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三百六十一 妖怪三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崔季舒
  • 安陽黄氏
  • 齊後主
  • 王惠照
  • 獨孤陀
  • 楊素
  • 滕景真
  • 元邃
  • 劉志言
  • 素娥
  • 張易之
  • 李承嘉
  • 泰州人
  • 梁載言
  • 范季輔
  • 洛陽婦人
  • 裴休貞
  • 牛成
  • 張翰
  • 南鄭縣尉
  • 李泮
  • 元自虚

崔季舒

北齊崔季舒,位至侍中特進。忽爾其家池中蓮皆化爲人面,著鮮卑帽。又其妻曾晝寢,見一神人,身長丈餘,遍體黑毛,前來逼己。巫曰:「此是五道將軍,入宅者不祥也。」《太平御覽》卷七三四引有此事,注出《三國典略》。又庭中忽流血,有一白物,大如斛,自天而下,當其子首,未至尺餘,乃滅。季舒又見其家内廳中,有一大手長丈餘,從地而出,滿室光耀。問左右,皆云不見,尋以非罪見誅。出《北史》今本李延壽《北史》中並無此條内容,疑或出於《三國典略》。

安陽黄氏

北齊武成時,安陽縣家者,住古城南,其先累世巨富。有巫師占云:「君家財物欲出,好自防守。若去,家即大貧。」其家每夜使人分守。夜有一隊人,盡着黄衣,乘馬從北門出,一隊白衣人乘馬從西門出,一隊青衣人乘馬從東園門出,悉借問趙虞家去此近遠。當時並忘,去後醒覺,撫心懊悔,不可復追。所出黄、白、青者,皆金銀錢貨。良久,復見一人,跛脚負薪而來,亦問趙虞。家人忿極,命奴擊之。就視,乃家折脚鐺也。自此之後,漸貧,死亡都盡。出《廣古今五行記》

齊後主

北齊後主武平五年,如晉陽。在路,兵人於幕下忽唱叫。訊之,曰:「見無數人,皆騎小馬,如狐,爭揮刀矟,故叫之。」出《廣古今五行記》

王惠照

武平末,廣平都省主事王惠照「息」,子女。爲郡學生,刻木作一小兒,盛衣帶裏,每食必祝祀之,告云:「奴噉。」方自食。自此性迷,爲魍魎著之,時餉不飼,則病發垂死。漸不嚮菜蔬,要索酒肉。兄竊取,以火焚之,病轉困。其家事急,顧工匠刻木,妙寫形狀,爲置靈床之處,下語云:「燒毁我如此,重刻何益?」歲餘,成狂,病卒。出《廣古今五行記》

獨孤陀

獨孤陀「陀」《隋書》作「陁」,下同。黎耶「耶」《隋書》作「邪」。文帝時爲延州刺史。性好左道,其外祖母高氏先事猫鬼,已殺其舅郭沙羅,因轉入其家。帝微聞之而未信。其姊爲皇后,與楊素鄭氏俱有疾,召醫視之,皆曰:「此猫鬼疾。」帝以后之異母弟,妻乃楊素之異母妹也,由是疑所爲,陰令其兄以情喻之。上又遣左右諷,言無有。上不悦,左遷遂出怨言。上令左僕射高頴、納言蘇威、大理楊遠皇甫孝緒雜按之。而徐阿尼供言,本從母家來,常事猫鬼。每以子日夜祀之。言子者鼠也。猫鬼每殺人,被殺者家財遂潛移於畜猫鬼家。帝乃以事問公卿,奇章公牛弘曰:「祅由人興,「祅」《隋書》作「妖」。殺其人可以絶矣。」上令犢車載夫妻。將死,弟詣闕哀求,於是免死除名,以其妻楊氏爲尼。先是,有人訴其母爲猫鬼所殺者,上以爲妖妄,怒而遣之。及是,乃詔赦訴行猫鬼家焉。亦未幾而卒。出《北史》張國風認爲出《北史·獨孤陀傳》,然《北史》無傳。查《隋書》(隋書卷七十九列傳第四十四外戚)。

楊 素

大業五年,尚書令楊素東都造宅,僭於宮省。遣人就衛尉少卿蕭吉,請擇良日入新宅。知其不終,乃以書一卷付之。此書專是述死喪之事,開而惡之,乃焚於前庭。

宅内造沉香堂,甚精麗。初成,閉之三日,然後擇日,始開視之。四壁如新血所灑,流於地,腥氣觸人,甚惡之,竟遇鴆而死。九年,長子禮部尚書楊玄感,庭中無故有血灑地,玄感懼,遂舉兵反,伏誅。出《廣古今五行記》

滕景真

滕景真廣州七層寺元徽中罷職歸家。婢炊,釜中忽有聲如雷,米上芃芃隆起。就視,聲轉壯,甑上生花數十,漸長似蓮花,色赤如金,俄頃萎滅。旬日,景真卒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元 邃

永淳初,同州司功元邃,其母白日在堂坐,忽見屏外有小人,騎小馬入來。人長二三尺,馬亦相稱,衣甲具裝,光輝曜日,於庭内巡墻馳走,良久方滅。此後母常欲自殺,合家守之,經年稍怠。母夜臥,以衣置被中自代,便即走出。侍者覺之,分覓,已投於井。比及出之,殆亦絶矣。出《廣古今五行記》

劉志言

長安劉志言華州下邽縣尉。此廨素凶,遂於里内借宅,然宅内不免有怪。婢晨起理髮,梳墮地,婢俯取梳,見床下有布袋,中似有數歲小兒。婢引手取之,袋内跳出。婢驚懼走出,舉家共視,了無所見。志言秩滿而卒。出《五行記》

素 娥

素娥者,武三思之妓人也。三思初得喬氏青衣窈娘,能歌舞。三思曉知音律,以窈娘歌舞天下至藝也。未幾,沉於洛水,遂族喬氏之家。左右有舉素娥曰:「相州鳳陽宋媼女,善彈五弦,世之殊色。」三思乃以帛三百段往聘焉。

素娥既至,三思大悦,遂盛宴以出素娥。公卿大夫畢集,唯納言狄仁傑稱疾不來,三思怒,於座中有言。宴罷,有告仁傑者。明日,謁謝三思「謁謝」《甘澤謡》作「謝謁」。曰:「某昨日宿疾暴作,不果應召。然不覩麗人,亦分也。他日或有良宴,敢不先期到門。」素娥聞之,謂三思曰:「梁公彊毅之士,非款狎之人,何必固抑其性。再有宴,請無召梁公可也。」三思曰:「儻阻我宴,必族其家。」

後數日,復宴。客未來,梁公果先至。三思特延梁公坐於内寢,徐徐飲酒,待諸賓客。請先出素娥,略觀其藝,遂停杯設榻召之。

有頃,蒼頭出曰:「素娥藏匿,不知所在。」三思自入召之,皆不見。忽於堂奥隙中聞蘭麝芬馥,乃附耳而聽,即素娥語音也,細於屬絲,纔能認辨,曰:「請公不召梁公,今固召之,某不復出也。「出」《甘澤謡》作「生」。三思問其由,曰:「某非他怪,乃花月之妖。上帝遣來,亦以多欲蕩公之心,將興李氏。今梁公乃時之正人,某故不敢見。某既爲僕妾,豈無情?「豈」《甘澤謡》作「寧敢」。愿公勉事梁公,勿萌他志;不然,武氏無遺種矣。」言訖,更問不復應也。

三思出見仁傑,稱素娥暴疾,未可出。敬事盡禮,仁傑莫知其由。明日,三思密奏其事,則天嘆曰:「天之所授,不可廢也。」出《甘澤謡》

張易之

張易之將敗也,母韋氏,號阿藏,在宅坐,家人報云有車馬騎從甚多,至門而下。疑其内官也,出迎之,無所見。又野狐數輩擎飯甕墻頭而過。未旬日而禍及。垂拱之後,諸州多進雌鷄化爲雄鷄者,則天之應也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李承嘉

神龍中,戶部尚書李承嘉不識字,不解書。爲御史大夫,兼洛州長史,名判司爲狗,罵御史爲驢,威振朝廷。西京建造一堂新成,坊人見野狐無數直入宅。須臾堂舍四裂,瓦木一聚數日,《朝野僉載》無「數日」二字。判事筆管手中直裂,别取筆,復裂如初。數日,出爲藤州員外司馬而卒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泰州人

大足年中,泰州赤水店鄭家莊,有一兒年二十餘,「兒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兒郎」。日晏,於驛路上見一青衣女子獨行,姿容殊麗。問之,答云:「欲到鄭縣,待三婢未來,躊蹰伺候。」此兒邀就莊宿,「邀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屈」。安置廳中,供給酒食,將衣被同寢。至曉,門久不開,呼之不應。於窗中窺之,惟有腦骨頭顱在,餘並食訖。家人破戶入,於梁上暗處見一大鳥,衝門飛出。或云是羅刹魅也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梁載言

懷州刺史梁載言,晝坐廳事,忽有物如蝙蝠從南飛來,「忽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忽□□□」。直入口中,翕然似吞一物。腹中遂絞痛,數日而卒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范季輔

鄜城范季輔,未娶。有美人崔氏,宅在永平里,常依之。開元二十八年二月,崔氏晨起下堂,有物死在堦下。身如狗,項有九頭,皆如人面。面狀不一,有怒者,喜者,妍者,醜者,老者,少者,蠻者,夷者,皆大如拳。尾甚長,五色。崔氏恐,以告季輔。問諸巫,巫言焚之五道,災則消矣。乃於四達路積薪焚之。後數日,崔氏母殂。又數日,崔氏死。又數日,季輔亡。出《記聞》

洛陽婦人

玄宗時,洛陽婦人患魔魅,前後術者治之不愈。婦人子詣葉法善道士,求爲發遣,云:「此是天魔,彼自天上負罪,爲帝所譴,暫在人間。然其譴已滿,尋當自去,無煩遣之也。」其人意是相解之詞,故求祐助,云:「誠不惜往。」乃携其人入陽翟山中,絶頂有池水,於池邊行禁。久之,水中見一頭髻,如三間屋,冉冉而出,至兩目,睒如電光。須臾,雲霧四合,因失所在。出《廣異記》

裴休貞

金吾將軍裴休貞,微時居教業里。有客過之,休貞飲客,其弟皆預。日晚客去,休貞獨臥廳事。昏後,休貞醒,繞牀有聲曰:「哥哥去娘子。」如此不絶。休貞視呼者,狀甚可畏,繞之不止。休貞懼,跳出門呼豎。豎以燈來,其弟亦至,於是怪依燈影中,狀若崑崙,齒大而白,長五尺。休貞休元,素多力,擊之以拳,應手有聲,如擊鐵石,怪形即滅。其歲,休貞母殂。出《記聞》

牛 成

京城東南五十里,曰孝義坊,坊之西原常有怪。開元二十九年,牛肅之弟,因往孝義。晨至西原,遇村人任果「果」《紀聞輯校》卷八作「杲」,下同。與言。忽見其東五百步,有黑氣如轜車,凡十餘。其首者高二三丈,餘各丈餘,自北徂南,將至原窮。又自南還北,累累相從。日出後,行轉急,或出或没。日漸高,皆失。曰:「此處常然,蓋不足怪。數月前,有飛騎者番滿南歸,忽見空中有物,如角馱像,飛騎以刀刺之,角馱湧出爲人,身長丈餘,而逐飛騎。飛騎走,且射之中,怪遂少留。又來踵,飛騎又射之,乃止。既明,尋所射處,地皆有血,不見怪。因遇疾,還家數日而卒。」出《紀聞》

張 翰

右監門衛録事參軍張翰,有親故妻,天寶初生子。方收所生男,更有一無首孩子,在傍跳躍。攬之則不見,手去則復在左右。按《白澤圖》曰:「其名曰『常』。」依圖呼名,至三呼,奄然已滅。出《紀聞》

南鄭縣尉

南鄭縣孫旻,爲山南採訪支使。嘗推覆在途,舍於山館。忽有美婦人面出于柱中,顧而笑。拜而祈之,良久方滅。懼不敢言也。後數年,選授桑泉尉,在京遇疾。友人問疾,乃言之而卒。出《記聞》

李 泮

咸陽縣李泮,有甥勇而頑,常對客自言不懼神鬼,言甚誇誕。忽所居南墻有面出焉,赤色,大尺餘,趺鼻眑目,鋒牙利口,殊可憎惡。甥大怒,拳毆之,應手而滅。俄又見於西壁,其色白,又見東壁,其色青,狀皆如前。擊之以拳,亦滅。後黑面見於北墻,貌益恐人,其大則倍。甥滋怒,擊數拳不去,拔刀刺之,乃中面。面乃去墻來掩,甥手推之,不能去,黑面遂合於甥面,色如漆,甥仆地死。及殯殮,其色終不改。出《記聞》

元自虚

開元中,元自虚汀州刺史,至郡部,衆客皆見有一人,年垂八十,自稱蕭老,「一家數口,在使君宅中累世,幸不占廳堂。」言訖而没。自後凡有吉凶,蕭老必預報,無不應者。自虚剛正,常不信之。而家人每夜見怪異。或見有人坐于簷上,脚垂於地。或見人兩兩三三,空中而行。或抱嬰兒,問家人乞食。或有美人,濃粧美服,在月下言笑,多擲磚瓦。家人乃白自虚曰:「常聞厨後空舍是神堂,前人皆以香火事之。今不然,故妖怪如此。」自虚怒,殊不信。

忽一日,蕭老自虚云:「今當遠訪親舊,以數口爲託。」言訖而去。自虚以問老吏,吏云:「常聞使宅堂後枯樹中有山魈。」自虚令積柴與樹齊,縱火焚之,聞樹中寃枉之聲,不可聽。月餘,蕭老歸,縞素哀哭曰:「無何遠出,委妻子於賊手。今四海之内,孑然一身,當令公知之耳。」乃於衣帶解一小合,大如彈丸,擲之於地,云:「速去,速去。」自虚俯拾開之,見有一小虎,大纔如蠅。自虚欲捉之,遂跳于地,已長數寸。跳擲不已,俄成大虎,走入中門,其家大小百餘人,盡爲所斃,虎亦不見。自虚者,亦一身而已。出《會昌解頤録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