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一百四十六 定數一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寶誌
  • 史溥
  • 耿詢
  • 尉遲敬德
  • 魏徵
  • 婁師德
  • 王顯
  • 張寶藏
  • 授判冥人官
  • 王無
  • 宇文融
  • 路敬潛
  • 甘子布
  • 李迥秀
  • 狄仁傑
  • 崔元綜
  • 蘇味道
  • 盧崇道
  • 劉仁軌
  • 任之選

寶 誌

梁簡文之生,誌公武帝:「此子與寃家同年生。」其年侯景生於鴈門。亂,誅蕭氏略盡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史 溥

陳霸先未貴時,有直閤吏史溥,夢有人朱衣,執玉簡,自天而降,簡上金字書曰:「陳氏五世,三十四年。」及後主史溥尚在。出《獨異志》

耿 詢

大業中,耿詢造渾儀成,進之。帝召太史令袁克、少府監何稠等檢驗。三辰度數,晝夜運轉,毫釐不差。帝甚嘉之,賜物一百段,欲用爲太史令。聞之,笑曰:「故未得此官,六十四五,所不論耳,然得太史令即命終。」後宇文化及簒逆,爲太史令。化及不識,謀欲歸,事覺被害,時年六十五。觀之藝能數術,蓋亦張衡郭璞之流。出《大業拾遺》

尉遲敬德

末,有書生居太原,苦於家貧,以教授爲業。所居抵官庫,因穴而入,其内有錢數萬貫,遂欲攜挈。有金甲人持戈曰:「汝要錢,可索取尉遲公帖來,此是尉遲敬德錢也。」書生訪求不見,至鐵冶處,有鍛鐵尉遲敬德者,方袒露蓬首,鍛鍊之次。書生伺其歇,乃前拜之。尉遲公問曰:「何故?」曰:「某貧困,足下富貴,欲乞錢五百貫。得否?」尉遲公怒曰:「某打鐵人,安有富貴?乃侮我耳!」生曰:「若能哀憫,但賜一帖,他日自知。」尉遲不得已,令書生執筆,曰:「錢付某乙五百貫。」具月日,署名於後,書生拜謝持去。尉遲公與其徒拊掌大笑,以爲妄也。書生既得帖,却至庫中,復見金甲人,呈之,笑曰:「是也。」令繫於梁上高處,遣書生取錢,止於五百貫。

敬德神堯,立殊功,請歸鄕里。敕賜錢,并一庫物未曾開者,遂得此錢。閲簿,欠五百貫,將罪主者,忽於梁上得帖子。敬德視之,乃打鐵時書帖,累日驚嘆。使人密求書生,得之,具陳所見。公厚遣之,仍以庫物分惠故舊。出《逸史》

魏 徵

魏徵爲僕射,有二典事之長參,時方寢,二人窗下平章。一人曰:「我等官職,總由此老翁。」一人曰:「總由天上。」聞之,遂作一書,遣「由此老翁」人者,送至侍郞處,云:「與此人一員好官。」其人不知,出門心痛。憑「由天上」者送書。明日引注,「由老人」者被放,「由天上」者得留。怪之,問焉,具以實對,乃嘆曰:「官職禄料由天者,蓋不虚也。」出《朝野僉載》

婁師德

婁師德揚州江都尉,馮元常亦爲尉,共見張冏藏冏藏曰:「二君俱貴,位不如唯取錢多,即官益進。若取一錢,官即落敗。」後浚儀尉,多肆慘虐,巡察以爲彊,奏授雲陽尉。又緣取錢事雪,以爲清彊監察。竟不敢取一錢,位至台輔,家極貧匱。位至尚書左丞,後得罪,賜自盡。至納言卒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王 顯

王顯文武皇帝嚴子陵之舊,每掣褌爲戲,將帽爲歡。帝微時,常戲曰:「王顯抵老不作繭。」及帝登極,而謁,因奏曰:「臣今日得作繭耶?」帝笑曰:「未可知也。」召其三子,皆授五品,獨不及。謂曰:「卿無貴相,朕非爲卿惜也!」曰:「朝貴而夕死足矣。」時僕射房玄齡曰:「陛下既有龍潛之舊,何不試與之?」帝與之三品,取紫袍、金帶賜之,其夜卒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張寶藏

貞觀中,張寶藏爲金吾長史。常因下直歸櫟陽,路逢少年畋獵,割鮮野食。倚樹嘆曰:「張寶藏身年七十,未嘗得一食酒肉如此者,可悲哉!」傍有一僧指曰:「六十日内,官登三品,何足嘆也!」言訖不見。寶藏異之,即時還京。時太宗苦於氣痢,衆醫不効,即下詔問殿庭左右,有能治此疾者,當重賞之。時寶藏曾困其疾,即具疏,以乳煎蓽撥方進。「撥」《全唐五代筆記》作「茇」,下同。上服之,立差。宣宰臣,與五品官。魏徵難之,逾月不進擬。上疾復發,問左右曰:「吾前飲乳煎蓽撥有効。」復命進之。一啜又平。因思曰:「嘗令與進方人五品官,不見除授,何也?」懼曰:「奉詔之際,未知文武二吏。」上怒曰:「治得宰相,不妨已授三品官。我天子也,豈不及汝耶?」乃厲聲曰:「與三品文官。」授鴻臚卿,「授」《全唐五代筆記》作「立授」。時正六十日矣。出《獨異志》

授判冥人官

唐太宗極康豫,太史令李淳風見上,流淚無言。上問之,對曰:「陛下夕當晏駕。」太宗曰:「人生有命,亦何憂也!」留淳風宿。太宗至夜半,上奄然入定,《朝野僉載》無「上」字。見一人云:「陛下暫合來,還即去也。」帝問:「君是何人?」對曰:「臣是生人判冥事。」太宗入見,判官問六月四日事,「判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冥」。即令還。向見者又迎送引導出。淳風即觀玄象,不許哭泣,須臾乃寤。至曙,求昨所見者,令所司與一官,遂注道一丞。上怪問之,選司奏:「奉進止與此官。」上亦不記,旁人悉聞,方知官皆由天也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王無

王無,好博戲,善鷹鷂。文武聖皇帝微時,與蒲戲爭彩,有李陽之宿憾焉。帝登極,藏匿不出。帝令給使將一鷂子於市賣之,索錢二十千。不之知也,酬錢十八貫,給使以聞。帝曰:「必王無也。」遂召至,惶懼請罪。帝笑而賞之,令於春明門待諸州庸車三日,並與之。坐三日,屬灞橋破,唯得麻三車,更無所有。帝知其命薄,更不復賞。頻請五品,帝曰:「非不與卿,惜卿不勝也。」固請,乃許之,其夜遂卒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宇文融

劉禹錫曰:「官不前定,何名真宰乎?」永徽中,盧齊卿卒亡。及蘇,説見其舅李某爲冥司判官,有吏押案曰:「宇文融合爲宰相。」舅曰:「宇文融豈堪爲宰相?」吏曰:「天曹符已下,數日多少,即由判官。」舅乃判一百日。既而拜宰相,果百日而罷。出《嘉話録》

路敬潛

懷州録事參軍路敬潛綦連耀事,於新開推鞫,免死配流。後訴雪,授睦州遂安縣令。前邑宰皆卒於官,欲不赴,其妻曰:「君若合死,新開之難早已無身,今得縣令,豈非命乎?」遂至州,去縣水路數百里上,見寢堂西間有三殯坑,《朝野僉載》無「見」字,張據沈本加。皆埋舊縣令,命坊夫填之。有梟鳴於屏風,又鳴於承塵上,並不以爲事。每與妻對食,有鼠數十頭,或黄或白,或青或黑,以杖驅之,則抱杖而叫。自餘妖怪,不可具言。至一考滿,「一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四」。一無損失。「損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所」。選授令,除衛州司馬。入爲郞中,位至中書舍人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甘子布

甘子布博學有才,年十七爲左衛長史,不入五品。登封年病,以驢翬彊至嶽下,天恩加兩階,合入五品,竟不能起。鄕里親戚來賀,衣冠不得,遂以緋袍覆其上,帖然而終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李迥秀

李迥秀爲兵部尚書,有疾,朝士問之。曰:「僕自知當得侍中,有命固不憂也。」朝士退,未出巷而薨。有司奏,有詔贈侍中。出《定命録》

狄仁傑

狄仁傑之貶也,路經汴州,欲留半日醫疾。開封縣霍獻可追逐當日出界,狄公甚銜之。及回爲宰相,已爲郞中,欲中傷之而未果。則天命擇御史中丞,凡兩度承旨,皆忘。後則天又問之,狄公卒對,無以應命,唯記得霍獻可,遂奏之。恩制除御史中丞。後狄公曰:「某初恨公,今却薦公,乃知命也,豈由於人耶?」出《定命録》

崔元綜

崔元綜則天朝爲宰相,令史奚三兒云:「公從今六十日内,當流南海。六年三度合死,然竟不死。從此後發初,更作官職。後還於舊處坐,壽將百歲,終以餒死。」經六十日,果得罪,流於南海之南。經數年,血痢百日,至困而不死。會赦得歸,乘船渡海,遇浪漂没,同船人並死。崔公獨抱一板,隨波上下,漂泊至一海渚,入叢葦中。板上一長釘,刺脊上,深入數寸。其釘板壓之,在泥水中,晝夜忍痛呻吟而已。忽遇一船人來此渚中,聞其呻吟,哀而救之,扶引上船,與踏血拔釘,良久乃活。問其姓名,云是舊宰相。衆人哀之,濟以糧食,隨路求乞。於船上卧,見一官人著碧,是其宰相時令史,喚與語,又濟以糧食,得至京師。六年之後,收録乃還。選曹以舊相奏上,則天令超資與官。及過謝之日,引於殿庭對。崔公著碧,則天見而識之,問得何官,具以狀對。乃詔吏部,令與尉。及引謝之日,又敕與御史。自御史得郞官,累遷至中書侍郞,《舊唐書》卷九〇本傳作「累遷尚書左丞、蒲州刺史」,未及中書侍郎一職。九十九矣。子姪並死,唯獨一身,病卧在牀。顧令奴婢取飯粥,奴婢欺之,皆笑而不動。崔公既不能責罰,奴婢皆不受處分,乃感憤不食,數日而死矣。出《定命録》

蘇味道

蘇味道三度合得三品,並辭之。則天問其故,對曰:「臣自知不合得三品。」則天遣行步,視之曰:「卿實不得合三品。」十三年中書侍郞平章事,不登三品。其後出爲眉州刺史,改爲益州長史,敕賜紫綬。至州日,衣紫畢,其夜暴卒。出《定命録》

盧崇道

太常卿盧崇道坐女婿中書令崔湜反,羽林郞將張仙坐與薛介然口陳欲反之狀,俱流嶺南。經年,無日不悲號,兩目皆腫,不勝悽戀,遂並逃歸。崇道至都宅藏隱,爲男娶崔氏女未成,有内給使來,取充貴人。崇道乃賂給使,别取一家女去入内。事敗,給使具承,掩崇道,并男三人亦被糺捉,敕杖各決一百,俱至喪命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劉仁軌

青州刺史劉仁軌知海運,失船極多,除名爲民,遂遼東効力。遇病,卧平壤城下,褰幕看兵士攻城。有一卒直來前頭背坐,叱之不去,仍惡罵曰:「你欲看,我亦欲看。何預汝事?」不肯去。須臾,城頭放箭,正中心而死。微此兵,仁軌幾爲流矢所中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任之選

任之選張説同時應舉。後爲中書令,之選竟不及第。來謁張公,公遺絹一束,以充糧用。之選將歸,至舍不經一兩日,疾大作,將絹市藥,絹盡疾自愈。非但此度,餘處亦然,何薄命之甚也!出《朝野僉載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