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三百九十五 雷三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百丈泓
  • 楊詢美從子
  • 高郵人
  • 王忠政
  • 史無畏
  • 張應
  • 天公壇
  • 申文緯
  • 法門寺
  • 陳絢
  • 彭城佛寺
  • 歐陽氏
  • 廬山賣油者
  • 李誠
  • 茅山牛
  • 番禺村女
  • 江西村嫗
  • 甘露寺
  • 南康縣

百丈泓

河東郡東南百餘里有積水,謂之「百丈泓」。清澈,纖毫必鑒,在驛路之左,槐柳環擁,烟影如束。「束」《宣室志》作「暮」,疑爲「幕」之誤。途出於此者,乃爲憇駕之所。大和五年夏,有徐生洛陽河東,至此水,困殆既甚,因而暫息,且吟且望。日將午,忽聞水中有細聲,若蠅蚋之噪,俄而纖光明發,其音稍響,輷若擊轂,其光如索而曳焉。生始異之。聲久益繁,遂有雷自波間起,震光爲電,上接雲氣。至旅次,遽話其事,答曰:「此百丈泓也。歲旱,未嘗不指期而雨。今旱且甚,吾師命屬官禱焉,巫者曰:『某日當有甚雨。』果是日矣。」出《宣室志》

楊詢美從子

御史楊詢美,居廣陵郡。從子數人皆幼,始從師學。嘗一夕,大風雨,雷電震耀,諸子俱出戶望,且笑且詈曰:「我聞雷有鬼,不知鬼安在?愿得而殺之,可乎?」既而雷聲愈震,林木傾靡,忽一聲轟然,若在東廡。諸子驚甚,即馳入戶,負壁而立,不敢輒動。復聞雷聲,若天呵地吼,廬舍搖動。諸子益懼。近食頃,雷電方息,天月清霽。庭有大古槐,擊拔其根而劈之。諸子覺兩髀痛不可忍,具告詢美。命家僮執燭視之,諸髀咸有赤文,横布十數,狀類杖痕。似雷鬼之所爲也。出《宣室志》

高郵人

進士鄭翬家在高郵,親表盧氏,莊近水。鄰人數家,共殺一白蛇,未久,忽大震雷雨發,數家陷溺無遺,宅當中,唯一家無恙。出《因話録》與本書卷四百五十八引同書之《鄭翬》相同。

王忠政

泗州門監王忠政云:開成中,曾死十二日却活。始見一人,碧衣赤幘,引臂登雲曰:「天召汝行,汝隸於左落隊。」其左右落隊各有五萬甲馬,簇於雲頭,俯向下。重樓深室,囊櫃之内,纖細悉見。更異者,見米粒長數尺,凡兩隊。一隊於小項鉼子貯人間水。一隊所貯如馬牙硝,謂之乾雨。皆在前。風車爲殿。每雷震,多爲捉龍。龍有過者謫作蛇魚,數滿千則能淪山。行雨時,先下一黄旗,次下四方旗,乃隨龍所在,或霆或雷,或雨或雹。若誤傷一物,則刑以鐵杖。忠政役十一日。始服湯三甌,不復飢困。以母老,哀求得歸。出《唐年補録》原作「唐年小録」,即《唐年補録》。開成乃文宗年號,而據《唐書》,馬總卒於穆宗長慶三年,則此條文字似非出自馬氏書。

史無畏

史無畏曹州人也,與張從真爲友。無畏止耕壠畝,衣食窘困,從真家富,乃謂曰:「弟勤苦田園,日夕區區。奉假千緡貨易,他日但歸吾本。」無畏忻然齎緡,父子射利,不數歲,已富。從真繼遭焚爇,及罹刼盜,生計一空。遂詣無畏曰:「今日之困,不思弟千緡之報,可相濟三二百乎?」聞從真言,輒爲拒扞,報曰:「若言有負,但執券來。」從真恨怨填臆,乃歸。庭中焚香,泣淚詛之,言詞慷慨,聞者戰慄。午後,東西有一片黑雲驟起,須臾,霪雨雷電兼至。霹靂一震,無畏遽變爲牛,朱書腹下云:「負心人史無畏。」經旬而卒。刺史圖其事而奏焉。出《會昌解頤録》

張 應

張應,自滎陽被命至河内郡。涉九鼎渡,所乘小駟驚逸。及北岸,視後足有物縈繞,狀如大螾,絳色,乃抽佩刀斷於地,輒復相續,堅縮如白角櫛,紅影若縷,横絡之。遂置諸囊中。事畢而還,復渡河,至平陰。天景歊蒸,憇于園井,就之盥濯,因與園叟話之。取角櫛置盆水上,忽然黑氣勃興,濃雲四合,狂電震霆,雨雹交下。食頃方霽,盆涸而櫛已亡。出《三水小牘》

天公壇

間於高山頂或潔地建天公壇,祈水旱。蓋開元中上帝所降儀法,以示人也。其壇或牛羊所犯,及預齋者飲酒食肉,多爲震死。新繁王蕘因往别業,村民烹豚待之,有一自天公齋迴,乃即席食肉。謂曰:「爾不懼雷霆耶?」答曰:「我與雷爲兄弟,何懼之有?」異之,乃詰其所謂,曰:「我受《雷公籙》,與雷同職。」因取其籙驗之,果如其説。仍有數卷,或畫壯夫以拳扠地爲井,號「拳扠井」;或畫一士負薪枿,號「一谷柴」;或以七手撮山簸之,號「七山簸」。江陵東村李道士舍亦有此籙。或云,《三洞法籙》外,有一百二法,爲天師子嗣師所禁,唯許救物,苟邪用,必上帝考責陰誅也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
申文緯

尉氏申文緯嘗話:頃以事至洛城玉泉寺,時盛夏,寺左有池,大旱,村人祈禱,未嘗不應。池之陽有龍廟,時文緯俯池而觀,有物如敗花,葉大如蓋,因以瓦礫擲之。僧曰:「切不可,恐致風雷之怒。」亦不以介意。逡巡,白霧自水面起,才及山趾。寺在山上,石路七盤。大雨,霆電震擊,比至平地,已數尺,溪壑暴漲,驢乘洎僕夫隨流漂蕩,莫能植足。晝日如暮,霆震不已。之口吻皆黑,怖懼非常。俄至一村,尋亦開霽。果中傷寒病,將曉有微汗,比明無恙。豈龍之怒?幾爲所斃也。出《玉堂閒話》

法門寺

長安西法門寺,乃中國伽藍之勝境也,如來中指節在焉。照臨之内,奉佛之人,罔不歸敬。殿宇之盛,寰海無倫。播遷後,爲賊盜燬之。中原盪,人力既殫,不能復搆,最須者材之與石。忽一夕,風雷驟起,暴澍連宵。平曉,諸僧闚望,見寺前良材巨石,阜堆山積,亙十餘里,首尾不斷,有如人力置之。於是鳩集民匠,復搆精藍,至於貌備。人謂鬼神送來,愈更欽其聖力。育王化塔之事,豈虚也哉!出《玉堂閒話》

陳 絢

王氏彭王陳絢,常爲邛州臨溪令。縣署編竹爲藩而塗之,署久,泥忽陊落,唯露其竹。侍婢秉炬而照,一物蟠於竹節中,文彩爛然,小蛇也。俄而雷聲隱隱,疑其乖龍,懼罹震厄,乃易衣炷香,抗聲祈於雷曰:「苟取龍,幸無急遽。」雖狂電若晝,自初夜迨四更,隱隱不發。訖發一聲,俄然開霽,向物已失。人無震驚,有若雷神佑乎懇禱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
彭城佛寺

國初,楊汀自言:天祐初,在彭城,避暑於佛寺。雨雹方甚,忽聞大聲震地。走視門外,乃下一大雹於街中,其高廣與寺樓等,入地可丈餘。頃之雨止,則炎風赫日,經月雹乃消盡。出《稽神録》

歐陽氏

廣陵孔目吏歐陽某者,居決定寺之前。其妻少遇亂,失其父母。至是有老父詣門,使白其妻:「我,汝父也。」妻見其貧陋,不悦,拒絶之。父又言其名字及中外親族甚悉,妻竟不聽。又曰:「吾自遠來,今無所歸矣。若爾,權寄門下信宿可乎?」妻又不從,其夫勸之,又不可。父乃去曰:「吾將訟爾矣!」左右以爲公訟耳,亦不介意。明日午,暴風雨從南方來,有震霆入歐陽氏之居,牽其妻至中庭,擊殺之。大水平地數尺,鄰里皆震蕩不自持。「震」《稽神録》卷一作「漂」。後數日,歐陽之人至后土廟神座前,得一書,即老父訟女文也。出《稽神録》

廬山賣油者

廬山下賣油者,養其母甚孝謹,爲暴雷震死。其母自以無罪,日號泣于九天使者之祠,愿知其故。一夕,夢朱衣人告曰:「汝子恆以魚膏雜油中,以圖厚利。且廟中齋醮恆用此油,腥氣薰蒸,靈仙不降。震死宜矣。」母知其事,遂止。出《稽神録》

李 誠

江南軍使蘇建雄,有别墅在毗陵,恆使傔人李誠來往驗視。乙卯歲六月,自墅中迴。至句容縣西,時盛暑赫日,持傘自覆。忽值大風,飛石拔木,卷其傘蓋而去,唯持傘柄。行數十步,雲雨大至,方憂濡濕,忽有飄席至其所,因取覆之。俄而大雷震地,道傍數家之中,卷一家屋室,向東北而去。頃之,遂霽,其居蕩然無復遺者。老幼十餘,皆聚桑林中,一無所傷。舍前有足跡,長三尺。又西行數里,遇一人求買所覆席,即與之。又里餘,復遇一人,求買所持傘柄。乃異之,曰:「此物何用,爾何爲者而買之?」其人但求乞甚切,終不言其故。隨行數百步,與之乃去。出《稽神録》

茅山牛

庚寅歲,茅山有村中兒牧牛,洗所著汗衫,曝於草上而假寐。及寤,失之。唯一鄰兒在傍,以爲竊去,因相喧競。鄰兒父見之,怒曰:「生兒爲盜,將安用之!」即投水中。鄰兒匍匐出水,呼天稱寃者數四。復欲投之,俄而雷雨暴至,震死其牛,汗衫自牛口中嘔出,兒乃得免。出《稽神録》

番禺村女

庚申歲,番禺村中有老姥,與其女餉田。忽雲雨晦冥,及霽,乃失其女。姥號哭求訪,鄰里相與尋之,不能得。後月餘,復雲雨晝晦,及霽,而庭中陳列筵席,有鹿脯、乾魚,果實、酒醢,甚豐潔。其女盛服而至,姥驚喜持之。女自言爲雷師所娶,將至一石室中,親族甚衆,婚姻之禮,一同人間。今使歸返,而他日不可再歸矣。姥問:「雷郞可得見耶?」曰:「不可。」留數宿,一夕,復風雨晦冥,遂不復見。出《稽神録》

江西村嫗

江西村中霆震,一老婦爲電火所燒,一臂盡傷。既而空中有呼曰:「誤矣!」即墜一缾,缾有藥如膏,曰:「以此傅之即差。」如其言,隨傅而愈。家人共議此神藥也,將取藏之。數人共舉其缾,不能動。頃之,復有雷雨,收之而去。

又有村人震死,既而空中呼曰:「誤矣!可取蚯蚓爛搗覆臍中,當差。」如言傅之,遂蘇。出《稽神録》

甘露寺

道士范可保,夏月獨游浙西甘露寺。出殿後門,將登北軒,忽有人衣故褐衣,自其傍入,肩帔相拂。素好潔,衣服新,心不悦。俄而牽一黄狗,又駕肩而出。怒形於色,褐衣回顧張目,其光如電,始畏懼。頃之,山下人至,曰:「向山下霹靂取龍,不知之乎?」故不聞也。出《稽神録》

南康縣

辛酉五月四日,有使過南康,縣令胡侃置酒於縣南蓮華館水軒。忽有暴風吹沙從南來,因手掩目,聞盤中器物蔌蔌有聲,若有物過。良久開目,見食器微仄,其銀酒盃與盃之舟皆狹長。如東西形壁傍大桐樹,「形」《稽神録》卷一作「影」。亦拔出墻外。時一里外,皆無風雨。常遥聞館中迅雷,而館中初不聞也,亦無恙。出《稽神録》按本書體例,標題名應補一「令」字。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