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三百十四 神二十四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清泰主
  • 僕射陂
  • 李泳子
  • 譙乂俊
  • 劉峭
  • 袁州老父
  • 朱廷禹
  • 僧德林
  • 司馬正彝
  • 劉宣
  • 黄魯
  • 張鋋
  • 郭厚
  • 潯陽縣吏
  • 朱元吉
  • 沽酒王氏
  • 鮑回
  • 劉皞
  • 崔練師

清泰主

清泰主,乃晉高祖之婦兄也。明宗始爲太原將帥,二主軍職未高,因撃鞠入趙襄子廟,俱見土偶避位而立,甚訝之,潛亦自負。及明宗功高,常危懼,二主曰:「趙襄子終能致福邪?「福」《北夢瑣言》作「神」。」爾後二主迭享大位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
僕射陂

乙未歲,契丹河朔師拒于澶淵。天下騷然,疲於戰伐。翰林學士王仁裕,奉使馮翊,路由于,過僕射陂,見州民及軍營婦女,填咽於道路,皆執錯彩小旗子,插於陂中,不知其數。詢其居人,皆曰:「人比家夢李衛公云:『請多造旗幡,置於陂中。我見集得無數兵,爲中原剪除戎寇,所乏者旌旗耳。』是以家别獻此幡幟。」初未之信,以爲祅言,果旬月之間,擊敗胡虜。及使迴,過其陂,使僕者下路,訪于草際,存者尚多。出《玉堂閒話》

李泳子

大理少卿李泳,嘗歸郫城别墅,過橋,見一嬰兒以蕉葉薦之,憐其形相貌異,收歸,哺養爲子。六七年,能書,善譚笑,父母鍾愛之,過於親子。至十二歲,經史未見者,皆覽之如夙習,人皆謂之神智。嘗獨居一室中閲書,父母偶潛窺之,見一人持簿書,復有二童子接引呈過,其子便大書數行,却授之去。父母異之,來日,因侍立,欵曲謂之曰:「吾夜來竊有所覩,汝得非判陰府事乎?」曰:「然。」重問則唯拜不對。曰:「陰府人間,事意不同,吾不欲苦問,汝宜善保。」子又拜。却後六年,一旦,白父母:「兒只合與少卿夫人爲兒一十八年,今則事畢。來日申時,却歸冥司。」因泣下久之,父母亦爲之出涕。問曰:「吾官至何?」答曰:「只在大理少卿。」果來日申時,其子卒,故有退閑之志。未久,坐事遂罷。出《野人閒話》

譙乂俊

羅江縣道士譙乂俊,壯年忽夢太山府君追之,賜以黄敕,補爲杖直。晝歸陽間,夜赴冥府,如此二十餘年。常説人間有命未終爲惡者,追生魂笞之,其人在陽間必病或貧乞是也。往見親戚及里人被笞者,明旦往視之,皆驗,然恆愿得免。忽於冥間遇道士,不言姓名,謂曰:「爾何不致名者?盡於陽間上告南辰北極,必得免。」乂俊依此虔告。忽爾太山府君却追黄敕,自是遂免。因入道攻《易》,年八十餘。出《野人閒話》

劉 峭

辛酉歲,金水主簿劉峭,因游雲頂山,覩山廟,盛飾一堂,有土偶,朱衣據案。訝之,詰於山主昭訥昭訥曰:「余三夕連夢見王,語近辟一判官,宜設堂宇,塑朱衣一官而祀之,故有此作。」不之信。明年秩滿,還成都,遇都官員外孫逢吉,言其事。逢吉曰:「頃爲安仲古彌留之際,語長幼:『雲頂山王,已具書馬聘禮,辟吾作判官。』言絶,儼然端坐長逝。」出《儆誡録》原作「撒誠録」。孫本作「儆誡録」。當是。

袁州老父

袁州村中有老父,性謹厚,爲鄕里所推,家亦甚富。一日,有紫衣少年,車僕甚盛,詣其家求食。老父即延入,設食甚至,遍及從者。老父侍食於前,因思:「長吏朝使行縣,當有頓地,此何人哉?」意色甚疑。少年覺之,謂曰:「君疑我,我不能復爲君隱。仰山神也。」父悚然再拜,曰:「仰山日厭於祭祀,奈何求食乎?」神曰:「凡人之祀我,皆從我求福。我有力不能致者,或非其人不當受福者,我皆不敢享之。以君長者,故從君求食爾。」食訖,辭讓而去,遂不見。出《稽神録》

朱廷禹

江南内臣朱廷禹言其所親泛海遇風,舟將覆者數矣。海師云:「此海神有所求,可即取舟中所載,棄之水中。」物將盡,有一黄衣婦人,容色絶世,乘舟而來。四青衣卒刺船,皆朱髮豕牙,貌甚可畏。婦人徑上船,問:「有好髮髢,可以見與。」其人忙怖不復記,但云:「物已盡矣。」婦人云:「在船後掛壁篋中。」如言而得之。船屋上有脯臘,婦人取以食四卒。視其手,烏爪也。持髢而去,舟乃達。

廷禹又言:其諸親自江西廣陵,攜一十歲兒。行至馬當泊,登岸晚望。及還船,失其兒。遍尋之,得於茂林中,已如痴矣。翌日,乃能言,云:「爲人召去,有所教我。」乃吹指長嘯,有山禽數十百隻,應聲而至,毛彩怪異,人莫能識。自爾東下,時時吹嘯,衆禽必至。至白沙,不敢復入。博訪醫巫治之,久乃愈。出《稽神録》

僧德林

浙西德林,少時游舒州,路左見一夫,荷鉏治方丈之地,左右數十里不見居人。問之,對云:「頃時自桐城,至此暴得痁疾,不能去,因臥草中。及稍醒,已昏矣,四望無人烟,唯虎豹吼叫,自分必死。俄有一人,部從如大將,至此下馬,據胡牀坐,良久召二卒曰:『善守此人,明日送至桐城縣下。』遂上馬去,倏忽不見,唯二卒在焉。某即强起問之,答:『此茅將軍也,常夜出獵虎,今憂汝被虎傷,故使護汝。』欲更問之,困而復臥。及覺,已日出,不復見二卒。即起而行,意甚輕健,若無疾者。至桐城,頃之疾愈。故以所見之處立祠祀之。」德林舒州十年,及迴,則村落皆立茅將軍祠矣。出《稽神録》

司馬正彝

司馬正彝者,始爲小吏,行溧水道中,去前店尚遠,而饑渴甚,意頗憂之。俄而遇一新草店數間,獨一婦人迎客,爲設飲食,甚豐潔。正彝謝之,婦人云:「至都有好粉臙脂,宜以爲惠。」正彝許諾。至建業,遇其所知往溧水,因市粉脂遺之,具告其處。既至,不復見店,但一神女廟,因置所遺而去。正彝後爲溧水令。相傳云往往有遇之者,未知其審。出《稽神録》

劉 宣

戊寅歲,師征,敗於臨安。裨將劉宣傷重,臥於死人中。至夜,有官吏數人,持簿書至,遍閲死者。至,乃扶起視之,曰:「此漢非是。」引出十餘步,置路左而去。明日賊退,乃得歸。肥白如瓤,初伏於地,人割其尻肉,不敢動。後瘡愈,肉不復生,臀竟小偏。十餘年乃卒。出《稽神録》

黄 魯

徐三誨撫州録事參軍,其下幹力黄魯者,郡之俚人,年少,頗白皙。有父母在鄕中,數月一告歸,歸旬日復來。一旦歸,月餘不至,三誨遣吏至其家召之。家人云:「久不歸矣。」於是散尋之。又月餘,乃見在深山中,黄衣屣履,挾彈而游,與他少年數人,皆衣服相類。捕之不獲。家富,乃多募人,伏草間以伺。三數日,果擒之,而諸少年皆走。既歸,問其故,曰:「山中有石氏者,其家如王公,納我爲婿。」他無所言。留數日,復失去,又於山中求得之。如是者三。後一日竟去,遂不復見。尋石氏之居,亦不能得。此山乃臨川人採石之所,蓋石之神也。出《稽神録》

張 鋋

張鋋者,累任邑宰,以廉直稱,後爲彭澤令。使至縣,宅堂後有神祠,祠前巨木成林,烏鳶野禽群巢其上,糞穢積於堂中。人畏其神,故莫敢犯。大惡之,使巫祈于神曰:「所爲土地之神,當潔清縣署以奉人居,奈何使腥穢如是邪?爾三日中當盡逐衆禽,不然,吾將焚廟而伐樹矣!」居二日,有數大鶚奮撃而至,盡壞群巢。又一日,大雨,糞穢皆淨。自此宅居清潔矣。出《稽神録》

郭 厚

李宗舒州刺史,重造開元寺。工徒始集,將浚一廢井,井中有斷碑,其文不識。是夜,李宗夢一人,自稱郭厚,葬此。「前土寇犯闕,天下亂,僧輩利吾行資,殺我投此井中,今骸骨在是。爲我白李公,幸葬我,無見棄也。」主者以告。翌日,親至井上,使發之,果得骸骨。即爲具衣衾棺椁,設祭而葬之。葬日,伍伯復仆地,鬼告曰:「爲我謝李公,幽魂處此已三十年,籍公之惠,今九州社令已補我爲土地之神,配食於此矣。」寺中至今祀之。出《稽神録》

潯陽縣吏

庚寅歲,江西節度使徐知諫以錢百萬修廬山使者廟。潯陽令遣一吏典其事。此吏嘗入城,召一畫工俱往,畫工負荷丹彩雜物從之。始出城,吏昏然若醉,自解腰帶投地,畫工以爲醉,取而隨之。須臾,復脱衣棄帽。比至山中,殆至裸身。近廟澗水中有一卒,青衣,白韋蔽膝。吏至,乃執之。畫工救之,曰:「此醉人也。」卒怒曰:「交交加加,誰能得會!」竟擒之,坐於水中。工知其非人也,走往廟中告人,競往視之。卒已不見,其吏猶坐水中,已死矣。乃閲其出給之籍,則已乾没過半。進士謝岳親見之。出《稽神録》

朱元吉

烏江縣朱元吉言:其所知泛舟至采石,遇風,同行者數舟皆没。某既溺,不復見水,道路如人間。其人驅之東行,可在東岸山下,有大府署,門外堆壞船板木如丘陵,復有人運諸溺者財物入庫中甚衆。入門,堂上有官人,遍召溺者,閲籍審之。至某,獨曰:「此人不合來,可令送出。」吏即引去,復至舟所。舟中財物亦皆還之。怳然不自知,出水,已在西岸沙上矣。舉船儼然,亦無霑濕。出《稽神録》

沽酒王氏

建康江寧縣廨之後,有沽酒王氏,以平直見稱。癸卯歲二月既望夜,店人將閉外戶,忽有朱紫數人,僕馬甚盛,奄至戶前,叱曰:「開門!吾將暫憇於此。」店人奔走告其主。其主曰:「出迎。」則已入坐矣。主人因設酒食甚備,又犒諸從者,客甚謝焉。頃之,有僕夫執細繩可數百十丈,又一人執橛杙數百枚,前白:「請布圍。」紫衣可之。即出,以杙釘地,繫繩其上,圍坊曲人家使遍。良久白:「事訖。」紫衣起至戶外,從者白:「此店亦在圍中矣。」紫衣相謂曰:「主人相待甚厚,免此一店可乎?」皆曰:「一家爾,何爲不可?」即命移杙,出店於圍外。顧主人曰:「以此相報。」遂去,倏忽不見,顧視繩杙已亡矣。俄而巡使歐陽進巡夜至店前,呵問:「何故深夜開門,又不滅燈燭,何也?」主人具告所見。不信,執之下獄,將以祅言罪之。居二日,建康大火,自朱雀橋西至鳳臺山,居人焚之殆盡。此店四鄰皆爲煨燼而王氏獨免。出《稽神録》

鮑 回

鮑回者,嘗入深山捕獵,見一少年裸臥大樹下,毛髮委地。欲射之,少年曰:「我山神也,避君不及。勿殺我,富貴可致。」以刃刺其口,血皆逆流,遂殺之。無何卒。出《稽神録》

劉 皞

宗正卿劉皞,忽夢一人手執文簿,殆似冥吏。意其知人命禄,乃詰之,仍希閲己將來窮達。吏曰:「作齊王判官,後爲司徒、宗正卿。」自以朝籍已高,不樂却爲王府官職。夢覺,歷歷記之,亦言於親友。後銜命使,路由鄆州,忽於公館染疾。恍惚意其曾夢爲齊王判官,恐是太山天齊王也。乃令親侍就廟,陳所夢,炷香擲筊以質之,一擲果應。宗卿以家事未了,更將明懇神祈,俟過海迴,得以從命。頻擲不允,俄卒於郵亭。出《玉堂閒話》原無出處。孫本、沈本作「玉堂閒話」。即是。

崔練師

晉州女道士崔練師,忘其名,莫知所修何道。置輜車一乘,傭而自給。或立小小陰功,人亦不覺。一旦,車於路輾殺一小兒,其父母訴官,追攝駕車之夫,械之,欲以其牛車償死兒之家。其人曰:「此物是崔練師處租來。」官司召練師,並縶之。太守樂元福,夜夢冥司崔判官謂曰:「崔練師,我之侄女,何罪而縶之?」夢覺,召練師,以夢中之言告之。練師對曰:「某雖姓,莫知是何長行。」俄而死兒復活。周高祖聞而異之,召崔練師入京,仍擇道士,往晉州紫極宮修齋焉。出《玉堂閒話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