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第四百三十四 畜獸一

《太平廣記》——李昉等十四人

  • 金牛
  • 銀牛
  • 青牛
  • 牛鬪
  • 潛牛
  • 凉州人牛
  • 洛水牛

牛拜

  • 桓冲
  • 光禄屠者
  • 朱氏子

牛償債

  • 卞士瑜
  • 路伯達
  • 戴文
  • 河内崔守
  • 王氏老姥

牛傷人

  • 邵桃根

牛異

  • 洛下人
  • 甯茵
  • 仲小小

大月支西胡,有牛名曰白及。今日割取其肉,明日其瘡即愈,故人有至其國者,西胡以此牛示之。人對曰:「吾國蟲名爲蠶,爲人衣,食樹葉而吐絲。」外國人復不信有蠶。出《金樓子》見於今本《金樓子》卷五《志怪》。

新昌穴出山犢,似牛,常與蛇同穴。土人以鹽著手,夜入坎中取之,其舌滑者是蛇,其舌燥者則牛也,因引之而出焉。出《交州志》

野牛高丈餘,其頭若鹿,其角了戾,「了」《酉陽雜俎》作「丫」,是。長一丈,白毛,尾似鹿。出西域出《酉陽雜俎》

先天中,有田父牧牛嵩山,而失其牛,求之不得。忽見山穴開,中有錢焉,不知其數。田父入穴,負十千而歸。到家又往取之,迷不知道。逢一人,謂曰:「汝所失牛,其直幾耶?」田父曰:「十千。」人曰:「汝牛爲山神所取,已付汝牛價,何爲妄尋?」言畢,不知所在。田父乃悟,遂歸焉。出《紀聞》

金 牛

長沙西南有金牛岡漢武帝時,有一田父牽赤牛,告漁人曰:「寄渡江。」漁人云:「船小,豈勝得牛?」田父曰:「但相容,不重君船。」于是人、牛俱上。及半江中,牛糞於船。田父曰:「以此相贈。」既渡,漁人怒其汙船,以橈撥糞棄水,欲盡,方覺是金。訝其神異,乃躡之,但見人牛入嶺,隨而掘之,莫能及也。今掘處猶存。出《湘中記》

增城縣東北二十里,深洞無底,北岸有石,周圍三丈。漁人見金牛自水出,盤于此石。義熙中,縣人常於此潭得金鎖,尋之不已。俄有魚從水中引之,握不禁,以刀扣斷,得數段,人遂致富,年登上壽。其後義興周靈甫嘗見此牛伏宿石上,旁有金鎖如繩焉。靈甫素驍勇,往掩之,此牛掣斷其鎖,得二丈許,遂以財雄也。出《十道記》

銀 牛

太原縣北有銀牛山建武二十一年,有一人騎白牛,蹊人田。田父訶詰之,乃曰:「吾北海使,將看天子登封。」遂乘牛上山。田父尋至山上,唯見牛跡,遺糞皆銀也。明年,世祖封禪焉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青 牛

桓玄在南,「南」《渚宮舊事校釋》作「南郡國第居」。嘗出詣殷荆州。於鸛穴逢一老翁,驅一青牛,形色瓌異。即以所乘牛易取,乘之至靈溪,駿駃非常。息駕飲牛,牛走入水不出。使覘守,經日絶跡。當時以爲神物。出《渚宮故事》

京口居人晚出,江上見石公山下有二青牛,「江上見」《稽神録》卷二作「見江上」。腹嘴皆紅,戲於水際。一白衣老翁,長可三丈,執鞭於其旁。久之,翁迴顧見人,即鞭二牛入水。翁即跳躍而上,倐忽漸長,一舉足,徑上石公山頂,遂不復見。出《稽神録》

牛 鬪

九真󲐖牛,乃生谿上。󲐖時時怒,共鬪,即海沸湧,或出鬪岸上,家牛皆怖。人或遮捕,即有霹靂,號曰神牛。出《異物志》沈本、陳本作《臨海異物志》。《太平御覽》卷八九九作《博物志》。

潛 牛

勾漏縣大江中,有潛牛,形似水牛。每上岸鬪,角軟還入江水,角堅復出。出《酉陽雜俎》

凉州人牛

天寶時,凉州人家生牛,多力而大。及長,不可拘制,因爾縱逸。他牛從之者甚衆,恆於城西數十里作群,人不能制。其後牛漸凌暴,至數百,鄕里不堪其弊,都督謀所以擊之。會西域胡獻一鷙獸,狀如大犬,而色正青。都督問胡:「獻此何用?」胡云:「搏噬猛獸。」都督以狂牛告之,曰:「但有賞錢,當爲相取。」於是以三百千爲賞。胡乃撫獸咒愿,如相語之狀。獸遂振迅跳躍,解繩縱之,逕詣牛所。牛見獸至,分作三行,己獨處中,埋身於土。獸乃前鬪,揚塵暗野,須臾便還。百姓往視,坌成潭,竟不知是何獸。初隨望其鬪,見獸大如馬,鬪畢,牛已折項而死。胡割牛腹,取其五贜,盆盛以飼,獸累啖之,漸小如故也。出《廣異記》

洛水牛

咸通四年秋,洛中大水,苑囿廬舍,靡不淹没。厥後,香山寺僧云:「其日將暮,見暴雨水自龍門川北下,有如決海潰江,鼓怒之間,殷若雷震。有二黑牛出於水上,掉尾躍空而進。衆僧與居人憑高望之,謂城中悉爲魚矣。俄見定鼎長夏二門,陰曀開,有二青牛奮勇而出,相去約百步,黑牛奔走而迴,向之怒浪驚瀾,翕然遂低數丈。」出《劇談録》原作「廣異記」。沈本作「聞奇録」。陳本作「需讀録」。當作《劇談録》。

牛 拜

桓 冲

桓冲江陵。正會客,當烹牛。牛忽熟視帳下都督,目中淚下。都督呪之曰:「汝若向我跪者,當啓活也。」牛應聲而拜,衆皆異之。都督復謂曰:「汝若須活,遍拜衆人。」牛涕淚如雨,遂遍拜。值醉,不得啓,遂殺牛。醒,聞,大怒都督,痛加鞭罰也。出《渚宮故事》

光禄屠者

大和中,光禄厨欲宰牝牛,牛有胎,非久合生。或曰:「既如此,可換却。」屠者操刀直前,略不介意。牛乃屈膝拜之,亦不肯退,此牛與子,遂殯於刀下。屠者忽狂惑失常,每日作牛啼。食草少許,身入泥水,以頭觸物,良久乃定。出《原化記》

朱氏子

廣陵朱氏子,家世勳貴,性好食黄牛,所殺無數。嘗以暑月醉中欲殺一牛,其母止之曰:「暑熱如此,爾已醉,所食幾何?勿殺也。」子向牛言曰:「汝能拜我,我赦汝。」牛應聲下淚而拜。反怒曰:「畜生安能會人言!」立殺之。數日乃病,恆見此牛爲厲,竟作牛聲而死。出《稽神録》

牛償債

卞士瑜

卞士瑜者,其父以平功,授儀同。慳吝,常顧人築宅,不還其價。作人求錢,父鞭之,曰:「若實負錢,我死,當與爾作牛。」須臾之間,父死。作人有牛産一黄犢,腰下有黑文,横絡,周匝如人腰帶。右胯有白紋,斜貫,大小正如笏形。牛主呼之曰:「卞公,何爲負我?」犢即屈前膝,以頭著地。以錢十萬贖之,牛主不許,死乃收葬。出《法苑珠林》《法苑珠林校注》卷五十七引《冥報記》。見於《冥報記》卷下。

路伯達

永徽中,汾州義縣路伯達,負同縣人錢一千文。後共錢主佛前爲誓曰:「我若未還公,愿吾死後與公家作牛畜。」話訖,逾年而卒。錢主家牛生一犢子,額上生白毛,成「路伯達」三字。其子姪耻之,將錢五千文求贖,主不肯與。乃施與隰城縣啓福寺真如,助造十五級浮圖。人有見者,發心止惡,競投錢物以布施焉。出《法苑珠林》《法苑珠林校注》卷五十七引《冥報拾遺》。

戴 文

貞元中,蘇州海鹽縣戴文者,家富性貪,每鄕人舉債,必須收利數倍。有鄰人與之交利,剥刻至多。鄰人積恨,乃曰:「必有神力照鑒。」數年後,戴文病死。鄰人家牛生一黑犢,脇下白毛,字曰「戴文」,閭里咸知。子耻之,乃求謝,以物使之熨去其字,鄰人從之。既而子以牛身無驗,乃訟鄰人妄稱牛犢有字。縣追鄰人及牛至,則白毛復出,成字分明,但呼「戴文」,牛則應聲而至。鄰人恐子盜去,則夜閉於别廡,經數年方死。出《原化記》

河内崔守

崔君者,貞元中,爲河内守。崔君貪而刻,河内人苦之。嘗於佛寺中假佛像金,凡數鎰,而竟不酧直。僧以其太守,終不敢言。未幾而崔君卒於郡。是日,寺有牛産一犢,其犢頂上有白毛若縷,織文字曰「崔某」者。寺僧相與觀之,且嘆且異曰:「崔君嘗假此寺中佛像金,而竟不還。今日事,果何如哉?」崔君家聞之,即以他牛易其犢。既至,命剪去毛上文字,已而便生。回至其家,雖豢以芻粟,卒不食。崔氏且以爲異,竟歸其寺焉。出《宣室志》

王氏老姥

廣陵王氏老姥,病數日,忽謂其子曰:「我死,必生西磎浩氏爲牛。子當尋而贖我,腹下有『王』字是也。」頃之,遂卒。西磎者,海陵之西地名也。其民浩氏生牛,腹有白毛,成「王」字。其子尋而得之,以束帛贖之而去。出《稽神録》

牛傷人

邵桃根

邵桃根襄陽人。家有一犢,肥充可愛,桃根恆自飼之。此犢恆逐桃根游行。每往官府聚會,犢雖繋在家,而吼喚終不住。後一日,桃根晨起開門,犢忽從後觝,肋穿流血。舉家打去,已復嗔目,作勢重來觝傷,數日氣絶。出《廣古今五行記》

牛 異

洛下人

先天年,洛下人牽一牛,腋下有一人手,長尺餘,巡坊而乞。出《朝野僉載》

甯 茵

大中年,有甯茵秀才,假大寮莊於南山下,棟宇半墮,墻垣又缺。因夜風清月朗,吟咏庭際。俄聞叩門聲,「門」《類説》作「關」。下文均作「扣關」。稱「桃林斑特處士相訪」。啓關,睹處士形質瓌瑋,言詞廓落。曰:「某田野之士,力耕之徒,向畎畝而辛勤,與農夫而齊類。巢居側近,睹風月皎潔,聞君吟咏,故來奉謁。」曰:「某山居甚僻,農具爲鄰,蓬蓽既深,輪蹄罕至。幸此見訪,頗慰羈懷。」遂延入。語曰:「然處士之業何如?愿聞其説。」曰:「某少年之時,兄弟競生頭角,每讀《春秋》,至潁考叔挾輈以走,恨不得佐輔其間。讀《史記》,至田單之計,恨不得奮擊其間。讀《東漢》,至於光武新野之戰,恨不得騰躍其間。此三事俱快意,俱不能逢,今恨恨耳。今則老倒,又無嗣子,空懷舐犢之悲,况又慕徐孺子郭林宗言曰:『生芻一束,其人如玉。』『其人如玉』,即不敢當,『生芻一束』,堪令諷味。」

俄又聞人扣關曰:「南山斑寅將軍奉謁。」遂延入,氣貌嚴聳,旨趣剛猛。及二斑相見,亦甚忻慰。曰:「老兄知得姓之根本否?」曰:「昔吴太伯蠻,斷髮文身,因兹遂有姓。」曰:「老兄大妄,殊不知根本。且斑氏出自穀於菟,有文斑之像,因以命氏。遠祖故婕妤,「故」裴鉶《傳奇》作「固及」。好詞章,大有稱於漢朝,及皆有傳於史。其後英傑間生,蟬聯不絶。後漢班超,投筆從戎,相者曰:『君當封侯萬里外。』詰之,曰:『君燕頷虎頭,鳶飛而食肉,萬里外公侯相也。』後果守玉門關,封定遠侯。某世爲虎賁中郞將,在武班,因有過,竄於山林,晝伏夜游,露跡隱形,但偷生耳。適聞松風吹月,高墻外閑步,聞君吟咏,因來進謁,况遇當家,尤增慰悦。」

因覩棋局在牀,謂曰:「愿接老兄一局。」遂欣然爲之。良久,未有勝負。翫之,教一兩著。曰:「主人莫是高手否?」曰:「若管中窺豹,時見一斑。」兩班笑曰:「兩班」裴鉶《傳奇》作「斑寅」。「大有微機,真一發兩中。」傾壺請飲。乃罷局而飲,數巡,請備脯修以送酒。出鹿脯,嚙決,須臾而盡。即不茹。詰曰:「何故不食?」曰:「無上齒,不能咀嚼故也。」數巡後,稱小疾,便不敢過飲。曰:「談何容易,有酒如澠,方學爲長夜之飲。」覺面已赤。曰:「弟大是鐘鼎之戶。」一坐耽,更不動。

後二班飲過,言語紛拏。曰:「弟倚恃爪牙之士,而苦相凌,何也?」曰:「老兄憑有力之士,而苦相抵,何也?」曰:「弟誇猛毅之軀,若值人如卞莊子,當爲粉矣。」曰:「老兄誇壯勇之力,若值人如庖丁,當爲頭皮耳。」前有削脯刀,長尺餘。怒而言曰:「老有尺刀,二客不得喧競,但且飲酒。」二客悚然。曹植詩曰:「箕在釜下燃,豆在釜中泣。此一聯甚不惡。」曰:「鄙諺云:鵓鳩樹上鳴,意在麻子地。」俱大笑。

曰:「無多言,各請賦詩一章。」曰:「曉讀雲水靜,夜吟山月高。焉能履虎尾,豈用學牛刀?」繼之曰:「但得居林嘯,焉能當路蹲?渡河何所適,終是怯劉琨「琨」裴鉶《傳奇》作「昆」。曰:「無非悲甯戚,終是怯庖丁。若遇爲守,蹄涔向北溟。」覽之曰:「大是奇才。」怒,拂衣而起曰:「甯生何黨此輩?自古即有之才,豈有斑牛之才?且我生三日,便欲噬人。此人况偷我姓氏。但未能共語者,蓋恐傷其類耳。」遂怒曰:「終不能搖尾於君門下。」乃長揖而去。亦怒曰:「古人重者白眉,君今白額,豈敢要譽於人耶。何相怒如斯?」遂告辭。及明,視其門外,唯虎跡牛踪而已。甯生方悟,尋之數百步,人家廢莊内,有一老牛臥,而猶帶酒氣;虎即入山矣。後更不居此,而歸京矣。出《傳奇》

仲小小

臨洮之境,有山民曰仲小小,衆號仲野牛,平生以採獵爲務。臨洮已西,至於之境。數郡良田,自禄山以來,陷爲荒徼。其間多産竹牛,一名野牛。其色純黑,其一可敵六七駱駝,肉重千萬斤者。其角,二壯夫可勝其一。每飲齕之處,則拱木叢竹,踐之成塵。獵人先縱火逐之,俟其奔迸,則毒其矢,伺便射之。洎中鏃,則挈鍋釜,負糗糧,躡其踪,緩逐之。蓋過處踏成大道也。矢毒既發,即斃,踣之如山,積肉如阜。一牛致乾肉數千斤,新鮮者甚美,縷如紅絲綫。

乾寧中,小小出獵,遇群牛於石家山,嗾犬逐之,其牛驚擾,奔一深谷。谷盡,南抵一懸崖。犬逐既急,牛相排蹙,居其首者,失脚墮崖,居次者,不知其偶墮,累累接跡而進,三十六頭,皆斃於崖下,積肉不知紀極。三州士民,荷擔之不盡。出《玉堂閒話》

本章完!