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二百九十六 神六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太室神
  • 黄苗
  • 龔雙
  • 蕭總
  • 蕭嶽
  • 爾朱兆
  • 蔣帝神
  • 臨汝侯猷
  • 陰子春
  • 蘇嶺廟
  • 盧元明
  • 董慎
  • 李靖

太室神

後魏太武時,嵩陽太室中有寶神像,長數尺。孝文太和中,有人避瘧於此廟,見太武來造神,因言:「今日朝天帝,帝許移都洛陽,當得四百年。」神言:「昨已得天符矣。」太武出,神謂左右曰:「虜性苛貪,天符但言四十,而乃謂四百。」明年,孝文遷都洛陽,唯得四十年矣。出《廣古今五行記》

黄 苗

元嘉中,南康平固黄苗爲州吏,受假違期。方上行,經宮亭湖,入廟下愿:「希免罰坐,又欲還家,若所愿並遂,當上猪酒。」至州,皆得如志,乃還。資裝既薄,遂不過廟。行至都界,與同侶並船泊宿。中夜,船忽從水自下,其疾如風,介夜四更,宮亭,始醒悟。見船上有三人,並烏衣持繩,收縛。夜上廟階下,見神年可四十,黄白,披錦袍。梁下懸一珠,大如彈丸,光輝照屋。一人戶外白:「平固黄苗,上愿猪酒,遯回家。今録到。」命謫三年,取三十人。遣吏送窮山林中,鎖腰繫樹,日以生肉食之。忽忽憂思,但覺寒熱身瘡,舉體生斑毛。經一旬,毛蔽身,爪牙生,性欲搏噬。吏解鎮放之,隨其行止。三年,凡得二十九人。次應取新淦一女,而此女士族,初不出門,後值與娣妹從後門出,詣親家,女最在後,因取之。爲此女難得,涉五年,人數乃充。吏送至廟,廟神教放遣,乃以鹽飯飲之,體毛稍落,鬚髮悉出,爪牙墮,生新者。經十五日,還如人形。意慮復常。送出大路。縣令呼事,狀前後所取人,遍問其家,並符合焉。髀爲戟所傷,創瘢尚在。還家八年,得時疾死。出《述異記》

龔 雙

襄陽漢水西村有廟名土地主,府君極有靈驗。永元末,龔雙馮翊郡守,不信鬼神,過見此廟,因領人燒之。忽旋風絞火,有二物挺出,變成雙青鳥,入龔雙兩目。兩目應時疼痛,舉體壯熱,至明便卒。出《漢沔記》

蕭 總

蕭總,字彦先南齊太祖族兄之子。少爲太祖以文學見重,時太祖已爲丞相,謂曰:「汝聰明智敏,爲官不必資。待我功成,必薦汝爲太子詹事。」又曰:「我以嫌疑之故,未即遂心。」曰:「若讖言之,何啻此官!」太祖曰:「此言狂悖,慎鈐其口。吾專疚於心,未忘汝也。」率性本異,不與下於己者交。自建業江陵

廢帝元徽後,四方多亂,因游明月峽,愛其風景,遂盤桓累歲。常於峽下枕石漱流,時春向晚,忽聞林下有人呼「蕭卿」者數聲,驚顧,去坐石四十餘步,有一女把花招異之,又常知此有神女,從之,視其容貌,當可笄年。所衣之服,非世所有,所佩之香,非世所聞。謂曰:「蕭郎遇此,未曾見邀,今幸良晨,有同宿契。」恍然行十餘里,乃見溪上有宮闕臺殿甚嚴。宮門左右,有侍女二十人,皆十四五,並神仙之質。其寢臥服玩之物,俱非世有,心亦喜幸。一夕綢繆以至天曉,忽聞山鳥晨叫,巖泉韻清,出戶臨軒,將窺舊路,見烟雲正重,殘月在西。神女執手謂曰:「人間之人,神中之女,此夕歡會,萬年一時也。」曰:「神中之女豈人間常所望也。」女曰:「妾實此山之神,上帝三百年一易,不似人間之官,來歲方終。一易之後,遂生他處。今與郎契合亦有因由,不可陳也。」言訖乃别。神女手執一玉指環,謂曰:「此妾常服玩,未曾離手,今永别,寧不相遺?愿郎穿指,慎勿忘心。」曰:「幸見顧録,感恨徒深,執此懷中,終身是寶。」天漸明,乃拜辭,掩涕而别。攜手出戶,已見路分明。下山數步,迴顧宿處,宛是巫山神女之祠也。

他日,持玉環至建鄴,因話於張景山景山驚曰:「吾常游巫峽,見神女指上有此玉環,世人相傳,云是簡文帝李后曾夢游巫峽,見神女,神女乞后玉環。覺後乃告帝,帝遣使賜神女,吾親見在神女指上。今卿得之,是與世人異矣!」齊太祖建元末,方徵召,未行帝崩。世祖即位,累爲中書舍人。初爲治書御史,江陵舟中,中夜忽思神女事,悄然不樂,乃賦詩曰:「昔年巖下客,宛似成今古。徒思明月人,淚濕巫山雨。」出《八朝窮怪録》

蕭 嶽

齊明帝建武中,有書生蕭嶽毘陵延陵季子廟前,泊舟望月。忽有一女子,年十六七,從三四侍女,貌皆絶世,以橘擲懷中。心異之,乃問其姓名,云葛氏因請入舟中,命酒與歌宴。及曉,請去,甚悵然,因登舟望之,見廟前有五六女出相迎笑,一時入廟,異之。及明,乃整衣冠,至延陵廟中。見東壁上書第三座之女子,細觀之,果是昨夜同宿之女也,及左右侍女亦所從者。畫傍題云,東海姑之神出《八朝窮怪録》

爾朱兆

後魏孝莊帝既誅爾朱榮汾州率騎攻。師自河梁西涉,掩襲京邑。先是邊有一人,夢神謂曰:「爾朱家欲渡,用爾作灅波津令,當爲縮水脈。」及至,見一人自言知水深淺處,以草表插導,忽失所在。衆遂涉焉,尋而陷京,弑莊帝出《北史》見《北史》(卷四十八列傳第三十六爾朱榮),本條文字較原書,略有差異。

蔣帝神

旱甚,詔於蔣帝神求雨,十旬不降。帝怒,載荻焚廟并其神影。爾日開朗,將欲起火,當神上忽有雲如繖蓋,須臾驟雨,臺中宮殿皆自震動。帝懼,馳詔追停,少時還靜。自此帝誠信遂深。自踐祚比未曾到廟,於是備法駕將朝臣修謁。時楊大眼來寇鍾離蔣帝神報敕,必許扶助。既而無雨,水暴漲六七尺,遂大克軍,神之力也。凱旋之後,廟中人馬脚皆有泥濕,當時並目覩焉。出《南史》見《南史》(卷五十五列傳第四十五曹景宗),與本條文字略有差異。

臨汝侯猷

宗室臨汝侯猷吴興太守。性倜儻,與廟神交,「楚」《南史》作「楚王」。飲至一斛。每酧祀,盡歡極醉,而神影亦有酒容,《南史》無「而」字,「容」作「色」。所禱必應。

後爲益州刺史。時江陵齊狗兒反,「陵」《南史》作「陽」,「狗」作「苟」,下同。衆十餘萬攻州城「十餘」《南史》作「十」。兵糧已盡,「已」《南史》作「俱」。人有二心。「二」《南史》作「異」。乃遥禱請救。是日,州界田父逢一騎絡鐵從東方來,「州界田父」《南史》作「有田老」。問去城幾里,曰:「百四十里。《南史》無「里」字。」日已晡,「日」《南史》作「時日」。騎舉矟曰:「後人來,可令疾馬,「令」《南史》作「令之」。欲及日破賊。」俄有數百騎如風,一騎仍請飲,田父問爲誰,「父」《南史》作「老」。曰:「吴興楚王來救臨汝侯。」當此時,廟中請祈無驗。十餘日,乃見侍衛土偶皆泥濕如汗者。是日,大破狗兒焉。及卒,謚曰「靈」,以與神交故也。出《南史》見《南史》(卷五十列傳第四十一梁宗室上)。

陰子春

陰子春東莞太守,時青州刺史王神念臨海神廟。當坐棟上有一蛇,役夫不擒,入於海水。爾夜,子春夢見一人詣其府,云:「有人見苦,破壞所居。今既無託,欲憇此境。」子春心密記之。經日,方知神念毁廟。因辦牲醪,立宇祠之。數日,夢一朱衣人謝曰:「得君厚惠,當以一州相報。」經月餘,魏君欲襲朐山子春預知,設伏摧破,武帝以爲南青州刺史。出《南史》見《南史》(卷六十四列傳第五十四徐文盛陰子春),與本條文字略有異。

蘇嶺廟

襄陽蘇嶺山廟,門有二石鹿夾之,故謂之鹿門山。《習氏記》云:「習郁常爲侍中,從光武黎丘光武俱夢見蘇嶺山神,因使立祠。」郭仲産記云:「雙石鹿自立如闘,採伐人常過其下,或有時不見鹿,因是知有靈瑞。天監初有蜯湖村人於此澤間獵,見二鹿極大,有異於恆鹿,乃走馬逐之。鹿即透澗直向蘇嶺,人逐鹿至神所,遂失所在。唯見廟前二石鹿。獵者疑是向者鹿所化,遂迴。其夜夢見一人著單巾幘,黄布袴褶,語云:『使君遣我牧馬,汝何驅迫?賴得無他。若見損傷,豈得全濟。』」出《襄沔記》原作「襄陽記」。孫本作「襄沔記」。今從之。《直齋書録解題》云《襄沔記》取材習鑿齒《襄陽耆舊傳》、郭仲産《襄陽記》,與《太平廣記》是條相吻合。

盧元明

北齊盧元明,聘于。其妻乘車,送至河濱。忽聞水有香氣異常,顧見水神湧出波中。牛乃驚奔,曳車入河。其妻溺死,兄子十住尚幼,與同載,投下獲免。出《北史》今本李延壽《北史》中並無此條内容,疑或出於《三國典略》。

董 慎

大業元年,兗州佐史董慎,性公直,明法理,自都督已下,用法有不直,必犯顔而諫之。雖加譴責,亦不知懼,必俟刑正而後退。常因授衣歸家,出州門,逢一黄衣使者曰:「太山君呼君爲録事。「君」《玄怪録》作「府君」。」因出懷中牒示。牒曰:「董慎名稱茂實,案牘精練。將平疑獄,須俟良能,權差知右曹録事。」印甚分明。後署曰:「倨。」謂使者曰:「府君呼我,豈有不行,然不識府君名謂何?」使者曰:「録事勿言,到任即知矣。」自持大布囊,「自」《玄怪録》作「因」。其中,負之出兗州郭,因致囊於路左,汲水調泥,封兩目。都不知經過遠近,忽聞大唱曰:「范慎董慎到。」使者曰:「諾。」趨入。府君曰:「所追録事,今復何在?」使者曰:「冥司幽秘,恐或漏洩,向請左曹匿影布囊盛之。」府君大笑曰:「已死范慎董慎,取左曹囊盛右曹録事,可謂能防慎也。」便令寫出,後文作「瀉」。抉去目泥,賜青縑衫、魚須笏、豹皮靴,文甚斑駮。邀登副階,命左右取榻令坐,曰:「籍君公正,故有是請。今有閩州司馬令狐寔等六人,置無間獄。承天曹符,以實是太元夫人三等親,准令遞減三等。昨罪人程翥一百二十人引例喧訟,不可止遏。已具名申天曹。天曹以爲罰疑唯輕,亦令量减二等。余恐後人引例多矣,君謂宜如何?」曰:「夫水照妍蚩而人不怨者,以至清無情,况於天地刑法,豈宜恩貸奸慝。然一胥吏耳,素無文字,雖知不可,終語無條貫。當州府秀才張審通「當」《玄怪録》作「常」。辭彩雋拔,足得備君管記。」府君令帖召之。

俄頃至,審通曰:「此易耳,當爲判狀以申。」府君曰:「君善爲我辭。」即補左曹録事,仍賜衣服如董慎,各給一玄狐,每出即乘之。審通判曰:「天本無私,法宜畫一。苟從恩貸,是資奸行。令狐寔前命减刑,已同私請;程翥後申簿訴,且異罪疑。儻開遞减之科,實失公家之論。請依前付無間獄,仍録狀申天曹。」即有黄衫人持狀而往,少頃,復持天符曰:「所申文狀,多起異端。奉主之宜,但合遵守。《周禮》八議,一曰『議親』。又《元化匱》中《釋冲符》,亦曰『無不親』。是則典章昭然,有何不可?豈可使太元功德,不能庇三等之親?仍敢愆違,須有懲罰。府君可罰不衣紫六十甲子,餘依前處分。」府君大怒審通曰:「君爲判辭,使我受譴。」即命左右取方寸肉,塞其一耳,遂無所聞。審通訴曰:「乞更爲判申,不允,即甘當再罰。」府君曰:「君爲我去罪,即更與君一耳。」審通又判曰:「天大地大,本乃無親。若使有親,何由得一?苟欲因情變法,實將生僞喪真。太古以前,人猶至朴;中古之降,方聞各親。豈可使太古育物之心,生仲尼觀蜡之嘆。無不親,是非公也,何必引之?請寬逆耳之辜,敢薦沃心之藥。庶其閲實,用得平均。令狐寔等,並請依正法,仍録狀申天曹。」黄衣人又持往。須臾,又有天符來曰:「再省所申,甚爲允當。府君可加六天副正使。令狐寔程翥等,並正法處置。」府君悦,即謂審通曰:「非君不可正此獄。」因命左右割下耳中肉,令一小兒擘之爲耳,安於審通額上。曰:「塞君一耳,與君三耳,何如?」又謂曰:「甚賴君薦賢,以成我美。然不可久留君,當壽一周年相報耳。君兼本壽,得二十一年矣。」即送歸家。

使者復以泥封二人,布囊各送至宅,歘如瀉出,而顧問妻子,妻子云:「君亡精魂,已十餘日矣。」自此果二十一年而卒。審通數日額覺癢,遂踴出一耳,通前三耳,而踴出者尤聰。時人笑曰:「天有九頭鳥,地有三耳秀才。」亦呼爲鷄冠秀才者。初思府君稱鄰,後方知倨乃鄰字也。出《玄怪録》

李 靖

衛公李靖始困於貧賤,因過華山廟,訴於神,且請告以官位所至,辭色抗厲,觀者異之。佇立良久乃去,出廟門百許步,聞後大聲曰:「李僕射好去!」顧之不見人。後竟至端揆。出《國史異纂》

本章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