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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天綱
袁天網,蜀郡成都人。父璣,梁州司倉。祖嵩,周朝歷犍爲、蒲陽、「蒲陽」《全唐五代筆記》删。蒲江二郡守、車騎將軍。曾祖達,梁朝江、黄二州刺史,周朝歷天水、懷仁二郡守。天綱少孤貧,好道藝,精於相術。唐武德年中爲火井令,貞觀六年秩滿入京,太宗召見,謂天綱曰:「巴蜀古有嚴君平,朕今有爾,自顧何如?」對曰:「彼不逢時,臣遇聖主,臣當勝也。」
隋大業末,竇軌客游劍南德陽縣,與天網同宿,以貧苦問命。天綱曰:「公額上伏犀貫玉枕,輔角又成就,從今十年後必富貴,爲聖朝良佐。右輔角起,兼復明淨,當於梁、益二州分野,大振功名。」軌曰:「誠如此言,不敢忘德。」初爲益州行臺僕射,既至,召天綱謂曰:「前於德陽縣相見,豈忘也?」深禮之,更請爲審。天網瞻之良久,曰:「骨法成就,不異往時。然目色赤脈貫童子,語浮面赤,爲將多殺人,愿深自誡。」後果多行殺戮。武德九年,軌被徵詣京,謂天綱曰:「更得何官?」對曰:「面上家人,「家」《全唐五代筆記》作「佳」。坐位不動。輔角右畔光澤,更有喜色。至京必蒙聖恩,還來此任。」其年果重授益州都督。
天綱初至洛陽,在清化坊安置,朝野歸凑,人物常滿。是時杜淹、王珪、韋挺三人來見,天綱謂淹曰:「蘭臺成就,學堂寬廣。《全唐五代筆記》據《蜀中廣記》卷七八補「必得親糾察官以文藻見知」。」謂珪曰:「公法令成就,天地相臨,從今十年,當得五品要職。」謂挺曰:「公面似大獸之面,文角成就,必得貴人攜接,初爲武官。」復語杜淹曰:「二十年外,愚恐三賢同被責黜,暫去即還。」淹尋遷侍御史,武德中爲天策府兵曹、文學館學士。王珪爲隱太子中允。韋挺自隋末隱太子引之爲率更。武德六年,俱配流雋州。淹等至益州,見天綱,泣曰:「袁公前於洛陽之言,皆如高旨。今日形勢如此,更爲一看。」天綱曰:「公等骨法,大勝往時。不久即迴,終當俱享榮貴。」至九年六月,俱追入。又過益州,造天綱,天綱曰:「杜公至京,即得三品要職,年壽非天綱所知。王、韋二公,在後當得三品,兼有壽。然晚途皆不深遂,韋公尤甚。」及淹至京,拜御史大夫,檢校吏部尚書,贈天綱詩曰:「伊吕深可慕,松喬定是虚。繫風終不得,脱屣欲安如。且珍紈素美,當與薜蘿疎。既逢楊得意,非復久閒居。」王珪尋爲侍中,出爲同州刺史。韋挺歷蒙州刺史,並卒于官,皆如天綱之言。
貞觀中,敕追詣九成宮。于時中書舍人岑文本令視之。天綱曰:「舍人學堂成就,眉復過目,文才振於海内。頭有生骨,猶未大成。後視之,全無三品,前視三品可得。然四體虚弱,骨肉不相稱,得三品,恐是損壽之徵。」後文本官至中書令,尋卒。房玄齡與李審素同見天綱,房曰:「李恃才傲物,君先相得何官?」天綱云:「五品未見,若六品已下清要官有之。」李不復問,云:「視房公得何官?」天綱云:「此人大富貴。公若欲得五品,即求此人。」李不之信。後房公爲宰相,李爲起居舍人卒。高宗聞往言,令房贈五品官,房奏贈諫議大夫。申公高士廉謂天綱曰:「君後更得何官?」天綱曰:「自知相禄已絶,不合更有,恐今年四月大厄。」不過四月而卒也。
蒲州刺史蔣儼,幼時,天綱爲占曰:「此子當累年幽禁,後大富貴,從某官位至刺史,年八十三。其年八月五日午時禄絶。」儼後征遼東,没賊,囚於地穽七年。高麗平定歸,得官一如天綱所言。至蒲州刺史,八十三,謂家人曰:「袁公言我八月五日禄絶,其死矣。」設酒饌,與親故爲别。果有敕至,放致任,遂停禄。後數年卒。
李義府僑居于蜀,天綱見而奇之,曰:「此郞貴極人臣,但壽不長耳。」因請舍之,託其子,謂李曰:「此子七品相,愿公提挈之。」義府許諾。因問天綱壽幾何,對曰:「五十二外,非所知也。」義府後爲安撫使李大亮、侍中劉洎等連薦之,召見,試令詠烏,立成。其詩曰:「日裏颺朝綵,琴中伴夜啼。上林多少樹,不借一枝棲。」太宗深賞之,曰:「我將全樹借汝,豈唯一枝。」自門下典儀,超拜監察御史。其後壽位,皆如天綱之言。
贊皇公李嶠幼有清才,昆弟五人,皆年不過三十而卒,唯嶠已長成矣。母憂之益切,詣天綱。天綱曰:「郎君神氣清秀,而壽苦不永,恐不出三十。」其母大以爲慼。嶠時名振,咸望貴達,聞此言不信。其母又請袁生,致饌診視,云:「定矣。」又請同於書齋連榻而坐寢。袁登牀穩睡,李獨不寢。至五更忽睡,袁適覺,視李嶠無喘息,以手候之,鼻下氣絶。初大驚怪,良久偵候,其出入息乃在耳中,撫而告之曰:「得矣。」遂起賀其母曰:「數候之,皆不得,今方見之矣。郎君必大貴壽。是龜息也,貴壽而不富耳。」後果如其言,則天朝拜相,而家常貧。是時帝數幸宰相宅,見嶠臥青絁帳。帝嘆曰:「國相如是,乖大國之體。」賜御用繡羅帳焉。嶠寢其中,達曉不安,覺體生疾,遂自奏曰:「臣少被相人云,不當華。故寢不安焉。」帝嘆息久之,任意用舊者。嶠身材短小,鼻口都無厚相,時意不以重禄待之。其在潤州也,充使宣州山採銀,時妄傳其暴亡,舉朝傷嘆。冬官侍郎張詢古,嶠之從舅也,聞之甚憂,使諸親訪候其實。適會南使云:「亡實矣。」詢古潸然涕泗,朝士多相慰者。時有一人,稱善骨法,頗得袁天綱之術,朝貴多竊問之。其人曰:「久知李舍人禄位稍薄。」諸人竦聽。其人又曰:「李舍人雖有才華,而儀冠耳目鼻口,略無成就者。頃見其加朝散,已憂之矣。」衆皆然之。嶠竟三秉衡軸,極人臣之貴。然則嶠之相難知,而天綱得之。
又陝州刺史王當有女,集州縣文武官,令天綱揀婿。天綱曰:「此無貴婿,唯識果毅姚某者,有貴子,可嫁之。中必得力。」當從其言嫁之,時人咸笑焉。乃元崇也,時年二十三,好獵,都未知書。常詣一親表飲,遇相者謂之曰:「公後富貴。」言訖而去。姚追而問之,相者曰:「公甚貴,爲宰相。」歸以告其母,母勸令讀書。崇遂割放鷹鷂,折節勤學,以挽郎入仕,竟位至宰相。
天網有子客師,傳其父業,所言亦驗。客師官爲廩犧令,顯慶中,與賈文通同供奉。高宗以銀合合一鼠,令諸術數人射之,皆言有一鼠。客師亦曰鼠也,然入一出四。其鼠入合中,已生三子,果有四矣。客師嘗與一書生同過江。登舟,遍視舟中人顔色,謂同侶曰:「不可速也。」遂相引登岸。私語曰:「吾見舟中數十人,皆鼻下黑氣,大厄不久。豈可知而從之,但少留。」舟未發間,忽見一丈夫,神色高朗,跛一足,負杖驅驢登舟。客師見此人,乃謂侶曰:「可以行矣,貴人在内,吾儕無憂矣。」登舟而發,至中流,風濤忽起,危懼雖甚,終濟焉。詢驅驢丈夫,乃是婁師德也,後位至納言焉。出《定命録》
張冏藏
張冏藏善相,與袁天綱齊名。有河東裴某,年五十三,爲三衛,當夏季番,入京至滻水西店買飯,同坐有一老人謂裴曰:「貴人。」裴因對曰:「某今年五十三,尚爲三衛,豈望官爵,老父奈何謂僕爲貴人?」老父笑曰:「君自不知耳,從今二十五日,得三品官。」言畢便别,乃張冏藏也。裴至京,當番已二十一日,屬太宗氣疾發動,良醫名藥,進服皆不効,坐臥寢食不安。有詔三衛已上,朝士已下,皆令進方。裴隨例進一方,乳煎蓽撥而服,其疾便愈。敕付中書,使與一五品官。宰相逡巡,未敢進擬。數日,太宗氣疾又發,又服蓽撥,差。因問:「前三衛得何官?」中書云:「未審與五品文官、武官。」太宗怒曰:「治一撥亂天子得活,何不與官?向若治宰相病可,必當日得官。」其日,特恩與三品正員京官,拜鴻臚卿,累遷至本州刺史。
劉仁軌,尉氏人,年七八歲時,冏藏過其門見焉,謂其父母曰:「此童子骨法甚奇,當有貴禄,宜保養教誨之。」後仁軌爲陳倉尉,冏藏時被流劍南,經岐州過。馮長命爲岐州刺史,令看判司已下,無人至五品者,出逢仁軌,凜然變色,却謂馮使君曰:「得貴人也。」遂細看之,後至僕射,謂之曰:「僕二十年前,於尉氏見一小兒,其骨法與公相類,當時不問姓名,不知誰耳。」仁軌笑曰:「尉氏小兒,仁軌是也。」冏藏曰:「公不離四品,若犯大罪,即三品已上。」後從給事中出爲青州刺史,知海運,遭風失船,被河間公李義府譛之,差御史袁異式推之,大理斷死,特敕免死除名,於遼東効力。入爲大司憲,竟位至左僕射。
盧嘉瑒有莊田在許州,與表丈人河清張某鄰近。「河清」《全唐五代筆記》作「清河」。張任監察御史,丁憂。及終制,攜嘉瑒同詣張冏藏,其時嘉瑒年尚齠齓,張入見冏藏,立嘉瑒於中門外。張謂冏藏曰:「服終欲見宰執,不知何如?」冏藏曰:「侍御且得本官。縱遷,不過省郎。」言畢,冏藏相送出門,忽見嘉瑒,謂張曰:「侍御官爵不及此兒,此兒甚貴而壽,典十郡已上。」後嘉瑒歷十郡守,壽至八十。
魏齊公元忠少時,曾謁冏藏,冏藏待之甚薄,就質通塞,亦不答也。公大怒曰:「僕不遠千里裹糧,非徒行耳,必謂明公有以見教,而含木舌,不盡勤勤之意耶。且窮通貧賤,自屬蒼蒼,何預公焉。」因拂衣而去。冏藏遽起言曰:「君之相禄,正在怒中,後當位極人臣。」
高敬言爲雍州法曹,冏藏書之云:「從此得刑部員外、郎中、給事中、果州刺史。經十年,即任刑部侍郎、吏部侍郎。二年患風,改虢州刺史。爲某乙本部,年七十三。」及爲給事中,當直,則天顧問高士廉云:「高敬言,卿何親?」士廉云:「是臣姪。」後則天問敬言,敬言云:「臣貫山東,士廉勳貴,與臣同宗,非臣近屬。」則天向士廉説之,士廉云:「敬言甚無景行,臣曾嗔責伊,乃不認臣。」則天怪怒,乃出爲果州刺史。士廉、公主猶在,敬言辭去,公主怒而不見,遂更不得改。經九年,公主、士廉皆亡,後朝廷知屈,追入爲刑部侍郎。至吏部侍郎。忽患風,則天命與一近小州養疾,遂除虢州刺史,卒年七十三,皆如冏藏之言。姚元崇、李迥秀、杜景儉三人,因選同詣冏藏,冏藏云:「公三人並得宰相,然姚最富貴,出入數度爲相。」後皆如言。出《定命録》
張柬之
張柬之任青城縣丞,已六十三矣,有善相者云:「後當位極人臣。」衆莫之信。後應制策被落。則天怪中第人少,令於所落人中更揀。有司奏一人策好,緣書寫不中程律,故退。則天覽之,以爲奇才。召入,問策中事,特異之。即收上第,拜王屋縣尉。後至宰相,封漢陽王。出《定命録》
陸景融
陸景融爲新鄭令,有客謂之曰:「公從今三十年,當爲此州刺史,然於法曹廳上坐。」陸公不信。時陸公記法曹廳有桐樹,後果三十年爲鄭州刺史,所坐廳前有桐樹。因而問之,乃云:「此廳本是法曹廡,往年刺史嫌宅窄,遂通法曹廳爲刺史廳。」方知言應。出《定命録》
程行諶
程行諶年六十任陳留縣尉,同僚以其年高位卑,常侮之。後有一老人造謁,因言其官壽。俄而縣官皆至,仍相侮狎。老人云:「諸君官壽,皆不如程公。程公從今已後,有三十一政官,年九十已上。官至御史大夫,及僕射有厄。」皆不之信。于時行諶姊夫新授絳州一縣令,姊欲赴夫任,令老人占其善惡。老人見云:「夫人婿今已病,去絳州八十里,必有凶信。」其姊憂悶便發,去州八十里,凶問果至。程公後爲御史大夫,九十餘卒。後贈僕射右相,果如所言。出《定命録》
魏元忠
相國魏元忠,與禮部尚書鄭惟忠皆宋人,咸負材器,少相友善,年將三十,而名未立。有善相者見之,異禮相接,自謂曰:「古人稱方以類聚,信乎?魏公當位極人臣,聲名烜爀,執心忠謇,直諒不回,必作棟幹,爲國元輔。貴則貴矣,然命多蹇剥,時有憂懼,皆未登相位已前事,不足爲虞。但可當事便行,聞言則應。」謂鄭公曰:「足下金章紫綬,命禄無涯。既入三品,亦升八座。官無貶黜,壽復遐長。」元忠復請曰:「禄始何歲?秩終何地?」對曰:「今年若獻書,禄斯進矣。罷相之後,出巡江徼,秩將終矣。」遂以其年於凉宮上書陳事,久無進止,糧盡却歸。路逢故人,惠以縑帛。却至凉宮,已有恩敕召入,拜校書,後遷中丞、大夫。中間忤旨犯權,累遭譴責,下獄窮問。每欲引決,輒憶相者之言,復自寬解。但益骯髒言事,未嘗屈其志而抑其辭,終免於禍,而登宰輔焉。自僕射竄謫于南郡,江行數日,病困,乃曰:「吾終此乎?」果卒。出《定命録》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