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二百十八 醫一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華佗
  • 張仲景
  • 吴太醫
  • 句驪客
  • 范光禄
  • 徐文伯
  • 徐嗣伯
  • 腹瘕病
  • 李子豫
  • 徐之才
  • 甄權
  • 孫思邈
  • 許裔宗
  • 秦鳴鶴
  • 盧元欽
  • 周允元
  • 楊玄亮
  • 趙玄景
  • 張文仲
  • 郝公景
  • 崔務

華 佗

華佗善醫。嘗有郡守病甚,過之,郡守令診候。退,謂其子曰:「使君病有異於常,積瘀血在腹中,當極怒嘔血,即能去疾,不爾,無生矣。子能盡言使君平昔之愆,吾疏而責之。」其子曰:「若獲愈,何謂不言?」於是具以父從來所爲乖誤者盡示留書責罵之。父大怒,發吏捕不至,遂嘔黑血升餘,其疾乃平。又有女子極美麗,過時不嫁,以右膝常患一瘡,膿水不絶。華佗過,其父問之,曰:「使人乘馬,牽一栗色狗,走三十里,歸而熱,截右足,「截」《全唐五代筆記》作「截犬」。柱瘡上。」俄有一赤蛇從瘡出,而入犬足中,其疾遂平。出《獨異志》

後漢末有人得心腹瘕病,晝夜切痛。臨終,敕其子曰:「吾氣絶後,可剖視之。」其子不忍違言,剖之,得一銅鎗,容數合許。後華佗聞其病而解之。因出巾箱中藥,以投鎗,鎗即成酒焉。出《志怪》《北堂書鈔》卷一三五引有此條,作孔氏《志怪》。《御覽》卷七四三所引《志怪》、卷七五七所引孔氏《志怪》引有此條。

張仲景

何顒妙有知人之鑒。初,郡張仲景總角造謂曰:「君用思精密,而韻不能高,將爲良醫矣。」仲景後果有奇術。

王仲宣年十七時,過仲景仲景謂之曰:「君體有病,宜服五石湯。若不治,年及三十,當眉落。」仲宣以其賒遠,不治。後至三十,果覺眉落,其精如此。世咸嘆之知人。出《小説》

吴太醫

孫和鄧夫人。嘗醉舞如意,誤傷頰,血流,嬌惋彌苦。命太醫合藥。言得白獺髓,雜玉與虎魄屑,當滅此痕。以百金購得白獺,乃合膏。虎魄太多,及差,痕不滅,左頰有赤點如痣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句驪客

時,有句驪客善用針。取寸髮,斬爲十餘段,以針貫取之,言髮中虚也,其妙如此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范光禄

范光禄者得病,兩脚並腫,不能履地。忽有一人,不自通名,徑入齋中,坐於光禄之側。光禄謂曰:「先不識君,那得見訪?」答云:「佛使我來理君病也。」光禄遂發衣示之。因以刀針腫上。倏忽之間,頓針兩脚及膀胱百餘下,出黄膿水三升許而去。至明日,並無針傷而患漸愈。出《齊諧記》

《御覽》卷七四三所引《齊諧記》引有此條,文字略詳。全文如下:

范光禄得病,腹脚並腫,不飲食。忽有一人,清朝不自通,遥進入光禄宅中,就光禄邊坐。光禄云:「先不識君,君那得來而不自通?」此人答曰:「佛使我來治君病。」發衣見之,因捉其脚,以甘刀針腫上。倏忽之間,頓針兩脚及膀胱百餘下,然不覺痛。復欲針腹,其兒黄門不聽。語竟,便去。後針孔中黄膿汁當出二三升許。至明曉,脚都差,針亦無孔,范甚喜。

徐文伯

徐文伯嘗與宋少帝樂游苑門,徐文伯主要活動於劉宋後期,「少」當是「後廢」之誤。逢婦人有娠,帝亦善診候,診之曰:「是女也。」問文伯曰:「一男一女,男在左邊,青黑色,形小於女。」帝性急,令剖之,文伯惻然曰:「臣請針之,必落。」便針足太陰,補手陽明。胎應針而落,果如所言。文伯有學行,不屈公卿,不以醫自業,爲張融所善,歷位泰山太守。

文伯熙之,隱於秦望山。有道士過乞飲,留一胡蘆曰:「君子孫宜以此道術救世,當得二千石。」開視之,乃扁鵲《醫經》一卷。因精學之,遂名振海内,仕至濮陽太守。

秋夫射陽令。嘗有鬼呻吟,聲甚淒苦,秋夫問曰:「汝是鬼也?何所須?」鬼曰:「我姓斛斯,家在東陽,患腰痛而死,今雖爲鬼,疼痛猶不可忍。聞君善術,愿見救濟。」秋夫曰:「汝是鬼,無形,云何措治?」鬼曰:「君但縛芻作人,按孔穴針之。」秋夫如其言,爲針四處,又針肩井三處,設祭而埋之。明日,見一人來謝曰:「蒙君療疾,復爲設祭,除飢解疾,感惠實多。」忽然不見。當代服其通靈。出《談藪》

宋明帝宮人患腰疼牽心,發即氣絶,衆醫以爲肉癥,徐文伯曰:「此髮瘕也。」以油灌之,則吐物如髮,稍稍引之,長三尺,頭已成蛇,能動。懸柱上,水滴盡,一髮而已,病即愈。出《談藪》

徐嗣伯

徐嗣伯叔紹,善清言,精於醫術。曾有一軀,患滯瘀,「瘀」《南史》作「冷」。積年不差。嗣伯爲之診疾曰:「爲之診疾」《南史》作「爲診之」。「此尸注也,當須死人枕煮服之可愈。「須」《南史》作「取」,「可」作「乃」。」於是就古塚中得一枕,「就」《南史》作「往」,「得一」作「取」。枕以半邊腐缺,「以半」《南史》作「已一」。服之即差。後秣陵張景,年十五,腹脹面黄,衆醫不療,「不」《南史》作「不能」。以問嗣伯嗣伯曰:「此石蚘耳,句後《南史》有「極難療」三字。當以死人枕煮服之。「以」《南史》作「取」,「煮服」作「煮」。」依語煮枕,以服之,「服」《南史》作「湯投」。得大利,蚘蟲頭堅如石者,「蚘」《漢書》作「并蚘」,無「者」字。五六升許,「五六」《南史》作「五」。病即差。後沈僧翼眼痛,「眼」《南史》作「患眼」。又多見鬼物,以問之。「之」《南史》作「嗣伯」。嗣伯曰:「邪氣入肝,可覓死人枕煮服之。竟,可埋枕於故處。」如其言又愈。王晏知而問之曰:「知而問之」《南史》作「問之」。「三病不同,而皆用死人枕療之俱差,「療之」《南史》作「而」。何也?」答曰:「尸注者,鬼氣也。《南史》無「也」字,與後句連讀。伏而未起,故令人沈滯。得死人枕促之,「促」《南史》作「投」。魂氣飛越,不復附體,「不」《南史》作「不得」。故尸注可差。石蚘者,《南史》句後有「久蚘也」三字。醫療既僻,蚘蟲轉堅,世間藥不能除,「除」《南史》作「遣」。所以須鬼物驅之然後可散也。「也」《南史》作「故令煮死人枕也」。夫邪氣入肝,故使眼痛而見魍魎,應須邪物以約其氣。「約其氣」《南史》作「鈎之故用死人枕也」。因而去之,「因而去之」《南史》作「氣因枕去」。所以令埋於故處也。「所以」《南史》作「故」,「故處」作「冢間」。深嘆其神妙。《南史》無「晏深嘆其神妙」一句。出《南史》見《南史》(卷三十二列傳第二十二張邵)。

腹瘕病

昔有一人,與奴同時得腹瘕病。奴既死,令剖腹視之,得一白鼈。乃試以諸藥澆灌之,并納藥於腹中,悉無損動,乃繫鼈於牀脚。忽有一客來看之,乘一白馬。既而馬溺濺鼈,鼈乃惶駭,疾走避之。既繫之,不得去,乃縮藏頭頸足焉。病者察之,謂其子曰:「吾病或可以救矣。」乃試以白馬溺灌鼈,須臾,消成水焉。病者遂頓服升餘白馬溺,病即豁然除愈。出《續搜神記》

李子豫

許永豫州刺史,「許」《搜神後記輯校》作「路」。歷陽。其弟得病,心腹堅痛。居一夜,忽聞屏風後有鬼言:「何不速殺之?明日李子豫來,以赤丸打汝,汝即死矣。」及旦,遂使人迎子豫。既至,病者忽聞腹中有呻吟之聲。子豫遂於巾箱中出八毒赤丸與服之。須臾,腹中雷鳴絞轉,大利,所病即愈。出《續搜神記》

徐之才

北齊右僕射徐之才善醫術,時有人患脚跟踵痛,諸醫莫能識之。窺之曰:「蛤精疾也。得之當由乘船入海,垂脚水中。」疾者曰:「實曾如此。」爲割之,得蛤子二箇,如榆莢。出《太原故事》即《太原事跡》,又名《太原事跡記》,《廣記》或作《太原事跡雜記》。

甄 權

甄權精究醫術,爲天下最。年一百三歲,唐太宗幸其宅,拜朝散大夫。出《譚賓録》文見《舊唐書》卷一九一《甄權傳》。

孫思邈

鄧王元裕高祖第十八子也。好學,善談名理。與典籤盧照鄰爲布衣之交,常稱曰:「寡人之相如也。」照鄰范陽人,爲新都尉,因染患疾,居于陽翟具茨山,著《釋疾文》及《五悲》,雅有騷人之風,竟自沈于潁水而死。文見《舊唐書》卷一九〇上《盧照鄰傳》。

照鄰寓居于京城鄱陽公主之廢府。顯慶三年,詔徵太白山隱士孫思邈,亦居此府。思邈華原人,年九十餘,而視聽不衰。照鄰自傷年纔彊仕,沈疾困憊,乃作《蒺藜樹賦》,「蒺藜」《孫思邈傳》、《幽憂子集》卷一作「病梨」。以傷其禀受之不同,詞甚美麗。思邈既有推步導養之術,照鄰與當時知名之士宋令文孟詵,皆執師資之禮。嘗問思邈曰:「名醫愈疾,其道何也?」思邈曰:「吾聞善言天者,必質於人;善言人者,必本於天。故天有四時五行,日月相推,寒暑迭代。其轉運也,和而爲雨,怒而爲風,散而爲露,亂而爲霧,凝而爲霜雪,張而爲虹霓,此天之常數也。人有四肢五藏,一覺一寐,呼吸吐納,精氣往來,流而爲榮衛,彰而爲氣色,發而爲音聲,此亦人之常數也。陽用其形,陰用其精,天人之所同也。及其失也,蒸則爲熱,否則生寒,結而爲瘤贅,陷而爲癰疽,奔而爲喘乏,竭而爲焦枯。診發乎面,變動乎形。推此以及天地,亦如之。故五緯盈縮,星辰錯行,日月薄蝕,彗孛飛流,此天地之危診也。寒暑不時,此天地之蒸否也。石立土踊,此天地之瘤贅也。山崩地陷,此天地之癰疽也。奔風暴雨,此天地之喘乏也。雨澤不降,川澤涸竭,此天地之焦枯也。良醫導之以藥石,救之以針灸;聖人和之以至德,輔之以人事。故體有可消之疾,天有可消之災,通乎數也。」照鄰曰:「人事如何?」思邈曰:「膽欲大而心欲小,智欲圓而行欲方。」照鄰曰:「何謂也?」思邈曰:「心爲五臟之君,君以恭順爲主,故心欲小。膽爲五臟之將,將以果決爲務,故膽欲大。智者動象天,故欲圓。仁者靜象地,故欲方。《詩》曰『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』,爲小心也;『赳赳武夫,公侯干城』,爲大膽也。《傳》曰『不爲利回,不爲義疚』,行之方也。《易》曰『見幾而作,不俟終日』,智之圓也。」文見《舊唐書》卷一九一《孫思邈傳》。

照鄰又問:「養性之道,其要何也?」思邈曰:「天道有盈缺,人事多屯厄。苟不自慎而能濟於厄者,未之有也。故養性之士,先知自慎。自慎者,恆以憂畏爲本。《經》曰:『人不畏威,天威至矣。』憂畏者,死生之門,存亡之由,禍福之本,吉凶之源。故士無憂畏則仁義不立,農無憂畏則稼穡不滋,工無憂畏則規矩不設,商無憂畏則貨殖不盈,子無憂畏則孝敬不篤,父無憂畏則慈愛不著,臣無憂畏則勳庸不建,君無憂畏則社稷不安。故養性者,失其憂畏則心亂而不理,形躁而不寧,神散而氣越,志蕩而意昏。應生者死,應存者亡,應成者敗,應吉者凶。夫憂畏者,其猶水火不可暫忘也。人無憂畏,子弟爲勍敵,妻妾爲寇仇。是故太上畏道,其次畏天,其次畏物,其次畏人,其次畏身。憂於身者,不拘於人;畏於己者,不制於彼。慎於小者,不懼於大;戒於近者,不懼於遠。能知此者,水行蛟龍不能害,陸行虎兕不能傷。五兵不能及,疫癘不能染,讒賊不能謗,毒螫不加害。知此則人事畢矣。」文見《册府元龜》卷八三六。

思邈尋授承務郞,直尚藥局。以永淳初卒,遺令薄葬,不設冥器,祭祀無牲牢。死經月餘,顔色不變,舉屍就木,如空衣焉。撰《千金方》三十卷行於代。本段文見《舊唐書》卷一九一《孫思邈傳》。出《譚賓録》

許裔宗

許裔宗名醫若神,當避宋太祖諱改。人謂之曰:「何不著書,以貽將來?」裔宗曰:「醫乃意也,在人思慮。又脈候幽玄,甚難别,意之所解,口莫能宣。古之名手,唯是别脈,脈既精别,然後識病。病之於藥,有正相當者,唯須用一味,「用」《許胤宗傳》作「單用」。直攻彼病,即立可愈。今不能别脈,莫識病原,以情臆度,多安藥味。譬之於獵,不知兔處,多發人馬,空廣遮圍,或冀一人,偶然逢也。以此療病,不亦疎乎。脈之深趣,既不可言,故不能著述。」出《譚賓録》文見《舊唐書》卷一九一《許胤宗傳》。

秦鳴鶴

唐高宗苦風眩頭重,目不能視,召侍醫秦鳴鶴診之。曰:「風毒上攻,若刺頭出少血,愈矣。」天后自簾中怒曰:「此可斬也。天子頭上,豈是出血處耶?」鳴鶴叩頭請命。上曰:「醫人議病,理不加罪。且吾頭重悶,殆不能忍,出血未必不佳。朕意決矣。」命刺之。鳴鶴刺百會及腦戶出血。上曰:「吾眼明矣。」言未畢,后自簾中頂禮以謝之曰:「此天賜我師也。」躬負繒寶以遺之。出《譚賓録》

盧元欽

泉州有客盧元欽染大風,「風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瘋」,下同。唯鼻根未倒。屬五月五日,官取蚺蛇膽欲進,或言肉可治風,遂取一截蛇肉食之。三五日頓漸可,百日平復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商州有人患大風,家人惡之,山中爲起茅舍。有烏蛇墜酒罌中,病人不知,飲酒漸差。罌底見蛇骨,方知其由也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周允元

則天時,鳳閣侍郞周允元朝罷入閣。太平公主喚一醫人自光政門入,見一鬼撮允元頭,二鬼持棒隨其後,直出景運門。醫白公主,公主奏之。上令給使覘問,在閣無事。食訖還房,午後如厠,長參典怪其久,思往候之,「思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私」,屬上句。允元踣面於厠上,目直視,不語,口中涎落。給使奏之,上問醫曰:「此可得幾時?」對曰:「緩者三日,急者一日。」上與錦被覆之,并牀舁送宅,止夜半而卒。上自爲詩以悼之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楊玄亮

久視年中,襄州楊玄亮年二十餘,「玄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元」。虔州汶山觀傭力。晝夢見天尊云:「我堂舍破壞,汝爲我修造,遣汝能醫一切病。」悟而説之,「悟而説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寤而悅」。試療無不愈者。贛縣里正背有腫,大如拳,以刀割之,數日平復。療病日獲十千,造天尊堂成,療病漸漸無效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趙玄景

如意年中,洛州趙玄景病卒五日而蘇。云見一僧與一木,長尺餘,教曰:「人有病者,汝以此木拄之即愈。」玄景得見機上尺,乃是僧所與者。試將療病,拄之立差,門庭每日數百人。御史馬知己以其聚衆,追之禁左臺,病者滿於臺門。則天聞之,召入内。宮人病,拄之即愈。放出,任救病百姓。數月以後,得錢七百餘貫。後漸無驗,遂絶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張文仲

洛州有士人患應病,語即喉中應之。以問善醫張文仲經夜思之,乃得一法。即取《本草》,令讀之,皆應;至其所畏者,即不言。乃録取藥,合和爲丸。服之,應時而止。一云,問醫蘇澄云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郝公景

郝公景泰山採藥,經市過。有見鬼者,怪群鬼見公景皆走避之。遂取藥和爲「殺鬼丸」。有病患者,服之差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崔 務

定州崔務墜馬折足,醫令取銅末和酒服之,遂痊平。及亡後十餘年,改葬,視其脛骨折處,銅末束之。「銅」《朝野僉載》作「有銅」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