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茅君
- 孔安國
- 尹軌
- 介象
- 蘇仙公
- 成仙公
- 郭璞
- 尹思
茅 君
茅君者,幽州人。學道於齊,二十年道成歸家。父母見之大怒曰:「汝不孝,不親供養,尋求妖妄,流走四方。」欲笞之,茅君長跪謝曰:「某受命上天,當應得道,事不兩遂,違遠供養,雖日多無益,今乃能使家門平安,父母壽考。其道已成,不可鞭辱,恐非小故。」父怒不已,操杖向之。適欲舉杖,杖即摧成數十段,皆飛,如弓激矢,中壁壁穿,中柱柱陷,父乃止。茅君曰:「向所言正慮如此,邂逅中傷人耳。」父曰:「汝言得道,能起死人否?」茅君曰:「死人罪重惡積,不可得生。横傷短折,即可起耳。」父使爲之,有驗。茅君弟仕宦至二千石,當之官,鄕里送者數百人,茅君亦在座。乃曰:「余雖不作二千石,亦當有神靈之職,某月某日當之官。」賓客皆曰:「愿奉送。」茅君曰:「顧肯送,誠君甚厚意。但當空來,不須有所損費,吾當有以供待之。」
至期,賓客並至,大作宴會,皆青縑帳幄,下鋪重白氊,奇饌異果,芬芳羅列,妓女音樂,金石俱奏,聲震天地,聞於數里。隨從千餘人,莫不醉飽。及迎官來,文官則朱衣素帶數百人,武官則甲兵旌旗,器仗耀日,結營數里。茅君與父母親族辭别,乃登羽蓋車而去。麾幡蓊欝,驂虬駕虎,飛禽翔獸,躍覆其上,流雲彩霞,霏霏繞其左右。去家十餘里,忽然不見。遠近爲之立廟奉事之。茅君在帳中,與人言語。其出入,或發人馬,或化爲白鶴。人有病者,往請福,常煮鷄子十枚,以内帳中,須臾,一一擲出還之,歸破之。若其中黄者,病人當愈。若有土者,即不愈。常以此爲候。出《神仙傳》
孔安國
孔安國者,魯人也。常行氣服鉛丹,年三百歲,色如童子。隱潛山,弟子隨之數百人,每斷穀入室,一年半復出,益少。其不入室,則飲食如常,與世人無異。安國爲人沉重,尤寶惜道要,不肯輕傳。其奉事者五六年,審其爲人志性,乃傳之。有陳伯者,安樂人也,求事安國,安國以爲弟子。留三年,知其執信,乃謂之曰:「吾亦少更勤苦,尋求道術,無所不至,遂不能得神丹八石登天之法。唯受地仙之方,適可以不死。而昔事海賓漁父,漁父者,故越相范蠡也,乃易姓名隱,以避凶世,哀我有志,授我秘方服餌之法,以得度世。則大伍、司誠、子期、姜伯、塗山耳,皆千歲之後更少壯。吾受道以來,服藥三百餘年,以其一方授崔仲卿,卿年八十四,服之以來已三十三年矣,視其肌體氣力甚健,鬚髮不白,口齒完堅。子往與相見事之。」陳伯遂往事之,受其方,亦度世不老。又有張合妻,年五十,服之反如二十許人,一縣怪之,八十六生一男。又教數人,皆四百歲,後入山去。亦有不度世者,由於房中之術故也。出《神仙傳》
尹 軌
尹軌者,字公度,太原人也。博學五經,尤明天文星氣,《河》《洛》讖緯,無不精微。晚乃學道。常服黄精華,日三合,計年數百歲。其言天下盛衰,安危吉凶,未嘗不効。腰佩漆竹筒十數枚,中皆有藥,言可辟兵疫。常與人一丸,令佩之。會世大亂,鄕里多罹其難,唯此家免厄。又大疫時,或得粒許大塗門,則一家不病。
弟子黄理,居陸渾山中。患虎暴,公度使其斷木爲柱,去家五里,四方各埋一柱,公度即印封之,虎即絶跡,到五里輒還。有怪鳥止屋上者,以白公度,公度爲書一符,着鳥所鳴處。至夕,鳥伏死符下。
或有人遭喪,當葬而貧,汲汲無以辦。公度過省之,孝子遂説其孤苦,公度爲之愴然,令求一片鉛。公度入荆山,架小屋,於爐火中銷鉛,以所帶藥如米大,投鉛中攪之,乃成好銀。與之,告曰:「吾念汝貧困,不能營葬,故以救。慎勿多言也。」有人負官錢百萬,身見收縛。公度於富人借數千錢與之,令致錫,得百兩。復銷之,以藥方寸匕投之,成金,還官。後到太和山中仙去也。出《神仙傳》
介 象
介象者,字元則,會稽人也。學通五經,博覽百家之言。能屬文,後學道入東山,善度世禁氣之術。能於茅上燃火煮鷄而不燋;令一里内人家炊不熟,鷄犬三日不鳴不吠;令一市人皆坐不能起,隱形變化爲草木鳥獸。聞有《五丹經》,周旋天下尋求之。不得其師,乃入山精思,冀遇神仙。憊極臥石上,有一虎往舐象額,象寤見虎,乃謂之曰:「天使汝來侍衛我,汝且停;若山神使汝試我,即疾去。」虎乃去。
象入山,谷上有石子,紫色,光緑甚好,大如鷄子,不可稱數。乃取兩枚。谷深不能前,乃還。於山中見一美女,年十五六許,顔色非常,被服五綵,蓋神仙也。象乞長生之方,女曰:「子可送手中物著故處,乃可。汝未應取此物,吾故止待汝。」象送石還,見女子在前處,語象曰:「汝血食之氣未盡,斷榖三年更來,吾止此。」象歸,斷穀三年復往,見此女故在前處。乃以《還丹經》一首投象,告之曰:「得此便得仙,勿復他爲也。」乃辭歸。
象常住弟子駱廷雅舍,帷下屏牀中,有數生論《左傳》義,不平。象傍聞之不能忍,乃忿然爲決。書生知非常人,密表薦於吴主。象知之欲去,曰:「恐官事拘束我耳。」廷雅固留。吴王徵至武昌,甚尊敬之,稱爲「介君」。詔令立宅,供帳皆是綺繡,遺黄金千鎰。從象學隱形之術,試還後宮,出入閨闥,莫有見者。如此幻法,種種變化,不可勝數。後告言病,帝遣左右姬侍,以美梨一奩賜象。象食之,須臾便死,帝埋葬之。以日中時死,晡時已至建業,所賜梨付苑吏種之。吏後以表聞,先主即發棺視之,唯一符耳。帝思之,與立廟,時時躬往祭之。常有白鶴來集座上,遲迴復去。後弟子見在蓋竹山中,顔色轉少。出《神仙傳》
蘇仙公
蘇仙公者,桂陽人也,漢文帝時得道。先生早喪所怙,鄕中以仁孝聞。宅在郡城東北,出入往來,不避燥濕。至於食物,不憚精粗。先生家貧,常自牧牛,與里中小兒,更日爲牛郞。先生牧之,牛則徘徊側近,不驅自歸。餘小兒牧牛,牛則四散,跨崗越嶮。諸兒問曰:「爾何術也?」先生曰:「非汝輩所知。」常乘一鹿。先生常與母共食,母曰:「食無鮓,他日可往市買也。」先生於是以筯插飯中,攜錢而去,斯須即以鮓至。母食去畢,母曰:「何處買來?」對曰:「便縣市也。」母曰:「便縣去此百二十里,道途徑嶮,往來遽至,汝欺我也!」欲杖之。先生跪曰:「買鮓之時,見舅在市,與我語云,明日來此,請待舅至,以驗虚實。」母遂寬之。明曉,舅果到。云昨見先生便縣市買鮓。母即驚駭,方知其神異。
先生曾持一竹杖,時人謂曰:「蘇生竹杖,固是龍也。」數歲之後,先生灑掃門庭,修飾墻宇。友人曰:「有何邀迎?」答曰:「仙侶當降。」俄頃之間,乃見天西北隅,紫雲氤氳,有數十白鶴,飛翔其中,翩翩然降於蘇氏之門,皆化爲少年,儀形端美,如十八九歲人,怡然輕舉。先生斂容逢迎,乃跪白母曰:「某受命當仙,被召有期,儀衛已至,當違色養,即便拜辭。」母子歔欷。母曰:「汝去之後,使我如何存活?」先生曰:「明年天下疾疫,庭中井水,簷邊橘樹,可以代養,井水一升,橘葉一枚,可療一人。兼封一櫃留之,有所闕乏,可以扣櫃言之,所須當至,慎勿開也。」言畢即出門,踟蹰顧望,聳身入雲,紫雲捧足,群鶴翺翔,遂昇雲漢而去。來年,果有疾疫,遠近悉求母療之,皆以水及橘葉,無不愈者。有所闕乏,即扣櫃,所須即至。三年之後,母心疑,因即開之,見雙白鶴飛去。自後扣之,無復有應。
母年百餘歲,一旦無疾而終。鄕人共葬之,如世人之禮。葬後,忽見州東北牛脾山,紫雲蓋上,有號哭之聲,咸知蘇君之神也。郡守鄕人,皆就山吊慰,但聞哭聲,不見其形。郡守鄕人,苦請相見,空中答曰:「出俗日久,形貌殊凡,若當露見,誠恐驚怪。」固請不已,即出半面,示一手,皆有細毛,異常人也。因請郡守鄕人曰:「遠勞見慰,途徑險阻,可從直路而還,不須迴顧。」言畢,即見橋亙嶺傍,直至郡城。行次,有一官吏輒迴顧,遂失橋所,墮落江濱,乃見一赤龍於脚下,宛轉而去。先生哭處,有桂竹兩枝,無風自掃,其地恆淨。三年之後,無復哭聲,因見白馬常在嶺上,遂改牛脾山爲白馬嶺。自後有白鶴來止郡城東北樓上,人或挾彈彈之,鶴以爪攫樓板,似漆書云:「城郭是,人民非,三百甲子一來歸,吾是蘇君彈何爲?」至今修道之人,每至甲子日,焚香禮於仙公之故第也。出《神仙傳》
又一説云:蘇耽者,桂陽人也。少以至孝著稱,母食欲得魚羹,耽出湘州市,去家一千四百里,俄頃便返。耽叔父爲州吏,於市見耽,因書還家,家人大驚。耽後白母:「耽受命應仙,方違遠供養,以兩盤留家中。若須食,扣小盤;欲得錢帛,扣大盤,是所須皆立至。」鄕里共怪其如此,白官,遣吏檢盤無物,而耽母用之如神。先是,耽初去時云:「今年大疫,死者略半,家中井水,飲之無恙。」果如所言,闔門元吉。母年百餘歲終,聞山上有人哭聲,服除乃止。百姓爲之立祠。出《洞仙傳》原作「洞神傳」。《御覽》卷一八九所引《桂陽列仙傳》引有此條。《雲笈七籤》卷一一〇《洞仙傳》引有此條。
成仙公
成仙公者,諱武丁,桂陽臨武烏里人也。後漢時年十三,身長七尺,爲縣小吏,有異姿,少言大度,不附人,人謂之痴。少有經學,不授於師,但有自然之性。時先被使京,還過長沙郡,投郵舍不及,遂宿於野樹下。忽聞樹上人語云:「向長沙市藥。」平旦視之,乃二白鶴。仙公異之,遂往市,見二人罩白傘,相從而行。先生遂呼之設食。食訖便去,曾不顧謝。先生乃隨之行數里,二人顧見先生,語曰:「子有何求而隨不止?」先生曰:「僕少出陋賤,聞君有濟生之術,是以侍從耳。」二人相向而笑,遂出玉函,看素書,果有武丁姓名,於是與藥二丸,令服之。二人語先生曰:「君當得地仙。」遂令還家。明照萬物,獸聲鳥鳴,悉能解之。先生到家後,縣使送餉府君。府君周昕,有知人之鑒,見先生,呼曰:「汝何姓名也?」對曰:「姓成名武丁,縣司小吏。」府君異之,乃留在左右。久之,署爲文學主簿。
嘗與衆共坐,聞群雀鳴而笑之。衆問其故,答曰:「市東車翻覆米,群雀相呼往食。」遣視之,信然也。時郡中寮吏豪族,皆怪不應引寒小之人,以亂職位,府君曰:「此非卿輩所知也。」經旬日,乃與先生居閣直。至年初元會之日,三百餘人,令先生行酒。酒巡遍訖,先生忽以盃酒向東南噀之,衆客愕然怪之,府君曰:「必有所以。」因問其故,先生曰:「臨武縣火,以此救之。」衆客皆笑。明日司儀上事,稱武丁不敬,即遣使往臨武縣驗之。縣人張濟上書,稱:「元日慶集飲酒,晡時火忽從西北起,延燒廳事,時天氣清澄,南風極烈。見陣雲自西北直聳而上,徑止縣,大雨,火即滅,雨中皆有酒氣。」衆疑異之,乃知先生蓋非凡人也。後府君令先生出郡城西,立宅居止,只有母、一小弟及兩小兒。
比及二年,先生告病,四宿而殯,府君自臨殯之。經兩日,猶未成服,先生友人從臨武來,於武昌崗上,逢先生乘白騾西行。友人問曰:「日將暮,何所之也?」答曰:「暫往迷溪,斯須却返。我去,向來忘大刀在戶側,履在鷄棲上,可過語家人收之。」友人至其家。聞哭聲,大驚曰:「吾向來於武昌崗逢先生共語,云『暫至迷溪,斯須當返』,令過語家人,收刀并履,何得爾乎?」其家人云:「刀履並入棺中,那應在外?」即以此事往啓府君。府君遂令發棺視之,不復見尸,棺中唯一青竹杖,長七尺許。方知先生託形仙去。時人謂先生乘騾於武昌崗,乃改爲騾崗,在郡西十里也。出《神仙傳》
郭 璞
郭璞,字景純,河東人也。周識博聞,有出世之道鑒,天文地理,龜書龍圖,爻象讖緯,安墓卜宅,莫不窮微盡善,測人鬼之情狀。李弘範《翰林明道》,論景純善於遥寄,綴文之士,皆同宗之。
晉中興,王導受其成旨,以建國社稷。璞盡規矩制度,仰範太微星辰,俯則河洛黄圖,夫帝王之作,必有天人之助者矣。王敦鎮南州,欲謀大逆,乃召璞爲佐。時明帝年十五,一夕集朝士,問太史:「王敦果得天下邪?」史臣曰:「王敦致天子,非能得天下。」明帝遂單騎微行,直入姑熟城。敦正與璞食,璞久之不白敦,敦驚曰:「吾今同議定大計,卿何不即言?」璞曰:「向見日月星辰之精靈,五嶽四海之神祇,皆爲導從翌衛,下官震悸失守,不即得白將軍。」敦始聞,謂是小奚戲馬,檢定非也,遣三十騎追,不及。敦曰:「吾昨夜夢在石頭城外江中,扶犁而耕,占之。」璞曰:「大江扶犁耕,亦自不成反,反亦無所成。」敦怒謂璞曰:「卿命盡幾何?」璞曰:「下官命盡今日。」敦誅璞,江水暴上市。璞尸出城南坑,見璞家載棺器及送終之具,已在坑側,兩松樹間上有鵲巢,璞逆報家書所言也。謂伍伯曰:「吾年十三時,於栅塘脱袍與汝,吾命應在汝手中,可用吾刀。」伍伯感昔念惠,銜涕行法。殯後三日,南州市人,見璞貨其平生服飾,與相識共語,非但一人。敦不信,開棺無尸。璞得兵解之道。今爲水仙伯,注《山海經》、《夏小正》、《爾雅》、《方言》,著《遊仙詩》、《江賦》、《卜繇》、《客傲》、《洞林》云。《晉書》有傳。出《神仙傳》
尹 思
尹思者,字小龍,安定人也。晉元康五年正月十五夜,坐屋中,遣兒視月中有異物否。兒曰:「今年當大水,中有一人被簑帶劍。」思目視之曰:「將有亂卒至。」兒曰:「何以知之?」曰:「月中人乃帶甲仗矛。當大亂三十年,復當小清耳。」後果如其言。出《神仙傳》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