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二百十七 卜筮二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沈七
  • 潁陰日者
  • 王栖巖
  • 路生
  • 鄒生
  • 五明道士
  • 黄賀
  • 鄧州卜者

沈 七

沈七者,越州人,善卜。李丹員外謂之曰:「聞消息,李侍郞知政事,某又得給事中,如何?」沈七云:「李侍郞即被追,不得社日肉喫,後此無禄。公亦未改,不得給事中。」其時去社纔十四日,果有敕追李侍郞。去社兩日而上道,至卒。亦不得給事中。出《定命録》

天寶十四年,王諸應舉,欲入京。於越州沈七處卜,得純《乾》卦,下四位動,變《觀》卦。云:「公今應舉,得此卦,『觀國之光,利用賓于王」,本是嘉兆。然交動,群陰咸陽。下成《乾》卦,上變至四,又不至五。五是君位,未得利見大人。恐公此行,不至京而迴。」果至東京,屬安禄山反,奔走,却歸江東出《定命録》

潁陰日者

陳澍潁陰太守,屬安禄山反,遣縣尉姓東京不肯行,怒撻之。至東京,遇禄山,請往潁陰陳澍頭。禄山潁陰太守,賜緋,并領二十餘人取聞便欲至,薄晚,出城走,録事參軍扣馬令迴。憂悶,服痢藥託疾,令一日者卜之,曰:「從今五日,當有家便,未取公。然有五百車禄在,必亦不死。至七日食時,公無恙矣。然當去此,求住不得。」後五日,到,於是潛以庫物遺諸衙内人。至夜後,僞作敕書,追入京,令向西兩驛上,差人送來。夜半,敕書至。明早,召集諸官宣勑。便令手力就館中誅殺,并手刃二十餘人,殺録事參軍。其孫尉先令入取妻及女等,夜半齊到,明日平明,盡殺之。令上住知州事,「住」《全唐五代筆記》作「佐」。形誤而改。便發入京,以官絹五匹賞卜者。出《定命録》

王栖巖

王栖巖湘川江陵鷺白湖,善治《易》,窮律候陰陽之術。所居桃杏手植成數十列,四藩其宇,時人比董奉栖巖笑曰:「吾獨利其花、核祛風導氣耳,安取跡古人餘事?」每清旦,布蓍爲人決事,取資足一日爲生,則閉齋治園。

大曆中,嘗有老父持百錢求筮。卦成,參驗其年,栖巌驚曰:「家去幾何?父往矣,不然,將仆於道。」老父出,栖巖顧百錢,乃紙也。因悟其所驗之辰,則栖巖甲子,乃嘆曰:「吾雖少而治《易》,不自意能幽入鬼鑒,死復何恨?」乃沐浴,更新衣,與妻子訣,少時而卒。出《渚宮舊事》

路 生

趙自勤嘗選,訪卜於長安縣路生云:「公之官,若非重日,即是重口。」後六月六日又卜。云:「公之官,九日不出,十二日必出。」至九日,宰相果索吏部由曆,至十二日勅出,爲左拾遺。「拾遺」之字,各有一口。

又補闕王晃,七月内訪卜於路生云:「九月當入省,官有『禮』字。」時禮部員外陶翰在座,乃曰:「公即是僕替人。」九月,病請假,勅除禮部員外。後又令卜,云:「必出當爲『倉』字官。」果貶温州司倉。既而路生以其二子託又問:「畢竟當何如?」云:「某所以令兒託公,其意可知也。」

鄒 生

武宗朝,宰相李回舊名,累舉未捷,嘗之洛橋,有二術士,一能筮,一能龜。乃先訪筮者,曰:「某欲改名赴舉,如之何?」筮者曰:「改名甚善。不改,終不成事也。」又訪龜者鄒生,生曰:「君子此行,慎勿易名,名將遠布矣。然則成遂之後,二十年終當改名。今則已應玄象,異時方測余言。」將行,又戒之曰:「郞君必策榮名,後當重任,接誘後來,勿以白衣爲隙,他年必爲深釁矣。」長慶二年,及第,至武宗登極,與上同名,始改爲從辛丑至庚甲,二十年矣。乃曰:「筮短龜長,鄒生之言中矣。」

李公既爲丞郞,魏謩爲給事,因省會,謂曰:「昔求府解,侍郞爲試官,送一百二人,獨小生不蒙一解,今日還忝金章,厠諸公之列也。」合坐皆驚此説,欲其遜容。曰:「如今脱却紫衫,稱魏秀才,僕爲試官,依前不送公,公何以得舊事相讓耳?」乃尋秉獨坐之權,三臺肅畏,而昇相府。後三五年,魏公亦自同州入相,而累被貶謫,跋涉江湖,喟然嘆曰:「洛橋先生之誡,吾自取尤耳,然亦命之所牽也。」出《雲溪友議》

五明道士

長慶之代,中有五明道士者,不知何許人,善陰陽曆數,尤攻卜筮。成德軍節度田弘正御下稍寬,而冒於財賄,誅求不息,民衆怨咨。時王庭凑爲部將,遣使於。既至,忽有微恙。數日,求醫未能愈。因詣五明,究平生否泰。道士即爲卜之,卦成而三錢並舞,良久方定,而六位俱重。道士曰:「此卦純乾,變爲坤。坤,土也,地也。大夫將來秉旄不遠,兼有土地山河之分。事將集矣,宜速歸乎。」庭凑聞其言,遽自掩其耳。是夜,又夢白鬚翁形容偉異,侍從十餘人,皆手持小玉斧。召王公而前,謂曰,「患難將及,不可久留。」既覺,庭凑疑懼,即辭帥而迴。

比及還家,未踰旬,值軍民大變,弘正爲亂兵所害,士大夫將校共推庭凑庭凑再三退讓,衆不聽,擁脅而立之。翌日,飛章上奏。朝廷聞之大駭,徵兵攻討,以裴度爲元帥。人拒命二年,王師不能下。俄而敬宗即世,文皇帝嗣位,詔曰:「念彼生靈,久罹塗炭。雖元兇是罪,而赤子何辜?宜一切赦而宥之。就加節制。」仍詔庭凑元逵入侍,因以壽春公主妻焉。庭凑既立,甚有治聲,朝廷稱之。在位十三年卒,贈太師。子元逵繼立,官至太尉。二十六年薨。長子紹懿立二年,荒淫暴亂,衆議廢而殺之,立其弟紹鼎紹鼎立六年卒,子景崇立十三年,官至中書令。爵常山王卒,子立,即趙王也。後恣横不道,爲下所殺。立四十一年。自庭凑,凡五世六主,一百餘年滅。

初,庭凑之立也,遣人詣,取五明置於府。爲營館舍,號「五明先生院」。公曾從容問曰:「某今已忝藩侯,將來禄壽,更爲推之。」道人曰:「三十年。愿明公竭節勤王,愛民恤物。次則保神嗇氣,常以清儉爲心,必享殊壽。後裔兼有二王,皆公餘慶之所致也。《春秋》所謂五世其昌,八世之後,莫之與京。」公曰:「幸事已多,素無勳德,此言非所敢望。」因以數百金爲壽,道士固辭不受。公亦固與之,載歸其室。數日盡施之,一無留焉。二王,景崇常山王趙王也。出《耳目記》

黄 賀

唐昭宗時,有黄賀者,自云鞏洛人也。因避地來涉,家於常山,以卜筮爲業,而言吉凶必效。時趙王鎔方在幼沖,而軍寇北鄙。王方選將拒之,有勇士陳立劉幹投刺於軍門,愿以五百人嘗寇,必面縛戎首,王壯而許之。翌日,二夫率師而出,夜擊壘,大振捷音,人駭而奔退。卒於鋒刃之下,即凱唱而還。王悦,賜上廐馬數匹、金帛稱是。俄爲閹人所譖曰:「此皆陳立之功,非之効。」王母何夫人聞之曰:「不必身死爲君,未若全身爲國。」即賜錦衣銀帶,加錢二十萬,擢爲中堅尉。初曾詣卜,卦成而謂曰:「是卦也,火水未濟,終有立也。九二之動,曳輪貞吉。以正救難,往有功也。變而之《晉》,明出地中。奮發光揚,恩澤相接。子今行也,利用禦戎,大獲慶捷,王當有車馬之賜。其間小釁,不足憂之。」

行軍司馬路晏曾夜適厠,有盜伏焉。忽心動,取燭照之,盜即告言:「請無驚懼。某禀命有自,察公正直,不忍傳刃。」即匣劍而去。由是晝夜警惕,以備不虞。召黄生筮之,卦成,曰:「惕號暮夜,有戎勿恤。察象徵辭,人有害公之意,然難已過矣。但守其中正,請釋憂心。」亦終無患也。又贊皇縣張師曾臥病經年,日覺危殆,良醫不復進藥。請卜之,卦就,黄生告曰:「無妄之疾,勿藥有喜。請停理療五日,必大瘳也。」果應期而愈。又數十年,夢白鳥飛翔,墜於雲際,既覺,心神恍惚。召卜算之,即決卦,慘然而問曰:「朝來寢息,不有夢乎?必若有夢,其飛禽之象乎?且雷震山上,鳥墮雲間,聲跡兩消,不可復見。愿加保愛,樂天委命而已。」竟不起,時年七十一也。

又有段誨者,任藁城鎮將。曾夜宿郵亭,馬斷韁而逸,數日不知所適。使人詣肆而筮之。曰:「據卦暌也。「暌」疑是「睽」。初九動者,應有亡失之事。無乃喪馬乎?勿逐自復。必有縶而送之者也。」迴未及舍,已有邊鄙惡少,牽而還之。所占卜,皆此類也。時人謂之「易聖公」。劉巖曾詣之,生謂曰:「君他日必成偉器,然勿以春日爲恨。」初不曉其意,及老悟,蓋遲遲之謂也。出《耳目記》

鄧州卜者

有書生住鄧州,嘗游郡南,數月不返。其家詣卜者占之,卜者視卦曰:「甚異,吾未能了,可重祝。」祝畢,拂龜改灼,復曰:「君所卜行人,兆中如病非病,如死非死。逾年自至矣。」果半稔,書生歸,云:「游某山深洞,入值物蟄,如中疾,四肢不能動,昏昏若半醉。見一物自明入穴中,却返。良久,又至,直附身,引頸臨口鼻,細視之,乃巨龜也。十息頃方去。」書生酌其時日,其家卜時吉焉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