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四百七十八 昆蟲六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飯化
  • 蜈蚣氣
  • 蠮螉
  • 顛當
  • 蜾蠃
  • 沙虱
  • 水弩
  • 徐玄之
  • 短狐
  • 蜘蛛怨
  • 蜥蜴
  • 殷琅
  • 豫章民婢
  • 南海毒蟲
  • 諾龍

飯 化

道士許象之言,以盆覆寒食飯於暗室地,入夏,悉化爲赤蜘蛛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蜈蚣氣

綏縣多蜈蚣,「綏縣」《酉陽雜俎》作「綏安縣」,可見《太平御覽》卷九四六引沈懷遠《南越志》。氣大者,「氣」《酉陽雜俎》無,「大者」屬下句。能以氣吸兔,小者吸蜥蜴,相去三四尺,骨肉自消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蠮 螉

蠮螉,段成式書齋多此蟲,蓋好窠於書卷也。或在筆管中,祝聲可聽。有時開卷視之,悉是小蜘蛛,大如蠅虎,旋以泥隔之,方知不獨負桑蟲也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顛 當

顛當。段成式書齋前,每雨後多顛當窠,人所呼深如蚓穴,網絲其中,吐蓋與地平,大如榆莢。常仰捭其蓋,伺蠅蠖過,輒飜蓋捕之,纔入復閉,與地一色,並無絲隙可尋也。其形似蜘蛛,如墻角負網中者顛當謂之「王蛛蜴」,「顛當」《酉陽雜俎》作「爾雅」,「蛛」作「蛈」。鬼谷子謂之「蛛母」。「蛛」《酉陽雜俎》作「蛈」。秦中兒童戲曰:「顛當顛當牢守門,蠮螉寇汝無處奔。」出《酉陽雜俎》

蜾 蠃

蜾蠃,今謂之蠮螉也。其爲物,純雄無雌,不交不産。取桑蟲之子,養之,「養」《酉陽雜俎》作「祝」。《揚子法言·學行》:「螟蛉之子,殪而逢蜾蠃,祝之曰:『類我,類我。』久則肖之矣。」則皆化爲己子。蜂亦如此耳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沙 虱

等州有沙虱,即毒蛇鱗中虱也。細不可見。夏月,蛇爲虱所苦,倒掛身於江灘急流處。水刷其虱,或卧沙中,碾虱入沙。行人中之,所咬處如針孔粟粒,四面有五色文,即其毒也。得術士禁之,乃剜其少許,因以生肌膏救治之即愈。不爾,三兩日内死矣。出《録異記》

水 弩

水弩之蟲,狀如蜣蜋。黑色,八足,鉗曳其尾,長三四寸,尾即弩也。常自四月一日上弩,至八月卸之。時彎其尾,自背而上於頭前,以鉗執之。見人影則射,中影之處,人身隨有遼腫,大小與沙虱之毒同矣。速須禁氣制之,剜去毒,尚可保其命。不爾,一兩日死矣。復多蠱毒,行者尤宜慎之。凡入蠱家,慎告主人曰:「汝家有蠱毒,不得容易害我。」如此則毒不行矣。出《録異記》

徐玄之

徐玄之者,自浙東遷于,於立義里居。其宅素有凶藉,玄之利其花木珍異,乃營之。

月餘,夜讀書,見武士數百騎,俱長寸,升自牀之西南隅。於花氊上置繒繳,縱兵大獵。飛禽走獸,不可勝計。獵訖,有旌旗豹纛并導騎數百,又自外入,至西北隅。有帶劍操斧手執弓槌,凡數百;挈幄幞簾榻、盤楪鼎鑊者,又數百;負器皿盛陸海之珍味者,又數百;道路往返,奔走探偵者,又數百。

玄之熟視,轉分明。至中軍,有錯綵信旗,擁赤幘紫衣者,侍從數千,至按之右。「按」《纂異記》作「案」。有大鐵冠執𨩥簡,宣言曰:「殿下將欲觀漁於紫石潭,其先鋒、後軍并甲士執戈戟者勿從。」於是赤幘者下馬,與左右數百升玄之石硯之上,北設紅拂廬帳。俄爾盤榻幄幕,歌筵舞席畢備。賓旅數十,緋紫紅緑、執笙竽簫管者,又數十輩;更歌迭舞,徘優之類,不可盡記。

酒數巡,徒客皆有酒容。赤幘者顧左右曰:「索漁具。」復有搘網籠罩之徒,「搘」《纂異記》作「舊」。凡數百,齊入硯中,未頃,獲小魚數百千頭。赤幘者謂諸客曰:「予深得任公之術,典出《莊子·外物篇》。請以樂賓。」乃持釣於硯中之南灘。樂徒奏《春波引》。曲未終,獲魴鯉鱸鱖百餘。遽命操膾促膳,凡數十味,皆馨香不可言。金石絲竹,鏗鍧齊奏。

酒至赤幘者,持盃顧玄之而謂衆賓曰:「吾不習周公禮,不讀孔氏書,而貴居王位。今此儒髮鬢焦秃,肌色可掬,雖孜孜矻矻,而又奚爲?肯折節爲吾下卿,亦得陪今日之宴。」玄之乃以書卷蒙之,執燭以觀,一無所見。

乃捨卷而寢。方寐間,見被堅執鋭者數千騎,自西牖下分行布伍,號令而至。玄之驚呼僕夫,數騎已至牀前。乃宣言曰:「蚍蜉王子獵於羊林之野,「野」《纂異記》作「茸」。釣於紫石之潭。玄之庸奴,「庸」《纂異記》作「牖」。遽有迫脅。士卒潰亂,宮車震驚。既無高共臨危之心,須有晉文還國之伐。付大將軍龔虬追之。」宣訖,以白練繫玄之頸。甲士數十,羅曳而去。

其行迅疾,倏忽如入一城門。觀者架肩疊足,連五六里。又行數里,見子城。《纂異記》於此後有「入城有宮闕甚麗玄之至階下」。有赤衣冠者唱言:《纂異記》於此後有「追徐玄之至」。「蚍蜉王大怒曰:『披儒服,讀儒書,不脩前言往行,而肆勇敢凌上。付三軍以下議。「軍」《纂異記》作「事」。』」乃釋縛引入議堂。見紫衣冠者十人。玄之遍拜,皆瞌瞋目踞受。「瞌」《纂異記》無此字。所陳設之類,尤炳煥於人間。

是時,王子以驚恐入心,厥疾彌甚。三事已下議:「請置肉刑。」議狀未下,太史令馬知玄進狀論曰:「伏以王子自不遵典法,游畋失度,「畋」《纂異記》作「觀」。視險如砥,自貽震驚。徐玄之性氣不回,博識非淺,况脩天爵,難以妖誣。今大王不能度己,反恣胸臆,信彼多士,欲害哲人。竊見雲物頻興,沴怪屢作,市言訛讖,衆情驚疑。昔者射巨魚而衰,格猛獸而滅。今大王欲害非類,是躡。但恐季世之端,自此而起。」王覽疏大怒,斬太史馬知玄於國門,以令妖言者。

是時大雨暴至,草澤臣螱飛上疏曰:「臣聞縱盤游、恣漁獵者,位必亡;罪賢臣、戮忠讜者,國必喪。伏以王子獵患於絶境,釣禍於幽泉;信任幻徒,熒惑儒士。喪履之戚,所謂自貽。今大王不究游務之非,「務」疑當作「驁」。游驁,即遨游。《吕氏春秋》高注:「王者乘之游驁,因曰『驥驁』。」返聽詭隨之議。况知玄是一國之元老,實大朝之世臣,是宜採其謀猷,匡此顛仆。全身或止於三諫,犯上未傷於一言。肝膽方期於畢呈,身首俄驚於異處。臣竊見兵書云:『無雲而雨者,天泣。』今直臣就戮,而天爲泣焉。伏恐比干不恨死於當時,知玄恨死於今日。大王又不貸玄之峻法,欲正名於肉刑。是抉吾眼而觀兵,又在今日。昔者宮之奇言爲謬,卒併於晉公伍子胥諌爲非,果滅於句踐。非敢自悉數,累黷聰明;竊敢以塵埃之卑,少益。」王覽疏,即拜螱飛爲諌議大夫,追贈太史令馬知玄爲安國大將軍,以其子爲太史令。賻布帛五百段,米粟各三百石。其徐玄之,待後進旨。

於是詣移市門進官表曰:「伏奉恩制云:『馬知玄王子比干之忠貞,有侍中辛毗之諫諍。而我亟以用性,昧於知人,𤑔棟梁於將立大廈之晨,碎舟艥於方濟巨川之日。由我不德,致爾非辜。是宜褒贈其亡,賞延于後者。』宸翰忽臨,載驚載懼,叩頭氣竭,號呼血零。伏以臣先父臣知玄,學究天人,藝窮曆數,因玄鑒得居聖朝。「因」《纂異記》作「因通」。當大王採芻蕘之晨,是臣父展嘉謨之日。逆耳之言難聽,安危之説易誅。「安危」《纂異記》作「驚心」。今蒙聖澤旁臨,照此非罪。鴻恩霑灑,猶驚已散之精魂;好爵彌縫,難續不全之腰領。今臣豈可因亡父之誅戮,要國家之寵榮。報平王而不能,効伯禹而安忍?况今天圖將變,曆數堪憂,伏乞斥臣遐方,免逢喪亂。」王覽疏不悦,乃返寢於候雨殿

既寤,宴百執事於陵雲臺,曰:「適有嘉夢,能曉之,使我心洗然而亮者,賜爵一級。」群臣有司,皆頓首敬聽。曰:「吾夢上帝云:『助爾金,開爾國,展爾疆土,自南自北。赤玉洎石,以答爾德。』卿等以爲如何?」群臣皆拜舞稱賀曰:「答鄰國之慶也。」螱飛曰:「此大不祥,何慶之有!」王曰:「何謂其然?」螱飛曰:「大王逼脇生人,滯留幽穴。錫兹咎夢,由天怒焉。夫『助金』者,鋤也;『開國』者,闢也;『展疆土』者,分裂也;『赤玉洎石』,與火俱焚也。得非玄之鋤吾土,攻吾國,縱火南北,以答繫領之辱乎?」王於是赦玄之之罪,戮方術之徒,自壞其宮,以禳厥夢。

乃以安車送玄之歸,纔及榻,玄之寤。《纂異記》於此後有「汗流浹洽」。既明,乃召家僮,於西牖掘地五尺餘,得蟻穴,如三石缶。因縱火以焚之,靡有孑遺。自此,宅不復凶矣。出《纂異記》

短 狐

《搜神記》及《鴻範五行傳》曰,「鴻」疑似「洪」。蜮射生於南方,謂之短狐者也。南越夷狄,男女同川而浴,淫以女爲主,故曰多蜮。蜮者,淫女惑亂之氣所生。出《感應經》

蜘蛛怨

頃有寺僧,所住房前有蜘蛛爲網,其形絶大。此僧見蜘蛛,即以物戲打之。蝴蛛見僧來,即避隱。如此數年。一日,忽盛熱,僧獨於房,因晝寢。「因」四庫本作「内」。蜘蛛乃下在牀,齧斷僧喉,即成瘡,少頃而卒。蜂蠆有毒,豈虚言哉。出《原化記》

蜥 蜴

曹叔雅《異物志》曰:「魚跳躍,則蜥蜴從草中下。稍相依近,便共浮水上而相合。事竟,魚還水底,蜥蜴還草中。」出《三教珠英》

殷 琅

陳郡家,養子名。與一婢結好經年。婢死後,猶往來不絶,心緒昏錯。其母深察焉。後夕見大蜘蛛,形如斗樣,緣牀就,便燕爾怡悦。母取而殺之,性理遂復。出《異苑》

豫章民婢

豫章有一家,婢在竈下。忽有人長數寸,來竈間,婢誤以履踐殺一人,遂有數百人,著縗麻,持棺迎喪,凶儀皆備,出東門,入園中覆船下。就視皆是鼠婦,作湯澆殺,遂絶。出《搜神記》

南海毒蟲

南海有毒蟲者,若大蜥蜴,眸子尤精朗,土人呼爲「十二時蟲」。一日一夜,隨十二時變其色,乍赤乍黄,亦呼爲「籬頭蟲」。傳云,傷人立死。既潛噬人,急走於藩籬之上,望其死者親族之哭。新州西南諸郡,絶不産蛇及蚊蠅。余竄南方十年,竟不覩蛇。盛夏露臥,無噆膚之苦。北人謂南方少蛇,以爲夷獠所食。别有水蛇,形狀稍短,不居陸地,非噴毒齧人者。出《投荒雜録》

諾 龍

南海郡有蜂,生橄欖樹上,雖有手足,頗類木葉,抱枝自附,與木葉無别。南人取者,先伐仆樹,候葉凋落,然後取之。有水蟲名諾龍,狀如蜥蜴,微有龍狀。俗云,此蟲欲食,即出水據石上,凡水族游泳過者,至所據之石,即跳躍自至其前,因取食之。有得者必雙,雄者既死,雌者即至,雌者死亦然。俗傳以雌雄俱置竹中,以節間之,少頃,竹節自通。里人貨其殭者,幻人以蜂,俱用爲婦人惑男子術。出《投荒雜録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