聲答曰:「任司録,早已免杖。豈止今日方省撻耶!」聞者歡笑。出《御史臺記》

德 宗

馬燧之孫始生,德宗命之曰「繼祖」。退而笑曰:「此有二義。」意謂以索繼也。「繼」《唐國史補校注》作「繫祖」。出《國史補》

劉玄佐

劉玄佐滑州匡城人。嘗出師經其本縣,欲申桑梓之禮於令,堅辭不敢當,玄佐嘆恨久之。先是陳金帛數筐,將遺邑僚,以其愚懦而止。玄佐貴爲相,其母月織絁一匹,以示不忘本。每觀玄佐祖事,見邑令走階下,退必語玄佐:「吾向見長官白事卑敬,不覺恐悚。思乃父爲吏本縣,時常畏長官汗慄。今爾當廳據案待之,其何安焉?」因喻以朝廷恩寄之重,須務捐驅。故玄佐始終不屈臣節。時鄕里姻舊,以地近,多投之。玄佐不欲以私擢居將校之列,又難置於賤卒,盡置爲將判官。「將」上疑有「散」字。此職例假緋衫銀魚袋,外示榮之,實處散冗。其類漸衆,久之,有人啓訴於者。一聯云:「覆盆子落地,變作赤烘。羊羔兒作聲,盡是没益。」公覽之而笑,各改着他職。出《因話録》

顧 況

白居易初舉,未振,以歌詩謁顧況謔曰:「居易。疑「居易」在「謔」後。長安百物貴,居大不易。」及讀至《賦得原上草送友》曰:「野火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。」嘆曰:「有句如此,居大不難。老夫前言戲之耳。」出《摭言》事同本書卷一百七十注出《幽閒鼓吹》之同名篇目。

裴 佶

北省班諫議,在給事中上。中書舍人,在給事中下。裴佶爲諫議,「佶」《因話録》卷五作「休」。形質短小。諸舍人戲之曰:「如此短,何得向上?」裴佶曰:「若怪,即曳向下着。」衆人皆大笑。後除舍人。出《因話録》

趙宗儒

唐憲宗趙宗儒曰:「人言卿在荆州,毬場草生,何也?」對曰:「死罪!有之。雖然,草生不妨毬子。」上爲啓齒。出《國史補》

熝牛頭

有士人平生好喫熝牛頭,一日忽夢其物故,拘至地府酆都獄,有牛首阿旁。「阿旁」爲地獄中牛頭之名。其人了無畏憚,仍以手撫阿旁云:「只這頭子,大堪熝。」阿旁笑而放迴。出《傳載》

韓 臯

僕射韓臯夏口,常病小瘡,令醫付膏藥,不濡,公問之。醫云:「天寒膏硬。」公笑曰:「膏實是硬。「膏」《因話録》卷二作「臯」。出《因話録》原無出處。今見於《因話録》卷二。

裴 度

裴晉公在相位日,有人寄槐癭一枚,欲削爲枕。時郞中庾威世稱博物,召請别之。捧玩良久,白曰:「此槐癭是雌樹生者,恐不堪用。」曰:「郞中甲子多少?」曰:「某與令公同是甲辰生。」公笑曰:「郞中便是雌甲辰。」出《盧氏雜説》

姚 峴

姚峴有文學而好滑稽,遇機即發。僕射姚南仲,廉察郊。初釋艱服後見,「後」《因話録》卷四作「候」。以宗從之舊,延於中堂。吊罷,未語及他事。當兩京之路,賓客無時。門外忽投刺云:「李過庭。」南仲曰:「過庭之名甚新,未知誰家子弟?」左右皆稱不知。又問:「知之乎?」初猶俛首嚬眉,頃之自不可忍,斂手言曰:「恐是李趨兒。」南仲久方悟而大笑。出《因話録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