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劉祥
- 劉孝綽
- 汲師
- 許敬宗
- 盈川令
- 崔湜
- 杜審言
- 杜甫
- 陳通方
- 李賀
- 崔駢
- 李群玉
- 馮涓
- 温庭筠
- 西川人
- 河中幕客
- 陳磻叟
- 崔昭符
- 温定
- 薛能
- 高逢休
余聞藏書家有宋刻蓋闕七卷云,其三卷余考之得十之七,已付之梓。其四卷僅十之二三。博洽君子其明以語我,庶幾爲全書云。隆慶改元秋七月朔日十山談愷志。
劉 祥
劉祥,東莞莒人也。宋世解褐爲征西行參軍。少好文學,性韻剛疎,輕言肆行,不避高下。司徒褚淵入朝,以腰扇障日,祥從側過,曰:「作如此舉止,羞面見人,扇障何益?」淵曰:「寒士不遜。」祥曰:「不能殺袁、劉,安得免寒士?」
永明初,遷長沙諮議參軍,撰《宋書》,譏斥禪代,王儉密以啓聞,上銜而不問。兄整,官廣州卒,祥就整妻求還資。撰《連珠》,多肆譏訕。事聞,上别遣敕祥曰:「卿素無行檢,朝野所悉。輕棄骨肉,侮蔑兄嫂,此是卿家行不足,乃無關他人。卿才識所知,蓋何足論。位涉清途,於分非屈。何意輕肆口噦,詆目朝士,造席立言,必以貶裁爲口實。冀卿年齒已大,能自感勵,日望悛革。如此所聞,轉更增甚,諠議朝廷,不避尊師,「師」《南齊書》作「賤」。肆口極辭,彰暴物聽。近見卿《連珠》,「卿」《南齊書》作「卿影」。寄意悖慢,彌不可長。原卿性命,令卿萬里思諐。若能改革,當令卿還。「還」《南齊書》作「得還」。」後至廣州,終日縱酒,病卒。出《南齊書》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今見於《南齊書·劉祥傳》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東莞劉祥,恃才傲物,嘗謂一驢曰:「汝努力如汝輩,已爲令、僕矣。」復作《連珠》,譏諷朝廷,尋被誅。出《談藪》
劉孝綽
劉孝綽,彭城人。幼聰敏,七歲能屬文。舅中書郞王融深賞異之,每言:「天下文章,若無我當歸阿士。」阿士,孝綽小字也。與到洽友善,同侍東宮。「侍」《梁書》作「遊」。孝綽自以才優於洽,每於宴坐,嗤鄙其文,洽銜之。孝綽爲廷尉正,「正」《梁書》作「卿」。携妾入官府,其母猶停私宅。洽爲御史中丞,劾奏之,坐免官。高祖爲《籍田詩》,奉詔作者數十人,孝綽尤工,即日勅起爲諮議,後遷黄門侍郞。坐受賕,爲餉者所訟,左遷。孝綽少有盛名,而仗氣負才,多所凌忽,有不合意,極言詆訾。領軍臧盾、太府卿沈僧杲等,並被時遇,孝綽尤輕之。每於朝集會同處,公卿間無所與語,反呼騶卒訪道塗間事,由此多忤於物。出《梁書》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今見於《梁書》卷三十三列傳第二十七劉孝綽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梁劉孝綽輕薄到洽,洽本灌園者,洽謂孝綽曰:「某宅東家有好地,擬買,被本主不肯,何計得之?」孝綽曰:「卿何不多輦其糞置其墉下以苦之。」洽怨恨,孝綽竟被傷害。出《嘉話録》
汲 師
汲師,滑州人也,自溧水尉拜監察御史。時大夫李乾祐爲萬年令。師按縣獄,乾祐差池而出晚,師怒,不顧而出,銜之。乾祐尋巡察。韋務靜與師鄕里,充乾祐判官。會制書拜乾祐中丞,乾祐顧謂務靜曰:「邑子可出矣,足下可入矣。」遂左授新樂令。性躁率,時直長李冲寂,即高宗從弟也,微有犯。師將彈而謂之,呼冲寂爲弟。冲寂謂之曰:「冲寂主上從弟,公姓汲,於皇家何親,而見呼爲弟?」師慚而止。嘗監享太廟,責署官,將彈之。署官徹曉伺其失,汲履赤舄如厠,其人訐之,乃止。出《御史臺記》
許敬宗
許敬宗,新城人。武德初,太宗聞其名,召補學士。文德皇后喪,百官衰絰。「衰」《舊唐書》作「縗」。率更令歐陽詢狀貌醜異,衆共指之,敬宗見而大笑,爲御史所劾,左授洪州司馬。累遷給事中,兼修國史,禮部尚書。
嫁女於蠻酋馮盎之子,多納金寶,爲有司所劾,左授鄭州刺史。永徽間,復拜禮部尚書。帝將立昭儀,廢王皇后而立武昭儀。大臣切諫。
敬宗陰揣帝私,即妄言曰:「田舍子賸穫十斛麥,尚欲更故婦。天子富有四海,立一后,謂之何哉?「謂之」《新唐書》作「謂之不可」。」帝意遂定。
第舍華僣,至造連樓,使諸妓走其上,「走」《新唐書》作「走馬」。縱酒奏樂自娛。自「敬宗陰揣帝私」至「縱酒奏樂自娛」,見《新唐書》(卷二百二十三上列傳一百四十八上姦臣上許敬宗),其餘見《舊唐書》。
及卒,博士袁思古議曰:「敬宗位以才昇,歷居清級,然棄長子於荒徼,嫁少女於夷落。聞《詩》學《禮》,事絶於趨庭;納采問名,惟聞於黷貨。請謚爲『繆』。」
出《舊唐書》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今見於《舊唐書》(卷八十二列傳第三十二許敬宗)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唐許敬宗性輕,見人多忘之。或謂其不聰,曰:「卿自難識,若是曹、劉、沈、謝,暗中摸索著亦可識。」出《國史纂異》此條見於本書卷二百四十九同名篇目。
盈川令
楊烱,華陰人。幼聰敏博學,以神童舉。
與王勃、盧照鄰、駱賓王齊名。嘗謂人曰:「吾愧在盧前,耻居王後。」當時以爲然。拜校書郞,爲崇文館學士。「拜校書郞爲崇文館學士」十字《舊唐書》中在「神童舉」後。則天初,坐事左轉梓州司法參軍。從祖弟神讓犯逆。秩滿,授盈川令。烱爲政殘酷,人吏動不如意,輒榜殺之。「榜」《舊唐書》作「搒」。又所居府舍,多進士亭臺,皆書榜額,爲之美名,大爲遠近所笑。
出《舊唐書》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今見於《舊唐書·楊烱傳》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唐衢州盈川縣令楊炯,詞學優長,恃才簡倨,不容於時。每見朝官,目爲麒麟楦許怒反。人問其故,楊曰:「今鋪樂假弄麒麟者,刻畫頭角,修飾皮毛,覆之驢上,巡場而走。及脱皮褐,還是驢馬。無德而衣朱紫者,與驢覆麟皮何别矣。」出《朝野僉載》
崔 湜
崔湜,仁師之子。兩《唐書》著崔仁師之子挹,挹子湜。弟澄、「澄」《舊唐書》作「滌」。液,兄蒞,「蒞」《新唐書》作「淮」,《舊唐書》作「涖」。並有文翰,列居清要。每私宴,自比王、謝之家。謂人曰:「吾門戶及出身歷官,未嘗不爲第一。大丈夫當先據要路以制人,豈能默默受制於人。」湜執政時,年三十六,「六」《新唐書》作「八」,當是。嘗暮出端門,下天津,馬上賦詩曰:「春還上林苑,花滿洛陽城。」「馬上賦詩」及二句詩,未見於《新唐書》。張説見之,嘆曰:「文與位固可致,其年不可及也。」後附韋后,比相,又附太平公主。門下客獻《海鷗賦》以諷,門客陳振鷺。湜稱善而不自悛。蕭至忠誅,流嶺外賜死。出《新唐書》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今見於《新唐書》(卷九十九列傳第二十四崔仁師)。此條非本書原有,當談本所補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崔湜之爲中書令,張嘉真爲舍人,湜輕之,常呼爲「張底」。後曾量數事,意皆出人右,湜驚美久之,謂同列曰:「知否?張底乃我輩一般人,此終是其坐處。」湜死後十餘年,河東竟爲中書令。出《國史異纂》
杜審言
杜審言,襄陽人。擢進士,爲隰城尉,恃才高,以傲世見疾。蘇味道爲天官侍郎,審言集判,出爲人曰:「爲」《新唐書》作「謂」。「味道必死。」人驚問故,答曰:「彼見吾判,必羞死。「必」《新唐書》作「且」。」又嘗語人曰:「吾文章當得屈、宋作衙官,吾筆當得王羲之北面。」其矜誕類此。
後病甚,宋之問等候之,答曰:「甚爲造化小兒相苦,尚何言?然吾在,久壓公等,今且死,固大慰,但恨不見替人」云。
出《新唐書》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文字同《新唐書》(卷二百一列傳第一百二十六文藝上杜審言)。非本書原有,系談本所補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杜審言初舉進士,恃才謇傲,甚爲時輩所妬。蘇味道爲天官侍郎,審言參選試,判後謂人曰:「蘇味道必死。」人問其故,審言曰:「見吾判,即當羞死矣。」又問人曰:「吾之文章合得屈、宋作衙官,書跡合得王羲之北面。」其矜誕如此。貶吉州司戶,司馬周季重、員外司戶郭若訥共構審言罪狀,繫獄,將因事殺之。既而季重等酣宴,審言子並年十三,懷刃以擊季重,重中創而死,並亦爲左右所殺。出《談賓録》文字與《舊唐書·杜審言傳》大同。文見《舊唐書》卷一九〇上《杜審言傳》。
杜 甫
杜甫,審言之孫,少貧不自振,客吴越、齊趙間。舉進士不第。天寶間,奏賦三篇。帝奇之,使待制集賢院。數上賦頌,因寓自稱道,「寓」《新唐書》作「高」。且言:「先臣恕、預以來,承儒守官十一世,迨審言,以文章顯。臣賴緒業,自七歲屬辭,且四十年,然衣不蓋體,常寄食於人,竊恐轉死溝壑,伏惟天子哀憐之。若令執先世故事,「世」《新唐書》作「臣」,該句後有「拔泥塗之久辱」。則臣之述作雖不足鼓吹《六經》,至沈鬱頓挫,隨時敏給,揚雄、枚皋可企及也。有臣如此,陛下其忍棄之?」
禄山亂,天子入蜀,甫避走三川。會嚴武節度劍南,往依焉。武以世舊,待甫甚善,親至其家。「至」《新唐書》作「入」。甫見之,或時不巾,而性褊躁傲誕,嘗醉登武牀,瞪視曰:「嚴挺之乃有此兒!」武亦暴猛,外若不爲忤,中銜之。好論天下大事,高而不切。然數嘗寇亂,挺節無所汙,爲詩歌,「詩歌」《新唐書》作「歌詩」,該句後有「傷時橈弱」四字。情不忘君,人憐其忠云。出《新唐書》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今見於《新唐書》(卷二百一列傳第一百二十六文藝上杜審言)。非本書原有,系談本所補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杜工部甫在蜀,醉後登嚴武之案,厲聲問武曰:「公是嚴挺之兒否?」武色變。甫復曰:「僕乃杜審言兒。」武少解矣。出《摭言》今見於《唐摭言》卷一二。
陳通方
陳通方登正元進士第,「正元」疑作「貞元」。與王播同年。播年五十六,通方甚少,因期集,撫播背曰:「王老奉贈一第。」言其日暮途窮,及第同贈官也。播恨之。後通方丁家難,辛苦萬狀。播捷三科,爲正郞,判鹽鐵。方窮悴求助,不甚給之。時李虚中爲副使,通方以詩爲汲引云:「應念路傍憔悴翼,昔年喬木幸同遷。」播不得已,薦爲江南院官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陳通方,閩縣人,貞元十年顧少連下及第。時雇公道大開,采掇孤俊。通方年二十五,第四人及第。以其年少名高,輕薄自負。與王播同年,王時年五十六,通方薄其成事。後時,因期集,戲附其背曰:「王老王老,奉贈一第。」言其日暮途遠,及第同贈官也。王曰:「擬應三篇。」通方又曰:「王老一之謂甚,其可再乎?」王心每貯之。通方尋值家艱還歸。王果累捷高科,官漸達矣。通方後履人事入關,王已丞郞判鹽鐵。通方窮悴寡坐,不知王素銜其言,投之求救。同年李虚中時爲副使,通方亦有詩扣之,求爲汲引,云:「應念路旁憔悴翼,昔年喬木幸同遷。」王不得已,署之江西院官。赴職未及其所,又改爲浙東院。僅至半程,又改爲南陵院。如是往復數四,困躓日甚。退省其咎,謂娚姪曰:「吾偶戲謔,不知王生遽爲深憾,人之於言,豈合容易哉!」尋植王真拜,禮分懸絶,追謝無地,悵望病終。出《閩川名士傳》
李 賀
李賀,唐諸王孫也,年七歲,元和中,以歌詩著名。韓退之、皇甫湜覽賀所作,奇之,相謂曰:「若是古人,吾曹有不知者。若是今人,豈有不知之理?」因連騎造門請見。賀總角荷衣而出。二公面試一篇,賀承命欣然,操觚染翰,傍若無人,題曰《高軒過》。二公大驚,以所乘馬聯鑣而還。
元稹以明經中第,愿與賀交。賀見刺曰:「明經及第,何事來見李賀?」稹慚而退。未幾制策登科,爲禮部郎官,乃議賀父名晉,不合舉進士,時輩從而排之,賀竟不第。以上内容見於《劇談録》卷下。按唐李公藩嘗綴賀歌詩,爲之叙未成,知賀有外兄與賀有筆研舊,召見,託以搜采放失,其人諾,且請曰:「某盡記賀篇詠,然斸改處多,愿得公所輯視之,當爲是正。」公喜,并付之,彌年絶蹟。復召詰之,乃云:「某與賀中表,自幼同處,恨其倨忽,常思報之。今幸得公所藏,并舊有者,悉投溷中矣。」公大恚,叱出之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元和中,進士李賀善爲歌篇。韓文公深所知重,於縉紳間每爲延譽,由此聲華藉甚。時元稹年少,以明經擢第,亦攻篇什,常交結于賀。一日,執贄造門。賀覽刺不容遽入。僕者謂曰:「明經擢第,何事來看李賀?」相國無復致情,慚憤而退。其後自左拾遺制策登科,日當要路。及爲禮部郞中,因議賀祖諱進,不合應舉。賀亦以輕薄爲時輩所排,遂致撼軻。韓愈惜其才,爲著《諱辯録》明之。然竟不成名。出《劇談録》按《劇談録》卷下,「常」當作「常愿」。「遽入僕者謂曰」當作「遽令僕者謂曰」。「撼」當作「轗」。「名」當作「事」。
崔 駢
李德裕退朝歸第,多與親表裴璟無間破體笑語,李多詢以内外新事。李問更有何説,裴曰:「别無新事,但昨日坡下郞官集送某郎官出牧湖州,飲餞郵亭,人客甚衆。有倉部白員外末至,崔駢郎中作録事,下四籌。白自以卑秩,人乘凌兢,更不敢固辭。上次,酌四大器,白連引三器訖,餘一持之,而請第四器名。崔郞中云:『亦别無事,但何必要到處出脱?』時白踉蹌仆於下座,竟不飲而去。坐上有笑者,有縮頸者,但不知此官人今日起得否?」李聞之,大怒,曰:「何由可耐!不斯言必有之乎?「不」《玉泉子》作「弟」。」曰:「固然。」又問:「弟知白員外所止否?」璟曰:「是人在某坊某曲。」李曰:「爲某傳語白員外,請至宅。」白捧命,又憂恐。比至,李曰:「久欲從容,中外事併,然旬朔不要出人事。」既而白授翰林學士。崔駢汾州刺史,續改洺州刺史,流落外任,不復更游郞署,終鴻臚卿。出《芝田録》
原本最後印本原無本條。原本後印本、黄本、四庫本録有此條,注出《芝田録》。《唐語林》卷七引有此條,文字可與本條相發明:
李衛公性簡傲,多獨居。閲覽之倦,即效攻作庀器,其自修琴阮。唯與中書舍人裴璟相見,亦中表也,多訪裴以外事。裴坡下送客還,公問:「今日有何新事?」曰:「今日坡下郎官集,送蘇湖郡守,有飲餞。見一郎官,不容一同列,滿坐嗤訝。」公曰:「誰?」曰:「倉部郎中崔駢作酒録事,不容倉部員外白敏中。」公問:「不容有由乎?」曰:「白員外後至。崔下四籌:三,白不敢辭;其一,遣自請罪名從命。崔曰:『也用到處出頭出腦?』白委頓而回,去兼不叙别。」衛公不悦,遣馬屈白員外至,曰:「公在員外,藝譽時稱,久欲薦引。今翰林有闕,三兩日行出。」尋以本官充學士。出崔爲申州,又徙邢、洛、汾三州,後以疾廢洛下。
李群玉
李群玉,澧州人,好吹笙,常使家僮吹之。性喜食鵝。及授校書郎,即歸故里。盧肇送詩云:「妙吹應諾鳳,工書定得鵝。」題《黄陵廟》詩有曰:「黄陵廟前春已空,子規啼血淚春風。不知精爽落何處,疑是行雲秋色中。」群玉自以爲「春空」便到「秋色」,踟蹰欲改,恍若有物,告以二年之兆。至潯陽,具述其事於段成式。群玉亡後,成式哭之詩曰:「酒裏詩中三十年,縱横唐突世喧喧。明時不作禰衡死,傲盡公卿歸九泉。」
《雲溪友議》卷中《雲中命》引有此條,文字可與本條相發明:
後李校書群玉,既解天禄之任,而歸涔陽,經湘中,乘舟題《二妃廟》詩二首,曰:「小孤洲北浦雲邊,二女明妝共儼然。野廟向江空寂寂,古碑無字草芊芊。東風近暮吹芳芷,落日深山哭杜鵑。猶似含嚬望巡狩,九疑如黛隔湘川。」又:「黄陵廟前莎草春,黄陵女兒茜裙新。輕舟小楫唱歌去,水遠山長愁殺人。」後又題曰:「黄陵廟前春已空,子規滴血啼松風。不知精爽落何處,疑是行雲秋色中。」李君以第三篇「春空」便到「秋色」,踟躇欲改之。乃有二女郎見曰:「兒是娥皇、女英也。二年後,當與郎君爲雲雨之游。」李君乃悉具所陳,俄而影滅,遂掌其神塑而去。重涉湖嶺,至于潯陽。潯陽太守段成式郎中,素爲詩酒之交,具述此事。段公因戲曰:「不知足下是處舜之辟陽侯也!」群玉題詩後二年,乃逝于洪井。段乃爲詩,哭李四校書也:「酒裏詩中三十年,縱横唐突世喧喧。明時不作禰衡死,傲盡公卿歸九泉。」又曰:「曾話黄陵事,今爲百日催。老無兒女累,誰哭到泉台?」
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李群玉,字文山,性輕率,多侮戲人。常假江陵幕客書求丐於澧州刺史艾乙。李謂艾曰:「小生病且甚矣,幸使君痛救之。」李以戲其性之僻也。群玉以其輕脱而濟之不厚矣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按《北夢瑣言》卷六,相關的文字與本條有所出入:
唐李群玉校書,字文山,澧州人,有詩名,散逸不樂應舉。親友強之,一上而已……或曰,曾爲荆之幕下,假書題謁澧吏艾使君,李謂艾侯曰:「小子困甚,幸使君痛救之。」州將以其輕脱,所濟不厚也。
馮 涓
大中四年,進士馮涓登第,榜中文譽最高。是歲,新羅國起樓,厚賫金帛,奏請撰記,時人榮之。初官京兆府參軍,恩地即杜相審權也。杜有江西之拜,制書未行,先召長樂公密話,垂延辟之命,欲以南昌牋奏任之,戒令勿泄。長樂公拜謝,辭出宅,速鞭而歸。於通衢遇友人鄭賨,見其喜形於色,駐馬懇詰。長樂遽以恩地之辟告之。滎陽尋捧刺詣京兆門謁賀,具言得於馮先輩也。京兆嗟憤,而鄙其淺露。洎制下開幕,馮不預焉,心緒憂疑,莫知所以。廉車發日,自灞橋乘肩輿,門生咸在,長樂拜别,京兆公長揖馮曰:「勉旃!」由是囂浮之譽,遍於搢紳,竟不通顯。中間又涉交通中貴,愈招清議,官止祠部郞中、眉州刺史。仕蜀,至御史大夫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温庭筠
温庭筠,太原人。大中初,應進士。苦心研席,「研」《舊唐書》作「硯」。長於詩賦。然士行塵雜,不修邊幅,能逐絃吹之音,爲側艶之詞,公卿家無賴子弟裴誠、令狐縞之徒,相與蒱飲,酣醉終日,由是累年不第。徐商鎮襄陽,往依之,署爲巡官。咸通中,失意歸江東,路由廣陵,心怨令狐綯在位時不爲成名。既至,與新進少年狂游狹邪,久不刺謁。又乞索於揚子院,「揚」《舊唐書》作「楊」。醉而犯夜,爲虞候所繫,敗面折齒,方還揚州訴之。令狐綯捕虞候治之,極言庭筠狹邪醜跡,乃兩釋之。自是汙行聞於京師。出《舊唐書》見《舊唐書》(卷一百九十下列傳第一百四十下文苑下温庭筠)。
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開成中,温庭筠才名藉甚,然而罕拘細行,以文爲貨,識者鄙之。無何,執政間復有惡奏庭筠攪擾場屋,出隨州方城縣尉。時中書舍人裴坦當制,忸怩含毫久之。時有老吏在廁,因訊之升黜,對曰:「舍人合爲貴詞。何者?入策進士與望州長馬齊資。」故有澤畔長沙之比。庭筠之任,文士爭爲詞送,唯記唐夫得其尤。曰:「何事明時泣玉頻,長安不見杏園春。鳳凰詔下雖霑命,鸚鵡才高却累身。且飲醁醽消積恨,莫辭黄綬拂行塵。方城若比長沙遠,游隔千山與萬津。」出《摭言》按《唐摭言》卷一一,「在廁」當作「在側」,「故有」之前,當有「坦釋然」一句,「記唐夫」當作「紀唐夫」。
西川人
蜀東、西川之人,常互相輕薄。西川人言:「梓州者,乃我東門之草市也,豈得與我爲耦哉?」節度柳仲郢聞之,爲幕客曰:「吾立朝三十年,清華備歷,今日始得與西川作市令。」聞者皆笑之。故世言東、西兩川人多輕薄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河中幕客
相國劉瞻父景,連州人,少爲漢南鄭司徒掌牋奏,因題商山驛側泉石,鄭大奇之,勉以進修,俾前驛換麻衣,執贄見之。後致解薦,擢進士第,歷臺省。瞻孤貧有藝,雖登第,不預急流。任大理評事日,饘粥不給。嘗於安國寺相識僧處求餐,留所業文數軸,置在僧几。致仕軍容劉玄翼游寺,見瞻文卷,甚奇之,憐其貧窶,厚有濟䘏。又知其連山人,「山」《北夢瑣言》作「州」。朝無强援,謂僧曰:「某雖閒棄,必能爲此人致宰相。」爾後授河中少尹,幕寮有貴族浮薄者蔑視之。一旦,有命徵入,府尹祖之,前之輕薄幕客呼瞻爲「尹公」,曰:「歸朝作何官職?」瞻對曰:「得路即作宰相。」同舍郞大笑之,在席亦有異其言者。瞻自是以水部員外知制誥,旋入翰林,以至大拜也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陳磻叟
陳磻叟者,父名岵,富有詞學,尤溺於内典。長慶中,嘗注《維摩經》進上,有中旨,令與好官。執政謂岵因内道場僧進經,頗抑挫之,止授少列而已。磻叟形質短小,長喙踈齒,尤富文學,自負王佐之才,大言騁辨,雖接對相公,旁若無人。復自料非名教之器,弱冠度爲道士,隸名於昊天觀。
咸通中,降聖之辰,二教論議,而黄衣屢奔,上小不懌。宣下,令後輩新入内道場有能折衝浮圖者,許以自薦。磻叟攝衣奉詔,時釋門爲主論,自誤引《涅槃經疏》。磻叟應聲叱之曰:「皇帝山呼大慶,阿師口稱獻壽,而經引《涅槃》,犯大不敬!」初,其僧謂磻叟不通佛書,既而錯愕,殆至顛墜。自是連挫數輩,聖顔大悦,左右呼「萬歲」。其日,簾前賜紫衣一襲。磻叟由是恣其輕侮,高流宿德多患之。潛聞上聽云:「磻叟衣冠子弟,不愿在冠帔,頗思理一邑以自效耳。」於是中旨授至德縣令。磻叟蒞事,未終考秩,抛官詣闕上封事,通義劉公引爲羽翼,非時召對數刻,磻叟所陳數十節,侵究時病。復曰:「臣請破邊瑊家,可以贍軍一二年。」上問:「邊瑊何人?」對曰:「宰相路巖親吏。」既而大爲巖恚怒。翌日,勅以磻叟誣罔上聽,訐斥大臣,除名爲民,流愛州。磻叟雖至顛蹶,不敢以其道自屈。素有重墜之疾,歷聘藩后,率以肩輿造犀廡,所至無不仰止。及巖貶,磻叟得量移爲鄧州司馬。時屬廣明庚子之後,劉巨容起徐將,得襄陽,不能知磻叟,待以巡屬一州佐耳。磻叟沿漢南下,中途與巨容幕吏書云:「已出無禮之鄕,漸入逍遥之境。」巨容得之大怒,遣步健十餘輩,移牒潭、鄂,追捕磻叟。時天下喪亂,無人爲隄防,既而爲卒伍所凌,全家泝漢。至賈壍後,門殺之三十餘口,無噍類矣。出《摭言》
崔昭符
皮日休,南海鄭愚門生。春關内嘗宴於曲江,醉寢於别榻。衣囊書笥,羅列傍側,率皆新飾。同年崔昭符,鐐之子,按《舊唐書·崔昭緯傳》卷一八七十九:「父璙。……兄昭符。」《新唐書·宰相世系二下》同。《郎官石柱題名》左司員外郎第九行亦有崔璙之名。應據以改。固蔑視之矣,亦醉,更衣。見日休,謂其素所熟狎者,即伺問,且欲戲之。日休僮僕遽前欲呼之,昭符知其日休也,曰:「勿呼之,渠方宗會矣。」以其囊笥皆皮也,時人傳之以爲口實。
日休嘗游江漢間,時劉允章鎮江夏,幕中有穆判官者,允章親也,或譜日休薄焉。允章素使酒,一日方宴,忽怒曰:「君何以薄穆判官乎?君知身之所來否?鸚鵡洲在此,即黄祖沈禰衡之所也!」一席爲之懼,日休雨涕而已。出《玉泉子》
又
一説東都留守劉允章,文學之宗,氣頗高介,後進循常之士,罕有敢及門者。咸通中,自禮部侍郞授鄂州觀察使。明年皮日休登第,將歸覲於蘇臺,路由江夏,因投刺焉。劉待之甚厚,至於饔餼有加等。留連累日,仍致宴於黄鶴樓以命之,監軍使與參佐悉集後,日休方赴召,已酒酣矣。既登樓,劉以其末至,復乘酒應命,心薄之。及酒數行,而日休吐論紛擾,頓亡禮敬。劉作色謂曰:「吴兒勿恃蕞爾之才,且可主席。」日休答曰:「大夫豈南岳諸劉乎?何倨貴如是。」劉大怒,戟手遥指而詬曰:「皮日休!知鸚鵡洲是禰衡死處無?」日休不敢答,但嵬峨如醉,掌客者扶出。翌日微服而遁于浙左。出《三水小牘》
温 定
乾符四年,新進士曲江春醼甲於常年。有温定者,久困場籍,坦率自恣,尤憤時之浮薄,因設奇以侮之。至其日,蒙衣肩輿,金翠之飾,夐出於衆,侍婢皆稱是,徘徊於柳陰之下。俄頃,諸公自露棚移樂登鷁首,既而謂是豪貴,其中姝麗必矣,因遣促舟而進,莫不注視於此,或肆調謔不已。群興方酣,定乃於簾間垂足,定膝脛極偉而長毳。衆忽覩之,皆掩袂,亟命迴舟避之。或曰「此必温定也!」出《摭言》
薛 能
薛能,會昌間進士,自負過高,從事西川日,每短諸葛功業,爲詩曰:「陣圖誰許可,廟貌我揶揄。」又云:「焚却蜀書宜不讀,武侯無可律吾身。」譏李白曰:「我生若在開元日,爭遣名爲李翰林。」又曰:「李白終無取,陶潛固不刊。」自題其集云:「詩源何代失澄清,處處狂波汙後生。常感道孤吟有淚,却緣風壞語無情。難甘惡少欺韓信,枉被諸侯殺禰衡。縱到緱山也無益,四方聯絡盡蛙聲。」放誕如此。後軍亂被害。
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原本後印本與黄本、四庫本相同,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:
薛能以文章自負,而累出戎鎮,常鬱鬱嘆息。因有謝詩《淮南寄天柱茶》,其落句云:「粗官乞與真抛却,賴有詩情合得嘗。」意以節將爲粗官也。鎮許昌日,幕吏咸集,因令其子橐鞬參諸幕客,幕客驚怪。能曰:「俾渠消災。」時人以爲輕薄。出《北夢瑣言》
高逢休
顧雲,大順中,制同羊昭業等十人修史。雲在江淮,遇高逢休諫議。時劉子長僕射清名雅譽,充塞縉紳,其弟崇望復在中書。雲以逢休與子長舊交,將造門希致先容,逢休許之久矣。雲臨期請書,逢休授之一函,甚草創。雲微有惑,因潛啓閲之。凡一幅,並不言雲,但曰:「羊昭業擬將一尺三寸汗脚,「擬」《唐摭言》作「等擬」。踏他燒殘龍尾道。懿宗皇帝雖薄德,不任被前件人羅織,執大政者亦大悠悠。」雲吁嘆而已。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。原本後印本與本條基本相同,注出《摭言》。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