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一百二十六 報應二十五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程普
  • 羊聃
  • 劉毅
  • 張和思
  • 梁元帝
  • 竇軌
  • 武攸寧
  • 崔進思
  • 祁萬壽
  • 郭霸
  • 曹惟思
  • 邢璹
  • 萬國俊
  • 王瑶
  • 陳峴
  • 蕭懷武
  • 李龜禎
  • 陳潔

程 普

程普,字嘉謀「嘉謀」《三國志》作「德謀」。孫權將也,領江夏太守,蕩寇將軍。嘗殺叛者數百人,皆使投火,即日病熱,百餘日便死。出《吴書》本條原無出處。今見於《三國志·程普傳》(卷五十五吴書十)裴注所引《吴書》。

羊 聃

羊聃,字彭祖廬江太守。爲人剛克麤暴,恃國姻親,縱恣尤甚。睚眦之嫌,輒加刑戮。征西大將軍庾亮檻送,具以狀聞。右司馬奏殺郡將吏及民簡良等二百九十人,徒謫一百餘人,應棄市。依八議請宥。顯宗詔曰:「此事古今所未有。此而可忍,孰不可忍!何八議之有?可獄所賜命。」

兄子先尚南郡公主,自表解婚,詔不許。琅邪孝王山氏之甥也,苦以爲請。於是司徒王導啓:「罪不容恕,宜極重法。山太妃憂感動疾,陛下罔極之恩,宜蒙生全之宥。」於是詔下曰:「山太妃唯此一舅,發言摧鯁,乃至吐血,情慮深重。朕丁荼毒,受太妃撫育之恩,同於慈親。若不堪難忍之痛,以致頓斃,朕亦何顔自處?今便原生命,以慰太妃渭陽之恩。」於是除名爲民。少時,病疾,恆見簡良等曰:「枉豈可受,今來相取,自申黄泉。」經宿死。出《還寃記》《法苑珠林校注》卷九十一引《冤魂志》。

劉 毅

宋高祖桓玄後,以劉毅爲撫軍、荆州刺史。到州,便收牧牛寺僧,云藏家兒爲沙彌,「慶」《法苑珠林校注》卷七十三作「度」。併殺四道人。後夢見此僧來云:「君何以枉殺貧道?貧道已白於天帝,恐君亦不得久。」因遂得疾不食,日彌羸瘦。當揚都時,多有爭競,「爭」《法苑珠林校注》卷七十三作「諍」。侵凌宰輔。宋高祖因遣人征之。敗後,夜單騎突投牧牛寺僧。僧曰:「撫軍昔枉殺我師,我道人自無報仇之理。然何宜來此!主師屢有靈驗,云:『天帝當收撫軍,於寺殺之。』」便嘆吒出寺,因上大樹,自縊而死。出《還寃記》《法苑珠林校注》卷七十三引《冤魂志》。

張和思

北齊張和思,斷獄囚,無問善惡貴賤,必被枷鎖杻械,困苦備極。囚徒見者,破膽喪魂,號「生羅刹」。其妻前後孕男女四人,臨産即悶絶求死。所生男女,皆著肉鎖,手脚並有肉杻,束縛連絆,墮地便死。後和思爲縣令,坐法杖死。

梁元帝

後周文帝宇文泰,初爲丞相。值梁朝喪亂。梁孝元帝湘東王,時在荆州,遣使通和,禮好甚至。與斷金立盟,結爲兄弟。後平侯景孝元即位。猶人臣,頗行凌侮。又求索無厭,乃不愜意,遂遣兵襲江漢,虜係朝士至于民庶百四十萬口,而害孝元。又魏文帝先納茹茹郁久閭阿那瓌女爲后,親愛殊篤。害梁主之明年,齊國所敗,因率餘衆數千奔。而突厥舊與茹茹怨讎,即遣餉馬三千匹,求誅等。許諾,伏突厥兵馬,與醼會,醉便縛之。即日滅郁久閭姓五百餘人。茹茹臨死,或仰天而訴。明年冬,獵於隴右,得病,見孝元爲祟。發怒肆罵,命索酒食與之。兩月卒。《法苑珠林》(百卷本)卷七十八引有此條,注出《冥祥記》。事及後周,恐非《冥詳記》作者所及。

竇 軌

洛州都督鄭國公竇軌太穆皇后三從兄,性剛嚴好殺。爲益州行臺僕射,多殺將士。又害行臺尚書韋雲起貞觀二年,在病甚,忽言:「有人餉我瓜來。」左右報之:「冬月無瓜。」曰:「一盤好瓜,何謂無耶?」既而驚視曰:「非瓜,並是人頭。」曰:「從我償命!」又曰:「扶我起見韋尚書。」言畢而薨。出《冥報記》

武攸寧

建昌王武攸寧别置勾使,法外枉徵財物,百姓破家者十而九,告寃於天,吁嗟滿路。爲大庫,長百步,二百餘間,所徵獲者,貯在其中。天火燒之,一時蕩盡。衆口所呪,攸寧尋患足腫,麤於甕,其酸楚不可忍,數月而終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崔進思

虔州參軍崔進思,恃郎中孫尚容之力,充綱入都,送五千貫,每貫取三百文裹頭,百姓怨嘆,號天哭地。至瓜步江,遭風船没,無有孑遺。家資田園,貨賣並盡,解官落職,求活無處。此所謂聚斂之怨。

祁萬壽

乾封縣録事祁萬壽,性好殺人。縣官每決罰人,皆從索錢,時未得與間,即取麤杖打之。如此死者,不可勝數,囚徒見之,皆失魂魄。有少不稱心,即就獄打之,困苦至垂死。其妻生子,或著肉枷,或有肉杻,或無口鼻,或無手足,生而皆死。

郭 霸

侍御史郭霸奏殺宋州三百人,暴得五品。經月患重,臺官問疾,見老巫曰:「郭公不可救也,有數百鬼遍體流血,攘袂缺齒,皆云不相放。有一碧衫人喝緋衣人曰:『早合去,何因許時?』答曰:『比緣未得五品,未合放。』」俄而以刀子自刺乳下,攪之,曰:「大快!」家人走問之,曰:「御史孫容師刺我。」其子經御史顧琮容師以荒亂言不理。其夜而卒。容師以明年六月死日而終,皆不知其所以。司勳郎中張元一云:「自春大旱,至死雨足。」以下見於《南部新書》戊卷。天后問在外有何事,元一曰:「外有三慶:旱降雨,一慶;中橋新成,萬代之利,二慶;郭霸身死,百姓皆歡,三慶也。」天后笑曰:「見憎如此耶!」《南部新書》戊卷引有此條。不知原出何書。

曹惟思

蜀郡法曹參軍曹惟思,當章仇兼瓊之時爲西山運糧使,甚見委任。惟思白事於兼瓊與語畢,令還運。惟思妻生男有疾,因以情告兼瓊,請留數日。兼瓊大怒,叱之令出,集衆斬之。其妻聞之,乘車𢹂兩子與之訣。惟思已辮髮束縛,兼瓊出監斬之。惟思二男叩頭乞命,來抱馬足,馬爲不行。兼瓊爲之下泣云:「業已斬矣。」猶未釋。郡有禪僧,道行至高,兼瓊母師之。禪僧乃見兼瓊曰:「曹法曹命且盡,請不須殺,免之。」兼瓊乃赦惟思

明日,使惟思府長史事,賜緋魚袋,專知西山轉運使,仍許與其妻行。惟思瀘州,因疾,夢僧告之曰:「曹惟思一生中負心殺人甚多,無分毫善事,今寃家債主將至,爲之奈何?」惟思哀祈甚至,僧曰:「汝能度兩子爲僧,家中錢物衣服盡用施寺,仍合家素飡,堂前設道場,請名僧,晝夜誦經禮懺,可延百日之命。如不能,即當死矣。」惟思曰:「諸事易耳。然苦不食肉,若之何?」僧曰:「取羊肝水浸,加以椒醬食之,即能飡矣。」既覺,具告其妻,妻贊之。即僧二子,又如言置道場轉經,且食羊肝,即飯矣。如是月餘。

晨坐,其亡母亡姊皆來視之,惟思大驚,趨走迎候。有一鬼子,手執絳旛前引,昇自西階,植絳旛焉。其亡姊不言,但於旛下儛,僛僛不輟。其母泣曰:「惟思在生不知罪,殺人無數,今寃家欲來,吾不忍見汝受苦辛,故來視汝。」惟思命設祭母,母食之。其姊舞更不已,不交一言。母食畢,與姊皆去。

惟思疾轉甚,於是羊肝亦不食,常卧道場中,晝日眠覺。有二青衣童子,其長等僬僥也,一坐其頭,一坐其足。惟思問之,童子不與語。而童子貌甚閒暇,口有四牙,出於脣外。明日食時,惟思見所殺人,或披頭潰腸,斷截手足,或斬首流血,盛怒來詬惟思,曰:「逆賊與我同事,急反殺我滅口,我今訴於帝,故來取汝。」言畢昇階,而二童子推之,不得進,但慢罵曰:「終須去。」惟思知不免,具言其事。如此每日常來,皆爲童子所推,不得至惟思所。月餘,忽失二童子,惟思大懼,與妻子别。於是死者大至,衆見惟思如被曳狀,墜於堂下,遂卒。惟思,不臧人也,自千牛備陞爲澤州相州判司,常養賊徒數十人,令其所在爲盜而館之。及事發,則殺之以滅口,前後殺百餘人,故禍及也。

邢 璹

邢璹之使新羅也,還歸,泊于炭山。遇賈客百餘人載數船物,皆珍翠沈香象犀之屬,直數千萬。因其無備,盡殺之,投於海中而取其物。至京,懼人知也,則表進之。敕還賜恣用之。後子王鉷謀反,邢氏遂亡,亦其報也。

萬國俊

侍御史萬國俊,令史出身,殘忍爲懷,楚毒是務。奏六道使,誅斬流人,殺害無數。後從臺出,至天津橋南,有鬼滿路,遮截馬足,不得前進,口云:「叩頭緩我。」連聲忍痛,俄而據鞍,舌長數尺,遍身青腫。輿至宅,夜半而卒。《天中記》卷二八所引「僉載」引有此條。今本《朝野僉載》未收此條。

王 瑶

會昌中,有王瑶者,自云遠祖本青州人,事平盧節使。時主公姓,不記其名,常患背疽,衆醫莫能愈。祖請以牲幣禱於岱宗,遂感現形,留連顧問。祖因叩頭泣血,愿垂矜憫。岳神言曰:「爾之主帥位居方伯,職在養民,而虐害生靈,廣爲不道,淫刑濫罰,致寃魂上訴。所患背瘡,蓋鞭笞之驗,必不可愈也。天法所被,無能宥之。」祖因拜乞一見主公。洎歸青丘,主公已殂殁矣。祖具以泰山所覩之事,白於主公夫人。云:「何以爲驗?」祖曰:「某當在冥府之中,亦慮歸之不信,請謁主公,備窺縲絏,主公遂裂近身衣袂,方圓寸餘,以授某曰:『爾歸,將此示吾家。』具衣袂見在。」夫人得之,遂驗臨終服之衣,果有裁裂之處,瘡血猶在,知其言不謬矣。出《耳目記》

陳 峴

王審知初入晉安,軍府多事,經費不給。孔目吏陳峴獻計,請以富人補和市官,恣所徵取,薄酬其直。富人苦之,由是寵,遷爲支計官。數年,有二吏執文書詣里中,問陳支計家所在。人問其故,對曰:「渠獻計置和市官,坐此破家者衆。凡破家者祖考,皆訴於水西大王,王使來追爾。」方有勢,人懼不敢言。翌日,自府馳歸,急召家人,設齋置祭,意色慞惶。是日,里中復見二吏入家,遂暴卒。初審知之起事,其兄首倡,及審知閩中,爲立廟於水西,故俗謂之「水西大王」云。《太平廣記鈔》卷一八注出《王氏見聞》。

蕭懷武

有尋事團,亦曰中團,小院使蕭懷武主之,蓋軍巡之職也。懷武自所團捕捉賊盜年多,官位甚隆,積金巨萬,第宅亞於王侯,聲色妓樂爲一時之冠。所管中團百餘人,每人各養私名十餘輩,或聚或散,人莫能别,呼之曰「狗」。至于深坊僻巷,馬醫酒保,乞丐傭作,及販賣童兒輩,並是其狗。民間有偶語者,官中罔不知。又有散在州郡及勳貴家,當庖看厩、御車執樂者,皆是其狗。公私動靜,無不立達于懷武。是以人懷恐懼,常疑其肘臂腹心皆是其狗也。懷武殺人不知其數。破之初,有與己不相協,及積金藏鏹之夫,日夜捕逐入院,盡殺之。寃枉之聲,聞于街巷。後郭崇韜,人有告懷武欲謀變者,一家百餘口,無少長,戮于市。出《王氏見聞》

李龜禎

乾德中,僞御史李龜禎久居憲職,嘗一日出至三井橋,忽覩十餘人摧頭及被髮者,叫屈稱寃,漸來相逼。龜禎惜懼,迴馬徑歸,説與妻子。仍誡其子曰:「爾等成長筮仕,慎勿爲刑獄官,以吾清慎畏懼,猶有寃枉,今欲悔之何及。」自此得疾而亡。

陳 潔

御史陳潔,性慘毒,讞刑定獄,嘗以深刻爲務,十年内斷死千人。因避暑行亭,見蟢子懸絲面前,公引手接之,成大蜘蛛,銜中指,拂落階下,化爲厲鬼,云來索命。驚訝不已,指漸成瘡,痛苦十日而死。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